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同學,需要幫忙嗎?"一個扎馬尾的女生笑著走過來。我立刻挺直腰板,
露出招牌笑容:"謝謝學姐,我正愁找不到路呢。""新生?"她打量著我,"哪個院的?
""計算機,劉勤。"我故意把名字說得慢一點,
這是我從高中就養(yǎng)成的習慣——讓女生記住我的名字很重要。她果然笑了:"我叫林小雨,
文學院的。走吧,我?guī)闳ニ奚帷?路上我充分發(fā)揮了自己的特長,
三個段子逗得她前仰后合。到宿舍樓下時,她已經主動加了我微信。"開學典禮記得來哦,
我是主持人。"她沖我眨眨眼。我比了個OK的手勢,心想大學生活果然比高中有意思多了。
宿舍是四人間,我到的時候已經有兩個室友在了。一個戴眼鏡的瘦高個叫王明,
另一個黑皮膚的壯漢叫張偉。簡單寒暄后,我開始整理行李。
"聽說今年研究生代表是個美女。"張偉一邊掛蚊帳一邊說。王明推了推眼鏡:"齊雯,
化學系的,據說本科就在這讀的,保研了。"我正往衣柜里塞衣服,聽到這個名字手一抖,
一疊T恤全掉在了地上。"怎么了?"王明問。"沒事。"我彎腰撿衣服,心跳突然加速。
齊雯?不會是我認識的那個齊雯吧?五年前那個暑假的記憶突然涌上來。那年我高二,
她大一,因為遠房親戚的關系在我家住了兩周。記得她總是安靜地坐在角落看書,
偶爾抬頭看我時眼神很奇怪。應該只是同名。我搖搖頭,把最后一件衣服塞進柜子。
開學典禮那天,我特意早起洗了個頭。大禮堂里人頭攢動,我跟著室友找了位置坐下。
"下面有請研究生代表齊雯同學發(fā)言。"主持人的聲音通過音響傳遍全場。
當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生走上臺時,我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雖然五年沒見,
但那副眉眼我絕不會認錯——特別是她微笑時左邊嘴角會先揚起的習慣。
"很高興能在這里見到各位新生..."她的聲音比記憶中成熟了許多,
但那種慢條斯理的語調一點沒變。我縮了縮脖子,祈禱她千萬別看見我。
但命運顯然在跟我開玩笑,她的目光掃過觀眾席時突然停住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希望大家在接下來的大學生活中,都能找到自己的方向。
"她說這話時直勾勾地盯著我,我后背一陣發(fā)涼。演講結束后,我正準備開溜,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劉勤,好久不見。"我僵硬地轉身,齊雯就站在我面前,
比我記憶中高了不少,幾乎和我平視。她歪著頭看我,長發(fā)垂在一側,
眼睛里閃著我看不懂的光。"雯姐?真的是你啊。"我努力擠出笑容,"好巧。""不巧。
"她輕笑,"我知道你報了這個學校。"我頭皮發(fā)麻:"你怎么知道的?
""你媽媽朋友圈啊。"她拿出手機晃了晃,"去年你錄取結果出來時她發(fā)了動態(tài),
我早就記下來了。"我干笑兩聲,不知該怎么接話。
記憶中那個沉默寡言的表姐現在渾身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你宿舍在哪?我?guī)湍闶帐耙幌掳伞?/p>
"她突然說。"不用了,我已經...""A區(qū)3棟502,對吧?"她打斷我,
"我查過新生住宿表了。"我瞪大眼睛:"這你也能查到?""研究生會有點小特權。
"她眨眨眼,"走吧,我請你吃午飯,順便聊聊。"沒等我回答,
她就自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我能感覺到周圍男生投來的羨慕目光,
但只有我知道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有多僵硬。食堂里,她給我點了滿滿一盤菜。"多吃點,
你比上次見面瘦了。"她把一塊紅燒肉夾到我碗里。"雯姐,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我試圖轉移話題。她筷子頓了一下,然后笑了:"沒有,我在等人。""等誰???
