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wù)完成,鎮(zhèn)魔石到手。凌清玄踏碎虛空而來,白衣染血,眼中是崩塌的信仰和瘋狂的愛意。
他問我為什么。我捏著那枚曾被他親手戴在我腕上、刻著他名字的玉佩,當著他的面,
將它碾成了齏粉?!跋勺?,不過是逢場作戲,你怎么還當真了?”我輕笑,
看著他眼中的光寸寸熄滅,墜入無邊魔障。抽身回到魔教,我以為故事就此結(jié)束。
直到第一個夜晚,我墜入夢境。他站在一片血色瑤花海中,一身玄色魔袍,
朝我微笑:“遙遙,我說過,你逃不掉的?!?“遙遙,把鎮(zhèn)魔石還回來,跟我回去。
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绷枨逍穆曇衾飰阂种薮蟮耐纯啵蚯疤こ鲆徊?,
試圖靠近我。我輕笑一聲,后退一步,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跋勺穑?/p>
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嗎?”我晃了晃手中的鎮(zhèn)魔石,
那溫潤的石頭在我掌心散發(fā)著令我作嘔的正道氣息,“物歸原主罷了。這東西,
本就是千年前你們從我魔教騙走的?!彼哪樕l(fā)蒼白,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么,
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我把玩著另一只手腕上,他前幾日才送我的暖玉手鐲,
那是他用本命仙元溫養(yǎng)了百年的寶貝,能抵御心魔。他說,我心思單純,
怕我日后修煉會走岔路?,F(xiàn)在想來,真是可笑至極。“還有這個,”我當著他的面,
催動魔氣?!斑青辍迸袷骤C應(yīng)聲碎裂,化作點點熒光,消散在空氣中?!安灰?!
”他失聲喊道,眼中是徹骨的絕望。我看著他痛苦的神情,心中涌起一陣快意?!傲枨逍?/p>
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正道仙尊?救世主?”我一步步逼近他,眼中的嘲弄愈發(fā)濃烈,
“在我眼里,你不過是一個……好騙的蠢貨?!薄澳阄抑g,從始至終,只有利用,
沒有半分情意?!薄拔艺f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今天。為了拿回鎮(zhèn)魔石,
為了看你這副痛不欲生的樣子?!蔽业脑捪褚话寻汛懔硕镜牡蹲樱莺菰M他的心臟。
他高大的身軀晃了晃,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染紅了他雪白的衣襟。
“我不信……”他喃喃自語,像是要說服自己,“你為我擋過劍,為我熬過藥,
你看著我的時候,眼睛里明明是有光的……”“擋劍?”我嗤笑,
“那是算準了你不會讓我受傷。熬藥?里面下的不過是讓你心神紊亂的慢性毒。
至于我眼里的光……仙尊,你沒聽過我們魔教有一種媚術(shù),最擅長偽裝深情嗎?
”我湊到他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吐出最殘忍的真相:“順便告訴你,
那慢性毒,不僅亂你心神,更能催發(fā)你的情欲。否則,你以為你這冰塊一樣的仙尊,
怎么會對我動情?”“你!”凌清玄渾身劇震,再也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地。
他體內(nèi)的仙氣開始狂亂地沖撞,周身散發(fā)出既神圣又邪異的恐怖氣息。他猛地抬起頭,
那雙曾經(jīng)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已是一片猩紅?!吧瞎龠b……你好狠的心!”我知道,
他的道心,被我親手毀了。目的已經(jīng)達到,我不想再與他糾纏。
“多謝仙尊一年來的‘照顧’,”我行了一個魔教的禮節(jié),笑靨如花,“上官遙,就此別過。
希望我們……后會無期?!闭f罷,我捏碎了早就準備好的傳送符。黑色的魔氣將我包裹,
在空間扭曲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他掙扎著站起來,瘋了一般朝我沖來,
口中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遙遙——!”身影消散,我被傳送回了幽都。
熟悉的硫磺氣息撲面而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自由”。
