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滿盯著手機屏幕上母親發(fā)來的第十條語音消息，拇指懸在播放鍵上方遲遲沒有按下去。
不用聽她也知道內(nèi)容——"小滿啊，你都27了，再不找對象就真的剩下了！
""這次這個男孩子條件特別好，海歸博士，家里三套房！""就當幫媽媽一個忙，
去見見行不行？"她嘆了口氣，把手機反扣在桌上，咖啡廳柔和的燈光映著她略顯疲憊的臉。
27歲，在一家知名科技公司做產(chǎn)品經(jīng)理，收入不錯，長相也算清秀可人，但在父母眼中，
她的人生履歷上唯獨缺了"已婚"這一項。"請問是姜小滿小姐嗎？
"一個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姜小滿抬頭，
看見一個穿著深藍色西裝、打著紅色領(lǐng)帶的男人站在桌前，
手里還拿著一束夸張的99朵紅玫瑰。"我是陳志明，很高興認識你。"男人自顧自地坐下，
把玫瑰花往她面前一推，"聽說你喜歡紅玫瑰，特意買的。"姜小滿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更別提喜歡什么花了。但她還是禮貌地微笑："謝謝，花很漂亮。
"接下來的半小時簡直是一場災(zāi)難。
陳志明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的"輝煌成就"——家里有多少房產(chǎn)、開什么豪車、年薪多少。
他甚至拿出手機，給姜小滿看他的銀行賬戶余額。"姜小姐，說實話，
以你的條件能找到我這樣的對象已經(jīng)很不錯了。"陳志明抿了一口咖啡，
眼神輕佻地打量著她，"雖然你年紀不小了，但長得還算可以，帶出去不丟人。
"姜小滿握緊了咖啡杯，指節(jié)發(fā)白。她深吸一口氣，試圖保持禮貌："陳先生，
我想我們可能不太合適...""別急著拒絕嘛！"陳志明打斷她，
"我知道你們這種大齡剩女都喜歡端著，但現(xiàn)實點，過了三十就更沒人要了。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姜小滿的怒火。她緩緩站起身，拿起那杯只喝了一口的冰美式，
在陳志明驚愕的目光中，毫不猶豫地潑在了他那件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西裝上。
"這杯咖啡是讓你清醒一下，不是所有女性都會為你的銅臭味折腰。"姜小滿的聲音不大，
但足夠讓周圍幾桌的客人聽見，"還有，紅玫瑰俗氣死了，我更喜歡向日葵。"說完，
她抓起包包轉(zhuǎn)身就走，留下滿身咖啡漬的陳志明在原地目瞪口呆。姜小滿快步走向門口，
心跳如鼓，既因為憤怒也因為后怕——她從未在公共場合這樣失態(tài)過。
就在她推門而出的一瞬間，余光瞥見咖啡廳角落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
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結(jié)實的小臂。男人似乎目睹了全過程，
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姜小滿匆匆一瞥，只記得他有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睛。
"真是倒霉透頂。"姜小滿嘟囔著鉆進出租車，完全沒把這個陌生男人放在心上。周一早晨，
姜小滿頂著兩個黑眼圈沖進公司電梯。周末那場災(zāi)難性的相親后，
她又被臨時通知要準備"星辰計劃"的季度匯報，熬了兩個通宵。"等等！
"就在電梯門即將關(guān)閉的瞬間，一只手伸了進來。門重新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姜小滿抬頭，呼吸一滯——是咖啡廳那個白襯衫男人！今天他穿著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
整個人散發(fā)著不怒自威的氣場。男人似乎也認出了她，眉毛微微挑起。"幾樓？"他問，
聲音低沉磁性。"28樓，謝謝。"姜小滿小聲回答，心跳莫名加速。28樓是高管辦公區(qū)，
這個人是誰？新來的總監(jiān)嗎？電梯緩緩上升，狹小的空間里只有他們兩人。