""一個笨蛋。"她盯著我的眼睛說,"一個到處撩妹卻看不懂別人心意的笨蛋。
"我差點被米飯嗆到,趕緊喝了口水。這對話走向不太妙。"開玩笑的。"她突然笑起來,
"我現在專注學業(yè),沒時間談戀愛。"我松了口氣,卻又莫名有點失落。齊雯確實變漂亮了,
皮膚白皙,五官精致,特別是笑起來時那兩個酒窩,看得人心里癢癢的。"對了,
你微信多少?我加你。"她拿出手機。交換聯(lián)系方式后,她看了看表:"我下午還有實驗,
先走了。晚上我去你宿舍幫你整理東西。""真的不用...""六點半,記得給我留門。
"她說完就起身離開,根本沒給我拒絕的機會。我盯著她的背影發(fā)呆,
直到手機震動打斷了思緒。是林小雨發(fā)來的消息:"今天看到你和研究生學姐一起吃飯了?
你們認識?"我正猶豫怎么回復,又一條消息跳出來:"她好像很受歡迎,你要小心哦。
"我皺了皺眉,回了個"謝謝關心",心里卻莫名其妙地煩躁起來?;氐剿奚?,
我把遇到齊雯的事告訴了室友。"齊雯是你表姐?"張偉瞪大眼睛,"你小子運氣太好了吧!
多少人想接近她都沒機會。"王明若有所思:"我聽說她拒絕過好幾個追求者,
有傳言說她...""說什么?"我追問。"說她把一個糾纏她的男生實驗報告燒了,
當著全班的面。"王明壓低聲音,"當然,只是傳言。"我背后一涼,想起小時候那個暑假,
她因為我偷吃她的巧克力,把我最喜歡的漫畫書撕了一頁。
當時她也是那樣笑著說的:"這是懲罰哦。"六點二十,我正猶豫要不要鎖門裝不在,
鑰匙轉動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來。齊雯拿著鑰匙站在門口,沖我晃了晃。"宿管阿姨和我很熟。
"她自然地走進來,環(huán)顧四周,"果然亂七八糟的。
""你怎么隨便進男生宿舍..."我話沒說完,就看到她已經開始整理我的書桌了。
"內褲襪子要分開洗,這么大人了還不知道嗎?"她拎起我椅子上的臟衣服,皺了皺眉。
我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雯姐,這些我自己來就行。""你從小就不會照顧自己。
"她把衣服分類放進洗衣袋,"高中時你媽媽還說你有次把襪子放進微波爐烘干,結果炸了。
""那是意外..."我撓撓頭,突然意識到不對,"等等,你和我媽還有聯(lián)系?
""偶爾聊聊。"她輕描淡寫地說,手上動作不停,"你喜歡的那個女主持人,
叫林小雨是吧?"我心頭一跳:"你怎么知道?""她今天下午來研究生會借設備,
提到了你。"齊雯疊衣服的手頓了頓,"她說你很有趣。
"我不知為何有點心虛:"就是普通同學...""是嗎?"她轉過身,直視我的眼睛,
"你給她講的那個'程序員和酒吧'的段子,以前也給我講過。"我語塞。確實,
那是我撩妹的保留節(jié)目。"劉勤。"她突然靠近一步,我下意識后退,
小腿撞到床沿跌坐在床上。她俯身,雙手撐在我兩側,臉離我只有十幾厘米,
"別再到處撩女生了,好嗎?"我咽了口唾沫,能聞到她頭發(fā)上淡淡的洗發(fā)水香味。
這個姿勢太危險了,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來。"雯姐,
你這樣...""叫我齊雯。"她打斷我,"我們又不是親姐弟,遠房表親而已。
"就在氣氛越來越詭異的時候,宿舍門突然被推開。"劉勤,去打籃球嗎?
"張偉的大嗓門戛然而止,"呃,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齊雯直起身,
表情瞬間恢復自然:"你好,我是劉勤的表姐,來幫他整理下東西。"張偉看看我,
又看看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明白明白!你們忙,我先撤了!
"說完就關上門溜了。"你室友挺有意思。"齊雯笑了笑,繼續(xù)整理我的衣柜。
我長出一口氣,這才發(fā)現手心全是汗。剛才那一瞬間,我居然覺得齊雯要吻我。瘋了,
一定是天氣太熱把我腦子燒壞了。"好了,差不多收拾完了。"她把最后一本書塞進書架,
"你的課表我存手機里了,以后早上我會叫你起床。""什么?
