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連枝往后退了一步,冷著臉,“聿先生的搭訕方式有點老套了,何況這是在墓園,不適合。”
搭訕?
她在裝不認識他。
很好。
曲連枝!
名字騙他就算了,現(xiàn)在還和他裝不認識。
他找了她六年。
卻沒想到是這樣的方式重逢。
她甚至不愿意正臉看他。
聿南理胸腔壓抑著怒火,這里有百十號人盯著,還下著雨,儀式未結(jié)束,她不能離開。
聿南理嗓音沉沉的,如墜入了深沉的海底,“曲小姐說的對?!?/p>
曲連枝盯著面前锃亮的黑色皮鞋走遠,挺括的背影在雨幕里決絕。
很好。
走吧走吧。
以后也別來找她。
就把她當成一個合格的前女友。
合格的前女友就跟死了一樣。
可千萬別再見了。
他剛剛應(yīng)該沒注意到暮暮。
幸好她反應(yīng)快,讓保鏢把暮暮帶走了。
暮暮長得很像他們倆合起來的臉,若是被聿南理看見,她就沒辦法解釋了。
三個小時后,祭奠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
曲老爺子順利下葬,雨依舊細雨蒙蒙,從未停過。
曲連枝獨自撐著傘,緩緩的下濕漉漉的臺階。
這個世界上寵她的爺爺沒了,媽媽每天都在找她老公,想著怎么收拾那個男人。
她現(xiàn)在除了爺爺留給她的龐大遺產(chǎn),就只有暮暮了。
絕不能讓聿南理發(fā)現(xiàn)他。
若是聿南理把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暮暮帶走了。
她就不活了!
曲連枝穿著高跟鞋站的太久了,她每下一層臺階,小腿打顫,要站不穩(wěn)了。
忽然,她腳底打滑,“啊——”
面前出現(xiàn)一堵人墻,結(jié)實的手臂緊扣著她的細腰。
她手里的傘落了地,被風(fēng)吹倒,沿著臺階滾了下去。
曲連枝驚慌未定,手撐著聿南理的肩膀,黑色西裝下挺闊的肩她曾經(jīng)親過,舔過,抓過,在上面留過深深淺淺齒痕。
“聿先生。請你放下我?!?/p>
她腳未沾地。
她六年前就知道,聿南理很有勁。
單手抱著都她不費勁。
聿南理將她放下,黑色的傘撐在她頭頂,“曲小姐,你以前是不是去過米國留學(xué)?”
“去過?!?/p>
“談過戀愛?”
“談過?!?/p>
“你以前叫連枝?!?/p>
曲連枝不喜歡失憶梗,也不喜歡裝失憶。
失憶才更容易被大灰狼騙。
“聿南理,我們分手了?!鼻B枝冷靜的開口,“六年了,你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
他日日夜夜都在想她。
她的身影從未離開過他的腦海。
他當年都準備求婚了。
等她20歲,讓他們就去領(lǐng)證結(jié)婚。
他想娶她。
她卻說了分手。
杳無音信六年!
“當年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做錯了什么?”聿南理克制不住的問。
細雨里,他雙眸洇紅,嗓音顫顫的,“六年前,我那幾天忙,是因為我在準備向你求婚?!?/p>
他想求婚。
她想分開。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錯。
他如果做錯了什么,告訴他。
他可以改。
不要那樣對他。
太殘忍了。
曲連枝她太殘忍了。
此刻盯著他的眼神冷漠無情,扎的他心口疼。
聿南理將她緊緊的扣在懷里,嗓音沙啞的要命,“枝枝,復(fù)合好不好?”
求婚?
他有沒有搞錯!
她那個時候才19歲!
聿南理,你當個人吧!
她才19歲,就想讓她嫁給他!
“聿先生,抱歉喲,我是不婚主義者?!鼻B枝推不開他,小蠻腰似乎都要被他給掐斷了。
狗男人!
和六年前一模一樣。
喜歡摟著她的腰,把她掛他的身上。
“你抱的太緊了,我快喘不過氣了……”曲連枝輕聲。
想讓她死就直說。
不用這樣把她悶死。
曲連枝眼前一片漆黑,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聿南理見她昏迷,瞬間就慌了。
他抱起曲連枝沖向車里。
司機打開后座的門。
兩人進入溫暖的車里。
“回家?!?/p>
司機上車。
聿南理脫下西裝裹在曲連枝的身上。
她剛剛那么倔強清冷,一副劍拔弩張,和他素不相識的樣子真的讓他太太太生氣了。
可是現(xiàn)在她這么脆弱,乖乖的躺在他的懷里,讓他心軟心疼,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只為博她一笑。
六年不見了,她比以前更美了。
這張臉終于不是出現(xiàn)在他的夢里,而是真實的在他懷里。
他一伸手就能碰到。
聿南理緩緩的伸出手,指腹輕輕的落在她的臉頰上。
她的臉看起來蒼白清冷,摸起來也是如此。
大概是因為淋了雨。
“枝枝?!?/p>
他沙啞的低聲,“枝枝,我找到你了?!?/p>
這次不會讓她走了。
再也不會放開她的手。
聿南理握著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
她的手好暖。
過了一會兒,聿南理感覺她的臉開始變紅。
他緊張的摸著她的額頭。
她發(fā)燒了!
聿南理捧著曲連枝的臉,“讓醫(yī)生準備好。”
“是?!?/p>
如果早知道他找到連枝就是曲連枝,他們應(yīng)該前幾天就見面了。
墓園重逢,真不是一個好地方。
這幾天,她肯定很累。
累的病倒了。
聿南理心疼極了,低頭在她泛紅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淺淺的,不帶任何色氣的吻。
“枝枝,別怕,以后我會照顧你的?!?/p>
有他在,不會讓她累著。
黑色勞斯萊斯開進名叫“連理枝”的別墅,大廳的傭人和醫(yī)生翹首以盼。
他們看見一向高冷禁欲,不近女色的少爺抱著一位漂亮的女孩進來了。
濃黑深沉的眸子里滿是擔憂與愛戀。
變天了啊!
這別墅要有女主人了!
聿南理抱著曲連枝直接上樓,將她放在床上。
他替她脫下高跟鞋,和身上的裙子,找了一件早已準備在衣柜里的女式睡裙換上,蓋上薄被。
他才讓醫(yī)生進來。
曲連枝發(fā)燒了。
38.6℃。
醫(yī)生開了藥。
曲連枝白皙的臉和他黑色的枕頭對比明顯,早上他還在這張床上夢見她與他說分手。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躺在這張床上了。
聿南理拿著吸管往她的嘴里一點點的喂水,唇不張開,水進不去。
聿南理把藥吃進嘴里,俯身貼近她。
以前早已親過,用嘴喂藥也是為了她的身體健康。
就算曲連枝醒來,他也可以解釋的。
他沒做錯。
只是把藥和水喂進曲連枝的嘴里后,他舍不得分開了。
想了六年的唇,多親一下怎么了?
這都是她欠他的!
聿南理放任自己沉溺,安靜的臥室忽然傳來手機鈴聲。
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