林辰的軍靴碾碎焚化爐口的冰渣,
咯吱聲在煙道里撞出空洞的回響。
當(dāng)新兵劃亮火柴照亮“標(biāo)本倉庫”的瞬間,
嘔吐物混合著結(jié)冰的淚砸在防毒面具上。
林辰的槍口懸在注射器上方顫抖時,
老秦頭的聲音混著寒風(fēng)灌進耳蝸:
“讓他們死得像個人?!?/p>
------
林辰的軍靴狠狠碾過焚化爐煙道出口堆積的、混雜著煤灰和不明油膩的黑色冰渣。冰碴碎裂的“咯吱”聲,在巨大、黑暗、彌漫著濃重焦糊和腐臭氣味的垂直煙道里,撞出空洞而令人心悸的回響,如同敲擊著一口深埋地底的巨大棺槨。刺骨的寒氣,混合著尚未散盡的、尸體焚燒后特有的、令人作嘔的甜膩焦糊味,如同無數(shù)冰冷的毒蛇,爭先恐后地鉆進他厚重棉衣的縫隙,啃噬著每一寸皮膚。
身后,沉重的喘息聲和壓抑的咳嗽聲在狹窄的空間里此起彼伏。王栓柱帶領(lǐng)的夜鷹排尖兵組,以及挑選出來的十幾名新兵,像一串沉重的鐵鏈,緊緊跟在林辰身后。他們每個人都裹得如同臃腫的雪人,防毒面具的目鏡上凝結(jié)著厚厚的冰霜,每一次呼吸都噴出大團的白霧。沉重的裝備箱——里面裝著老秦頭嘔心瀝血炮制出的、代號“安寧劑”的特制彈藥,還有炸藥、燃燒瓶——壓在肩上,繩索深深勒進棉衣。
“保持靜默!檢查防毒面具氣密性!槍保險打開!”王栓柱的聲音透過防毒面具傳出,帶著沉悶的嗡鳴,在煙道里低低回蕩,嚴(yán)厲地壓制著新兵們因這地獄入口般的環(huán)境而產(chǎn)生的本能的恐懼和躁動。
煙道筆直向上,內(nèi)壁凝結(jié)著厚厚的、混雜著油污和不明物質(zhì)的黑色冰殼,光滑得幾乎無法著力。僅憑“雪鸮”小組提供的、鍋爐工“藍(lán)帽子”口述的、焚化爐偶爾短暫停爐檢修時留下的攀登點——幾根銹蝕的鋼筋凸起和幾處勉強能容下腳尖的磚縫——艱難攀爬。每一次抬腳,每一次伸手,都帶著滑落深淵的風(fēng)險。冰層下,隱約可見一些未被完全焚燒干凈的、細(xì)小的、扭曲的骨殖殘片,在頭燈慘白的光柱下,反射著幽冷的微光。
“團長……前面……到頭了……”最前面開路的尖兵聲音帶著一絲變調(diào)的嘶啞,壓抑著巨大的恐懼。
林辰攀上最后一段冰壁,頭頂出現(xiàn)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被厚重防火鐵蓋封死的方形出口。鐵蓋上覆蓋著厚厚的冰層,邊緣的縫隙被凍結(jié)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這里,就是“藍(lán)帽子”日記里提到的新修焚化爐頂部檢修口,也是“雪鸮”小組反復(fù)確認(rèn)后,唯一可能避開地面三重死亡防御、直插“方棟”地下標(biāo)本倉庫的隱秘通道。
“炸藥!塑形裝藥!快!”林辰低吼,身體緊貼著冰冷的鐵蓋。
爆破手?jǐn)D上前,用凍得幾乎失去知覺的手,哆哆嗦嗦地從背包里掏出巴掌大小、用油泥塑成碗狀的TNT塑性炸藥,仔細(xì)地貼在鐵蓋邊緣凍結(jié)的縫隙處,插入雷管,連接導(dǎo)火索。動作因嚴(yán)寒和緊張而變得僵硬遲緩。
“引爆!”林辰的聲音壓得極低。
嗤——!
