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仔大喬的絕密日記》
2025年7月31日 雨
醒的時候天是灰的,旅館的窗玻璃上爬滿雨痕,像誰用指甲抓過。我媽坐在床沿削蘋果,果皮繞著刀柄纏成圈,沒斷。
"醒了?"她把蘋果遞過來,"樓下買的,甜。"
我咬了一口,澀的。"昨晚沒睡好?"
她手頓了頓,把果皮扔進垃圾桶。"你翻身翻了一夜。"
"想事。"我摸出枕頭下的舊手機,開機。屏幕右上角的信號格跳了三下才穩(wěn),老陳的消息卡在凌晨四點:"李曼妮團隊在查你的下落,說是要告你誹謗。"
我笑出聲。"她告我?"
"小聲點。"我媽往門外看了眼,"這地方隔音差。"
"怕什么?"我點開加密相冊,里面存著去年拍的視頻——李曼妮在酒局上跟張總摟摟抱抱,手往人褲袋里塞的動作拍得清楚。"她那些破事,夠判三年的。"
我媽搶過手機按滅屏幕。"大喬!你答應(yīng)過我不再惹事的!"
"是她先找事。"我扯過被子蒙住頭,"去年她搶我代言的時候,怎么不想想會有今天?"
被子被掀開,我媽眼眶紅了。"我們現(xiàn)在是逃出來的!你爸要是真在這兒,看到你還折騰這些..."
"別提他。"我坐起來,"昨天那就是個老乞丐,你看花眼了。"
她嘴唇哆嗦著,沒再說話。我盯著墻紙上的霉斑,像幅地圖,從深圳畫到上海。去年這時候,我在梅賽德斯中心開演唱會,VIP區(qū)的燈牌亮得晃眼,李曼妮坐在臺下第三排,舉著我的應(yīng)援棒,笑起來像只白狐貍。
"喬喬,"我媽突然說,"要不我們?nèi)ピ颇习桑磕阃馄偶以谀莾?,山深,沒人認識。"
"去了喝西北風(fēng)?"我摸出煙盒,空的。"她欠我的三百萬代言費還沒給,就想讓我躲進山里?"
門被敲響時,我正翻行李箱找打火機。三下,間隔兩秒,是老陳的暗號。我對我媽比了個噓的手勢,從門縫里看出去,老陳戴了頂藍布帽,雨衣下擺滴著水。
"進來說。"
他閃身進來,把一個黑色塑料袋往桌上一扔。"李曼妮的稅務(wù)資料,剛從她前助理那兒買的,花了五萬。"
我扯開塑料袋,里面是一沓打印紙,夾雜著幾張發(fā)票存根。"夠嗎?"
"夠她喝一壺。"老陳抹了把臉,"她工作室去年虛報了三千萬成本,把奢侈品包算成演出服,還有筆海外演出費沒報稅。"
我媽在旁邊削第二只蘋果,果皮斷了三次。"小陳,這樣...會不會犯法?"
"嫂子,現(xiàn)在是她要置大喬于死地。"老陳往椅背上一靠,"她團隊昨天聯(lián)系了深圳這邊的媒體,說大喬在這兒搞傳銷,就等抓到人了。"
我捏著那張LV發(fā)票笑。"她穿高定禮服去菜市場買菜,也算演出服?"
"她團隊的操作你還不知道?"老陳掏出煙,給我遞了一根,"去年她跟品牌方鬧掰,不就是把贊助的珠寶拿去抵押了?"
火光亮起來的時候,我媽突然站起來。"我出去買瓶醬油。"
"雨這么大..."
"樓下就有。"她抓著錢包往門口走,手在門把上頓了半秒。
門關(guān)上的瞬間,老陳壓低聲音:"劉洋那邊松口了,說愿意翻供,條件是給他爸還五十萬賭債。"
"他不是斷腿了?"
"裝的。"老陳冷笑,"他爸的債主是王建國的人,斷腿是演給我們看的,想敲筆錢。"
我把煙摁在煙灰缸里,火星濺起來。"讓他滾。告訴王建國,劉洋欠的債,我替他還,但是得讓他爸再斷條胳膊。"
老陳眉毛跳了跳。"大喬..."
