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食材,周秀蘭是通過娘家從村里購買的,只說幫家屬院的工友買的,開店的事并未對外聲張。
豬肉、煤炭的供貨源則是大哥周衛(wèi)東幫忙聯(lián)系的,至此所有東西都準(zhǔn)備齊全。
臨近開張,周秀蘭心里的那根弦就繃得越緊。焦慮像潮水般一波波涌來。
“建國,我這心……怎么老是七上八下的?” 晚上,哄睡了女兒,周秀蘭坐在燈下,手里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眉頭緊鎖,“你說,咱這店……真能開起來?就賣點(diǎn)面條、水餃?人家能看得上嗎?車站來來往往那么多人,誰知道咱們這兒啊?”
她掰著手指頭算:“前前后后花了快二百了……這可是咱家壓箱底的老本了!萬一……萬一沒人來吃……” 她不敢想下去,那后果讓她不寒而栗。
宋建國心里其實(shí)也沒底,但他是一家之主,不能在妻子面前露怯。他握住她冰涼的手,沉聲道:“別想那么多!萬事開頭難!咱手藝不差,東西干凈實(shí)惠,位置也好,總會有識貨的!大不了……頭幾天我請廠里關(guān)系好的工友來捧捧場!” 話雖這么說,他心里也在打鼓,靠工友捧場能撐幾天?
就在這時(shí),一個(gè)小小的身影從里屋溜了出來。宋知夏揉著惺忪的睡眼,像只小貓一樣蹭到周秀蘭腿邊,仰著小臉:“媽媽……怕怕?”
周秀蘭趕緊收斂愁容,勉強(qiáng)擠出笑容,把女兒抱到腿上:“沒有,媽媽沒怕。夏夏怎么醒了?”
宋知夏靠在母親懷里,小腦袋蹭了蹭,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軟糯:“夏夏夢見……好多好多人……排好長的隊(duì)……等著吃媽媽做的……飯飯!” 小胳膊努力伸到最長。
這充滿童趣的夢境描述,像一道微弱卻溫暖的光,稍稍驅(qū)散了周秀蘭心頭的陰霾。她親了親女兒的額頭:“夏夏真會做夢,那媽媽借你吉言!”
宋知夏卻像是被自己的夢激發(fā)了靈感,興奮地坐直身體:“媽媽!媽媽!夏夏有辦法!讓好多人……都知道咱家的飯……好好吃!”
“哦?夏夏有什么辦法?” 宋建國也被女兒的話勾起了興趣,暫時(shí)放下了憂慮。
宋知夏從母親腿上溜下來,像個(gè)小小指揮官,在父母面前踱著小步子,一本正經(jīng)地開始“獻(xiàn)策”:
“媽媽!炒肉……肉什么子,炒的香香的!大家聞到……就來了。”
“拿到門口……誰……誰走過……就給他……嘗一口!” 她用小手指比劃著一點(diǎn)點(diǎn),“就……就這么一小口!不要錢!”
“他吃了……覺得香香!就……就進(jìn)來吃了……” 她眼睛亮得驚人,“買糖糖……嘗一點(diǎn)點(diǎn)……夏夏就……想買多多的!”
最后,她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挺起小身板,帶著一種“舍我其誰”的使命感:“夏夏……站在門口!大聲喊!”
她深吸一口氣,小臉憋得通紅,然后奶聲奶氣地示范:“香——香——的——飯——飯——咯——!”
“又——好——吃——!又——便——宜——咯——!”
“快——來——吃——呀——!” 喊完,她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fù)溥M(jìn)母親懷里,小臉埋在母親衣服里蹭了蹭,悶聲問:“媽媽……夏夏喊得……行不行?”
宋建國和周秀蘭看著女兒這煞有介事地“排兵布陣”,從香味到試吃,再到吆喝一套組合拳下來,雖然稚嫩得可笑,但其中蘊(yùn)含的“營銷”思維,卻讓兩個(gè)大人目瞪口呆!
尤其是“免費(fèi)嘗一點(diǎn)”這個(gè)點(diǎn)子,簡直直擊要害!
“行!太行了!我家夏夏真是個(gè)小諸葛!小點(diǎn)子王!” 宋建國第一個(gè)反應(yīng)過來,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把將女兒舉高高,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周秀蘭也忍俊不禁,看著女兒亮晶晶的眼睛,再想想女兒描述的畫面——試吃、女兒稚嫩的吆喝……信心油然而生。
“好!就聽我們夏夏的!” 周秀蘭笑著捏捏女兒的小鼻子,“明天咱們就去店里,炒肉臊子,給路過的叔叔阿姨嘗嘗鮮!夏夏就在門口幫媽媽喊,好不好?”
