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醫(yī)生把我送到了最近的醫(yī)院。
急診室里,醫(yī)生診斷為急性胃痙攣,給我打了止痛針,又掛上了點滴。
冰涼的液體順著輸液管,一點點流進我的血管,胃里的絞痛感漸漸緩解了。
我靠在病床上,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整個人都有些脫力。
溫醫(yī)生一直陪著我,幫我辦好了所有手續(xù)。
他倒了杯熱水遞給我:“好點了嗎?”
“嗯,謝謝你,溫醫(yī)生?!蔽医舆^水杯,小聲說,“又麻煩你了?!?/p>
“舉手之勞?!彼α诵?,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你一個人嗎?需要我?guī)湍懵?lián)系家人嗎?”
家人。
這兩個字,讓我心里一刺。
我搖搖頭:“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p>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落寞,沒有再追問。
我們就這樣沉默地坐著,只聽得見輸液瓶里藥水滴落的聲音。
“林小姐,”他忽然開口,“恕我冒昧,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很大?”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
“我上次看你的心電圖,就有一些早搏的跡象,這通常和情緒緊張、過度勞累有關。”他用一種專業(yè)的口吻說,“你的身體,在向你發(fā)出警告了?!?/p>
“工作再重要,也沒有健康重要?!?/p>
他的聲音很溫和,像窗外的雨,不急不緩,卻能輕易地潤濕人心。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委屈。
這五年來,宋祁言也說過無數(shù)次讓我注意身體。
但他總是說:“殊殊,你別太累了,不然誰來照顧我?”
他的關心,永遠都帶著一個前提,那就是我必須先是他宋祁言的女朋友。
而溫醫(yī)生,他只是作為一個醫(yī)生,一個陌生人,在關心我的健康。
這種純粹的善意,讓我?guī)缀跻湎聹I來。
“我知道了,謝謝你,溫醫(yī)生?!蔽椅宋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
他看著我發(fā)紅的眼眶,體貼地轉移了話題。
“你是在附近的畫廊工作嗎?”
“嗯,我是那里的總監(jiān)。”
“是嗎?我很喜歡你們畫廊,上次還去看過一個青年藝術家的展覽?!?/p>
我們開始聊起了藝術。
從印象派聊到超現(xiàn)實主義,從莫奈聊到馬格里特。
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在藝術方面,竟然有很深的造詣。
我們的聊天很愉快,也很輕松。
這是我和宋祁言在一起時,很少有的體驗。
宋祁言對藝術一竅不通,他陪我逛畫廊,總是像個不耐煩的大爺,催著我快點走。
他說,這些瓶瓶罐罐,哪有他車庫里的發(fā)動機好看。
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和一個人有共同話題,是這么舒服的一件事。
一瓶點滴很快就掛完了。
溫醫(yī)生堅持要送我回家。
我沒有拒絕。
車子停在我公寓樓下,我解開安全帶,對他再次道謝。
“溫醫(yī)生,今天真的太謝謝你了,改天我請你吃飯?!?/p>
“好啊?!彼廊粦?,“不過,作為交換,你得答應我,好好休息?!?/p>
我笑著點頭:“一定?!?/p>
我推開車門,正要下車,卻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宋祁言靠在他的車上,嘴里叼著一根煙,正死死地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