再見了,天衍宗。再見了,凌清玄。一個愚蠢的戀愛腦,不配成為我上官遙的對手。
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2回到幽都,魔教教主,也是我的父親,早已在殿前等我。
見我安然歸來,并且?guī)Щ亓随?zhèn)魔石,他那張常年板著的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笑意?!昂茫?/p>
好!不愧是我的女兒!”他接過鎮(zhèn)魔石,感受著其中被壓制了千年的磅礴魔氣,
激動得渾身發(fā)抖。有了這塊石頭,只需稍加煉化,
便能將其中克制魔氣的力量轉(zhuǎn)化為純粹的魔元,屆時,他的修為將突破瓶頸,
整個魔教的實力也會更上一層樓?!斑b兒,此次你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賞賜,盡管開口。
”我在他面前跪下,神情堅定:“女兒別無所求,只希望能正式接管‘影堂’,為父親分憂。
”“影堂”是魔教最核心的情報與刺殺機構(gòu),一直由父親的心腹,大長老掌控。父親聞言,
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我知道他在顧慮什么。我雖是圣女,但畢竟年輕,
教中許多元老并不服我。將如此重要的影堂交給我,恐怕會引起非議。“父親,”我抬起頭,
直視著他,“凌清玄的道心已被我親手摧毀,正道如今失了最強戰(zhàn)力,
百年內(nèi)再難對我教構(gòu)成威脅。此時正是我教休養(yǎng)生息,清除內(nèi)患的最好時機。
”“女兒愿立下軍令狀,三個月內(nèi),必將影堂上下整肅一新,將那些陽奉陰違之輩,
盡數(shù)鏟除!”我的話擲地有聲,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父親看著我,
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他沉默片刻,終于大笑起來?!昂?!這才是我的女兒!從今天起,
你就是影堂堂主,見你如見我!”他將一枚刻著骷髏頭的黑色令牌交到我手中。我接過令牌,
心中一片火熱。權(quán)力,這才是能給我?guī)戆踩械臇|西。至于男人和愛情,
不過是通往權(quán)力之路的墊腳石罷了。3接管影堂的過程,并不順利。大長老一派的人,
對我這個“靠裙帶關(guān)系上位”的黃毛丫頭處處掣肘。明面上的任務(wù),
他們陽奉陰違;暗地里的小動作,更是層出不窮。其中鬧得最兇的,便是我父親的義子,
也是我名義上的師兄,赤炎。他為人狂傲,實力不俗,一直覬覦影堂堂主之位,
如今被我捷足先登,自然心中不服。在我上任的第一天,他就當著所有人的面,
將一杯滾燙的茶潑在了我的腳下?!吧瞎龠b,別以為你去天衍宗賣弄了一番風(fēng)騷,
回來就能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他赤紅著雙眼,像一頭發(fā)怒的公牛,“影堂不養(yǎng)廢物!
想當堂主,就拿出真本事來!”影堂的眾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這一幕。
我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平靜,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俺嘌?,”我淡淡開口,“按教規(guī),
以下犯上,該當何罪?”赤炎嗤笑一聲:“罪?老子只認實力,不認什么狗屁教規(guī)!有本事,
你打贏我!”說著,他渾身燃起熊熊烈焰,一拳朝我面門轟來。這一拳勢大力沉,
帶著灼人的熱浪,若是尋常女子,恐怕早已嚇得花容失色。但我只是靜靜地看著。
就在那拳風(fēng)即將觸及我發(fā)絲的前一刻,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我身前?!芭椋 币宦晲烅?,
赤炎那碩大的身軀,如同斷了線的風(fēng)箏,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十幾米外的大殿石柱上,
將石柱撞出了一道道蛛網(wǎng)般的裂痕?!班邸背嘌讎姵鲆豢邗r血,
滿臉駭然地看著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黑衣人?!鞍怠敌l(wèi)一號?”那黑衣人,
是我父親親手培養(yǎng)的、只聽令于教主的影子。如今,他出現(xiàn)在了這里,代表了什么,
不言而喻。暗衛(wèi)一號沒有理會他,而是單膝跪在我面前,恭敬道:“堂主,此人如何處置?
