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賣報，重大新聞，廟行大捷”報童賣力地吆喝著，“鏖戰(zhàn)三天三夜日軍潰敗，我軍不畏犧牲獲得廟行大捷?！?/p>
“廟行大捷”的消息隨著報童走街串巷的吆喝，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上海灘，這是自1895年甲午中日海戰(zhàn)以來，中國首次取得對日作戰(zhàn)的重大勝利。這場勝利一掃連日來的陰霾，無不鼓舞著上海各界人民，歡欣鼓舞的社會各界民眾，紛紛走上街頭，慶祝這付出沉重代價且來之不易的勝利。
和其他國人的院落一樣，高氏府邸上上下下的人都十分高興，尤其是曹福泉，他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一大早，就派人去打探消息了。自從得知二少爺高雪峰也到上海來抗戰(zhàn)了，受高步云的指示，曹福泉就一直都在打聽高雪峰的消息，雖沒有打聽到高雪峰的情況，卻獲悉了“廟行大捷”這個令人興奮的消息。
“福泉，外面咋如此熱鬧？”正在書房看書的高步云對前來送報紙的曹叔問道。
“回老爺話，大捷了，都在慶祝呢?！辈苁逡贿厡⑹种械摹渡陥蟆愤f給高步云，一邊興奮地回答說。
“什么大捷？”高步云一頭的霧水，他問道。
“回老爺話，十九路軍在廟行獲得大捷，消滅日軍近萬人呢?！辈苁逍χ卮鹫f。
“太好了，打聽到老二的消息沒有？”自從得知雪峰也上了戰(zhàn)場的消息后，高步云的心里就多了一份擔(dān)憂。
“回老爺話，二少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我軍傷亡如何？”
“回老爺話，這報紙上寫著呢，說是我軍傷亡3000多人，日軍傷亡近萬人?！?/p>
“鬼扯！日軍的飛機、裝甲車、大炮的火力都遠勝于我軍，其傷亡會比我軍還要多兩倍?！备卟皆埔贿吙磮螅贿呉苫蟮卣f，“這樣的數(shù)字，誰會相信呢？”
這時，一手拿著抹布，一手提著水桶的曹雨綺走了過來，每天這個時候，她都會過來清理的。
敲了敲門后，曹雨綺就走進書房，向高步云請安：“老爺，早安！”接著又向自己的養(yǎng)父曹福泉問好道：“曹叔，早安！”
高步云對曹雨綺說：“小曹，看雪林起來沒有，去喚他下來?！?/p>
“好?！辈苡昃_回應(yīng)說，隨即轉(zhuǎn)身就去找高雪林。很快，曹雨綺就慌慌張張跑過來說：“老爺，不好了，三少爺不見了。”
“不是關(guān)在房間的嗎？誰讓開的門？”高步云一臉疑惑地問。
“門是鎖著的，是三少爺……是他……跳窗跑的?！辈苡昃_不知該如何回答，但她還是吞吞吐吐地如實回答了。
“他帶回來的那個叫什么來著的小男孩呢？”
“軒軒。”曹叔小心謹慎地回答說，“回老爺話，在夫人那兒，昨天是夫人幫助照看的?！?/p>
“這個小畜牲，回來我要打斷他的腿?！?高步云用手杖連連撞擊著木地板惱怒地說。
“這要打斷誰的腿呀？”童文秀牽著小軒軒的手來到高步云的書房，還沒到門口就聽到高步云大發(fā)雷霆的聲音。
“還能有誰？就是小畜牲雪林！”正在氣頭上的高步云再次用手杖敲打著地板氣憤地回答說。
“看把你氣的，他又怎么啦？”童文秀關(guān)切地問。
“回夫人話，三少爺跑了，他從二樓跳窗跑出去了?！辈苁褰忉屨f。
