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眼鏡男的目光,在我們兩個人之間來回掃視。
像是在打量兩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他身后的人,全都眼神不善地盯著我們。
我握緊了手里的消防斧,把紀(jì)瑤護在身后。
“你是誰?”我問。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高源?!苯鸾z眼鏡男推了推眼鏡?!耙粋€微不足道的‘未來’隊成員?!?/p>
他自稱是“未來”隊。
那就是敵人。
“把鑰匙交出來?!备咴瓷斐鍪?。“我可以讓你們死得痛快一點?!?/p>
“口氣不小?!蔽依湫??!熬蛻{你們這些烏合之眾?”
“烏合之眾?”高源笑了?!霸S轍,你可能還沒搞清楚狀況?,F(xiàn)在,這里的所有人,除了你們兩個,目標(biāo)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拿到鑰匙。”
他說的沒錯。
在最終任務(wù)面前,所謂的“過去”和“未來”陣營,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所有沒有拿到信物的人,都會聯(lián)合起來,對付我們。
我們成了眾矢之D。
“看來,今天免不了一場惡戰(zhàn)了?!蔽业吐晫ι砗蟮募o(jì)瑤說。
“你怕了?”她的聲音很鎮(zhèn)靜。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死了,這把鑰匙,會不會便宜了這幫家伙?!?/p>
“你不會死?!彼f。
“哦?你這么相信我?”
“我相信我的判斷?!彼f?!澳闶莻€打不死的蟑螂?!?/p>
我不知道她這是在夸我,還是在罵我。
“少廢話!”高源失去了耐心?!白詈髥栆淮危€匙,交不交?”
“想要?”我舉起消防斧,指向他。“自己來拿。”
“敬酒不吃吃罰酒?!备咴吹哪槼亮讼聛??!吧?!殺了他們,鑰匙就是我們的!”
一聲令下,十幾個人,像潮水一樣,朝我們涌了過來。
“你左我右!”我大吼一聲,率先沖了出去。
消防斧很重,但在我手里,卻像一個輕巧的玩具。
我沒有用斧刃,而是用斧背。
一斧子砸在一個沖在最前面的人的肩膀上。
那人慘叫一聲,倒飛出去。
混亂的戰(zhàn)斗,開始了。
斧頭揮舞的風(fēng)聲,鋼管碰撞的鏗鏘聲,人的慘叫聲,混雜在一起。
我像一頭沖進羊群的老虎,每一次攻擊,都精準(zhǔn)而致命。
但我畢竟不是鐵打的。
雙拳難敵四手。
很快,我的背上,挨了一記悶棍。
火辣辣的疼。
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就在這時,一把砍刀,從側(cè)面劈向我的脖子。
我躲閃不及。
眼看就要血濺當(dāng)場。
一道黑色的身影,閃到了我的面前。
是紀(jì)瑤。
她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軍用匕首。
匕首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鐺”的一聲。
她用匕首,精準(zhǔn)地格擋住了那把砍刀。
然后,她手腕一翻,匕首順著刀身滑下,刺向?qū)Ψ降氖滞蟆?/p>
那人吃痛,砍刀脫手。
紀(jì)瑤沒有停頓,一腳踹在他的胸口。
將他踹飛。
她扶住我。
“沒事吧?”
“死不了?!蔽乙а勒f。
我們背靠著背,警惕地看著周圍的敵人。
他們被我們剛才的爆發(fā),震懾住了,暫時不敢上前。
“你的身手,不錯。”我說。
“彼此彼此?!?/p>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還是忍不住問了。
“忘了?!彼卮鸬煤芨纱唷?/p>
高源站在包圍圈外,臉色很難看。
他沒想到,我們兩個人,竟然這么難對付。
他的目光,落在我放在內(nèi)側(cè)口袋的手上。
那個動作,暴露了鑰匙的位置。
“他的左邊口袋!”高源大喊?!拌€匙在他身上!別管那個女人,集中火力攻擊他!”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標(biāo),都變成了我。
壓力,陡然增大。
七八個人,同時朝我攻來。
我揮舞著消防斧,左支右絀,險象環(huán)生。
很快,我的胳膊上,腿上,都掛了彩。
鮮血,染紅了我的衣服。
“許轍!”紀(jì)瑤在我身后叫我。
“干嘛!遺言就免了!”我吼回去。
“把鑰匙給我!”她大聲說。
我愣了一下。
這種時候,她要鑰匙?
是想趁亂搶走?還是……
“信我一次!”她喊道。
我看著她。
她的眼睛里,沒有了之前的冰冷和算計。
只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東西。
是焦急。
她在為我擔(dān)心。
我不知道,這是否又是她的表演。
但我只猶豫了零點一秒。
“接著!”