姜小滿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質(zhì)香氣，混合著一絲薄荷的清涼。她死死盯著電梯數(shù)字，
祈禱快點到達。"上周六的表演很精彩。"男人突然開口。
姜小滿的臉瞬間燒了起來："那...那是個意外。""我很欣賞。"男人輕笑一聲，
"直截了當。"電梯"叮"的一聲停在28樓。姜小滿幾乎是逃也似地沖了出去，
卻聽見身后男人說："對了，我是程景深。"程景深？那個傳說中的新任CEO程景深？
姜小滿僵在原地，緩緩轉(zhuǎn)身，看見男人——不，她的頂頭上司——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歡迎十點參加全體會議，姜..."他瞥了一眼她的工牌，"姜小滿。"電梯門緩緩關(guān)閉，
留下姜小滿站在原地，感覺天旋地轉(zhuǎn)。她在新任CEO面前上演了一出"潑咖啡"大戲！
這下完了，她的職業(yè)生涯恐怕要提前終結(jié)了。十點整，公司大會議室座無虛席。
姜小滿縮在最后一排，祈禱程景深不會注意到她。但當那個高大的身影走上講臺時，
她發(fā)現(xiàn)全場的目光——包括她的——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程景深站在聚光燈下，
西裝筆挺，聲音沉穩(wěn)有力："首先，感謝各位在過去季度里的辛勤工作。作為新任CEO，
我的首要任務(wù)是帶領(lǐng)公司突破創(chuàng)新瓶頸..."姜小滿不得不承認，拋開尷尬的初遇不談，
程景深確實是個極具魅力的領(lǐng)導(dǎo)者。他的演講簡潔有力，眼神堅定，
舉手投足間散發(fā)著不容忽視的自信。"接下來，我要宣布一個重要決定。"程景深環(huán)視全場，
"'星辰計劃'將提前兩個月上線，由我親自督導(dǎo)。"會議室一片嘩然。
姜小滿的心沉了下去——"星辰計劃"正是她參與的核心項目！
這意味著她將不得不頻繁與程景深打交道。會議結(jié)束后，姜小滿正想悄悄溜走，
卻被部門主管李姐叫?。?小滿，程總點名要見'星辰計劃'的核心成員，你跟我來。
"姜小滿的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走進小會議室時，程景深正低頭翻閱文件，
聽見動靜抬起頭來，目光直接鎖定了她。"又見面了。"他說，語氣讓人捉摸不透。
接下來的會議中，姜小滿盡量降低存在感，但程景深似乎刻意把問題拋給她："姜小姐，
作為用戶研究負責(zé)人，你怎么看待這個時間調(diào)整對用戶體驗的影響？
"全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姜小滿深吸一口氣，決定實話實說："坦白說，
我認為太冒險了。我們的用戶測試顯示，當前版本還存在幾個關(guān)鍵性體驗問題，
倉促上線可能會影響品牌口碑。"會議室一片寂靜。大家都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
沒人敢這樣直接反駁CEO的決定。姜小滿說完就后悔了，她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出乎意料的是，程景深沒有發(fā)怒，而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有數(shù)據(jù)支持嗎？
"姜小滿愣了一下，迅速調(diào)出平板上的研究報告："這是上周的用戶測試報告，
87%的參與者在關(guān)鍵流程中遇到了困惑..."程景深接過平板，
快速瀏覽后遞給其他成員："都看看。姜小姐提出了一個很好的觀點。"他轉(zhuǎn)向姜小滿，
眼神中帶著一絲贊賞，"我們需要重新評估時間表，
但目標不變——做出讓用戶愛不釋手的產(chǎn)品。"會議結(jié)束后，姜小滿還沉浸在震驚中。
李姐拍拍她的肩膀："干得漂亮！看來程總很欣賞你。"姜小滿苦笑。接下來的兩周，
公司進入了"星辰計劃"的沖刺階段。姜小滿幾乎住在了辦公室，
與程景深的接觸也越來越多。她發(fā)現(xiàn)，盡管外表冷峻，
程景深在工作上卻出奇地尊重專業(yè)意見，尤其是當她拿出數(shù)據(jù)支持時。某個深夜，
姜小滿獨自在會議室修改方案，門突然被推開。程景深走了進來，手里拿著兩杯咖啡。