導(dǎo)火索燃燒的微弱嘶鳴在死寂的煙道里異常清晰。所有人下意識地縮緊身體,屏住呼吸。
轟!
一聲沉悶得如同巨錘砸在棉花上的爆響!狂暴的氣流和灼熱的碎片猛地從爆破點噴出,狠狠撞擊在煙道冰壁上!碎冰和煙塵簌簌落下!厚重的防火鐵蓋被炸得向上掀開一個僅容一人鉆過的豁口!刺骨的寒風(fēng)夾雜著濃烈的、冰冷的福爾馬林氣味,如同來自地獄的吐息,瞬間灌滿了整個煙道!
“進!”林辰第一個鉆了出去!
寒風(fēng)如同冰刀般迎面刮來,瞬間穿透厚重的棉衣。眼前是一個巨大的、空曠得令人窒息的黑暗空間。空氣粘稠冰冷,彌漫著濃烈到極致的福爾馬林氣味,混雜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蛋白質(zhì)腐爛般的甜膩惡臭。幾盞功率極低的、蒙著厚厚灰塵的昏黃燈泡,如同垂死螢火蟲的眼睛,高懸在遙遠(yuǎn)的穹頂,勉強勾勒出這空間的輪廓——一排排、一層層,如同巨大蜂巢般的金屬貨架,無邊無際地向著黑暗深處延伸。
“打開頭燈!分散搜索!注意警戒!”林辰的聲音在空曠中帶著奇異的回響。
十幾道光柱刺破濃稠的黑暗。光束所及之處——
時間仿佛瞬間凝固。
光柱顫抖著,定格在最近的一排金屬架上。
巨大的、足有一人高的圓柱形玻璃容器,如同巨大的墓碑,密密麻麻地矗立在冰冷的金屬架上。容器內(nèi),盛滿了渾濁的淡黃色福爾馬林溶液。浸泡其中的……
是新兵劉二狗手中的火折子掉在地上發(fā)出的聲響。他下意識地劃亮了一根火柴,想撿起來。微弱的火苗跳躍著,瞬間照亮了他面前一個玻璃容器的底部標(biāo)簽。
借著那搖曳的火光,他看清了標(biāo)簽上模糊的日文和漢字標(biāo)注——“標(biāo)本編號:特-114 性別:男 年齡:約3歲 來源:牡丹江……”
他的視線順著標(biāo)簽向上移。
渾濁的溶液中,一個皮膚慘白、微微腫脹的幼小身體蜷縮著,懸浮在冰冷的液體里。稀疏的胎發(fā)漂浮著。那雙本該清澈的眼睛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在溶液里顯得異常清晰。小小的身體上,幾處縫合的傷口如同猙獰的蜈蚣。最刺目的,是胸腔處被粗暴切開、又縫合的Y字形巨大傷口!透過半透明的皮膚和肌肉,甚至能看到里面……空空如也的胸腔!
“嘔——哇——!”
劉二狗再也控制不住,防毒面具瞬間被噴涌而出的嘔吐物灌滿!粘稠的穢物從面具邊緣溢出,混合著因極度恐懼和惡心而奔涌的淚水,瞬間在冰冷的防毒面具外殼上凝結(jié)成骯臟的冰殼!他像被抽掉了骨頭,癱軟在地,身體劇烈地抽搐著,發(fā)出壓抑不住的、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嗚咽。
嘔吐聲如同瘟疫般瞬間蔓延!