我從口袋里,掏出那把黃銅鑰匙,朝她的方向扔了過去。
鑰匙在空中,劃出一道金色的拋物線。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鑰匙吸引。
高源的眼睛,亮了。
他離紀(jì)瑤最近。
他像一頭獵豹,朝鑰匙撲了過去。
機會!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鑰匙上的時候。
我猛地發(fā)力,撞開面前的兩個人,像一顆炮彈一樣,沖向高源。
高源正要去接鑰匙,完全沒料到我會突然發(fā)難。
他只來得及,倉促地抬起手臂格擋。
我一記重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臉上。
他的金絲眼鏡,飛了出去。
鼻血,瞬間噴涌而出。
他慘叫著倒在地上。
而那把鑰匙,被紀(jì)瑤穩(wěn)穩(wěn)地接在手里。
“干得漂亮!”我沖她喊了一聲。
“解決他們!”她也喊回來。
主心骨倒了,剩下的人,頓時亂了陣腳。
我們兩個,像兩把尖刀,插入敵人的心臟。
不到五分鐘。
十幾個人,全都躺在了地上,哀嚎不止。
我走到高源面前,用腳踩住他的胸口。
“現(xiàn)在,我們可以好好談?wù)劻??!?/p>
“你……你別得意?!备咴赐鲁鲆豢谘凵裨苟??!熬退隳銡⒘宋覀?,你也打不開那把鎖?!?/p>
“哦?你知道鎖在哪兒?”
“我當(dāng)然知道。”高源冷笑?!澳前焰i,需要兩把鑰匙,才能打開。一把是‘過去’的鑰匙,一把是‘未來’的鑰匙?!?/p>
兩把鑰匙?
我和紀(jì)瑤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驚訝。
“另一把鑰匙在哪兒?”紀(jì)瑤問。
“在我……一個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备咴吹男θ?,變得很詭異。
“是嗎?”
紀(jì)瑤走上前,蹲下身。
她手里,把玩著那把黃銅鑰匙。
“你以為,我們手上,只有這一把鑰匙嗎?”她說。
高源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紀(jì)瑤沒有回答他。
她抬起頭,看向我。
“許轍,還記得我身上那塊‘郵票’嗎?”
我當(dāng)然記得。
那塊貼在她鎖骨下的,半透明的,散發(fā)著特殊香氣的“郵票”。
“那不是什么積分記錄器?!彼f?!澳?,是另一把鑰匙?!?/p>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
“你說什么?”
“那把鑰匙,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可以變得像皮膚一樣柔軟透明。它一直,都貼在我身上。”紀(jì)瑤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跟自己無關(guān)的事?!岸疑砩夏枪赡阌X得很熟悉的味道,就是鑰匙本身散發(fā)出來的?!?/p>
她身上的味道……是線索。
我手腕上的電子表,給出的第一條提示。
原來,是這個意思。
從一開始,我就被誤導(dǎo)了。
我以為線索是她這個人,是她“過去”隊的身份。
但我錯了。
線索,就是線索本身。
是那把隱藏在她身上的,代表“未來”的鑰匙。
“那你……”我看著她,心里翻江倒海?!澳悴皇恰^去’隊?”
“我不知道?!彼龘u搖頭?!拔业挠洃浺彩强盏?。我只知道,我醒來的時候,身上就貼著這個東西。系統(tǒng)提示我,要保護好它。”
“那你的‘郵票’,為什么是紅色的?”
“我騙你的?!彼f?!拔抑皇琼樦愕牟聹y,承認(rèn)了而已。我想看看,當(dāng)我們身份對立時,你會怎么做?!?/p>
她……一直在試探我。
從我們見面的第一刻起。
而我,像個傻瓜一樣,一步步走進她設(shè)下的圈套。
“所以,兩把鑰匙,其實一直都在我們手里?!蔽亦哉Z。
“沒錯?!?/p>
她說完,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解開了自己風(fēng)衣的扣子,然后是襯衫的扣子。
她微微拉下衣領(lǐng)。
露出了那片白皙的皮膚,和那塊半透明的“郵票”。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從邊緣將它揭了下來。
那東西離開她的皮膚,立刻變得堅硬起來。
在燈光下,它呈現(xiàn)出一種冰冷的,半透明的藍色。
那,是另一把鑰匙。
形狀和黃銅鑰匙,一模一樣。
像是一對。
地上的高源,已經(jīng)看傻了。
他臉上的表情,從怨毒,到震驚,再到絕望。
“不……不可能……”
“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們,鎖在哪兒了嗎?”紀(jì)瑤把兩把鑰匙放在一起,冷冷地看著他。
高源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在……在鐘樓頂上?!彼澏吨f?!澳莻€大鐘的后面。有一個暗格。”
“早說不就完了。”
我一腳把他踢暈過去。
然后,我看向紀(jì)瑤。
她也正看著我。
手里,拿著那兩把決定所有人命運的鑰匙。
“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我問。
我們的身份,再次變得模糊起來。
我們到底是誰?
是隊友,還是敵人?
“上去?!彼f。“打開它,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