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那天,我故意摔碎了顧西洲最愛的古董杯。>他冷笑著簽下協(xié)議:“林晚,
你也就這點出息。”>他不知道,那杯子是我買來試探他底線的道具。>我揣著孕檢單離開,
準(zhǔn)備開始新生活。>三個月后,我的甜品店成為網(wǎng)紅打卡點。
>顧西洲卻天天堵在門口:“跟我回家?!保疚倚χ贸鲂履杏衙骸邦櫩?,
這是我未婚夫?!保舅樕E變時,我手機響了。>電話那頭傳來聲音:“顧總查到了,
夫人摔杯子那天的監(jiān)控...”>“——是您母親逼她簽的財產(chǎn)放棄書,她才故意摔的。
”---離婚協(xié)議書是打印的,白紙黑字,像一張冰冷的判決書,
平攤在顧西洲那張價值不菲的黃花梨書桌上??諝饽郎梅路鹉軘Q出水。
窗外是深城初夏的午后,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被切割成一塊塊刺眼的光斑,
蠻橫地鋪灑在光潔如鏡的地板上??諝饫锔又?xì)小的塵埃,在光束里無聲地沉浮、掙扎,
卻始終逃不開那束光的牢籠。書房里昂貴的紫檀熏香,
此刻聞起來卻帶著一股陳腐的、令人窒息的甜膩。林晚站在書桌對面,
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尖冰涼,指甲無意識地掐進掌心,留下幾個深陷的月牙痕。她看著顧西洲。
他靠在寬大的高背椅里,姿態(tài)是一貫的矜貴疏離,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支尚未點燃的煙,
目光越過她,落在窗外那片被高樓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上。陽光勾勒著他利落的下頜線,
也清晰地映出他眼底那片拒人千里的漠然。三年了。一千多個日夜,
她在這座名為“顧太太”的華麗囚籠里,活得像個小心翼翼的影子,
努力扮演著溫順、得體、毫無存在感的角色。換來的,不過是眼前人越來越深的厭倦,
和視若無睹的冰冷。每一次呼吸,吸入的仿佛都是冰渣,細(xì)細(xì)密密地扎著肺腑。
心口那塊早已凍僵的地方,此刻卻傳來一陣遲來的、尖銳的刺痛,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最后一點微弱的星火也徹底熄滅了,只剩一片死寂的灰燼。
該結(jié)束了。用她自己的方式。視線緩緩移動,落在他書桌一角。
那里立著一只小巧玲瓏的斗彩雞缸杯,釉色溫潤,畫工精細(xì),
幾只神態(tài)各異的公雞母雞活靈活現(xiàn)。這是顧西洲的心頭好,
據(jù)說價值抵得上深城繁華地段一套小公寓。他曾經(jīng)漫不經(jīng)心地對她提過一次,
說這杯子是“清中期仿成化款的精品”,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她記得很清楚。
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在她心上——因為他從未用那種語氣,談?wù)撨^關(guān)于她的任何一件事。
就是它了。林晚動了。她沒有走向書桌去拿那份等待簽字的協(xié)議書,
而是徑直走向了那只被主人精心呵護的杯子。她的腳步很輕,踩在厚厚的地毯上,
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高跟鞋在地毯上留下淺淺的印痕,又迅速被絨毛撫平,
像從未存在過。顧西洲似乎察覺到了她的靠近,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目光終于從窗外收了回來,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耐,落在她身上。就在他視線聚焦的剎那,
林晚的手,碰到了那只溫潤微涼的杯身。然后,手指猛地一松。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扭曲。
那只承載著顧西洲喜愛和價值的古董杯,以一種緩慢到近乎殘酷的姿態(tài),從書桌邊緣滑落。
它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短暫的、絕望的弧線,杯身上彩繪的公雞母雞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然后——“哐啷!”一聲極其清脆、響亮到刺耳的碎裂聲,猛地炸開在死寂的書房里!