“不……不……”一個新兵踉蹌后退,撞在身后的金屬架上,發(fā)出哐當(dāng)巨響。他手中的步槍掉在地上,雙手死死捂住防毒面具的進氣口,仿佛要阻止那致命的惡臭和景象鉆進身體。
“娘……俺的娘啊……”另一個新兵背靠著冰冷的玻璃容器滑倒在地,身體蜷縮成一團,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嚎哭,淚水在防毒面具內(nèi)凍結(jié),視線一片模糊。
王栓柱和幾個老兵強撐著,但臉色也慘白如紙,持槍的手在劇烈顫抖,眼神里充滿了無法抑制的驚駭和憤怒。光柱掃過四周:有被完整剝下的人皮,如同風(fēng)干的皮革般懸掛;有被切下的、泡得腫脹的巨大臟器;有被精心排列、展示著不同切割部位的肢體標(biāo)本;甚至……在一個巨大的容器里,浸泡著一個被從腹部正中剖開的孕婦!子宮暴露在外,里面蜷縮著一個尚未發(fā)育完全的胎兒!旁邊標(biāo)簽標(biāo)注著:“母體藥效傳導(dǎo)觀察樣本”!
這根本不是倉庫!這是用人類血肉堆積起來的、展示魔鬼“科學(xué)”成果的展覽館!是人性的屠宰場!
林辰站在這一片地獄景象的中心。防毒面具隔絕了惡臭,卻無法隔絕那刺骨的寒意和直擊靈魂的視覺沖擊。他感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揉碎,每一次跳動都帶來窒息般的劇痛和嘔吐感。左臂那道舊傷疤下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痙攣。他強迫自己移動目光,看向金屬架深處更黑暗的地方。光柱掃過,隱約可見那里有一扇厚重的、刷著綠漆的鐵門,門上掛著一個醒目的放射性物質(zhì)標(biāo)志和“立入禁止”的日文標(biāo)語。
核心實驗室!
就在這時!
“嘀——嘀嘀——嘀——”
一陣刺耳、急促、如同催命符般的蜂鳴警報聲,毫無征兆地在這死寂的地獄空間里驟然炸響!同時,幾盞原本昏黃的燈泡瞬間轉(zhuǎn)為刺眼的紅色,瘋狂地旋轉(zhuǎn)閃爍!整個標(biāo)本倉庫被籠罩在一片詭異、血腥的紅光之中!
“暴露了!”王栓柱嘶聲怒吼,“準(zhǔn)備戰(zhàn)斗!”
“哐當(dāng)!哐當(dāng)!”
鐵門外傳來沉重的奔跑聲和日語瘋狂的嘶吼!
“封住鐵門!建立防線!”林辰的聲音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嘶啞,瞬間壓過警報和混亂!他猛地拔出手槍,幾步?jīng)_到那扇綠漆鐵門旁,身體緊貼著冰冷的門框。
夜鷹排的老兵們反應(yīng)極快,立刻將幾個沉重的彈藥箱推過來,堆在鐵門前方,構(gòu)成簡易掩體。新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從崩潰邊緣強行拉回,手忙腳亂地抓起槍,滾爬到掩體后,槍口顫抖地對準(zhǔn)鐵門方向。
“吱嘎——!”
厚重的鐵門被人從里面猛地拉開一道縫隙!一個穿著骯臟白大褂、戴著口罩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縫后,手里竟然沒有武器,只有一支粗大的針管!針管里是渾濁的綠色液體!他眼中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瘋狂和亢奮,嘴里用日語嘶吼著:“薬!薬をあげる!”(給藥!給他們藥?。?/p>
“打!”王栓柱的槍口幾乎頂在那白大褂的胸口,怒吼著扣動扳機!
砰!砰!砰!
幾支槍同時開火!子彈瞬間將門后的身影打成了篩子!鮮血噴濺在綠漆鐵門上,染上刺目的猩紅!尸體軟軟倒下。
但門縫被猛地撞開!更多的、穿著同樣白大褂或土黃色軍服的身影,如同決堤的瘋狗般嚎叫著涌了出來!他們的眼睛在旋轉(zhuǎn)的紅光下閃爍著駭人的赤芒!臉上帶著扭曲的、非人的興奮!動作快得驚人!有的手里拿著手術(shù)刀、鐵鉗等簡陋武器,有的則像剛才那人一樣,手里抓著裝有渾濁液體的針管!他們無視同伴的死亡,無視子彈的威脅,如同被某種無形力量驅(qū)趕的獸群,嚎叫著撲向簡易掩體后的戰(zhàn)士們!