“我的天啦！可不要傷到哪兒了？”童文秀無不擔(dān)憂起來，她對曹叔命令道，“曹叔，還不快派人去找?！?/p>
“夫人，您放心，三少爺不會有事的?！?/p>
“一大早的好心情，全讓這渾小子給攪黃了?！备卟皆频男那樵阃噶?，他說，“福泉，通知小林在院子等我，我要出去一趟。”
高雪林十分郁悶，被高步云禁足在高氏府邸，且有曹管家看著，一連被關(guān)了三天，高雪林不僅不能跟同學(xué)們聯(lián)系，而且還不能外出，幸好有小軒軒和曹雨綺陪著，不是很孤單寂寞。
清晨，一大早就起床的高雪林坐在書桌前正在看醫(yī)學(xué)書，忽然，聽到喧囂的鑼鼓聲，他起身來到窗前，推開窗頁，只看見窗外人頭攢動，彩旗飛舞，又聽到鑼鼓喧天，喊聲陣陣。喜歡熱鬧的高雪林，實在忍不住，顧不上父親的禁令，就從二樓的窗臺縱身跳下，沿著墻沿，來到后院，趁人不注意，從一道小門悄悄地溜了出去。
到了大街上，眼前的景象讓高雪林激動不已。大街上真的是歡慶的海洋，人山人海，比肩接踵，歡慶的人群中，有的人敲著鑼，有的人打著鼓，有的手持五顏六色的旗幟，一個個笑容滿面，他們不斷地喊著“驅(qū)逐倭寇”、“抗戰(zhàn)到底”的口號，五彩繽紛、千姿百態(tài)的橫幅、旗幟真是令人應(yīng)接不暇……“廟行大捷”的消息，像春風(fēng)一樣，一下子吹走了上海的陰霾和寒冷，給被失敗壓抑了許久的人們送去了溫暖的陽光。
高雪林格外地興奮，他就像一個快樂的小孩，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不時從歡快的游行隊伍中穿越，和許多國人一樣，他的臉上洋溢著幸福和快樂。
這時，高雪林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他，他立即收住腳步，回頭一看，原來是二哥高雪峰的同學(xué)吳小隱記者，她不時按下相機的快門，抓取游行隊伍中精彩的新聞鏡頭。
“小隱姐?！备哐┝至⒓醋叩絽切‰[跟前跟她打招呼說。
“雪林，上次你想讓我做什么事情？當(dāng)初，人太多，我太忙，顧不上，抱歉啊。”吳小隱解釋說。
如果不是吳小隱提醒，高雪林差點將尋找小軒軒親人的事情忘記了，他連忙回答說：“哦，沒事，就是我撿了個孩子，想讓你幫忙，登一個尋人啟事?！?/p>
“孩子？什么孩子？”吳小隱十分驚訝地問。
“就是12.8那天，日機轟炸閘北時，我?guī)ё叩哪莻€孩子，他的母親被日機炸死了?！备哐┝质稣f道：“那天你也在現(xiàn)場?！?/p>
“哦，想起來的。”吳小隱挪過肩挎的白色女士包，打開后從中取出一張照片遞給高雪林說，“你看，是不是照片上的這個小男孩？”
高雪林接過照片一看，照片上是他伸手去抱小男孩的那一剎那留下的影像，十分清晰。他驚喜地說：“就是他。能不能在你們報上登一個尋人啟事？”
“這個沒有問題，不過你要登的不是尋人啟事，而是尋親啟事。最近報紙上除了戰(zhàn)況信息報道，就是登尋人尋親這類啟事的了，而且非常多?！眳切‰[說，“這張照片就送給你了，你想什么時候登？”
“謝謝小隱姐?！备哐┝謱⒄掌⌒姆湃肟诖?，問道：“能不能明天就登報？”
“我盡量吧。雪林，你將小孩的詳細情況說一說?！?/p>
“男孩，二至三歲，小名叫軒軒，身體健康無殘疾?！备哐┝窒肓讼?，說，“我就知道這些，哦，就是在離商務(wù)印書館三百多米的四川北路上撿到的?！?/p>