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擊碎了所有凝固的空氣。碎片四濺!細(xì)小的瓷片如同冰雹,
噼里啪啦地迸射開來,滾落在深色的名貴地毯上、光潔的桌腿上,甚至有一片尖銳的碎片,
就落在顧西洲锃亮的皮鞋尖前幾厘米處,折射著冰冷的光。顧西洲的身體猛地繃直,
像一張驟然拉滿的弓。他霍然從椅子里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瞬間帶來沉重的壓迫感,
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刃,狠狠釘在林晚臉上。那眼神里翻涌著驚愕、難以置信,
隨即被滔天的怒火席卷,幾乎要將她焚燒殆盡。書房里昂貴的紫檀熏香,
此刻被一種濃烈的、名為憤怒的硝煙味徹底覆蓋?!傲滞恚 彼穆曇舻统恋每膳?,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硬生生碾磨出來,裹挾著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威壓,“你瘋了嗎?!
”巨大的壓力如同實質(zhì)的海水,瞬間淹沒了林晚。
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牙齒細(xì)微的磕碰聲。她強迫自己挺直那單薄的脊背,
像一根隨時會被折斷的蘆葦。指尖的冰涼已經(jīng)蔓延到了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抬起頭,
迎向他幾乎要噬人的目光。那張曾經(jīng)讓她無數(shù)次心跳加速的英俊臉龐,
此刻因為盛怒而顯得有些扭曲,下頜線繃得死緊。他的眼神,銳利得能剜下她一層皮肉。
林晚的心,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她深吸一口氣,那空氣冷冽如刀,
割得喉嚨生疼。所有的恐懼、委屈、積壓了三年的不甘和絕望,在這一刻,
奇異地被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壓了下去。她甚至扯動了一下嘴角,試圖彎出一個弧度,
一個空洞的、近乎挑釁的笑。盡管那笑容僵硬得如同面具?!隘偅俊彼穆曇舾蓾硢?,
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像暴風(fēng)雪前最后的死寂,“顧西洲,我清醒得很。
”她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指向書桌上那份刺眼的白色文件,指尖的冰涼似乎能凍傷空氣。
“簽字?!?聲音不大,卻像淬了冰的釘子,一個字一個字釘入空氣,“簽了字,我立刻滾,
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從此以后,顧太太這個位置,你愛給誰坐給誰坐。
” 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沉甸甸的、玉石俱焚的重量。顧西洲死死地盯著她。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怒火在熊熊燃燒,
但似乎有什么更深、更復(fù)雜的東西在火焰底層一閃而逝,快得讓人抓不住。
他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在壓抑咆哮。幾秒鐘死一般的沉寂,
空氣緊繃得幾乎要斷裂?!昂恰!?一聲短促的冷笑,突兀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笑聲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厭煩,像淬毒的冰棱,狠狠扎進林晚的耳膜?!傲滞?,
” 顧西洲的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冰冷,甚至比平時更添了幾分刻骨的嘲諷,
他重新坐回寬大的椅子里,姿態(tài)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目光掠過她蒼白倔強的臉,
最終落在她腳下那一地狼藉的碎片上,唇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 他慢條斯理地說,每個字都清晰地砸在林晚的心上,帶著徹底的否定和鄙夷,
“用砸東西來威脅我?幼稚,可笑?!彼辉倏此?,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對自己的侮辱。
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向桌面,拿起那支價值不菲的鋼筆。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
在死寂的書房里被無限放大,沙沙作響,如同凌遲的鈍刀,
一下下割在林晚早已血肉模糊的心上?!叭缒闼?。
” 他龍飛鳳舞地在協(xié)議末尾簽下自己的名字,動作流暢得沒有一絲猶豫,