“開火!開火!別讓他們靠近!”王栓柱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沖鋒槍噴出火舌!
“噠噠噠噠——!”
“砰!砰!砰!”
槍聲在封閉的空間里震耳欲聾!子彈撞擊在金屬貨架和玻璃容器上,發(fā)出尖銳的爆鳴和碎裂聲!沖在最前面的幾個“藥人”瞬間被打倒!但后面的仿佛毫無畏懼,踏著同伴的尸體和流淌的福爾馬林溶液,依舊瘋狂前撲!一個“藥人”被子彈打穿了肩膀,身體晃了一下,竟依舊嘶吼著將手中的針管狠狠扎向掩體后一個新兵的手臂!
“啊——!”新兵驚恐地慘叫,拼命掙扎!
“噗嗤!”王栓柱的刺刀閃電般捅進那個“藥人”的脖頸!滾燙的鮮血噴涌而出!“藥人”眼中的赤紅光芒迅速黯淡,身體抽搐著倒下。
戰(zhàn)斗瞬間進入最殘酷、最混亂的貼身肉搏!藥人的瘋狂和悍不畏死,讓訓(xùn)練不足的新兵們陣腳大亂!刺刀與手術(shù)刀碰撞!拳頭與牙齒撕咬!槍托砸碎骨頭的悶響!受傷者的慘叫!整個標(biāo)本倉庫變成了一個血腥的角斗場!
林辰被兩個撲上來的“藥人”死死纏??!一個抱住了他的腰,另一個揮舞著鐵鉗狠狠砸向他的頭部!林辰側(cè)頭躲過,鐵鉗砸在他肩頭,劇痛傳來!他怒吼一聲,屈肘狠狠撞在抱腰“藥人”的太陽穴上!同時右腳猛踹另一個“藥人”的膝蓋!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他趁機掙脫,手中的駁殼槍頂住一個倒地的“藥人”額頭!
就在他即將扣下扳機的瞬間!
他的目光掃過那個“藥人”的臉。那是一張年輕、甚至有些稚嫩的臉,慘白,沾滿血污,但此刻那雙瘋狂赤紅的眼睛里,卻映出了林辰自己扭曲的面容和冰冷的槍口。透過那層狂亂,林辰似乎看到了一絲……被藥物徹底淹沒前的、屬于人類的、極致的恐懼和痛苦。
“啊——薬!もっと薬をくれ!”(藥!給我更多藥?。八幦恕焙韲道锇l(fā)出破碎的嘶吼,身體因藥效和傷勢劇烈地痙攣著,如同一條被扔上岸的魚。
林辰的手指,死死扣在冰冷的扳機上,卻如同被凍結(jié)了一般,無法壓下。駁殼槍的槍口,懸在那張年輕而瘋狂的臉上,劇烈地顫抖著。殺了他?他只是個被魔鬼變成怪物的可憐蟲!不殺他?他下一秒就可能咬斷你的喉嚨,或者將致命的毒劑注射進戰(zhàn)友的身體!
“團長!快開槍?。 迸赃呉粋€新兵被一個“藥人”按倒在地,手術(shù)刀幾乎劃破他的喉嚨,絕望地嘶喊。
“讓……他們……死得像個人……”老秦頭那沙啞、冰冷、如同來自九幽的聲音,混雜著刺骨的寒風(fēng)和刺耳的警報,猛地灌入林辰的耳蝸!
死得像個人……
不是救人,是讓魔鬼……死得體面些……
“趙大年!”林辰的嘶吼如同受傷的野獸,猛地壓過所有的喧囂和慘嚎!“‘安寧劑’!給老子用‘安寧劑’!打腿!打非要害!快!”
