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樓的警報聲漸漸停息,黑暗中的兩人依然維持著擁抱的姿勢。
黎修鶴的下巴抵在蘇念瓷的發(fā)頂,聲音悶悶的:"你早就知道左辭和黎修繕勾結(jié)?"
蘇念瓷輕輕推開他,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答應(yīng)今晚的邀約?"
她轉(zhuǎn)身走向窗邊,月光重新灑進(jìn)來,勾勒出她纖細(xì)的輪廓。黎修鶴望著她的背影,喉結(jié)滾動:"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
"利用?"蘇念瓷輕笑一聲,指尖劃過窗玻璃,"那你呢?偷玉佩、裝深情、現(xiàn)在又演什么英雄救美——"
她突然轉(zhuǎn)身,月光下眼神銳利如刀:"黎修鶴,我們誰比誰干凈?"
黎修鶴一步步走近,皮鞋踩碎滿地月光:"我承認(rèn)我一開始別有用心。但現(xiàn)在......"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現(xiàn)在我只想要你。"
蘇念瓷沒有躲開,反而仰起臉:"哪怕蘇家明天就會破產(chǎn)?哪怕我身上再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哪怕你一無所有。"黎修鶴的拇指擦過她的唇瓣,聲音低啞,"我也要你。"
空氣突然安靜。
樓下的騷動隱約傳來,保安的對講機(jī)發(fā)出刺啦的電流聲。蘇念瓷突然抓住黎修鶴的領(lǐng)帶,將他拽向自己——
"記住你說的話。"
她的吻落下來的瞬間,黎修鶴瞳孔驟縮。這個吻帶著血腥味,是蘇念瓷咬破了他的嘴唇。
***
三天后,圣羅蘭學(xué)院炸開驚天新聞。
左辭被暫停校董職務(wù),黎修繕因商業(yè)欺詐被家族召回。而最令人震驚的是——蘇念瓷公開宣布與黎修鶴的婚約。
陽光透過彩繪玻璃,在教務(wù)處的地板上投下斑斕光影。蘇念瓷正在文件上簽名,黎修鶴靠在一旁的桌邊,把玩著那枚失而復(fù)得的玉佩。
"后悔嗎?"他突然問。
蘇念瓷筆尖一頓:"后悔什么?"
"和我綁在一起。"黎修鶴晃了晃玉佩,"現(xiàn)在全校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了。"
蘇念瓷合上文件,紅唇微勾:"錯了。"她站起身,替他整理歪掉的領(lǐng)帶,"是全校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她的指尖順著領(lǐng)帶滑到他胸口,輕輕一戳:"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手指點上他的嘴唇,"都刻著我的名字。"
黎修鶴抓住她作亂的手,眼神暗沉:"蘇念瓷,你別玩火。"
"我偏要。"她抽回手,轉(zhuǎn)身走向門口,"今晚董事會,別遲到。"
門關(guān)上的瞬間,黎修鶴低頭看著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痕跡,突然笑了。
他知道這是一場豪賭。
但荊棘王座上的玫瑰,值得他押上全部籌碼。
---
(左辭番外--局外人)
左辭第一次見到蘇念瓷,是在一場校董會的午后。
那天陽光很好,落地窗外是圣羅蘭中央噴泉廣場,大理石地面反射著刺眼的光。他站在窗邊抽煙,煙霧繚繞間,看見一個穿白色校服的女孩坐在長椅上,漫不經(jīng)心地翻著一本書。
她身邊圍著幾個女生,像是在討好她,但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那是誰?”他問身后的秘書。
“蘇家的大小姐,蘇念瓷?!泵貢屏送蒲坨R,“剛轉(zhuǎn)學(xué)過來,但已經(jīng)是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了?!?/p>
左辭輕笑了一聲。
風(fēng)云人物?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富家女罷了。
他彈了彈煙灰,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卻見蘇念瓷突然抬頭,視線直直地朝他這邊望過來。
隔著玻璃和煙霧,他們的目光短暫地相撞。
左辭瞇起眼。
——她的眼神,冷得不像個十七歲的女孩。
第二次見面,是在校圖書館的禁書區(qū)。
左辭作為校董,偶爾會來檢查藏書。那天深夜,他推開禁書區(qū)的門,卻看見蘇念瓷坐在角落里,面前攤開一本泛黃的商業(yè)案例集。
她穿著睡袍,赤腳踩在地毯上,長發(fā)散在肩頭,像是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很久。
“這里學(xué)生不能進(jìn)?!彼吭陂T框上,語氣懶散。
蘇念瓷頭也不抬:“校規(guī)第七十二條,校董也不能在深夜單獨約見女學(xué)生?!?/p>
左辭挑眉:“你在等我?”
“我在看書?!彼^一頁,“是你闖進(jìn)來了?!?/p>
左辭笑了。
他走到她對面坐下,隨手拿起她手邊的一本筆記——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對蘇氏集團(tuán)近五年所有投資的分析,甚至包括幾項連他都不知道的暗賬。
“有意思?!彼仙瞎P記,“蘇家的大小姐,在研究怎么扳倒自己家的股東?”