”我這才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到赤炎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拔以僬f一遍,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殿,“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赤炎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眼中是屈辱和不甘,卻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巴舷氯?,
”我冷冷下令,“杖責(zé)一百,關(guān)入水牢三日?!薄笆?!”暗衛(wèi)拖著死狗一樣的赤炎離開,
大殿內(nèi)鴉雀無聲。我環(huán)視四周,那些剛才還看好戲的長老和堂眾,此刻都紛紛低下頭,
不敢與我對視。“還有誰不服,”我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每一個人,“現(xiàn)在可以站出來。
”無人應(yīng)答?!昂芎谩!蔽易旖枪雌鹨荒ɡ淇岬男?,“看來,大家對我的領(lǐng)導(dǎo),
都沒有意見了。那么,現(xiàn)在開始,開會?!边@一天,我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在影堂,
立下了我的威。我知道,這只是開始。但我不怕。擋在我面前的,無論是誰,
我都會將他們一一踩在腳下。4接下來的日子,我忙得腳不沾地。整肅影堂,安插親信,
收集情報,清除異己。每天只睡兩三個時辰,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但我卻樂在其中。
眼看著影堂這架陳舊的機器,在我手中重新煥發(fā)生機,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讓我無比著迷。
關(guān)于天衍宗的消息,也陸陸續(xù)續(xù)傳了回來。據(jù)說,凌清玄自那日之后,便徹底瘋了。
他毀了自己親手種下的瑤花,燒了自己的靜室,將天衍宗攪得天翻地覆。
掌門和幾位長老試圖聯(lián)手將他制服,卻被他重傷。他的修為不穩(wěn),時而清醒,時而瘋癲,
體內(nèi)仙氣與魔氣沖撞,痛苦不堪。整個正道都為之震動,昔日人人敬仰的仙尊,
如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瘋子。聽到這些消息,我只是淡淡一笑,將情報卷宗隨手扔到一旁。
“知道了?!迸c我何干?這是他該付出的代價。我的屬下,一個叫“魅”的女子,
見我神色淡漠,忍不住小聲問道:“堂主,您……就一點都不擔(dān)心他嗎?
聽說……他一直在喊您的名字?!蔽姨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镑?,管好你自己的嘴。
”魅嚇得渾身一顫,立刻跪下:“屬下知錯!”“再有下次,就去刑堂領(lǐng)罰?!薄笆?!
”我不再理會她,繼續(xù)處理手中的公務(wù)。擔(dān)心?我上官遙的字典里,從來沒有這兩個字。
我只會擔(dān)心我的事業(yè),我的權(quán)力,我的地位。至于一個被我毀掉的男人,他的死活,
激不起我心中半分漣漪。我以為,這件事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淡出我的生活。我以為,
凌清玄會像一顆流星,在我生命中劃過,留下一點微不足道的痕跡,然后徹底熄滅。
直到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5我夢見了天衍宗。夢見了清玄峰上,
那片被凌清玄親手種下的,開得絢爛如云霞的瑤花海。陽光正好,微風(fēng)不燥。
我穿著一身淡粉色的長裙,坐在花海中央的秋千上,凌清玄就站在我身后,輕輕地推著我。
“遙遙,喜歡嗎?”他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我回頭,對他甜甜一笑:“喜歡!
清玄哥哥送的,我都喜歡?!彼┫律恚谖翌~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澳阆矚g就好。
”陽光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美好得不像話。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實,
真實到我?guī)缀跻聊缙渲?。如果不是因為,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我記得很清楚,
在天衍宗的整整一年,凌清玄雖然對我極好,但他守身如玉,恪守禮節(jié),
我們之間最親密的舉動,也不過是牽手而已。他從未叫過我“清玄哥哥”,更沒有吻過我。
那么,這個夢……我心中警鈴大作,猛地從秋千上站起來,警惕地看著他?!澳悴皇橇枨逍?。
”我冷冷道,“你到底是誰?”他臉上的笑容沒有變,只是那雙清澈的眼眸深處,
有什么東西,開始變得不一樣了?!拔耶斎皇橇枨逍?。”他朝我走來,步履從容,“遙遙,
你怎么了?不認識我了嗎?”“別過來!”我厲聲喝道。他停下腳步,
臉上露出一絲受傷的神情:“遙遙,你在怕我?”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里是我的夢境,
我是這里的主宰。只要我想,我就能醒過來?!把b神弄鬼。”我冷哼一聲,集中意念。
醒過來!醒過來!快給我醒過來!然而,周圍的場景沒有絲毫變化?,幓ㄒ琅f絢爛,
陽光依舊溫暖,眼前的男人,依舊帶著那副溫柔的面具,靜靜地看著我。怎么會這樣?