“需要提供一張小孩的正面全身照片，還有要你簽名的尋親啟事?！?/p>
“那我準(zhǔn)備好了就來找你?！备哐┝终f。
“行，沒有問題。”吳小隱爽快地答應(yīng)了。
“哦，小隱姐，你有我二哥雪峰的消息嗎？”“他也在閘北跟倭寇作戰(zhàn)。”
“沒有。”吳小隱回答說，“但是聽說88師的傷亡比較大，連師長、旅長都受傷了，連、營級長官幾乎傷亡殆盡。”
“我二哥命大福大，不會有事的?！备哐┝蛛m口頭上信心滿滿，可內(nèi)心還是無比擔(dān)憂的。
廟行大捷后，日軍遭受重創(chuàng)，一時無力再戰(zhàn)，以后幾日中，日軍也不敢再發(fā)動大的進攻，但又不甘心失敗，于是繼續(xù)積極擴軍備戰(zhàn)，不斷從日本本土和所占朝韓、臺灣地區(qū)抽調(diào)兵力，派遣戰(zhàn)艦。
與此同時，國民政府也在蔣介石的領(lǐng)導(dǎo)下做兩手準(zhǔn)備，一是從周邊各地調(diào)兵遣將，二是暗地派人與日本談判周旋。
2月22日，蔣介石致電河南省主席劉峙，命令駐河南的第1師胡宗南部自當(dāng)夜起秘密啟程，但劉峙卻讓胡宗南每夜只開一團至兩團為止，到滁州與浦鎮(zhèn)間各車站下車，徒步行軍至江邊過江。2月24日，蔣介石再次命令第1師胡宗南部務(wù)必在27日前抵達浦鎮(zhèn)。第二天，蔣介石又令浙江省主席魯滌平在乍浦、鎮(zhèn)海、溫州等地加強防務(wù)，嚴(yán)密警戒。為防止日軍從瀏河一帶河岸登陸，蔣介石特地致電囑咐蔣光鼐和蔡廷鍇，要他們率領(lǐng)的十九路軍加強瀏河一帶的防務(wù)，至少需要部署3個團的兵力。
就在中日雙方調(diào)兵遣將的同時，一次針對日軍停泊在黃浦江近海的“出云號”主力戰(zhàn)艦的爆破行動策劃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為首者正是上海斧頭幫總頭目——王亞樵。
王亞樵（1889—1936），字九光，上海斧頭幫創(chuàng)建者，抗日志士，民族英雄。1889年出生于安徽合肥，自幼讀書，聰穎過人，少年時期因目睹官吏豪強壓榨貧民百姓，恨之入骨。
1911年，王亞樵響應(yīng)孫中山“推翻滿清政府”的革命主張，武昌起義后，王亞樵在合肥組織軍政府，宣布獨立。1913年出走上海，研究無政府主義，刻苦鉆研怎樣打倒社會上的一切強權(quán)。1916年宣傳“討袁護國”運動。1918年作為南方代表赴上海參加南北議和。1920年赴安慶反對武人干政，遭通緝，再次亡命上海。
1921年，王亞樵在上海創(chuàng)建斧頭幫，斗敗黃金榮、杜月笙，替窮人撐腰，出頭。1923年11月10日暗殺淞滬警察廳長徐國梁，事發(fā)后投奔盧永祥，在湖州征兵，與戴笠、胡宗南結(jié)為金蘭兄弟。1926年任安徽副宣慰使，宣傳北伐。
1927年王亞樵出席南京奠都典禮大會，公開指責(zé)蔣介石發(fā)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引起蔣介石不滿。1928年8月18日暗殺安徽建設(shè)廳長張秋白，1930年7月24日暗殺上海招商局總辦趙鐵橋。1931年6月14日在廬山刺殺國民政府主席蔣介石未成，同年7月23日在上海北站槍擊國民黨財政部長宋子文，號稱“暗殺大王”。