不用...""你高中時每天早上都遲到,以為我不知道?"她挑眉,"就這么定了。對了,
周末我?guī)闳ベI幾件衣服,你這些T恤都舊了。"我張嘴想反駁,
卻發(fā)現自己居然有點享受這種被照顧的感覺。從小到大,因為父母工作忙,
我基本都是自己照顧自己。"謝謝。"我最終只憋出這兩個字。齊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這次是發(fā)自內心的笑:"不客氣。我走了,記得明天七點起床。"她走到門口,
又回頭看我:"劉勤。""嗯?""歡迎來到我的地盤。"她說完就關上了門,
留下我一臉茫然地坐在床上。我躺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fā)呆。手機震動,
是齊雯發(fā)來的消息:"你枕頭下面有東西。"我伸手一摸,摸出一盒巧克力,
正是小時候她最愛吃的那種牌子。附帶的卡片上寫著:"懲罰與獎勵,都由我來決定。
——W"我哭笑不得,卻又莫名心動。這個遠房表姐,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這時手機又響了,是林小雨:"明天社團招新,你來嗎?我?guī)愎涔洹?我剛要回復,
齊雯的消息又跳出來:"明天下午四點,圖書館門口等我,帶你熟悉校園。
"2社團招新那天,陽光毒得能曬脫一層皮。我站在籃球場邊,
看著林小雨穿梭在各個攤位間,馬尾辮像只活潑的兔子跳來跳去。"計算機系的新生?
"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男生攔住我,"電競社了解一下?"我剛要接過傳單,手機震動起來。
齊雯的消息:「別加電競社,社長去年因為開掛被全網罵,社團風氣很差?!?/p>
我抬頭環(huán)顧四周,沒看到她的身影。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回復道:「你在哪?」「看右邊。」
圖書館三樓的窗戶邊,一個模糊的人影朝我揮了揮手。這么遠的距離,
她怎么看清我在干什么的?"同學?"眼鏡男還在等我回應。"呃,我再考慮考慮。
"我尷尬地笑了笑,快步走開。手機又震:「來圖書館,帶你吃午飯?!?/p>
我盯著這條消息看了三秒,決定假裝沒看見。轉身朝林小雨走去,
她正在漢服社的攤位前試戴一支發(fā)簪。"很適合你。"我站到她身旁。
林小雨驚喜地轉頭:"劉勤!你也對漢服感興趣?""我對漂亮女生穿漢服感興趣。
"我眨眨眼,看她耳尖泛紅的樣子心里暗爽。這才是正常的大學社交,
而不是被某個神出鬼沒的表姐遠程監(jiān)控。林小雨正要說話,突然表情凝固了。
我順著她的視線回頭,齊雯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后,手里拿著兩杯奶茶。"雯姐?
你怎么...""路過看到你,順便買了奶茶。"她微笑著把其中一杯遞給我,
另一杯遞給林小雨,"你是主持人同學吧?上次開學典禮主持得很棒。
"林小雨受寵若驚地接過:"謝謝學姐!我和劉勤剛認識...""我知道。
"齊雯的嘴角保持著完美的弧度,"他從小就招女孩子喜歡。"空氣突然變得粘稠起來。
我猛吸一口奶茶,珍珠卡在喉嚨里嗆得直咳嗽。齊雯自然地拍著我的背,
手指若有若無地擦過我的后頸,激起一片雞皮疙瘩。"你們...認識?
