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撕了離婚報告,翻來覆去烙了半宿的餅,
卻只等到他寄來的一紙陣亡通知和一枚冰冷的軍功章。我成了光榮的烈士家屬,守著空房,
一守就快一年。不久前,他作為戰(zhàn)斗英雄榮歸故里,我卻正挺著八個月的孕肚,
準備嫁給他最好的兄弟。他猩紅著眼,把我堵在墻角,
新軍裝上的紐扣硌得我生疼:“林晚秋,我顧遠山的家門,你也敢出?”01“林晚秋,
你敢!”一聲暴喝如平地驚雷,震得整個軍區(qū)大院的窗戶紙都在嗡嗡作響。
我手里正要遞給趙雷的結(jié)婚申請,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猛地攥住,
紙張瞬間被捏成一團狼藉的廢紙。我抬起頭,撞進一雙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眼睛里。顧遠山。
那個本該埋在南疆密林里,連骨灰都沒能找回來的男人,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一年未見,他還是那副挺拔如松的模樣,只是皮膚被曬成了古銅色,
眼神里多了幾分沙場磨礪出的冷厲,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
周圍的鄰里瞬間炸開了鍋,竊竊私語聲像蒼蠅一樣鉆進我的耳朵?!疤靺龋∧遣皇穷櫊I長嗎?
他不是犧牲了嗎?”“可不咋地,林晚秋肚子都這么大了,這是要嫁給趙干事啊!
”“我的老天爺,這叫什么事兒?。∮⑿蹌偦貋?,老婆就跟人跑了,還揣著崽!
”我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桿,一手護住我高高隆起的腹部。這個動作,
徹底點燃了顧遠山眼里的火藥桶。他一把將我從趙雷身邊扯了過去,力道大得我一個踉蹌,
直接撞在他堅硬的胸膛上。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著汗味和硝煙的味道,讓我鼻子一酸,
眼淚差點掉下來?!案一丶?。”他咬著牙,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盎啬膫€家?
”我強忍著心頭的翻江倒海,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他耳朵里,“顧營長,
你一年前就‘死’了。組織上為我安排了新的住處,我今天,
是來跟趙雷同志遞交結(jié)婚申請的。”我故意加重了“死”和“結(jié)婚”兩個詞,
滿意地看到他臉色又黑了三分?!傲滞砬?!”他低吼著我的名字,
攥著我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你再說一遍?”“我說,我要嫁給趙雷了。
”我抬眼直視他,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挑釁的弧度,“顧遠山,你來晚了。介紹一下,
這是我的未婚夫,趙雷。肚里的孩子,也是他的?!薄芭?!”空氣里響起一聲清脆的耳光。
但不是我挨了打。是趙雷,我名義上的“未婚夫”,被顧遠山一拳打翻在地。
趙雷是個文職干事,平日里拿筆桿子的手,哪里是顧遠山這種在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的對手。
顧遠山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冰冷:“我的兵,你也敢動?”整個大院鴉雀無聲。
我心里卻在冷笑。顧遠山,你憑什么?一年來,你一封信都沒有,我以為你死了,為你守寡,
為你哭瞎了眼?,F(xiàn)在你回來了,一回來就擺出這副捉奸在床的丈夫嘴臉給誰看?
我扶起嘴角帶血的趙雷,將他護在身后,迎上顧遠山要殺人的目光?!邦欉h山同志,
請你注意你的言行!現(xiàn)在是新社會,不興搞舊社會那套強搶民女的把戲!”我字字鏗鏘,
“我林晚秋,嫁誰,不嫁誰,自己說了算!”顧遠山死死地盯著我護著肚子的手,
那雙深邃的眼睛里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有憤怒,有不甘,還有……痛苦?他忽然笑了,
那笑意卻比哭還難看?!昂?,好一個自己說了算?!彼従徦砷_手,向后退了一步,
給我們讓開了路。就在我以為他要放棄的時候,他卻用一種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
在我耳邊說:“林晚秋,你最好想清楚。你這肚子,瞞得了別人,瞞得了我嗎?