我為什么醒不過來?“別白費力氣了?!彼路鹂创┝宋业男乃迹p笑一聲,“遙遙,
這是我為你構(gòu)建的夢。沒有我的允許,你走不了?!蔽业男?,一瞬間沉到了谷底。
他……他怎么會有這種能力?闖入他人的夢境,并加以控制,這……這不是仙術(shù),
這是最邪惡的魔功!“你……”我駭然地看著他,“你墮魔了?”他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抬手撫上我的臉頰,
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笆前 !彼吐暷剜曇羯硢《然?,
“拜你所賜?!薄艾F(xiàn)在,我成了比你還可怕的魔頭?!彼闹讣獗?,
帶著一股讓我心悸的魔氣。“遙遙,你高興嗎?”他的臉越靠越近,那雙猩紅的眼眸里,
清晰地倒映出我驚恐的臉?!拔艺f過,你逃不掉的?!彼麥惖轿叶叄脷饴曊f道,
“從今往后,我會夜夜入夢,陪著你?!薄爸钡健愠姓J,你愛過我。
”6我猛地從床上坐起,渾身冷汗,心跳如鼓。窗外,天光微亮。原來,只是一個夢。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試圖平復(fù)內(nèi)心的驚駭。墮魔……他竟然真的墮魔了。而且,
還獲得了如此詭異的能力。我下床,倒了一杯冷茶,一飲而盡。冰冷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
讓我混亂的思緒漸漸清晰。不對。那不僅僅是一個夢。夢里的觸感太真實了,
他身上那股冰冷邪異的魔氣,此刻仿佛還殘留在我的皮膚上。我攤開手掌,昨夜夢中,
我為了掙脫他,曾下意識地催動魔氣,將身邊的瑤花碾碎。而此刻,我的指甲縫里,
竟然真的殘留著一絲淡粉色的花粉。我的心,徹底涼了。他不是在開玩笑。他真的有能力,
將我拖入他構(gòu)建的夢境,并且讓夢境中的一切,對現(xiàn)實產(chǎn)生影響。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像藤蔓一樣,緊緊地扼住了我的心臟。我上官遙,天不怕地不怕,
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害怕。我害怕的不是他墮魔,不是他會來尋仇。我害怕的是,
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我的夢,本該是只屬于我一個人的,最私密、最安全的地方??涩F(xiàn)在,
這個地方被他侵占了。他可以隨心所欲地闖入,為所欲為。而我,毫無反抗之力。
這比殺了我還讓我難受!“混蛋!”我一拳砸在桌子上,堅硬的梨花木桌,
被我砸出了一個深深的拳印。凌清玄!你以為用這種方式,就能讓我屈服嗎?做夢!
我上官遙的字典里,也從來沒有“屈服”這兩個字!7第二晚,我做足了準備。
我在房間里點上了安神香,床頭掛上了我從教中古籍里找到的,據(jù)説能抵御夢魘的符咒。
甚至,我還讓魅守在我的床邊,一旦發(fā)現(xiàn)我有異狀,就立刻將我叫醒。我還不信,
他能翻了天。然而,我太天真了。當我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幾乎是瞬間,
我就再次墜入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這一次,不再是瑤花海。而是天衍宗,
凌清玄的靜室。就是我盜走鎮(zhèn)魔石的那個地方。他依舊是一身玄色的魔袍,
靜靜地端坐在蒲團上,仿佛已經(jīng)等了我很久。他面前的矮幾上,擺著一盤棋。黑白棋子交錯,
是一局殘局。我認得這局棋。是我離開前,與他下的最后一盤。當時,我以半子之差,
輸給了他?!皝砹??”他抬起眼,對我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再也沒有了白日的溫柔,
只剩下森然的寒意?!白??!彼噶酥笇γ娴钠褕F。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冷冷地看著他:“凌清玄,你到底想怎么樣?”“不想怎么樣?!彼砥鹨幻栋鬃?,
輕輕落在棋盤上,“陪我下完這盤棋?!薄拔覜]興趣?!薄澳銢]得選?!彼ы?,
猩紅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不容置喙的霸道,“在這里,我就是規(guī)則?!蔽椅站o了拳頭。
理智告訴我,在沒有找到破解之法前,與他硬碰硬,是極其不明智的。我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中的怒火,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澳阆胂?,我奉陪?!蔽夷砥鹨幻逗谧?,