"林小雨看看我又看看齊雯。"遠房表姐。"我搶答。"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
"齊雯同時說。林小雨的眼神在我們之間來回掃視,
最終定格在我憋紅的臉上:"那我先去別的攤位看看,你們聊。"她匆匆把發(fā)簪放回桌上,
快步走開。"你嚇到她了。"我壓低聲音。齊雯無辜地眨眨眼:"我只是來送奶茶。
"她伸手摘掉我頭發(fā)上不存在的灰塵,"不喜歡薄荷味的?下次買原味。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原味?""你高二那年暑假,每天下午都去便利店買原味奶茶,
記得嗎?"她的指尖劃過我的耳廓,"那時候我就在想,這小屁孩口味還挺專一。
"我后退半步:"你跟蹤我?""觀察。"她糾正道,"親戚間的關心。
"陽光照在她淺色的瞳孔里,像兩塊融化的琥珀。我突然意識到,
這個距離她能聞到我今早用的沐浴露味道——和她是同一個牌子,
因為她上周"不小心"拿錯了我的購物袋。"走吧,帶你去吃北門新開的麻辣香鍋。
"她轉身時發(fā)梢掃過我的下巴,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茉莉香。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麻辣香鍋店里,齊雯熟練地點了我愛吃的菜。等餐時她拿出手機,
給我看一張照片:我高中畢業(yè)典禮上,穿著不合身的西裝,正在和班主任握手。
"你哪來的這張照片?""你媽媽發(fā)給我的。"她劃到下一張,
是我在畢業(yè)晚會上唱歌的側影,"這張是我拍的。"我瞪大眼睛:"你去了我的畢業(yè)晚會?
""路過。"她輕描淡寫地說,繼續(xù)滑動相冊。照片一張接一張,
全是我不知道的瞬間:我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在圖書館打瞌睡,
甚至還有一張是我在小區(qū)門口喂流浪貓。我的胃擰成一團:"這已經不是路過能解釋的了。
"服務員端上冒著熱氣的香鍋,齊雯把手機放到一邊:"快吃,下午你不是有班會?
""你怎么連我班會都知道?""新生日程表都貼在學院公告欄上。
"她夾了一塊肥牛到我碗里,"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只是比較細心。
"我戳著碗里的米飯:"正常人不會收集這么多別人的照片。""是嗎?"她歪著頭,
"那正常人會留著前女友所有禮物,還按日期編號放在盒子里嗎?"我筷子掉在了地上。
初三時我確實干過這種事,但那個盒子早就扔了,她怎么會知道?"你翻過我房間?
""幫你整理過。"她坦然承認,"你媽媽讓我去的。順便說,
第七任女友送的那條圍巾掉色,我?guī)湍闳恿恕?我猛地站起來,椅子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周圍幾桌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坐下。"齊雯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你不想在開學第二天就成為校園八卦主角吧?"我僵在原地,她仰頭看著我,
眼神突然軟了下來:"對不起,我開玩笑的。圍巾還在,我洗好收起來了。
"她扯了扯我的衣角,"坐下好不好?"那瞬間她看起來如此脆弱,
讓我想起小時候她因為打碎花瓶躲在我家衣柜里發(fā)抖的樣子。我慢慢坐回椅子上。"劉勤。
"她輕聲說,"我只是想參與你的人生,僅此而已。"香鍋的熱氣氤氳在我們之間,
她的眼睛在霧氣后若隱若現。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埋頭吃飯。下午的班會上,
輔導員正在講解校規(guī),我的手機震動起來。齊雯發(fā)來一張照片:我坐在教室里,
后腦勺對著鏡頭。配文:「認真聽講的樣子真可愛?!刮颐偷鼗仡^,
后門玻璃窗上一閃而過的人影證實了我的猜測。我快速回復:「你是變態(tài)嗎?」「只是路過。
」她回道,緊接著又發(fā)來一條,「晚上七點實驗樓接我,實驗室有老鼠?!拱鄷Y束后,
我鬼使神差地走向實驗樓。夕陽把走廊照成橘紅色,齊雯的實驗室在四樓最里面。推開門時,
她正背對著我調整顯微鏡。"真準時。"她頭也不回地說。實驗室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各種化學試劑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聞得我頭暈。窗臺上放著一個小盆栽,
是我上周隨口提過喜歡的多肉品種。"老鼠呢?"我問。"跑了。"她轉身,
白大褂下面露出纖細的腳踝,"陪我做完這個實驗好嗎?很快。"我靠在實驗臺邊看她操作,
那些瓶瓶罐罐在她手里像玩具一樣溫順。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側臉上,
睫毛在臉頰投下細小的陰影。"你為什么學化學?"我問。"因為能制造'意外'。
"她頭也不抬地說,然后突然笑了,"開玩笑的。我喜歡事物變化的瞬間,
就像..."她抬頭看我,"人也是會變的。"她的眼神讓我后背發(fā)涼,
但下一秒她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的表姐:"幫我拿一下那個試劑好嗎?藍色的那個。
"實驗結束后天已經黑了。我們并肩走在校園小路上,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齊雯突然停下腳步。"怎么了?"我問。她沒說話,只是盯著我的衣領。我低頭一看,
上面粘著一根長發(fā)——顯然是林小雨的,今天她靠近我試發(fā)簪時留下的。
齊雯伸手捏起那根頭發(fā),在指尖輕輕摩挲:"漢服社好玩嗎?