我們最后那一晚,你忘了?”我的身體,瞬間僵硬。02一年前,顧遠山接到緊急任務(wù)要走。
那晚,我剛從廠里下班,手里還攥著一張皺巴巴的離婚報告。我們結(jié)婚兩年,聚少離多,
我在家屬院里聽夠了閑言碎語,受夠了獨守空房的寂寞。我想,長痛不如短痛。
可當(dāng)我把離婚報告拍在他面前時,他只是沉默地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一把將那張紙撕得粉碎。他什么都沒說,只是把我攔腰抱起,重重地扔在了床上。
那一晚的他,格外兇狠,像是要把我揉進骨血里,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第二天,
天不亮他就走了。我醒來時,身邊已經(jīng)沒有了溫度,只有枕邊一枚被他體溫捂熱的子彈殼。
我以為那只是我們無數(shù)次爭吵和好中的一次。我甚至還在盤算著,等他這次任務(wù)回來,
我要給他生個大胖小子,徹底斷了離婚的念頭。誰知道,我等來的,不是歸人,
而是一紙陣亡通知書。整個天,都塌了。現(xiàn)在,他回來了。帶著一身榮光和煞氣,
質(zhì)問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忘?就是那一晚,我懷上了這個孩子。
這個我以為的遺腹子,我拼了命也要保下的,我們唯一的血脈?!昂⒆邮钦l的?
”顧遠山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
那張我曾在夢里描摹過千百遍的臉,心頭像被刀子反復(fù)切割。憑什么?
憑什么你一聲不吭地“死”了一年,讓我活在人間地獄,現(xiàn)在一回來,就想認回兒子?
我憑什么要讓你這么舒坦?我笑了,眼淚卻不爭氣地往外涌。我硬生生逼了回去,一字一句,
清晰無比地告訴他:“反正,不是你這個死人的?!闭f完,我拉著趙雷,
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辦事處,將顧遠山那張錯愕、痛苦、不敢置信的臉,遠遠地甩在了身后。
走進辦公室,我的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巴砬锝?,你沒事吧?”趙雷趕緊扶住我,
臉上滿是擔(dān)憂,“遠山哥他……他回來了,這可怎么辦?”趙雷是顧遠山帶出來的新兵,
也是他最信任的兄弟。顧遠山“犧牲”后,多虧了他時常幫襯,
我才能在廠里那些流言蜚語和車間主任王大海的騷擾下,勉強支撐下來。王大海一直覬覦我,
仗著手里有點小權(quán),明里暗里地給我使絆子,想逼我從了他。我一個“寡婦”,帶著身孕,
在那個年代,就像一塊誰都想來咬一口的肥肉。為了保住工作,
為了給肚子里的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也為了徹底斷了王大海的念想,我才求了趙雷,
跟我演一出“假結(jié)婚”的戲。“能怎么辦?”我深吸一口氣,抹掉臉上的軟弱,
重新變得堅硬,“戲,還得照演。趙雷,這事兒,委屈你了?!壁w雷撓了撓頭,
憨厚地笑了笑:“晚秋姐,說啥呢!遠山哥是我最敬佩的人,你就是我親嫂子。再說了,
你還教我媽那套新式裁剪法,讓她在街道服裝社成了頭一份的師傅,
我們家感謝你還來不及呢。”我心里一暖。這一年,世態(tài)炎涼,人情冷暖,我看得太透了。
“顧遠山那邊……”我有些遲疑。“晚秋姐你放心!”趙雷拍著胸脯保證,
“這事兒我爛在肚子里!遠山哥他……他傷你太深了。是得給他點教訓(xùn),讓他知道你的好!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教訓(xùn)?我只是……咽不下那口氣??晌覜]想到,顧遠山的“教訓(xùn)”,
來得這么快,也這么直接。我們剛走出辦事處,就看到他斜靠在門口的大槐樹下,
指尖夾著一根煙,煙霧繚繞著他冷峻的臉??吹轿覀兂鰜恚缌藷?,邁開長腿,
直接擋住了我的去路。他沒看趙雷,一雙眼睛死死地鎖著我,壓低了聲音,
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強勢:“林晚秋,給我五分鐘。我們談?wù)劇!彼哪抗?,像一把鉤子,
要把我心底最深的秘密都給挖出來。03“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我側(cè)過身,
想從他身邊繞過去。他卻像一堵墻,紋絲不動,再次擋在我面前。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指指點點的聲音讓我如芒在背。“顧營長,你這是干什么?強迫婦女,可是作風(fēng)問題!