“一二八事變”爆發(fā)后，為反抗日寇進攻上海，王亞樵組織鐵血鋤奸團，專門刺殺漢奸日寇，由于停泊在黃浦江近海的“出云號”艦艇對十九路軍抗戰(zhàn)造成的危害最大，炸沉“出云號”便成為王亞樵最迫切想要完成的目標(biāo)了。
甲午戰(zhàn)爭，日本大獲全勝，其憑借強迫清政府簽訂的《馬關(guān)條約》而獲得巨額賠款后，為實施新一波武力強化計劃，擴充海軍戰(zhàn)力，日本決定建設(shè)六六艦隊（戰(zhàn)艦6艘、裝甲巡洋艦6艘），“出云號”巡洋艦就是利用甲午戰(zhàn)爭清政府的賠款而向英國阿姆斯特朗船廠訂制的裝甲巡洋艦，這是一艘排水量近萬噸的裝甲巡洋艦，長121.92米，寬20.93米，吃水7.37米，主機功率14500馬力，航速20.75節(jié)，編制672人。裝備203毫米炮4門，150毫米炮14 門，12磅速射炮12門，2.5磅速射炮8門，450毫米魚雷發(fā)射管4具。1898年開工，1900年交付日本服役，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和日俄戰(zhàn)爭，是日本帝國海軍的作戰(zhàn)主力，并擔(dān)任過日本天皇的座艦。
一二八事變爆發(fā)后，已經(jīng)老邁的“出云號”作為日本的主力戰(zhàn)艦，奉命停泊在上海江面，擔(dān)任日本海軍專門負責(zé)對華作戰(zhàn)的第三艦隊司令長官野村吉三郎中將旗艦，開赴上海。日本海軍的大型巡洋艦、輕巡洋艦、驅(qū)逐艦、炮艇等30多艘集聚上海，從吳淞口一直到黃浦江江面，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其中停泊在黃浦江蘇州河口的日軍第三艦隊的旗艦“出云號”，大口徑艦炮傲慢地翹起，指向不遠處的繁華市區(qū)，是日艦中最為著名的“頭狼”。2月2日，“出云號”巡洋艦抵達上海，停泊在黃浦江近海上。
“出云號”抵達黃浦江近海后，就給堅守陣地的十九路軍造成了重大的威脅，在200毫米大口徑炮火的猛烈轟擊下，十九路軍將士傷亡慘重。況且“出云號”巡洋艦并非是一艘孤零零束手待斃的老朽之艦，而是一艘經(jīng)驗老到的旗艦，最多時指揮著麾下90多艘戰(zhàn)艦，率日本艦隊封鎖中國海岸線，打得中國海軍毫無還手之力。
“攘外必先安內(nèi)”的蔣介石為了圍剿江西的朱毛紅軍，以“不在上海駐扎正規(guī)軍”等條件跟日本妥協(xié)停戰(zhàn)，讓中國國民軍撤出了上海，但“出云號”卻仍然耀武揚威的停靠在了黃浦江口日本領(lǐng)事館的外碼頭。
這時，號稱“民國第一殺手”的“斧頭幫”幫主王亞樵出手了，他決定派出敢死隊員炸沉“出云號”。
上海郊區(qū)外偏僻處，一間毫不起眼的民房內(nèi)，燈光暗淡。一名頭戴黑色禮帽，眼帶金邊鏡，身穿一套破西裝，唇蓄小胡子，手持一根自由棍的男子坐在一張木椅上，他就是令蔣介石十分頭疼害怕的上海斧頭幫總頭目王亞樵。他正在對其手下敢死隊隊員龔湘齡問話：“湘齡，讓你準(zhǔn)備的水手和水雷如何了？”
站在王亞樵正面的龔湘齡如實回答說：“總頭目，自從接到炸沉‘出云號’的指令后，我已經(jīng)從20多人中選拔7名水性嫻熟的敢死隊員，他們在閔行水網(wǎng)地區(qū)秘密訓(xùn)練了好幾天，其中有兩人水性特別好，外號水鬼。另外，炸出云號的水雷，我們也準(zhǔn)備好了。”
