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大學(xué)校園,榕樹的氣息卷著熱浪的悶熱彌漫在空氣中。
奇妙拖著行李箱走進宿舍樓,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是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消息:
“我是程煜,在你們宿舍樓下”。
她探頭從宿舍樓的陽臺往下看,穿著白T恤的男生站在榕樹下,竟比高中時更高了,看著約有一米八二。
奇妙沒有再長高多少,可憐的只有一米五六。
程煜的身形挺拔如松,手里提著一袋水果,看見她時,眼睛亮了亮。
“真巧,我們在同一個地區(qū)讀大學(xué)。”
專程趕來見他的程煜把水果遞給她,聲音比少年時低沉了些。
奇妙有些錯愕,抬頭望著程煜的臉。
原來那些被她忽略的歲月里,有人一直默默關(guān)注著她。
大學(xué)生活像幅攤開的長卷,新鮮又忙碌,奇妙加入了協(xié)調(diào)社。
每天忙著參加活動、開會,偶爾想起邱樹,只記得他最后漸行漸遠的背影。
她和程煜的聯(lián)系漸漸多了起來,大多是她主動發(fā)消息:
“程煜,上號,峽谷見”“程煜,你吃飯了嗎,我吃的是…[圖片]?!?/p>
程煜永遠秒回。
有次奇妙說想吃達萬的小蛋糕,只是晚上六點吃飯的時候提了一嘴,晚上七點半就收到他發(fā)來的消息,讓她下樓。
程煜提著裝了小蛋糕的紙袋站在路燈下,額角有細細密密的汗,白色運動鞋上沾著泥灰。
程煜的學(xué)校離奇妙這得有個八九公里的路程。
“怕你早早洗漱上床躺著了,跑著出校門打車過來的,省的來晚了你還要爬起來”
他撓撓頭,把紙袋遞過來:“你喜歡的小蛋糕,快吃吧”。
奇妙接過紙袋,心里忽然有點不是滋味。
她想說謝謝,卻又覺得太生分,最終只含糊地說了句:
“謝謝你,太晚了,你快回去吧”。
奇妙不知道,程煜聽見催他回學(xué)校的話語時是有點難過的,他想讓奇妙陪他走一走,散散步,說說話。
只是向來內(nèi)斂的他卻不知道怎么開口,沉默了一瞬,程煜說:你先回宿舍,我再走。
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過很多次:
她感冒不舒服時,程煜會買藥給她送過來。
她心情不好,他二話不說馬上打車過來陪她,回校時踩碎了一地星光。
她隨口說想看的電影上映了,第二天就會收到他發(fā)來的電影票截圖……
同宿舍的室友打趣她:
“奇妙,程煜對你也太好了吧,你們倆到底什么關(guān)系?。俊?/p>
奇妙總是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著筆:
“就是老同學(xué)啊,他這人本來就熱心腸”。
她不是沒察覺程煜的心思,只是不敢深究,被邱樹傷害過的傷口還沒愈合,她害怕再次陷入復(fù)雜的關(guān)系里。
更何況,程煜的好來得太輕易,輕易到讓她覺得可以肆無忌憚地消耗。
大二那年冬天,奇妙要去程煜所在的校區(qū)考試。
考試結(jié)束時已是傍晚,寒風(fēng)卷著雪花往下落,她縮著脖子走出教學(xué)樓,才想起給程煜發(fā)消息:
“我在你們學(xué)??荚嚕瑒偨Y(jié)束?!?/p>
程煜的消息幾乎是立刻彈出來的:“在哪個樓?我馬上過來。”
“三號教學(xué)樓?!?/p>
奇妙哈著氣回復(fù)。
等了五分鐘,雪花落在睫毛上化成水,凍得她直打哆嗦,程煜的消息又來了:
“快到了,還要五分鐘。”
奇妙卻忽然沒了耐心,煩躁來得莫名其妙。
她點開語音消息吼道:
“算了,太冷了,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再等兩分鐘好不好?我真的快到了”
“說了不要!你怎么這么煩!”
聊天記錄里的氣泡晃了晃,沉入了大海。
她收起手機,轉(zhuǎn)身就走進了雪幕里。
程煜跑到三號教學(xué)樓門口時,只看見空蕩蕩的臺階和融化的雪水。
他站在風(fēng)雪里,氣喘吁吁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手里緊握著的手機屏幕還亮著。
空氣中仿佛飄來奇妙帶著怒氣的吼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刺耳…
程煜縮在口袋里的手慢慢握緊,又緩緩松開,像是終于放下了什么。
從那以后,程煜的消息回復(fù)得慢了些。
奇妙喊他幫忙時,他依然會答應(yīng),卻不再像以前那樣隨叫隨到。
有次她社團活動到深夜,讓他來接,他說:
“宿舍關(guān)門了出不去,幫你叫的網(wǎng)約車在路上了。”
奇妙對著手機愣了很久,心里莫名地?zé)┰昱c不爽。
她開始頻繁地對程煜發(fā)脾氣,嫌他回消息太慢,怪他買的奶茶不是她想要的甜度。
甚至?xí)诖蛴螒蜉斄说臅r候,對著麥克風(fēng)吼他“會不會玩”。
程煜總是沉默地聽著,等她氣消了,才輕聲說:
“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