”趙雷鼓起勇氣,站出來維護我。顧遠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壓迫感,
讓趙雷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這就是戰(zhàn)場上下來的兵王和機關(guān)里的文職干事的區(qū)別。
“這是我們的家事,你,滾開。”顧遠山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子血腥味。
我不能讓趙雷為我受過。我深吸一口氣,對趙雷說:“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說清楚。
”“可是,晚秋姐……”“放心?!蔽医o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趙雷走后,
顧遠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半拖半拽地把我拉到大院一個無人的角落。“林晚秋,你玩真的?
”他把我抵在墻上,雙臂撐在我身體兩側(cè),形成一個密不透風(fēng)的包圍圈?!安蝗荒??
陪你演戲?”我掙了掙,沒掙開,索性放棄了,“顧遠山,你已經(jīng)‘死’了。
我現(xiàn)在是林晚秋同志,不是你的家屬。”“你就這么迫不及待?”他捏著我的下巴,
強迫我看著他,“我前腳‘死’,你后腳就找好下家了?趙雷?我最好的兄弟?林晚秋,
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是!”我梗著脖子,迎上他的目光,“我的心就是石頭做的!
是被你顧遠山給捂冷的!你‘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我一個女人,
要怎么活下去?”我的聲音帶上了哭腔,積攢了一年的委屈,在這一刻如同山洪決堤。
“我被人罵是克夫的掃把星,被廠里的流氓騷擾,我懷著你的孩子,連口飽飯都不敢吃,
就怕別人說三道四!我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夢到你渾身是血地回不來了!顧遠山,
你問我心是不是石頭做的?那你告訴我,這一年,你在哪里!”我的眼淚,
終于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顧遠山看著我,眼里的滔天怒火,
漸漸被一種濃得化不開的痛苦和愧疚所取代。他伸出手,想為我擦去眼淚,
指尖卻在快要觸碰到我臉頰的時候,停住了。那只手,布滿了厚重的老繭和猙獰的傷疤,
不再是我記憶中那雙溫暖有力的大手。“對不起?!彼穆曇簦粏〉貌怀蓸幼?,“小秋,
對不起。”這一聲“小秋”,讓我瞬間破防。他有多久,沒這么叫過我了?
就在我心神恍惚的瞬間,一個尖利的聲音打破了我們之間脆弱的氛圍?!皢?,
這不是顧營長的媳婦兒嗎?不對,現(xiàn)在該叫趙干事的媳婦兒了。怎么?這還沒結(jié)婚呢,
就跟前夫哥拉拉扯扯的,不合適吧?”是鄰居張嫂,院里有名的大喇叭。她旁邊,
還站著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屬。我立刻收起眼淚,恢復(fù)了一身尖刺的模樣。
顧遠山卻比我反應(yīng)更快。他猛地轉(zhuǎn)過身,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護在身后。
他那雙剛從戰(zhàn)場上撤下來的眼睛,帶著還未消散的殺氣,冷冷地掃向張嫂。
“我顧遠山的家事,什么時候輪到你來嚼舌根了?”張嫂被他看得一個哆嗦,
卻還是仗著膽子說:“顧營長,你犧牲了是英雄,可你媳婦兒不守婦道,給你戴綠帽子,
這也是事實啊!我們大院,可容不下這種作風(fēng)不正派的人!”“作風(fēng)不正派?
”顧遠山冷笑一聲,他上前一步,強大的氣場壓得那幾個女人連連后退,
“我為國家在外面拼命,我媳婦兒在家為我守著這個家,撫養(yǎng)我的孩子,
怎么就作風(fēng)不正派了?”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響徹整個大院:“我今天把話放這兒!
林晚秋,生是我顧遠山的人,死是我顧遠山的鬼!誰要是再敢在她背后說三道四,
別怪我顧遠山不講情面!”他回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信我。然后,
他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一字一句地說道:“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種!”全場,死寂。
我的心,狂跳不止。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在所有人都以為我“改嫁”的情況下,
說出這樣的話?04顧遠山這句石破天驚的宣言,像一顆炸彈,把整個軍區(qū)大院都炸懵了。
張嫂她們張口結(jié)舌,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昂⒆印悄愕??