“好!” 宋知夏興奮地在父親懷里手舞足蹈。
第二天一大早,宋建國特意請了半天假。一家三口帶著準(zhǔn)備好的食材,來到了“周記小館”。
兩人先忙活著將食材備好,宋建國負(fù)責(zé)燒火。兩大一小三口灶,這次燒的小鍋炒肉臊子。
周秀蘭系上干凈的圍裙,拿出了看家本領(lǐng)。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丁在滾燙的熱油中“滋啦”一聲,美妙的焦香和肉香瞬間爆發(fā)!肉丁的油脂被充分逼出來,土豆丁便被倒入鍋中翻炒,直到炒的金黃,各種調(diào)料依次下鍋,在高溫下激發(fā)出更加濃郁醇厚的復(fù)合香氣!
這霸道誘人的香味,從特意敞開的廚房窗口飄出,飄向人頭攢動的汽車站大門!
“嚯!什么味兒這么香?” 趕早班車的乘客們紛紛抽動著鼻子,循著香味張望。
“誰家這么早炒肉???這味兒真絕了!”
“哪家?。恳郧皼]聞過這么香的!”
很快,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香味的源頭——“周記小館”、門口還站著個(gè)粉雕玉琢小女娃。
宋知夏牢記自己的“職責(zé)”,看到有人望過來,立刻鼓起勇氣,用盡吃奶的力氣,奶聲奶氣地喊出了昨晚排練好的臺詞:
“香——香——的——肉——臊——子——!”
“又——好——吃——!又——香——咯——!”
“叔——叔——阿——姨——快——來——看——看——呀——!”
稚嫩清脆的童音,配上那直往人胃里鉆的濃郁香氣,效果拔群!
此時(shí)廚房里,周秀蘭正在給肉臊子勾芡,撒味精。
幾個(gè)被香味勾得走不動道的旅客,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湊了過來。
“大哥大姐,新店開張,嘗嘗味道?不要錢!” 周秀蘭端著一碗肉臊子放在門口的桌子上,熱情的招呼著,遞出的每一根木簽子上都插著一粒土豆丁和肉丁。
免費(fèi)的東西,誰不愛嘗?更何況是這么香的肉!幾人接過簽子,將那一小口食物送入口中。
五花肉丁煸得焦黃,咬下去先是脆,后是肥膘在齒間迸出滾燙的肉汁。土豆丁吸足了湯汁的味道,外皮煎得微微起皺,內(nèi)里卻粉糯如沙,混著肉末在舌尖一滾,竟分不清是淀粉的甜還是肉味的香。
最妙的是外面裹著的那層醬汁,微微的辣味先竄上來打開了胃口,而后是蒜末爆香的油氣,最后竟嘗出絲縷回甘。
“唔?。?!” 一個(gè)中年漢子眼睛猛地瞪圓了,脫口而出:“好吃!真他娘的好吃!”
“老板娘,你這手藝絕了!” 另一個(gè)婦女也贊不絕口,“比我媽做的都香!”
“就著這肉臊子我能吃兩大碗面!”
免費(fèi)試吃,大獲成功!口碑瞬間引爆!
“老板娘,你這店啥時(shí)候正式開???就賣這個(gè)肉臊子?” 嘗過的人迫不及待地問。
“明天!明天就開張!” 周秀蘭的聲音因?yàn)榧佣⑽l(fā)顫,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光彩,“除了肉臊子面條,還有其他澆頭的面條和水餃、餛飩。保證干凈、實(shí)惠、好吃!大家可以看看墻上貼的菜單!”
“好!明天中午我一下車就來!”
“我也來!我也來!”
“這味道,還不用糧票!這價(jià)格值了!”
看著圍攏過來的人群,聽著他們發(fā)自肺腑的贊嘆,宋建國和周秀蘭激動地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狂喜和前所未有的信心!
宋知夏站在父母中間,小手被父母緊緊握著。她看著父母臉上那被點(diǎn)亮的、充滿希望和干勁的光芒,看著小店門口這小小的人氣,嘴角彎起了甜甜的、滿足的弧度。
她小小的“點(diǎn)子”,就像投入湖面的第一顆石子,成功地激起了期待的漣漪。
“點(diǎn)子王”小夏夏,首戰(zhàn)告捷!
“周記小館”尚未開張,已是“味”名遠(yuǎn)揚(yáng)!
只待明日,正式迎接屬于它的、充滿煙火氣的輝煌!
第九章:“周記小館”開張!
