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霓唇上的傷口被漆司玄冰冷的拇指狠狠碾過,尖銳的刺痛讓她猛地一顫,淚水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出。那句“狗男女”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在她早已千瘡百孔的靈魂上,帶來滅頂?shù)男邜u和絕望。她張著嘴,喉嚨里發(fā)出破碎的嗬嗬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下巴被他鐵鉗般的手指死死捏著,被迫仰視著他那雙深不見底、翻涌著毀滅寒流的眼睛。
那眼神里沒有憤怒,沒有失控,只有一種非人的、絕對的掌控和冰冷的瘋狂。仿佛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等待被拆解、被粉碎的物品。
“處置……”漆司玄的薄唇輕輕開合,重復著這兩個字,嘴角扯開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帶著一絲玩味的殘忍,“別害怕,霓霓。不會那么快的。”
他的拇指終于離開了她滲血的唇,留下清晰的痛楚。那只手轉而撫上她冰涼、沾滿淚水和汗水的臉頰,動作甚至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溫柔”,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貴的、卻被他親手打碎的瓷器。
“死?”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如同在念誦一篇黑暗的詩章,“太便宜了。痛苦?”他低低地嗤笑一聲,那笑聲冰冷刺骨,“太短暫了?!?/p>
宿霓的身體在他手下無法控制地顫抖著,牙齒咯咯作響。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要做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的……”漆司玄俯下身,冰冷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廓,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是鈍刀子割肉。是看著你們……”他的目光掃過她因恐懼而劇烈起伏的胸口,又移向她被磨破的手腕腳踝,最后定格在她絕望的眼睛里,“一點一點,失去所有。尊嚴,愛情,金錢,親情……所有你們在乎的、賴以生存的東西……”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毀滅性的力量,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鑿進宿霓的骨髓深處。
“我要你們……”他湊得更近,嘴唇幾乎貼上了她冰冷的耳垂,吐出的字句如同來自深淵的詛咒,“眼睜睜看著自己……變成兩條……連互相舔舐傷口都覺得惡心的……喪家之犬?!?/p>
宿霓的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縮成了針尖大?。∷粗崴拘阱氤叩膫饶?,那張曾經(jīng)讓她迷戀的英俊面孔,此刻在浴室的慘白燈光下,如同惡魔的雕塑,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邪惡與冰冷。鈍刀子割肉……失去一切……喪家之犬……這些字眼在她混亂的大腦里瘋狂回響,編織成一張鋪天蓋地的絕望之網(wǎng)。
“第一個……”漆司玄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冰冷地宣布,“就從你的好哥哥……漆司明開始?!?/p>
他松開捏著她下巴的手,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臟。他轉身,走到洗漱臺邊,拿起手機。屏幕亮起,他撥通了一個號碼,打開了免提。
嘟…嘟…嘟…
規(guī)律的等待音在死寂的浴室里響起,每一聲都敲在宿霓緊繃的神經(jīng)上。
很快,電話被接通了。漆司明那帶著慣常慵懶笑意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背景音有些嘈雜,似乎是在某個娛樂場所:
“喲?稀客啊,我的好弟弟?怎么想起給哥哥我打電話了?這個點……該不會是獨守空房,寂寞難耐了吧?”語氣輕佻,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意和挑釁。
宿霓聽到這個聲音,身體猛地一顫,被封住的嘴只能發(fā)出更加絕望的嗚咽,眼神驚恐地在漆司玄冰冷的背影和那傳出聲音的手機之間來回掃視。
漆司玄面無表情,聲音卻奇異地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壓抑著某種情緒的沙啞,甚至……聽起來有些疲憊和低落:
“……哥?!?/p>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似乎有些意外漆司玄這個稱呼和語氣。隨即,漆司明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和探究:“怎么了?聽著不對勁???跟你的小嬌妻吵架了?”他刻意加重了“小嬌妻”三個字,充滿了惡意的暗示。
漆司玄深吸一口氣,聲音里的低落和疲憊更加明顯,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嗯。吵得很兇。她……她收拾東西跑出去了,電話也不接。”
宿霓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在說謊!他在漆司明面前演戲!她拼命地搖頭,被封住的嘴發(fā)出“唔唔”的聲音,想提醒電話那頭的漆司明這是個陷阱!可惜,她的掙扎和嗚咽在電話那頭聽來,不過是模糊的背景雜音。
“哦?”漆司明的聲音拖長了,尾音上揚,帶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和一絲興奮,“真的假的?我們宿大小姐脾氣這么大?嘖嘖,司玄啊,不是哥哥說你,女人嘛,不能太慣著。你看,慣出毛病來了吧?”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語重心長”,“不過,她一個人跑出去,這大晚上的,多危險???你當老公的,也不去找找?”