”張嫂的聲音都在發(fā)顫,“可,可林晚秋她不是要跟趙干事……”“我跟趙雷是清白的。
”我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從顧遠山身后站了出來,迎著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
“我跟趙雷同志假結(jié)婚,是為了申請單位分的房子,也是為了躲避一些不必要的騷擾。
顧遠山執(zhí)行的是特級保密任務(wù),他的‘犧牲’,是組織上的安排?!蔽艺f得半真半假,
隱去了王大海那條線。家丑不可外揚,我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顧遠山回頭看了我一眼,
眼神復(fù)雜,卻沒有反駁我的話。他知道,我在給他臺階下,也在給自己找回圜的余地。
“聽到了?”顧遠山冷眼掃視著眾人,“都散了吧?!彼砩夏枪刹慌酝臍鈩荩?/p>
沒人敢再多說一個字,人群很快就散了。世界終于清靜了。我看著站在面前的男人,
心里五味雜陳。他剛才護著我的樣子,像一頭被惹怒的雄獅,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仿佛我們之間不曾有過那一年的隔閡與生死?!盀槭裁床桓嬖V我?”他轉(zhuǎn)過身,
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執(zhí)行任務(wù)前,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有了?”“告訴你?告訴你然后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讓你在戰(zhàn)場上分心?還是讓你背著思想包袱上路?顧遠山,你別忘了,
那時候,我正拿著離婚報告,要跟你一刀兩斷。”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艱澀地開口:“我撕了?!薄澳闼毫?,可我的心沒粘上?!蔽覄e過臉,不去看他,“一年了,
顧遠山。你知道這一年我是怎么過的嗎?”我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zhuǎn)身就走。
他沒有追上來?;氐轿夷情g狹小潮濕的臨時住所,我整個人都虛脫了。趙雷不放心,
跟了過來?!巴砬锝悖愀h山哥……”“沒事。”我擺了擺手,“他都知道了。
”“那……你們?”我苦笑:“我不知道?!笔前。也恢?。破鏡可以重圓,
但裂痕永遠都在。我忘不了他“死”后我所受的苦,他也未必能接受我這一年來的變化。
為了養(yǎng)活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我早就不是那個只知道圍著灶臺和丈夫轉(zhuǎn)的傳統(tǒng)軍嫂了。
我撿起了我媽教我的裁剪手藝,偷偷買了臺二手縫紉機,晚上在家“咔噠咔噠”地踩著,
做些時下最流行的喇叭褲、的確良襯衫,托人拿到黑市上去賣。這在當(dāng)時,叫“投機倒把”,
是割資本主義尾巴的行徑。一旦被發(fā)現(xiàn),后果不堪設(shè)想。我正想著,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我以為是顧遠山,心里一緊。“誰?”“我?!笔撬穆曇?。我走過去,打開門。
他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一個網(wǎng)兜,里面裝著幾條魚,還有一塊肉,
甚至還有兩個紅彤彤的蘋果。在那個物資匱乏,買什么都要票的年代,這些東西,堪稱奢侈。
“你……”“給你的?!彼褨|西遞給我,
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瞟向屋里那臺被我用布蓋著的縫紉機,“補補身子?!蔽覜]有接。
“顧營長,無功不受祿。這些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蔽业睦涞?,
讓他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把網(wǎng)兜放在了門口的地上?!靶∏铮?/p>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彼粗遥劬锸腔婚_的濃情和愧疚,“任務(wù)是絕密,
我沒法聯(lián)系你。每天晚上,我只能看著你的照片。我跟自己說,等任務(wù)完成了,我就回去,
好好補償你?!薄把a償?”我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顧遠山,你拿什么補償?
你補償?shù)昧宋覟槟懔鞯难蹨I,還是補償?shù)昧宋疫@一年來受的委屈?”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我知道,我說什么都沒用?!彼钗豢跉猓袷窍露四撤N決心,“林晚秋,你聽著。
從今天起,我不會再讓你和孩子受半點委屈。誰敢動你一根手指頭,我廢了他。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正冷冷地掃過我放在墻角的那堆碎布料和裁剪剩下的邊角料。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05我的預(yù)感,很快就應(yīng)驗了。
第二天我去廠里上班,剛走進車間,就感覺氣氛不對。所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竊竊私語。車間主任王大海挺著個啤酒肚,背著手向我走來,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
“林晚秋同志,可以啊。老公死而復(fù)生,還是個大英雄,恭喜恭喜。”他陰陽怪氣地說。
“王主任有話就直說?!蔽覒械酶麖U話?!昂?,爽快!”王大海拍了拍手,“有人舉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