""還行...""她不適合你。"齊雯突然說,"林小雨同時和三個男生保持曖昧,
其中一個上周剛為她打架住院。"我皺眉:"你調查她?""保護你。
"她把頭發(fā)扔進路邊垃圾桶,"我不希望你受傷。""我能照顧好自己。""是嗎?
"她輕笑,"那你知道她接近你只是因為打賭嗎?她們宿舍賭誰能先拿下'計算機系草'。
"我握緊拳頭:"你胡說。""明天下午三點,她會和室友在咖啡廳見面。
"齊雯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我,"錄音筆在里邊,自己去聽。"我盯著那個信封,
突然感到一陣惡心:"你到底還監(jiān)視了多少人?""只關注你相關的人。"她平靜地說,
"收下吧,不然你會后悔的。"我一把打掉信封,紙袋摔在地上,
里面的小型錄音筆滾了出來。齊雯看著地上的東西,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痕。"劉勤。
"她的聲音很輕,"撿起來。""不。""撿起來!"她突然提高音量,
嚇得路過的一對情侶快步走開。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眼睛里閃著危險的光,
"你以為我想做這些嗎?如果不是你總是...總是..."她的聲音哽住了,眼眶泛紅。
我從未見過她這樣,一時不知所措。"算了。"她深吸一口氣,彎腰撿起錄音筆塞回包里,
"你會明白的。"她轉身要走,我鬼使神差地拉住她的手腕:"齊雯。"她停下腳步,
但沒有回頭。路燈下,我看見她的肩膀在微微發(fā)抖。"我們去吃冰淇淋吧。"我聽見自己說,
"像小時候那樣。"她慢慢轉過身,臉上還掛著淚痕,卻已經揚起了嘴角:"草莓味的?
""雙球,草莓加巧克力。"她破涕為笑,
那一刻我恍惚看到了五年前那個坐在我家沙發(fā)上安靜看書的女孩。
但下一秒她就挽住了我的胳膊,指甲輕輕陷進我的皮膚。"劉勤。"她靠在我肩上小聲說,
"別讓我傷心,好嗎?"夜風吹起她的長發(fā),掃過我的臉頰。3咖啡廳的冷氣開得很足,
我卻出了一身汗。三點零五分,林小雨和三個女生走進來,坐在離我兩桌的位置。
我縮在角落,棒球帽壓得很低,手里攥著齊雯給我的錄音筆。"就是他?
"一個短發(fā)女生朝林小雨擠眼睛,"長得是不錯。
"林小雨攪動著奶茶里的珍珠:"三天搞定,賭注可別忘了。
""計算機系那個宅男張浩都撐了一周呢。"另一個戴眼鏡的女生笑道,"小雨這次要翻車。
""不一樣。"林小雨壓低聲音,"劉勤有那個研究生表姐盯著,得小心點。
"我的胃沉了下去。錄音筆在掌心發(fā)燙,我調大音量,
聽到林小雨接著說:"...不過越是這樣越刺激,你們沒看見齊雯看他的眼神,
跟護食的狼似的。"玻璃窗映出我扭曲的臉。我突然想起昨天齊雯泛紅的眼眶,
她說"別讓我傷心"時的顫抖。一股無名火竄上來,我猛地起身,
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劉勤?"林小雨的表情像見了鬼。
我直接把錄音筆拍在桌上,
里面的對話還在繼續(xù):"...賭注我要那套限量版漢服...""成交,
不過你得先把他騙到酒店..."幾個女生的臉瞬間慘白。林小雨張了張嘴,
卻什么也沒說出來。我轉身就走,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校園廣播正在放一首甜膩的情歌,
與我的心情形成可笑的反差。我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撞上一堵人墻。"走路不看路?