“找了?!逼崴拘穆曇魫瀽灥?,帶著一種頹喪,“找不到。她可能……去找辛沁了,或者回了娘家。都不肯接我電話。”他頓了頓,聲音里帶上了一絲真實的痛苦和茫然,“哥……我……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么?為什么她會這樣?”
這一聲“哥”和那毫不掩飾的脆弱,讓電話那頭的漆司明呼吸似乎都粗重了一瞬。宿霓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太了解漆司明了,這種掌控感、這種將漆司玄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感覺,會讓他極度興奮!
果然,漆司明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虛假的“關切”和掩飾不住的興奮:“唉,傻弟弟,感情的事誰說得清呢?你先別急,她一個女人家,氣消了總會回來的。你現(xiàn)在在哪?一個人在家?”
“嗯?!逼崴拘偷偷貞艘宦?,“空蕩蕩的……心里也空?!?/p>
“嘖,這怎么行!”漆司明立刻道,語氣帶著一種“兄長”的擔當,“等著!哥知道有家新開的清吧,酒不錯,環(huán)境也安靜。哥陪你喝兩杯!男人嘛,有什么煩心事,喝頓大酒就過去了!地址我發(fā)你,半小時后見!”他的聲音里充滿了迫不及待。
“好……”漆司玄的聲音依舊低落,帶著一絲感激,“謝謝哥?!?/p>
電話掛斷。
嘟…嘟…嘟…
忙音響起,在浴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漆司玄緩緩放下手機。他轉過身,臉上哪里還有半分剛才通話時的低落、脆弱和痛苦?只剩下冰封的漠然和眼底深處瘋狂燃燒的、冰冷的火焰。他看向被束縛在椅子上、因為聽到漆司明輕易落入圈套而更加絕望顫抖的宿霓。
“看到了嗎?”他的聲音恢復了那種毫無起伏的冰冷,“你的好哥哥……多‘關心’我?多迫不及待地想來看我的笑話?多……想趁虛而入?”