"加班辛苦了。"他遞給她一杯，"無糖拿鐵，猜你應(yīng)該喜歡。
"姜小滿驚訝地接過："謝謝...您怎么知道？""觀察。"程景深在她對面坐下，
"看你午休時總是買這個。"姜小滿心頭一暖，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這種小細節(jié)。
兩人就方案討論到深夜，姜小滿完全忘記了對方的身份，沉浸在專業(yè)交流中。
她發(fā)現(xiàn)程景深思維敏捷，見解獨到，與初見的傲慢印象截然不同。
"其實..."討論告一段落時，程景深突然說，"那天在咖啡廳，我是被朋友拉去相親的。
"姜小滿差點被咖啡嗆到："您...您也是去相親的？""嗯，看到你的'表演'后，
我找了個借口溜走了。"程景深嘴角微揚，"那家伙確實欠收拾。"兩人相視一笑，
氣氛突然輕松起來。姜小滿發(fā)現(xiàn)，程景深笑起來時眼角會有細小的紋路，
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親切了許多。"所以..."姜小滿鼓起勇氣問，"您為什么會在相親？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這問題太私人了。程景深卻并不介意："家里催得緊。三十多歲了，
事業(yè)有成，就缺個'程太太'。"他模仿長輩的語氣，逗得姜小滿笑出聲來。"同病相憐。
"姜小滿搖頭，"我媽說我再不找對象就要變成'老姑娘'了。""荒謬。"程景深皺眉，
"優(yōu)秀的女性無論什么年齡都光彩照人。"這句話讓姜小滿心頭一顫。夜深了，
他們一起走出公司大樓。夜空中繁星點點，程景深突然說："明天是項目關(guān)鍵節(jié)點，
早點休息吧。我送你回家。""不用了，我打車...""這么晚了不安全。
"程景深已經(jīng)攔下一輛出租車，紳士地為她打開車門，"明天見，姜小滿。
"坐在回家的車上，姜小滿的心跳久久不能平靜。她想起程景深說"明天見"時溫柔的眼神，
還有他叫她名字時那低沉的嗓音。這種感覺既陌生又熟悉，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然改變。
她不知道的是，程景深站在原地，目送出租車遠去，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他掏出手機，
刪掉了母親剛發(fā)來的又一條相親安排信息。"或許...已經(jīng)找到了。"他輕聲自語，
轉(zhuǎn)身融入夜色中。姜小滿盯著電腦屏幕，眼睛酸澀得幾乎要流出淚來。會議室玻璃墻外，
天色早已暗沉，辦公區(qū)只剩下零星幾盞燈。星辰計劃進入最后沖刺階段，
整個團隊已經(jīng)連續(xù)加班一周。"數(shù)據(jù)模型還是有問題..."她揉了揉太陽穴，
聲音沙啞地自言自語。"哪里有問題？"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嚇得姜小滿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程景深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
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微微俯身，
距離近得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著一絲咖啡的苦澀。"程、程總！
"姜小滿慌忙站起來，膝蓋卻不小心撞到桌角，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程景深眉頭微蹙："小心點。"他自然地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肘部，又迅速收回，
"你剛才說數(shù)據(jù)模型有問題？"姜小滿穩(wěn)住呼吸，
指向屏幕："用戶行為預(yù)測模型準確率只有72%，離我們目標的85%還差很遠。
如果按這個上線，個性化推薦會大打折扣。"程景深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她旁邊，
仔細查看代碼。姜小滿偷偷瞥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下巴上冒出了一層淡淡的胡茬，