仿佛只是在處理一份無關(guān)緊要的日常文件。簽完,他甚至沒有多停留一秒,手腕一揚,
那份輕飄飄卻又重逾千斤的紙,像一片被隨意丟棄的垃圾,朝著林晚的方向滑落。
紙張的邊緣擦過林晚的手背,帶來一陣細(xì)微的、冰冷的刺痛。她彎腰,
指尖觸碰到那份還殘留著他指尖溫度的紙張時,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了一下。
她迅速將它抓起,緊緊攥在手心,紙張瞬間被捏得皺成一團,堅硬的棱角硌著掌心的軟肉,
帶來一陣尖銳的痛感。這痛感奇異地讓她混亂的大腦清明了一瞬。她沒再看他一眼,
也沒有去看地上那些曾經(jīng)價值連城、如今卻一文不值的碎片。
她攥著那份皺巴巴的、宣告她三年婚姻徹底死亡的紙,像一個終于從溺水中掙扎出來的人,
用盡全身力氣,猛地轉(zhuǎn)過身。高跟鞋踩過柔軟的地毯,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她挺直背脊,
一步一步,朝著那扇沉重的書房門走去。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靜。顧西洲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沒有挽留,甚至沒有一句最后的嘲諷。只有那無形的、冰冷的視線,如同跗骨之蛆,
死死釘在她的背上,幾乎要將她洞穿。林晚的手握住了冰涼的門把手,
金屬的寒意瞬間順著指尖蔓延上來。推開門,外面走廊的光線明亮得有些刺眼。她沒有回頭,
一步踏了出去?!芭椤!背林氐膶嵞鹃T在她身后輕輕合攏,隔絕了那個囚禁她三年的世界,
也隔絕了那個叫顧西洲的男人。門關(guān)上的瞬間,林晚一直死死繃緊的身體驟然一松,
幾乎脫力地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墻壁的涼意透過薄薄的衣料刺入皮膚,讓她打了個寒噤。
她大口地喘著氣,胸腔里火燒火燎,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心口尖銳的疼。她顫抖著,
從隨身那個并不起眼的帆布包最內(nèi)側(cè)的夾層里,摸索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片。
小心翼翼地展開。白紙黑字,最上方是深城第一人民醫(yī)院醒目的LOGO。診斷結(jié)果那一欄,
清晰地印著幾行字:> 患者姓名:林晚> 診斷:宮內(nèi)早孕,約6周。胚胎發(fā)育良好。
> 建議:定期產(chǎn)檢,注意休息營養(yǎng)。指尖撫過“宮內(nèi)早孕”那幾個冰冷的印刷體字跡,
一種難以言喻的、混雜著巨大酸楚和微弱希望的暖流,猛地沖垮了她強撐的堤壩。
滾燙的液體瞬間模糊了視線,大滴大滴地砸落在報告單上,迅速洇開一小片濕痕。
孩子……她慌忙用手背去擦,卻越擦越多。她用力咬住下唇,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才勉強止住了喉間洶涌的哽咽。不能哭,林晚。她對自己說,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用更尖銳的痛楚逼退軟弱。這個意外到來的小生命,是她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是她拼死也要抓住的、重新開始的理由。她絕不能讓任何人,尤其是顧西洲,知道他的存在。
那個男人冰冷刻骨的話語——“你也就這點出息了”——像魔咒一樣在耳邊回響。
她深吸一口氣,將那份孕檢單仔細(xì)地重新疊好,連同那份皺巴巴的離婚協(xié)議,
一起小心翼翼地塞回帆布包的最深處。仿佛藏起了她所有的過去和唯一的未來。然后,
她挺直了腰背,擦干臉上的淚痕,邁開腳步。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
發(fā)出清脆而堅定的“噠、噠”聲,一步一步,走向樓梯,走向大門,
走向門外那片廣闊得有些刺眼的陽光。深城初夏的風(fēng),帶著海水的微腥和城市喧囂的暖意,
迎面撲來。她終于,自由了。三個月后。深城的老城區(qū),梧桐樹蔭濃密如蓋,
濾掉了午后過于熾烈的陽光,只在地上投下斑駁跳動的光點。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舊時光特有的慵懶氣息,混合著咖啡烘焙的焦香、剛出爐面包的甜膩,
還有一種……清甜誘人的荔枝果香。“晚晚荔枝凍”的招牌并不張揚,暖杏色的底,
手寫著幾個圓潤可愛的字體,安靜地嵌在一排老式騎樓的門面之中。
門口支著幾張原木色的小圓桌,幾把藤編椅子,此刻幾乎坐滿了人。大多是年輕的女孩子,
或低聲談笑,或舉著手機對著桌上的甜品認(rèn)真拍照。玻璃櫥窗擦得一塵不染,
里面陳列的甜品精致得像藝術(shù)品。最顯眼的位置,
擺著幾枚晶瑩剔透的“荔枝凍”——用新鮮荔枝果肉打底,裹著Q彈的寒天凍,
最外層再淋上淺粉色的玫瑰荔枝淋醬,頂端點綴著一小片薄荷葉和可食用的金箔。
在燈光的映照下,像一顆顆凝固的晨露,剔透誘人。“晚晚姐!三號桌追加一份荔枝凍,
打包帶走!還有,你看這個角度拍出來是不是特別絕?