"他當(dāng)初拿假合同去法院告我,就該想到有今天。"我翻開稅務(wù)資料,指著其中一頁,"這筆海外演出費,收款賬戶是她媽的名字,查這個。"
窗外的雨下得更狠了,打在玻璃上像擂鼓。老陳的手機響起來,他看了眼屏幕,臉色變了。
"怎么了?"
"李曼妮去警局了,說有人匿名寄了她的不雅視頻。"他語速變快,"她懷疑是我們干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沒寄。"
"但她一口咬定是你。"老陳站起來,"警局已經(jīng)受理了,正在調(diào)監(jiān)控,我們寄資料的快遞單號可能被查到了。"
門突然開了,我媽站在門口,手里攥著個皺巴巴的塑料袋,醬油瓶摔在地上,深色的液體在瓷磚上漫開。
"喬喬,"她聲音發(fā)顫,"剛才...我在樓下看到你爸了,他跟兩個男人在說話,好像提到了你的名字。"
煙盒從手里滑下去, cigarettes撒了一地。我盯著門口那個醬油漬,像灘血。
"他穿什么衣服?"
"黑夾克,藍褲子,跟你小時候照片里穿的那件一樣。"她往后退了半步,"其中一個男人...我在電視上見過,是李曼妮的經(jīng)紀人。"
老陳掏出手機要撥號,被我按住了。"別打。"
"現(xiàn)在不跑,等警察來了就晚了!"
"跑?"我看著地上的稅務(wù)資料笑,"跑了才真成逃犯了。"
我撿起一張發(fā)票,折成方塊塞進兜里。"老陳,去查我爸這十五年的住址,越詳細越好。"
"大喬你瘋了?"老陳壓低聲音,"你爸要是跟李曼妮串通..."
"他要是敢,我就敢讓他再消失十五年。"我拉開行李箱,把稅務(wù)資料往里面塞,"去買最早一班去廣州的高鐵票,兩張。"
"那你呢?"
"我去會會我親爹。"
我媽撲過來抓住我胳膊,指甲掐進肉里。"不許去!你忘了他當(dāng)年是怎么對我們的?他卷走錢的時候,你發(fā)著高燒躺在醫(yī)院,他都沒回頭!"
"我沒忘。"我掰開她的手,手腕上留著紅印,"但現(xiàn)在他擋我的路了。"
老陳往外走的時候,我把那沓資料分成兩半,一半塞給我媽。"拿著這個去廣州,找張律師,他知道該怎么做。"
"那你..."
"放心。"我扯了件外套穿上,"我爸欠我的,不止是錢。"
雨還在下,樓下的小賣部亮著昏黃的燈。我站在樓道口抽煙,看見那個穿黑夾克的男人站在公交站牌下,背對著我,頭發(fā)白了大半。
他身邊的男人轉(zhuǎn)過身,確實是李曼妮的經(jīng)紀人,手里拿著個文件袋。兩人說了幾句話,經(jīng)紀人塞給他一沓現(xiàn)金,他揣進懷里,往旅館這邊看了一眼。
我躲進陰影里,心臟跳得像要炸開。十四年了,他居然還認得我住的地方。
他們分開走的時候,我跟在我爸后面。他走得很慢,腿有點跛,路過垃圾桶時,掏出個皺巴巴的煙盒,里面只剩一根煙。
我走上去,把手里的煙盒遞給他。"抽我的。"
他轉(zhuǎn)過身,雨打在他臉上,皺紋里全是泥。右眼角的痣還在,比記憶里大了點。
"喬喬?"他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
"沒想到吧。"我盯著他懷里的錢,"李曼妮給了你多少?"
他往后退了半步,手往身后藏。"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我笑出聲,"幫她抓我,換點養(yǎng)老錢?"
"我是想幫你!"他突然提高聲音,"李曼妮說只要你去跟她道歉,她就撤掉所有官司..."
"道歉?"我把煙盒砸在他臉上,"當(dāng)年你卷走我救命錢的時候,怎么沒想過道歉?"
他彎腰撿煙盒,動作很慢,像個機器人。"那時候我欠了高利貸,不跑,他們會殺了你們母女..."
"所以現(xiàn)在你就幫著別人來殺我?"我盯著他的眼睛,"那筆錢,你到底用來干什么了?是不是又去賭了?"