“水雷在哪里弄到的？”王亞樵問道。
“事情非常湊巧，是兄弟們在倉庫中找到了一枚舊水雷外殼，然后重新配置了引信，裝進去500磅炸藥，只要能送到‘出云號’艦艇下，就一定能炸沉它?！?/p>
“能見見你挑選的水鬼嗎？”
“他們就在門外，等候您的命令呢?！闭f完，龔湘齡拍了三下手掌，隨著手掌發(fā)出的聲音，早已等候在門外的兩名年輕人推開門進來了。
“知道為什么叫你們來嗎？”王亞樵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說：“知道，為了‘出云號’。”
“準(zhǔn)備怎么做？”王亞樵繼續(xù)問道。
“我們準(zhǔn)備乘漁船下海，將改裝好的水雷送置到‘出云號’的艦底，并準(zhǔn)備好了40只空的火油桶密封好，固定在一起，再將水雷固定在下面，出海后，我們就下水，潛入水中推行水雷，這樣就不易被發(fā)現(xiàn)。”其中年長的“水鬼”信心滿滿地回答說。
王亞樵點了點頭，對他們用這種方式炸沉“出云號”表示認可，接著他又問道：“這次兇多吉少，去了恐怕就回不來了，你們不害怕嗎？”
“狗日的小日本，都打到家門口了，誰還能咽下了口氣？”年長的水鬼說，“即使去死也要干，只要能炸沉出云號?？墒恰?/p>
“可是什么？有什么困難嗎？”王亞樵問道。
“封海了，我們的船出不了吳淞口?！蹦觊L的“水鬼”解釋說。
“出海的事情，你們不用管了，包在我身上?！?王亞樵回答得很干脆。
“有您這句話，剩下的就看咱弟兄的了?！?/p>
“炸沉出云號，我為你們慶功。”王亞樵鼓勵兩名“水鬼”說，“如果你們回不來了，你們的家人我來照顧。”
第二天晚上，王亞樵又與龔湘齡在那間民房見面，王亞樵告訴他說：“我已經(jīng)與吳淞要塞司令156旅翁照垣旅長談妥，他同意為我們開出兩張漁船特別通行證，經(jīng)過吳淞關(guān)卡，不會有任何檢查?！?/p>
“那我們明晚就可以行動。”龔湘齡興奮地說。
“好。我等你們平安歸來，聽到炸沉‘出云號’的好消息?！?/p>
就在王亞樵部署和落實炸沉“出云號”的計劃時，林松濤駕駛一輛貨車，正行駛在北四川路上。自從自己將車子借給高雪林外出，被老板高步云知道后，結(jié)果就被高步云調(diào)換了崗位，成為了“步云衢茶莊”的貨車司機。
這天傍晚，剛送完貨從“步云衢茶莊”返回的林松濤駕車路經(jīng)北四川路時，沒想到就遇上了一小隊日本鬼子。十幾名全副武裝的日軍站在路邊，他們的腳邊還堆放著十幾箱武器彈藥。林松濤原想一踩油門，加足馬力沖過去。但是，兩名日軍看見林松濤開著貨車過來，立馬橫在馬路上，端起槍瞄準(zhǔn)林松濤。
“狗日的日寇，糟了?！绷炙蓾睦锇蛋到锌?。不得已，林松濤只好將貨車停了下來。見貨車停了，十幾名蠻橫的日軍不由分說，紛紛圍了上來，爬的爬車，裝的裝彈藥。而一名日軍小頭目來到車頭，用手槍指著林松濤，強令他打開車門。
林松濤下車準(zhǔn)備跟日軍小頭目交涉，日本小頭目根本就不聽林松濤的解釋，而是用手槍將林松濤逼進駕駛室里，林松濤無法反抗，只好勉強開車上路。日軍小頭目則拉開副駕位的車門，迅速登上車，坐在副駕位上，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小手槍，一邊說著日語，勒令林松濤送他們開赴前線。