蘇念瓷終于抬眼看他:“左校董對別人的家事很感興趣?”
“我對聰明人感興趣?!彼⑿?,“尤其是……漂亮的聰明人?!?/p>
蘇念瓷合上書,起身離開。
擦肩而過時,左辭忽然開口:“黎家那兩個兄弟,知道你在查他們嗎?”
她的腳步一頓。
左辭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yīng),繼續(xù)道:“黎修繕在哈佛有個女朋友,黎修鶴偷了你們家的傳家玉佩——這些,你都知道吧?”
蘇念瓷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左校董?!彼⑽⑵^,“你是在威脅我,還是在幫我?”
左辭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是在告訴你——這場游戲,你一個人玩不贏?!?/p>
后來,左辭開始“偶遇”蘇念瓷。
在董事會后的走廊上,在凌晨的圖書館,甚至在圣羅蘭最偏僻的花園角落。每一次,她都在看一些不該是她這個年齡該看的書——商業(yè)法、股權(quán)架構(gòu)、甚至是一些灰色地帶的財務(wù)操作。
他漸漸發(fā)現(xiàn),這個看似高傲冷漠的大小姐,骨子里藏著一股近乎偏執(zhí)的狠勁。
有一次,他故意在她面前提起黎修繕。
“你那個未婚夫,最近和航運局的人走得很近。”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說,“看來黎家對蘇氏的航運權(quán)志在必得啊?!?/p>
蘇念瓷正在泡茶,聞言連手都沒抖一下:“左校董的消息真靈通。”
“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他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我?guī)湍憬鉀Q黎家,你……陪我吃頓飯?”
蘇念瓷輕輕放下茶壺。
“左辭。”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你知道為什么我能容忍你在我面前說這么多廢話嗎?”
左辭挑眉:“因為我有利用價值?”
“因為——”她抬眸,眼神鋒利如刀,“你比黎家那兩個蠢貨更難對付?!?/p>
左辭大笑。
他很久沒遇到這么有趣的人了。
再后來,他設(shè)了那個局——讓黎修繕的哈佛女友突然出現(xiàn)在圣羅蘭,讓蘇念瓷當(dāng)眾難堪。
他以為她會憤怒,會失控,至少會露出破綻。
可她只是潑了一杯檸檬水,然后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個字:“臟?!?/p>
那一刻,左辭站在校董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廣場上的一片混亂,忽然意識到——
他可能低估她了。
鐘樓餐廳的那晚,是他最后的試探。
他故意放出黎修繕背叛她的證據(jù),想看她崩潰的樣子。
可蘇念瓷只是冷笑:“這段錄像我三天前就拿到了?!?/p>
直到那一刻,左辭才終于明白——
從始至終,他才是那個被算計的人。
她早就知道一切,卻故意引他入局,讓他親手把黎家兄弟的把柄送到她面前。
甚至……連他私下勾結(jié)航運局的事,她都一清二楚。
事情結(jié)束后,左辭被暫停了校董職務(wù)。
離校那天,他在校門口遇到了蘇念瓷。
她穿著校服,長發(fā)被風(fēng)吹起,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不送送我?”他半開玩笑地問。
蘇念瓷看了他一眼,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枚U盤。
“這里面有你所有違規(guī)操作的證據(jù)?!彼卣f,“但我暫時不會公開?!?/p>
左辭挑眉:“條件?”
“別再來招惹我?!彼龑盤扔給他,“也別再打蘇氏的主意?!?/p>
左辭接住U盤,突然笑了:“蘇念瓷,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想毀了你,你根本活不到今天?”
蘇念瓷轉(zhuǎn)身離開,聲音隨風(fēng)飄來: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想毀了你,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jìn)監(jiān)獄了?”
