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指尖擦掉她嘴角的血。
戒律師兄開始幫我打掩護。
他會找各種借口,不讓師父和其他人來我的禪房。
有時候說我在閉死關(guān),有時候說我得了傳染病。
靈山的僧人都以為我快死了。
只有我知道,我活得比任何時候都好。
因為玉瑤也越來越好了。
那天之后,我更加肆無忌憚。
我不再滿足于神識的觸碰。
我開始想,有沒有辦法,讓我的真身去見她。
很難。
天河有天庭最強的結(jié)界。除非有玉帝的手諭,否則誰也進不去。
我沒有手諭。
但我有別的辦法。
我研究了很久,發(fā)現(xiàn)了一個漏洞。
天河的結(jié)界,每七天會有一個瞬間的薄弱期。
因為要排放河底積攢的怨氣。
那個瞬間,只有一眨眼的功夫。
但對我來說,夠了。
我需要一件東西。
「破界符」。
能瞬間穿透結(jié)界的符咒。
這東西是禁物。整個天庭,都沒幾張。
我知道一個地方有。
天庭的藏寶閣。
我得去偷。
這又是一次玩命。
我跟戒律說了我的計劃。
他聽完,半天沒說話。
「戒嗔,你知道被抓住的下場嗎?」他問。
「知道?!刮艺f,「魂飛魄散?!?/p>
「你還要去?」
「要去?!?/p>
他又沉默了。
「我?guī)湍?。」他說。
我愣住了?!笌熜??」
「天庭的藏寶閣,我去過?!顾f,「我知道路?!?/p>
「你……」
「別問為什么?!顾驍辔?,「我只問你,你確定要為了一個女人,賭上一切?」
「我確定?!刮液敛华q豫。
他點點頭。「好。三天后動手?!?/p>
三天后,月黑風(fēng)高。
我和戒律換上夜行衣,潛出了靈山。
戒律對天庭的路很熟。他帶著我,避開了一隊又一隊的巡邏天兵。
我們來到了藏寶閣。
藏寶閣的守衛(wèi)比南天門還森嚴。
「怎么辦?」我問。
「聲東擊西?!菇渎蓮膽牙锾统鰩讖埛?,「我去引開他們,你趁機溜進去。破界符在第三層的架子上,一個黑色的盒子里。拿到就走,別貪多?!?/p>
「那你怎么辦?」
「我自有辦法脫身?!?/p>
他沒給我再問的機會,身影一閃,沖了出去。
遠處,傳來爆炸聲和喊叫聲。
守衛(wèi)都被引走了。
我趁機溜進藏寶閣。
里面的寶貝堆積如山。隨便一件,都夠凡人修煉成仙。
我沒看一眼。
我直奔第三層。
找到了那個黑色的盒子。
打開,里面靜靜地躺著三張金色的符。
破界符。
我拿起符,塞進懷里,轉(zhuǎn)身就走。
剛到門口,就撞上一個人。
是藏寶閣的管事,一個白胡子老頭。
他看見我,愣了一下,然后大叫:「有賊!」
我心里一沉。
糟了。
我一掌把他推開,沖了出去。
警報聲響徹整個天庭。
無數(shù)的天兵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我被包圍了。
我看著那些明晃晃的兵器,心里一片冰涼。
完了。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從天而降,落在我面前。
是戒律。
他手里拿著他的戒尺。
「師弟,別怕?!顾硨χ遥f。
「師兄,你快走!別管我!」我喊道。
「閉嘴?!顾秃纫宦?,「今天,我們師兄弟一起闖出去?!?/p>
他的戒尺發(fā)出萬丈金光。
「佛光普照!」
他大吼一聲。
強烈的光芒讓所有天兵都睜不開眼。
「走!」
他拉著我沖出一個缺口。
我們瘋狂地往南天門跑。
身后是鋪天蓋地的追兵。
我們逃回了靈山。
師父站在山門口,等著我們。
他看著我們狼狽的樣子,臉上沒有表情。
「都跟我來。」
他把我們帶到了戒律院。
「跪下?!?/p>
我和戒律跪在地上。
「你們知罪嗎?」師父問。
「弟子知罪?!菇渎烧f。
我沒說話。
我沒有罪。
師父看著我?!附溧?,你還不悔改?」
「弟子沒錯?!刮姨痤^,直視他。
師父的眼神很悲傷。
他舉起手。
一個金色的「卍」字出現(xiàn)在他掌心。
「我今天,就替佛祖,清理門戶?!?/p>
他一掌朝我天靈蓋拍了下來。
我閉上眼,等死。
但是,預(yù)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一個身影擋在了我面前。
是戒律。
那一掌,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他背上。
他噴出一大口血。
血濺了我一臉。
「師兄!」我瘋了一樣抱住他。
他轉(zhuǎn)過頭,對我笑了笑。
「快……快去……」他的聲音很虛弱。
他把我懷里的破界符塞進我手里。
「去見她。」
師父也愣住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看著倒在地上的戒律。
「你……你為什么……」
「師父,」戒律說,「他就像……當(dāng)年的我?!?/p>
「只不過,他比我勇敢?!?/p>
我不懂他們在說什么。
我只知道,我不能辜負戒律。
我抓著破界符,站了起來。
「師父,對不住了?!?/p>
我一掌推開他,沖了出去。
我用盡全力,奔向天河。
身后,沒有人追來。
我來到天河邊。
黑色的河水在咆哮。
我找到了結(jié)界最薄弱的地方。
等待著那個瞬間。
來了。
我撕開破界符。
一道金光包裹住我。
我沖了進去。
穿過結(jié)界的感覺,像穿過一層水膜。
然后,我就掉進了冰冷的河水里。
冷。
刺骨的冷。
河水瘋狂地往我身體里鉆。
我的仙力,在快速流失。
我咬著牙,往河底游。
我看見她了。
她聽到了動靜,睜開眼。
她看見我,愣住了。
她不認識我。
她認識的,是一個叫「戒嗔」的佛子,一個叫「先生」的說書人。
不是眼前這個渾身濕透、披頭散發(fā)的男人。
我游到她面前。
她警惕地看著我。
「你是誰?」
我沒說話。
我看著她。
看著她的臉。
比我在神識里看到的更真實、更動人。
她的嘴角有一絲血跡。
是剛剛天刑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