早上不到四點(diǎn),宋家三口就已踏入店門。
經(jīng)過兩個(gè)多小時(shí)的忙碌,廚房里一切準(zhǔn)備就緒:餃子、餛飩每種餡料提前包好雙份,面條已經(jīng)切好,酸湯面的豆芽菠菜也已焯水瀝干,打鹵面的鹵湯冒著熱氣。
兩口大鍋的清水已經(jīng)開始翻滾,桌子板凳擦得锃亮,擺放得整整齊齊。角落里兩張桌子拼成個(gè)小床,宋知夏裹著件軍大衣,睡得正沉。
六點(diǎn)多,望著車站逐漸增多的人流,周秀蘭緊張得手心冒汗。宋知夏揉揉眼睛爬起來,小大人似的拍拍媽媽的手:“媽媽不怕!夏夏在!”
“別慌,秀蘭,就按咱昨天預(yù)演的來!”宋建國低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他特意請了一天假來壓陣。那高大的身影往門口一站,宛如定海神針,瞬間穩(wěn)住了周秀蘭的心神。
他熟練地捅開爐灶,加煤鼓風(fēng),紅彤彤的火苗“呼”地躥起,貪婪地舔舐著鍋底。
鍋熱了。周秀蘭深吸一口氣,身上系著那條洗得發(fā)白卻熨燙得平整的圍裙,挽起袖子?;腿脲?,油熱倒入肉丁,“滋啦”一聲,熱油裹著肉塊翻滾跳躍,邊緣迅速卷曲焦黃。霸道的肉香沖出小小的店面,撲向剛剛蘇醒的街道!
這誘人的香味,立時(shí)喚醒了附近趕車的人群。
“嘿!真開了!昨天那賊香的肉臊子!”一個(gè)推自行車的中年漢子停在門口,使勁抽著鼻子。
“老板娘,好了沒?來份肉臊子面!”昨天嘗過免費(fèi)試吃的熟面孔也擠了過來。
“給我也來一份!聞著味兒就走不動道了!”
小小的店門口,迅速聚攏了三五個(gè)人。周秀蘭精神一振,手下動作更快更穩(wěn):翻炒、加水、調(diào)味、蓋蓋、燉煮……動作行云流水。濃郁的香氣越發(fā)醇厚,勾得人食指大動。
趁著肉臊子咕嘟燉煮的間隙,周秀蘭麻利地抓起面條下鍋。
“老板娘!快點(diǎn)??!面條啥時(shí)候好!餓壞啦!”客人的催促聲不斷響起。
“哎!馬上就好!”周秀蘭應(yīng)著,手下不停,勾芡、裝盆一氣呵成。
大鍋的面條翻滾著浮起,宋建國默契地接過刷鍋的活,待周秀蘭盛好面條,便一碗碗端到客人面前。
“老板,一碗面條不夠,再來份蘿卜素三鮮餃子!”
“我要白菜豬肉餡餛飩!”
點(diǎn)菜聲此起彼伏,瞬間淹沒了小小的店面,“周記小館”瞬間進(jìn)入高速運(yùn)轉(zhuǎn)。
八張桌子,二十來分鐘便座無虛席。后來的客人也不嫌棄,拿出飯盒準(zhǔn)備打包帶走。宋建國化身全能店小二:招呼、點(diǎn)單、收錢、上菜、收碗、洗碗……忙得腳不沾地,額角很快沁出細(xì)密的汗珠。
周秀蘭更是灶臺前的靈魂。兩口大鍋沒歇過火。汗水打濕了她額前的碎發(fā),貼在微紅的臉頰上,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專注,手上的動作越發(fā)熟練流暢。
宋知夏也沒閑著。小小的身影在店里靈活穿梭,遞遞干凈的筷子,把父親洗好的碗控干水,像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
生意比預(yù)想的還要火爆!小小的店面幾乎被聞香而來的食客擠得水泄不通。贊譽(yù)聲不絕于耳:
“這肉臊子真地道!面條也筋道,好吃!”
“老板娘,餃子餡咋調(diào)的?真鮮靈!”
“餛飩也好!湯鮮餡足,實(shí)惠!”
“以后下車就認(rèn)準(zhǔn)你家了!”
然而,紅火的生意也引來了麻煩。
一個(gè)流里流氣的年輕混混吃飽喝足,一抹嘴,把筷子“啪”地一扔,起身就要溜。宋建國眼疾手快,一步跨出攔住去路,聲音沉穩(wěn):“兄弟,還沒給錢。一份肉臊子面,五毛?!?/p>
那混混斜眼一瞪,吊兒郎當(dāng):“錢?什么錢?爺在你家吃飯是給你臉!知道我是誰嗎?這片兒彪哥!識相的趕緊讓開!”