左辭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
他忽然覺得,這場游戲……輸?shù)靡膊凰闾y看。
至少,他遇到了一個值得認(rèn)真對待的對手。
后來,左辭去了歐洲。
偶爾,他會在新聞上看到蘇念瓷的消息——她接手了蘇氏集團(tuán),她和黎修鶴的婚約如期舉行,她成了商界最年輕的掌權(quán)者……
每一條新聞下面,都附著一張她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永遠(yuǎn)優(yōu)雅從容,眼神冷漠,像一朵帶刺的玫瑰。
左辭會對著照片舉杯,然后一飲而盡。
——敬這場,他從未真正參與的游戲。
(黎修鶴番外-敗家犬)
黎修繕第一次見到蘇念瓷,是在家族的訂婚宴上。
那時他剛從哈佛回來,西裝筆挺,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帶著審視。蘇念瓷穿著旗袍坐在主位,指尖捏著青瓷茶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修繕,這是念瓷?!备赣H拍了拍他的肩,“以后就是一家人了?!?/p>
黎修繕微笑,伸出手:“久仰?!?/p>
蘇念瓷終于抬眼,卻沒碰他的手,只是輕輕點頭:“黎大少?!?/p>
她的聲音很冷,像冬日的溪水。
黎修繕收回手,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瞇起——有意思,這個未婚妻,比他想象中難搞。
黎修繕不喜歡蘇念瓷。
不喜歡她看人時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不喜歡她永遠(yuǎn)挺直的背脊,更不喜歡她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冷笑——仿佛所有人都只是她眼里的跳梁小丑。
但他必須得到她。
因為蘇家的航運權(quán),因為父親的命令,因為……他絕不允許自己的人生出現(xiàn)任何偏差。
哈佛的艾琳打來電話時,黎修繕正在圣羅蘭的圖書館。
“修繕,你什么時候回波士頓?”電話那頭,女孩的聲音帶著撒嬌的意味。
黎修繕瞥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蘇念瓷——她正在看一本德文原版的經(jīng)濟(jì)學(xué)著作,陽光透過玻璃窗,在她睫毛上投下細(xì)碎的金影。
“暫時不回去了?!彼麎旱吐曇簦斑@邊有事要處理。”
“什么事比我們的訂婚還重要?”艾琳不滿。
黎修繕皺眉:“別鬧?!?/p>
掛斷電話,他發(fā)現(xiàn)蘇念瓷正看著自己,眼神玩味。
“黎大少業(yè)務(wù)挺忙?!彼仙蠒庥兴?。
黎修繕推了推眼鏡,笑容不變:“朋友而已。”
蘇念瓷輕笑一聲,起身離開。
那笑聲像一根刺,扎進(jìn)黎修繕心里。
他開始頻繁出現(xiàn)在蘇念瓷身邊。
送她昂貴的珠寶,陪她參加無聊的宴會,甚至每天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她的教室門口——像個完美的未婚夫。
但蘇念瓷從不領(lǐng)情。
珠寶轉(zhuǎn)手送給傭人,宴會上永遠(yuǎn)和他保持距離,至于那些殷勤的接送……
“你很閑?”有一天,蘇念瓷終于不耐煩地問。
黎修繕微笑:“陪未婚妻,怎么能叫閑?”
蘇念瓷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湊近。
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撲面而來,黎修繕呼吸一滯。
“黎修繕?!彼p聲說,“你知道嗎?你假笑的樣子……真的很假。”
事情開始失控是在黎修鶴回國后。
那個從小被他壓一頭的弟弟,居然敢明目張膽地接近蘇念瓷——送她喜歡的書,記住她喝茶的溫度,甚至……偷了那枚該死的玉佩。
更讓黎修繕憤怒的是,蘇念瓷居然默許了這一切。
“你故意的?”一次家族宴會上,他將蘇念瓷堵在走廊角落,“看我弟弟像條狗一樣圍著你轉(zhuǎn),很有趣?”
蘇念瓷靠在墻上,紅唇微勾:“比看你演戲有趣?!?/p>
黎修繕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蘇念瓷,別玩火?!?/p>
“玩火?”她輕笑,突然抬膝頂向他胯下,逼得他不得不后退,“黎大少,你是不是忘了——我十歲就開始學(xué)格斗了?!?/p>
黎修繕臉色鐵青。
艾琳出現(xiàn)在圣羅蘭那天,黎修繕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看著那個金發(fā)女孩沖向自己,聽著她喊出那些過往,大腦一片空白。
最諷刺的是,蘇念瓷的反應(yīng)——一杯檸檬水潑過來,輕描淡寫的一個“臟”字。
仿佛他連讓她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被家族召回的那晚,黎修繕去了鐘樓餐廳。
這里已經(jīng)恢復(fù)廢棄的模樣,滿地狼藉。他坐在蘇念瓷曾經(jīng)坐過的位置,看著窗外的夜色。
手機(jī)亮起,是父親發(fā)來的消息:【明天去南非的分公司報到】
沒有質(zhì)問,沒有安慰,就像處理一件不合格的商品。
黎修繕笑了。
他掏出那枚原本準(zhǔn)備送給蘇念瓷的鉆戒——鴿血紅,價值連城,花了他半年積蓄。
現(xiàn)在,它什么都不是了。
戒指被拋向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終消失在黑暗里。
就像他精心規(guī)劃的人生。
三年后,黎修繕在開普敦的港口看到了蘇念瓷的新聞。
她和黎修鶴的婚禮占據(jù)了所有財經(jīng)版頭條,照片上的她穿著白色婚紗,美得驚心動魄。
同事湊過來調(diào)侃:“這不是你那個未婚妻嗎?”
黎修繕關(guān)掉頁面,微笑:“認(rèn)錯人了?!?/p>
窗外,貨輪鳴笛起航。
他忽然想起離開圣羅蘭的那天,蘇念瓷最后對他說的話——
“黎修繕,你最大的錯誤,就是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p>
海浪拍打著碼頭,水花濺濕了他的西裝褲腳。
黎修繕想,她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