他突然抓住我胳膊,手在抖。"喬喬,爸知道錯了,爸這幾年一直在找你們..."
"放手!"我甩開他的手,"我媽在樓上看到你了,她嚇得手抖,連蘋果都削不好。"
他愣住了,雨順著他的下巴往下滴。"你媽...她還好嗎?"
"托你的福,這十五年我們過得很好。"我后退一步,"李曼妮讓你做什么?"
他從懷里掏出個微型錄音筆,黑色的,很小巧。"她讓我把這個放進你房間,錄下你承認誹謗她的話。"
"你答應(yīng)了?"
"我不答應(yīng),她就去找你媽。"他把錄音筆塞給我,"爸沒別的本事,只能這樣保你們..."
我捏著錄音筆,塑料殼冰涼。"她還說了什么?"
"她說你手里有她的稅務(wù)資料,讓我想辦法弄到手。"他往旅館門口看了眼,"喬喬,快跑吧,她帶警察過來了,還有十分鐘就到。"
遠處傳來警笛聲,越來越近。我把錄音筆塞進兜里,突然覺得累。"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
"我一直在深圳打工,昨天在菜市場看到你媽,才認出來。"他從懷里掏出個存折,塞給我,"這是我攢的十萬塊,你拿著..."
我沒接,警笛聲已經(jīng)到了樓下。"你走吧,別讓我再看見你。"
他抓住我的手,把存折塞進我兜里。"爸對不起你,但爸真的..."
"滾!"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往巷子里跑,跛著腿,很快就被雨霧遮住了。
我往旅館反方向走,口袋里的錄音筆硌得慌。路過公交站牌時,看見老陳的車停在路邊,閃了三下燈。
上車的時候,雨正好停了。老陳遞過來瓶礦泉水。"去哪?"
"高鐵站。"我擰開瓶蓋,手在抖,"去廣州。"
車開出去很遠,我回頭看了眼那棟灰色的旅館,我媽應(yīng)該已經(jīng)拿著資料走了。雨后天晴,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剛才跟你爸說什么了?"老陳突然問。
"沒什么。"我掏出錄音筆,按下播放鍵,里面是李曼妮的聲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只要錄到她承認造謠,我就讓她牢底坐穿..."
我關(guān)掉錄音筆,扔進包里。"告訴張律師,準備兩份材料,一份送稅務(wù)局,一份送公安局。"
"李曼妮那邊..."
"讓她等著。"我看著窗外掠過的樹,"我旺仔大喬,從來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老陳笑了。"當(dāng)初在菜市場幫你揍收保護費的那幫人,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我想起十五歲那年,在菜市場被幾個混混堵著要錢,是老陳拎著鐵棍沖過來,頭被打破了,血流了一臉,還笑著說"誰敢動我妹妹試試"。
"那時候你怎么不說我是你妹妹?"
"怕你嫌我是個賣魚的。"他方向盤打了個彎,"張律師說,只要稅務(wù)那邊立案,李曼妮至少得進去半年。"
"不夠。"我摸出手機,翻出李曼妮助理的微信,"她助理手里有她和張總的視頻,開價二十萬。"
"錢不夠了。"老陳皺起眉,"買稅務(wù)資料花了五萬,給劉洋他爸還了五十萬,現(xiàn)在只剩..."
"我來想辦法。"我點開轉(zhuǎn)賬界面,余額還有三萬七。"你先聯(lián)系助理,說先付一半定金。"
車快到高鐵站時,我媽發(fā)來消息:"已安全上車,勿念。"
我回了個"好",突然想起她削斷的那三段蘋果皮。小時候算命的說,蘋果皮削不斷,就能遇到好事。她總說不信這些,卻每次削蘋果都小心翼翼。
檢票口排隊的時候,老陳突然說:"你爸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李曼妮的經(jīng)紀人威脅他,要是不配合,就把他十五年前挪用公款的事捅出去。"
我心里一沉。"他挪用公款?"