”一個扎著丸子頭、笑容元氣滿滿的年輕女孩舉著手機湊到操作臺前,
屏幕上是她剛拍的一張荔枝凍特寫,晶瑩剔透,粉嫩誘人。
林晚正專注地將淡奶油擠成完美的云朵狀,蓋在一杯冰拿鐵上。
她穿著簡單的米白色棉麻襯衫,系著一條暖杏色的格子圍裙,長發(fā)松松挽在腦后,
幾縷碎發(fā)垂在頰邊。比起三個月前那個蒼白、眼神黯淡的顧太太,
此刻的她眉宇間舒展了許多,臉頰也豐潤了些,透著健康的紅暈。
雖然眼底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整個人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忙碌而充實。
她飛快地瞥了一眼手機屏幕,唇角彎起:“嗯,拍得很好,小雅。
打包的那份記得多放一個冰袋?!甭曇魷睾?,帶著點笑意?!昂绵希?/p>
”小雅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轉(zhuǎn)身去忙。林晚將做好的拿鐵放到出餐臺,目光習(xí)慣性地掃過窗外。
午后的陽光穿過梧桐葉,在街道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然后,她的視線猛地頓住了。
一輛線條冷硬流暢的黑色庫里南,以一種與這悠閑老街區(qū)格格不入的強勢姿態(tài),
悄無聲息地停在了馬路對面梧桐樹的濃蔭下。深色的車窗緊閉,像蟄伏的巨獸,
隔絕了外界所有的窺探。林晚的心跳,毫無預(yù)兆地漏跳了一拍,隨即又重重地砸在胸腔上。
深城擁有這個型號車的人不少,但擁有這個車牌號——“深A(yù)·S8888”——的,
只有一個。顧西洲。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起,沿著脊椎飛速爬升,
讓她握著咖啡杯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節(jié)泛白。他怎么找到這里的?他來這里做什么?
無數(shù)個念頭在腦中炸開,帶著恐慌和本能的抗拒。這三個月,
她刻意切斷了所有與過去有關(guān)的聯(lián)系,像一只蝸牛,
小心翼翼地縮進自己辛苦搭建的、名為“晚晚荔枝凍”的新殼里。她以為已經(jīng)逃開了,
安全了。可那輛靜靜停在樹蔭下的車,像一個無聲的警告,提醒她顧西洲的存在,
以及他擁有的、足以輕易碾碎她這份脆弱的平靜的力量?!巴硗斫??你沒事吧?
”小雅拿著打包好的荔枝凍走過來,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也看到了那輛扎眼的豪車,小聲嘀咕,“咦?那車停好一會兒了,誰???等人嗎?
”林晚猛地回過神,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壓下翻涌的心緒?!皼]事,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接過打包袋,“可能是路過的吧。給三號桌送過去。
”她轉(zhuǎn)過身,背對著窗戶,假裝專注地擦拭著操作臺。然而,背后那道無形的視線,
仿佛穿透了玻璃窗和人群,牢牢鎖定了她,讓她如芒在背,坐立難安。
每一次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對面那沉默的猛獸。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店里的客人來了又走。那輛庫里南卻始終紋絲不動地停在那里,像一道揮之不去的陰影。
直到傍晚時分,夕陽的金輝給老舊的街道鍍上一層暖金,
“晚晚荔枝凍”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準(zhǔn)備打烊。林晚站在操作臺后,
清點著當(dāng)日的原料消耗。小雅哼著歌,在收拾外面的桌椅。
“嘩啦——”玻璃門被推開的清脆鈴聲響起。林晚下意識地抬頭:“抱歉,
我們……”后半截話,卡在了喉嚨里。顧西洲就站在門口。夕陽的余暉從他身后涌進來,
給他高大的身影鑲了一道刺眼的金邊,卻照不清他逆光的面容,
只留下一片深邃的、帶著沉沉壓迫感的陰影。他身上是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