眼下也有輕微的青黑。看來CEO也不好當，她想。"算法參數(shù)需要調(diào)整。"程景深突然說，
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幾下，"這里，還有這里的權(quán)重分配不合理。
"姜小滿驚訝地看著他熟練地修改著代碼："您懂機器學(xué)習(xí)？""MIT計算機博士。
"程景深嘴角微揚，"怎么，不像？
"姜小滿想起自己之前在心里暗罵他是"只會壓榨員工的資本家"，頓時耳根發(fā)熱："不，
只是沒想到...""沒想到資本家也會寫代碼？"程景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仿佛讀懂了她的心思。姜小滿窘迫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修改后的模型準確率提升到了79%，但仍未達標。兩人埋頭調(diào)試到深夜，
窗外突然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看來要下整晚了。"程景深看了眼窗外，
"我送你回家。""不用了，我...""這是命令，不是請求。"程景深關(guān)上電腦，
"連續(xù)加班三天，你的效率已經(jīng)明顯下降。休息好了明天再戰(zhàn)。
"地下車庫安靜得只有兩人的腳步聲。程景深的車是一輛低調(diào)的黑色奧迪，
內(nèi)飾簡潔但質(zhì)感上乘。姜小滿小心翼翼地坐進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地址？
"程景深啟動車子。姜小滿報了自己小區(qū)的名字。車內(nèi)彌漫著一種奇特的靜謐，
只有雨點敲打車窗的聲音和空調(diào)輕微的運轉(zhuǎn)聲。雨水在車窗上蜿蜒流淌，
將外面的霓虹燈光折射成模糊的色塊。"你住朝霧區(qū)？"程景深突然開口，
"我住在附近的金茂。"姜小滿驚訝地轉(zhuǎn)頭看他。金茂是出了名的豪宅，均價十五萬一平起。
"怎么，又不像了？"程景深輕笑。"不，只是..."姜小滿斟酌著詞句，
"您看起來不像喜歡炫耀的人。""公司配的。"程景深語氣平淡，"方便加班。
"車內(nèi)再次陷入沉默。姜小滿偷偷用余光打量程景深的側(cè)臉——高挺的鼻梁，
線條分明的下頜，還有那雙總是深不可測的眼睛。他開車時很專注，雙手輕握方向盤，
姿態(tài)放松卻又不失警覺。"為什么做產(chǎn)品經(jīng)理？"在一個紅燈前，程景深突然問。
姜小滿思考片刻："喜歡把復(fù)雜的技術(shù)變成人們愛用的東西的感覺。"她頓了頓，"您呢？
為什么回國接手這家公司？"程景深沉默了一會兒，直到綠燈亮起："父親生病了，
家族需要人接手。"他的語氣突然變得疏離，"不過我更想聽你談?wù)勑浅接媱澋挠脩舴答仭?/p>
"姜小滿敏銳地察覺到他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便順著他的意思聊起了工作。雨越下越大，
雨刷器幾乎來不及刮開傾瀉而下的雨水。程景深開得很穩(wěn)，但能見度實在太低，
車速不得不放慢。"前面路口右轉(zhuǎn)就到了。"姜小滿指路。就在這時，
一輛摩托車突然從右側(cè)竄出，程景深猛打方向盤避讓。姜小滿因慣性向前沖去，
又被安全帶拉回座椅，心跳如鼓。"沒事吧？"程景深的聲音緊繃。"沒、沒事。
"姜小滿深吸一口氣，"那人瘋了嗎？這種天氣開這么快！"程景深眉頭緊鎖，
將車靠邊停下："稍等。"他下車從后備箱取出一把黑傘，繞到副駕駛這邊為姜小滿開門，
"雨太大，我送你到樓下。"姜小滿想說不用，但程景深已經(jīng)撐開傘站在雨中等著她。
她只好下車，發(fā)現(xiàn)這把傘雖然大，但要完全遮住兩個人還是有些勉強。
程景深不動聲色地將傘往她那邊傾斜，自己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打濕。
"您肩膀濕了..."姜小滿不安地說。"沒關(guān)系。"程景深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格外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