"好像是當(dāng)年在工廠當(dāng)會計,卷了廠里的工資款。"老陳嘆了口氣,"大喬,你爸...可能真不是故意要走的。"
高鐵開出去的時候,我看著窗外的樹往后倒,像被抽走的時間??诖锏拇嬲垌训没牛_看,開戶日期是三年前,每一筆存款都是幾百塊,最大的一筆是五千,匯款人是"陳建國"。
老陳說的那個工廠會計,好像姓陳。
我突然想起十四歲那年發(fā)燒,迷迷糊糊中看到我爸蹲在床邊,用粗糙的手摸我的額頭,眼淚滴在我臉上,很燙。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老陳發(fā)來的:"助理同意先付一半,視頻明天發(fā)過來。"
我關(guān)掉手機,靠在椅背上。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暖烘烘的?;蛟S,我該去看看那個工廠,看看我爸這十五年,到底過得是什么日子。
但現(xiàn)在不行。李曼妮還沒垮,劉洋還等著看戲,那些曾經(jīng)踩過我的人,都還站在臺上風(fēng)光。
我從包里摸出那個錄音筆,又按了播放鍵。李曼妮的聲音還在尖著嗓子喊:"必須讓旺仔大喬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我笑了。等著吧,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廣州的天是晴的,空氣里有花的味道。張律師在出站口等我,穿得西裝革履,跟上次在拘留所見到的樣子判若兩人。
"資料我看過了,"他遞過來杯咖啡,"證據(jù)鏈很完整,稅務(wù)稽查那邊我打過招呼,明天就派人去查。"
"還有這個。"我把錄音筆給他,"李曼妮教唆他人誹謗,這個能算嗎?"
張律師聽完錄音,眼睛亮了。"算!這能再多加一條罪名。"
我們在咖啡館坐了三個小時,把所有細節(jié)過了一遍。他說李曼妮的團隊明天會召開記者會,公布"旺仔大喬惡意誹謗"的證據(jù),到時候我們可以直接放出稅務(wù)資料和錄音筆內(nèi)容,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對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你前簽約歌手那邊聯(lián)系我了,說愿意出庭作證,條件是你幫她付違約金。"
"多少?"
"八十萬。"
我捏著咖啡杯笑。"她倒是會趁火打劫。"
"她手里有你母親堵門的視頻,要是被李曼妮拿到,對你很不利。"張律師推了推眼鏡,"這筆錢,最好付。"
走出咖啡館的時候,天黑了。廣州的霓虹燈比上海亮,人也多,擠在天橋上像螞蟻。我給老陳發(fā)消息:"再想辦法湊八十萬。"
他秒回:"我把魚攤抵押了,能湊四十萬,剩下的..."
"我來想辦法。"我關(guān)掉手機,看著橋下的車水馬龍??诖锏拇嬲圻€在,十萬塊,加上我手里的三萬七,還差六十七萬。
路過一家彩票店時,我停下腳步。玻璃柜里的刮刮樂閃著光,像小時候過年的糖紙。我買了一百塊的,刮出二十塊。
老板娘笑著說:"手氣不錯啊。"
我把二十塊塞進口袋,突然想起我爸以前總買彩票,說中了獎就帶我們?nèi)ケ本K看喂尾势倍己苷J真,像在解數(shù)學(xué)題。
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歸屬地是深圳。
"喬喬,"是我爸的聲音,背景很吵,"我剛才看到劉洋了,他跟李曼妮的經(jīng)紀人在一塊兒,說要去廣州找你..."
"知道了。"
"我跟你一起去廣州吧,我能幫你..."
"不用。"我掛了電話,把號碼拉黑。
天橋上的風(fēng)很大,吹得人發(fā)冷。我摸出煙,點了一根。煙霧散開的時候,好像看到劉洋站在橋那頭,拄著拐杖,正往這邊看。
他身邊跟著兩個男人,都穿黑衣服,像王建國的人。
我轉(zhuǎn)身往橋下走,高跟鞋踩在臺階上,發(fā)出清脆的響。后面?zhèn)鱽砗奥?,越來越近?/p>
"旺仔大喬!站住!"