宿霓被封住的嘴里發(fā)出凄厲的嗚咽,淚水決堤般涌出。完了……漆司明完了……他被漆司玄盯上了!這個瘋子!這個惡魔!她拼命掙扎,手腕腳踝的傷口再次撕裂,鮮血染紅了冰冷的金屬和繩索。
漆司玄卻不再看她。他走到衣帽間,動作利落地換上了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白襯衫的領口一絲不茍。他對著鏡子,慢條斯理地系著領帶,鏡中映出的男人,英俊、挺拔、一絲不茍,渾身上下散發(fā)著冷冽的精英氣息,與剛才那個在電話里頹喪脆弱的“弟弟”判若兩人。
只有那雙眼睛,深不見底,翻涌著最黑暗的旋渦。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助理小何的電話,聲音恢復了慣常的、不容置疑的沉穩(wěn)和冰冷:
“小何,立刻做三件事?!?/p>
“第一,通知所有合作銀行,從即刻起,停止對‘明耀資本’(漆司明創(chuàng)辦的投資公司)的一切貸款審批和授信額度,已發(fā)放的短期貸款,啟動提前收回程序,理由……就用我們掌握的那份他們去年虛增流水、騙取貸款的評估報告。”
“第二,聯(lián)系‘啟航科技’(漆司明最近在談的一個關鍵融資項目)的老王,告訴他,他兒子在澳洲惹的那樁麻煩,我可以幫他‘妥善’解決,條件是他立刻終止與明耀資本的所有融資談判?!?/p>
“第三,”漆司玄的目光掃過浴室的方向,聲音里的寒意幾乎要凝成實質,“讓法務部準備好材料,明天一早,起訴明耀資本違約,索賠金額……按他們現(xiàn)有資產估值的百分之兩百計算。同時,通知所有我們參股或控股的媒體平臺,準備好關于明耀資本財務造假、關聯(lián)交易、創(chuàng)始人私生活混亂的‘深度報道’,明天下午,我要看到這些消息鋪滿所有財經(jīng)版頭條?!?/p>
電話那頭的小何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霆萬鈞的指令震住了,沉默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是,漆總!我馬上去辦!那……起訴和報道的具體內容……”
“材料法務部有備份,”漆司玄的聲音冰冷無情,“至于報道角度……記住,重點突出漆司明如何利用其弟漆司玄的信任和社會關系,進行利益輸送和欺詐,以及他個人私生活的糜爛,如何挪用公司資金供自己揮霍,包養(yǎng)情婦……特別是,如何勾引、染指他親弟弟的妻子?!?/p>
最后幾個字,他說得極慢,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帶著刻骨的恨意。
“……是!明白!”小何的聲音更加緊繃。
“還有,”漆司玄補充道,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掌控,“通知安保部,從現(xiàn)在起,切斷這棟房子所有對外的通訊信號,包括固定電話和網(wǎng)絡。夫人身體不適,需要‘靜養(yǎng)’,任何人不得打擾,也不允許她與外界有任何聯(lián)系。明白?”
“……明白!”小何的聲音斬釘截鐵。
電話掛斷。
漆司玄最后整理了一下領帶,鏡中的男人完美無瑕,如同即將踏上戰(zhàn)場的冰冷君王。他拿起車鑰匙和手機,轉身,目光再次投向浴室的方向。
宿霓癱軟在椅子上,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剛才漆司玄那些冰冷殘酷、條理清晰的指令,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她的心上。停止貸款、抽走資金、毀掉項目、天價索賠、媒體曝光……還有那些專門針對漆司明的、足以讓他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的指控……特別是最后那句“勾引親弟弟的妻子”……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將她淹沒。她知道漆司玄狠,但從未想過他能狠到這種地步!這是要把漆司明往死里整!剝皮拆骨,挫骨揚灰!而她……她被困在這里,連一絲示警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漆司明一步步走向深淵!
漆司玄走到浴室門口,停下腳步。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宿霓身上,看著她因為絕望而徹底灰敗的臉,看著她手腕腳踝上刺目的血跡。
“好好待著,霓霓?!彼穆曇艉芷届o,卻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膽俱裂,“等我回來?!?/p>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至極的弧度。
“帶你……看一場好戲的開場?!?/p>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大步離去。皮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fā)出冰冷而規(guī)律的叩擊聲,每一步都像踩在宿霓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
砰。
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如同最后的喪鐘。
偌大的豪宅,瞬間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宿霓被封著嘴,手腳被冰冷堅硬的金屬鎖住,像一個被獻祭在祭壇上的祭品。窗外是無邊的夜色,窗內是慘白的燈光和巨大的、映照著她狼狽不堪身影的鏡子。漆司玄冰冷的話語還在耳邊回響——鈍刀子割肉,失去一切,喪家之犬……
淚水無聲地、洶涌地流下,滑過她冰冷的臉頰,滴落在被鮮血染紅的繩索上。絕望像冰冷的海水,從四面八方涌來,將她徹底吞噬。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緩慢、沉重、如同破風箱般絕望跳動的聲音。
完了。
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