周遭的食客紛紛停下筷子,氣氛驟然緊繃。周秀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宋建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沒動怒,只是又上前半步,高大的身軀帶著無形的壓迫感,聲音低沉卻如磐石般堅(jiān)定:“我不管你是誰。吃飯,給錢,天經(jīng)地義。五毛,一分不能少?!?/p>
混混還想嘴硬,但迎著宋建國那砂缽大的拳頭和四周食客投來的鄙夷目光,終究是慫了。他罵罵咧咧地從兜里掏出幾張皺巴巴的毛票扔在桌上:“晦氣!拿去!” 然后灰溜溜地?cái)D開人群跑了。
一場小風(fēng)波,被宋建國以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迅速平息。食客們紛紛叫好:
“老板硬氣!”
“就該這樣!吃飯不給錢,算什么東西!”
“老板娘別怕,有老板在呢!”
周秀蘭懸著的心終于落下,望著丈夫?qū)捄竦谋秤?,眼中滿是依賴與安心。宋建國回頭,給了妻子一個(gè)安撫的眼神,又麻利地收拾起桌子。
從清晨忙到下午兩點(diǎn),準(zhǔn)備的食材幾乎銷售一空。小小的店里彌漫著飯菜的余香、汗水的咸澀,還有一種沉甸甸的滿足感。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剛掩上門,宋建國就累得直接趴在桌子上,抹了把額頭的汗,嘴角卻咧到了耳根。
周秀蘭更是累得腰都直不起來,癱坐在小凳子上,捶著發(fā)酸的胳膊,臉上卻綻放出疲憊卻異常燦爛的笑容。
宋知夏也累壞了,小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靠在母親腿上,大眼睛強(qiáng)撐著望向父母。
宋建國解下脖子上那個(gè)鼓鼓囊囊、沾著油漬的布錢袋,“嘩啦”一聲,將里面的錢全倒在干凈的桌面上。
硬幣、毛票,瞬間堆起一座誘人的小山!最大面值的是一元的。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閃爍的激動與難以置信??諝獍察o下來,只剩下錢幣碰撞的清脆響聲。
周秀蘭小心翼翼數(shù)著硬幣,宋建國專注地理著毛票。
“……五毛七……一塊六角……兩塊!兩塊零三分!” 周秀蘭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
“……一塊二,一塊三……八塊五!加上硬幣兩塊零三分……” 宋建國的手指也有些抖,“總共……十塊五毛三分錢??!”
十塊五毛三分!去掉成本,純利潤竟超過了五塊錢!這比宋建國一天的工資還多!而這,僅僅是第一天,僅僅兩頓飯!
巨大的喜悅?cè)缤瑴嘏某崩耍查g沖垮了所有的疲憊!
“秀蘭!我們……我們成了!” 宋建國激動地一把抱住妻子。
“嗯!成了!” 周秀蘭也緊緊回抱住丈夫,喜悅的淚水忍不住涌了出來。
陽光透過小小的窗戶,溫柔地灑在這一家三口身上,也照亮了桌面上那堆沾著煙火氣、象征著汗水和嶄新希望的零錢。
“媽媽!爸爸明天上班怎么辦?”潑冷水小能手宋知夏適時(shí)地戳破了這喜悅的泡泡。
“對啊,今天這陣仗,一個(gè)人根本支應(yīng)不開啊!”宋建國眉頭立刻緊鎖起來。
“找舅媽!二舅媽做飯好吃!”宋知夏連忙獻(xiàn)上錦囊妙計(jì),“給舅媽錢,給苗苗買糖吃!”
“對??!桂芬的手藝不比我差,干活更是麻利爽快!走!這就回娘家問問去!”周秀蘭說走就走,疲憊仿佛一掃而空。
事情比想象的還要順利。周秀蘭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回娘家,把店里的紅火景象和急需人手的情況一說,張桂芬聽著那十塊五毛三分的進(jìn)賬,眼睛都亮了。
她本就是個(gè)閑不住的利索人,一聽能去店里幫忙,還有錢拿,哪有不樂意的?當(dāng)下便拍著胸脯應(yīng)承下來:“行!四姐信得過我,我就去!保管不給你掉鏈子!”
宋建國和周秀蘭商量了一下,定下了工錢:每天晚飯備好材料就讓她先回家,不讓她趕夜路。每天管飯,一個(gè)月三十塊錢,月底看生意好壞,再給發(fā)點(diǎn)獎金。
這待遇,放城里也算相當(dāng)不錯(cuò)了。張桂芬喜滋滋地應(yīng)了,心里盤算著,有了這三十塊,家里寬裕不少,還能給苗苗多買些好吃的,添件新衣裳。
人手問題解決,壓在宋家夫妻心頭的一塊大石,終于落了地。
“周記小館”的明天,仿佛更加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