我跑得很快,裙子被風(fēng)吹起來,像面破旗。路過一個巷口時,我閃身進去,躲在垃圾桶后面。
腳步聲過去了,劉洋的罵聲越來越遠。我靠在墻上喘氣,心臟跳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口袋里的錄音筆又硌了我一下。我掏出來看,黑色的,很小巧,像只甲蟲。
突然覺得很可笑。為了這么個東西,為了那些錢,為了一口氣,我把自己活成了喪家之犬。
但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會這么做。
十四歲在菜市場被人欺負的時候,沒人幫我。十七歲直播被人罵騙子的時候,沒人信我。二十歲好不容易紅了,李曼妮搶我代言,劉洋拿假合同訛我,那些人把我踩在腳下,喝我的血,吃我的肉,現(xiàn)在想讓我認錯?
不可能。
巷口的燈亮了,我走出去,往張律師說的酒店走。路過便利店時,買了瓶威士忌,六十五塊。
回到酒店,我把威士忌倒進玻璃杯里,對著窗外的霓虹燈喝。酒很烈,燒得喉嚨疼。
手機響了,是我媽發(fā)來的視頻。她在廣州塔下面,笑得像個孩子。"喬喬,你看這兒多亮啊。"
"嗯,很漂亮。"
"張律師說你明天要忙,別太累了。"她把鏡頭轉(zhuǎn)過來,后面是個穿白襯衫的男人,有點眼熟。"這是張律師的助理小王,很照顧我。"
我盯著那個男人的手,手腕上有塊疤,跟王建國手下的一個人一模一樣。
"媽,你現(xiàn)在在哪間房?"
"1806啊,怎么了?"
"你現(xiàn)在立刻收拾東西,去樓下大廳等我,別掛電話,一直跟我說話。"我抓起包往門外跑,心臟像被攥住了。
"喬喬,出什么事了?"
"別問,照做!"我沖進電梯,按了一樓,"小王是不是給你倒了杯水?千萬別喝!"
"我沒喝,他剛出去說要拿文件..."
電梯門開了,我往大廳跑,看見我媽拎著包站在前臺,小王站在她身后,手里拿著個注射器。
"媽!快跑!"
我撲過去推開小王,注射器掉在地上,藥水灑了一地。他從腰后摸出把刀,我拽著我媽往門外跑。
酒店門口的保安沖過來,把小王按住了。我媽癱在地上,渾身發(fā)抖。
"他...他說你讓他來接我..."
"是李曼妮的人。"我抱住她,后背全是冷汗,"沒事了,媽,沒事了。"
警車來的時候,我看著小王被押走,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笑了,像只得逞的狐貍。
張律師趕來的時候,我媽還在抖。"對不起,是我沒查清楚助理的身份。"他遞過來件外套,"李曼妮這是瘋了,敢動刀子。"
"她不是瘋了,是急了。"我把我媽扶起來,"我們得提前行動,明天一早就把資料發(fā)出去。"
回到新酒店的時候,已經(jīng)凌晨兩點了。我媽睡著了,眉頭還皺著。我坐在窗邊,看著廣州的夜景,喝光了那瓶威士忌。
手機響了,是老陳發(fā)來的:"助理把視頻發(fā)來了,李曼妮和張總在酒店的,高清。"
我點開視頻,李曼妮的聲音嗲得發(fā)膩。"張總,那個旺仔大喬算什么東西,跟我搶資源..."
我關(guān)掉視頻,給張律師發(fā)消息:"明天早上九點,準時爆料。"
他秒回:"好。"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像被人用布擦過的玻璃。我摸出那個錄音筆,又聽了一遍。李曼妮的聲音還在喊,尖銳,刻薄,像根針,扎得人太陽穴疼。
我把錄音筆放進包里,里面還有我爸給的存折,和那張刮出二十塊的彩票。
天亮的時候,我媽醒了,第一句話是:"蘋果皮我學(xué)會削不斷了。"
我笑了,眼眶有點熱。"等這事完了,我們?nèi)ピ颇希赐馄拧?
她點點頭,開始削蘋果。果皮真的沒斷,繞著刀柄,像條完整的蛇。
我拿起手機,點開微博。#李曼妮 記者會# 的話題已經(jīng)上了熱搜,下面全是她的粉絲在刷"支持姐姐"。
我發(fā)了條私信給她的經(jīng)紀人,只有一句話:"好戲開場了。"
然后關(guān)掉手機,看著我媽手里的蘋果,紅得像血。
今天,該輪到他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