林松濤雖然聽不懂日語，但他十分清楚日軍的想法：那就是開車送他們和彈藥去前線，好跟中國軍人打仗?！白尷献訛槿湛茏鍪拢?dāng)漢奸，門都沒有?！?作為“鐵血鋤奸團”的一名成員，林松濤豈能眼睜睜把一車彈藥和日本士兵進往前線，去屠殺中國軍民，他一面開車，一面在心里盤算著該如何對付這幫狗日的。日軍小頭目一直用手槍逼著他，林松濤知道此時反抗顯然是沒有用的，只會徒勞犧牲，那么……
當(dāng)車子開至黃浦江邊時，林松濤看到深不可測、滔滔東去的江水，心中突然來了主意。突然，他大喊一聲：“去死吧，小日本?！本桶褣鞕n往前一推，將油門一踩到底，然后猛地一拐方向盤，直朝江岸沖去。
未等日寇反應(yīng)過來，貨車就像一匹突然發(fā)怒的奔馬，騰空躍起，飛的一般，躍入了黃浦江，頓時，滔滔江水吞沒了貨車和十多名日軍，還有武器彈藥。為此，林松濤也獻出了年輕的生命。
幾乎與此同時，在黃浦江的另一處，隨著王亞樵一聲令下，十幾名敢死隊隊員帶著炸藥包，駕駛小木船悄悄下了水，數(shù)十名“水鬼”也帶著特制的水雷趁著夜色跟著入了水。
霧鎖黃浦江，江面上更是靜靜的、黑沉沉的，除了“出云號”巡航艦和附近幾艘護衛(wèi)艦上依稀的燈光外，什么也看不見?！俺鲈铺枴蓖２丛趲姿易o衛(wèi)艦的中央，像一座黑黝黝的小山在水面上忽隱忽現(xiàn)。
春寒料峭，江水寒冷。勇士們沒有任何潛水設(shè)備，僅僅是在江岸上喝了一碗壯行酒，便帶上防水炸藥包和特制的水雷，然后劃著小木船，或者直接光著身子潛入了冰冷刺骨的江水中。
或許是深夜，也或許日寇狂妄驕橫，此刻，日艦上十分安靜，只有少數(shù)幾個艙房亮著燈光，艦首艦尾看不到一個人影。他們做夢也想象不到，中國人會如此膽大包天，敢來攻擊他們的軍艦。
勇士們在江面上奮力劃水，很快就接近了“出云號”和日軍護衛(wèi)艦，就在勇士們劃的數(shù)只小木船即將靠近“出云號”時，被日軍的探照燈發(fā)現(xiàn)。一瞬間，慌亂的日軍用機槍對著江面掃射，密集的子彈打了過來……頓時，敢死隊隊員死傷一片，幾艘小木船都燃起了大火，火光照亮了夜空。
十多名“水鬼”不顧日寇的子彈，他們屏息靜氣，在刺骨寒冷的江水中一直潛泳，數(shù)名“水鬼”隊員被日寇亂飛的子彈擊中，只有少數(shù)“水鬼”隊員潛水游到“出云號”和附近另一艘軍艦的底部，他們把炸藥包掛了上去。
“轟隆??！”
“轟隆??！”
連續(xù)幾聲沉悶的巨響，水浪沖天而起，整個江面都為之震蕩。“出云號”巡洋艦的龐大軀體被掀起，又猛地一下摔進江水中，震得山搖地動。
“出云號”巡洋艦上的日寇嚇得哇哇亂叫，抱頭鼠竄?！俺鲈铺枴迸為L植田謙吉以為挨了中國軍隊的炮彈攻擊，大驚失色，下令拉響警笛，引得江面上的其它日軍艦艇紛紛起錨，頓時，日軍一陣大亂。
遺憾的是，因水上風(fēng)浪太大，且水雷沒有固定在艙底，因此“出云號”并未被炸毀，只受到輕微損傷，底部撕開了幾處小窟窿。不過，日寇挨了這一炸，覺得軍艦也不是安全可靠的，囂張氣焰收斂了不少。當(dāng)天晚上，所有日艦都駛離了江岸，并在新的停泊處布下了電網(wǎng)，以防有人再來炸艦。而作為旗艦的“出云號”則駛離上海，回到日本修理，日本舉國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