"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抬頭,齊雯抱著幾本厚重的專業(yè)書,
白大褂口袋里插著兩支鋼筆。陽光透過樹葉間隙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瞇起眼的樣子像只慵懶的貓。"驗證過了?"她輕聲問。我沒回答,但表情說明了一切。
齊雯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這個動作讓我突然鼻子發(fā)酸。"笨蛋。
"她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帶你去個地方。
"化學樓后的廢棄花園是校園傳說中的"情侶圣地",但此刻空無一人。
齊雯帶我穿過雜草叢生的小徑,來到一個生銹的秋千前。"我本科時常來這里。"她坐下,
示意我推她,"每當實驗失敗或者想家的時候。"秋千鏈條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我輕輕推著,看她白色的裙擺在空中蕩起落下。"大一那年,我被室友聯(lián)合孤立。
"齊雯突然說,"她們在我的洗發(fā)水里摻脫毛膏,在專業(yè)課上故意報錯數據讓我出丑。
"我手上的動作停了:"為什么?""因為當時我喜歡的男生,
在迎新晚會上夸我實驗報告寫得好。"她輕笑一聲,"女生的嫉妒心有時候很可怕。
"風吹亂她的長發(fā),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撥開她頸后的發(fā)絲,看到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這是...""脫毛膏過敏。"她平靜地說,"我住院兩周,那個男生一次都沒來看我。
"秋千慢慢停下。齊雯轉過身,
頭看著我:"所以當我發(fā)現林小雨接近你是為了打賭時..."她的指甲無意識地掐進掌心,
"我不能讓你經歷那些。"陽光太刺眼,我蹲下來與她平視,
她左眼下方有一顆幾乎看不見的小痣——和我記憶里那個暑假躲在角落看書的女孩一模一樣。
"你一直在看著我嗎?"我問,"這些年。"她的睫毛顫了顫:"偶爾。
""偶爾會保存我高中三年的每一張照片?偶爾會記得我所有前女友的名字?
偶爾會..."我的聲音哽住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傷?"一滴淚砸在我的手背上。
齊雯哭了,安靜得令人心碎。我手足無措地翻找口袋,掏出一包紙巾——是她上周塞給我的,
說我有鼻炎要隨身帶著。她破涕為笑:"你看,你連紙巾都用我買的。"我認命般嘆了口氣,
把她拉起來:"走吧,我餓了。""想吃什么?""你定。"我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反正你知道我喜歡什么。"她的手指在我掌心輕輕蜷縮,像只找到歸宿的鳥。那天之后,
我的生活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林小雨在微信上道歉并拉黑了我,
漢服社的活動我自然也沒再去。奇怪的是,我并不覺得遺憾。
齊雯開始頻繁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早上七點準時打電話叫我起床,
中午"偶遇"在食堂給我送切好的水果,晚上監(jiān)督我自習。
室友們從最初的羨慕變成了現在的敬畏——沒人敢在齊雯面前大聲說話,
特別是她微笑著把實驗室的骷髏模型"借"來我們宿舍"裝飾"之后。"你表姐太可怕了。
"張偉啃著齊雯送的賠罪蘋果,含糊不清地說,"昨天我在洗衣房遇到她,
她居然知道我高數掛過科!"我正想反駁,手機震動起來。
齊雯發(fā)來一張照片:我坐在宿舍床上打游戲的側影,配文"認真打游戲的樣子真可愛"。
我猛地轉頭看向窗外,對面實驗樓頂樓閃過一道反光。"怎么了?"王明問。"沒事。
"我默默拉上窗簾,"就是覺得...可能被狙擊槍瞄準了。"張偉哈哈大笑,
直到我給他看了照片。
他的笑容凝固了:"這拍攝角度...她是在用實驗室的望遠鏡觀察你嗎?"我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