趙大年正和一個揮舞著針管的“藥人”扭打在一起,聽到命令,猛地一記頭槌撞開對方,連滾帶爬撲向堆在角落的裝備箱!他手忙腳亂地撕開一個特制的彈藥箱,里面整齊地碼放著幾十枚造型奇特的子彈——彈頭被改造成中空的陶瓷容器,里面填充著老秦頭用“種子IV型”劇毒提純物與硫磺、硝石等猛料反復(fù)熔煉、最終研磨成的、閃爍著詭異暗金色光澤的粉末——“安寧劑”!
他抓起一支壓好“安寧劑”彈的邊區(qū)造步槍,幾乎沒有瞄準(zhǔn),對著一個正撲向傷員的“藥人”大腿就是一槍!
砰!
槍聲沉悶。特制的陶瓷彈頭在命中大腿肌肉的瞬間碎裂!暗金色的粉末混合著少量的火藥燃?xì)猓查g爆開一團細(xì)微的金色煙霧,如同鬼魅般籠罩了目標(biāo)的傷口區(qū)域!
“嗬啊——!”
那個前一刻還狀若瘋虎的“藥人”,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他眼中的赤紅光芒如同風(fēng)中殘燭般劇烈搖曳、明滅不定!一種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痛苦瞬間攫住了他!那不是槍傷的劇痛,而是源自神經(jīng)末梢的、如同億萬毒蟲啃噬般的尖銳撕裂感!緊接著,是劇烈的、無法控制的眩暈和方向感的徹底喪失!他抱著腦袋,發(fā)出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身體像喝醉了酒般在原地瘋狂打轉(zhuǎn),手中的針管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有效!”趙大年狂喜大吼!
“快!換‘安寧彈’!打腿!打胳膊!別打要害!”林辰的命令如同驚雷!他手中的駁殼槍也換上了特制的彈匣,對著另一個撲近的“藥人”肩膀扣動扳機!
砰!
同樣的金色煙霧爆開!同樣的劇痛!同樣的眩暈和瘋狂打轉(zhuǎn)!那個“藥人”像被抽掉了脊椎,軟軟癱倒,身體劇烈抽搐,口中吐出白沫。
“打!快打!”新兵們看到希望,手忙腳亂地更換彈藥。一時間,沉悶的槍聲和“安寧彈”爆開的金色煙霧此起彼伏!一個個狀若瘋魔的“藥人”被擊中后,如同被無形的繩索捆縛了手腳、蒙蔽了雙眼,陷入極致的痛苦和混亂之中!他們不再具有攻擊性,只是徒勞地在地上翻滾、抓撓、嘶嚎,如同陷入最恐怖的夢魘!
戰(zhàn)場瞬間逆轉(zhuǎn)!
壓力驟減的老兵們抓住機會,刺刀和槍托如同死神鐮刀般收割著那些失去威脅的“藥人”。慘叫聲和骨裂聲不絕于耳。
林辰站在一片混亂和逐漸減弱的嘶嚎中,胸膛劇烈起伏。防毒面具下,他臉上的肌肉因痛苦和某種更深沉的悲愴而扭曲著。他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看著駁殼槍口尚未散盡的金色煙霧。這煙霧,是復(fù)仇的毒火,也是……一種連他自己都無法定義的、對人性的殘酷審判。
“清理戰(zhàn)場!控制鐵門!”王栓柱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嘶啞,指揮著戰(zhàn)士肅清殘敵。
林辰的目光越過混亂,死死盯住那扇被鮮血染紅的、通往核心實驗室的綠漆鐵門。門后,警報依舊在凄厲地尖叫,紅光瘋狂閃爍。他知道,真正的魔鬼,還在里面。而這場用“安寧”奏響的喪鐘,才剛剛敲響第一個音符。
“準(zhǔn)備突擊核心實驗室!”林辰的聲音冰冷如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趙大年!帶上剩下的‘安寧彈’!王栓柱!炸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