毫不猶豫地落下。棋盤之上,無聲的硝煙開始彌漫。我摒棄了一切雜念,
將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這盤棋中。在天衍宗的一年,為了更好地偽裝,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我的棋力,本就在他之上。上次輸給他,不過是故意示弱罷了。這一次,
我不會再有任何保留。棋子落下的聲音,清脆而決絕。一開始,他還能從容應(yīng)對。
但隨著棋局的深入,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我的棋風(fēng),凌厲、霸道,充滿了侵略性,
每一步都直指他的要害,不留任何余地。這才是真正的我。那個在天衍宗,
棋風(fēng)溫婉、步步退讓的上官遙,不過是我演出的一場戲。“啪!”我落下最后一子,
將他的白子大龍,盡數(shù)屠盡?!澳爿斄恕!蔽姨痤^,迎上他復(fù)雜的目光。他盯著棋盤,
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會惱羞成怒,直接掀了棋盤。然而,他只是低低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里,充滿了自嘲和悲涼。“是啊,我輸了?!彼痤^,深深地看著我,“從一開始,
就輸?shù)靡粩⊥康?。”“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對不對?”又是這個問題。
我不耐煩地皺起眉:“凌清玄,你能不能換句臺詞?這個問題,我早就回答過你了。
”“我想再聽一遍?!彼虉?zhí)地看著我?!皼]有!”我斬釘截鐵地說道,“從來沒有!
一分一秒都沒有!”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周圍的場景,開始劇烈地扭曲、變化。
清雅的靜室,化作了陰森的血池??諝庵袕浡鴿庵氐难任?,令人作嘔。他緩緩站起身,
一步步向我走來。他的身后,是尸山血海,是無數(shù)哀嚎的冤魂?!凹热徊粣?,
”他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冰冷的手指掐住了我的下巴,
“那我就把你變成……只屬于我一個人的東西?!薄白屇闵朗?,都刻上我的烙印,
再也無法愛上任何人?!毕乱幻耄麧L燙的唇,狠狠地壓了下來。那不是一個吻。
那是一個充滿了懲罰與掠奪的,撕咬。8“堂主!堂主您醒醒!”我猛地睜開眼,
魅那張寫滿了焦急的臉,近在咫尺。我一把推開她,翻身下床,沖到銅鏡前。鏡中的我,
臉色蒼白,雙目赤紅,嘴唇上,赫然有一個清晰的、帶著血跡的齒痕。疼痛感,
火辣辣地傳來。我的身體,因為憤怒和屈辱,不住地顫抖?;斓?!那個混蛋!
他不僅能控制我的夢,還能將夢中的傷害,帶到現(xiàn)實中來!“堂主,您……您沒事吧?
”魅小心翼翼地問道,“您剛才一直在說胡話,還……還好像在掙扎……”我回頭,
看見床頭的安神香,已經(jīng)燃盡。那張黃色的符咒,不知何時,已經(jīng)化為了灰燼。
我所有的準備,在他強大的魔功面前,都顯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擊?!皾L出去!
”我沖著魅,發(fā)出了壓抑的低吼?!笆恰牵 摈葒樀眠B滾帶爬地跑了出去。房間里,
只剩下我一個人。我看著鏡中的自己,看著唇上那屈辱的印記,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席卷了我的全身。我該怎么辦?我到底該怎么辦?難道,我真的要夜夜忍受他的折磨,
直到被他逼瘋嗎?不!絕不!我上官遙,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向任何人低頭!9從那晚之后,
我便再也不敢睡覺了。我用盡了各種方法讓自己保持清醒。喝最濃的茶,用冷水潑臉,
甚至用銀針刺自己的穴位。白天,我像個沒事人一樣,處理影堂的公務(wù),殺伐果決,
雷厲風(fēng)行。夜晚,我獨自一人,在書房里,與無邊的困意和疲倦做著斗爭。短短幾天,
我就瘦了一大圈,眼下的烏青,連最厚的脂粉都遮不住。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卻又不敢多問。影堂的那些長老們,也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私底下又開始蠢蠢欲動。
我知道,我撐不了多久了。人的精力,終究是有限的。再這樣下去,不等凌清玄把我逼瘋,
我自己就會先垮掉。我必須找到反擊的辦法!我將自己關(guān)在教中的藏書閣里,
沒日沒夜地翻閱著那些布滿灰塵的古籍。魔教的藏書,包羅萬象,
其中不乏一些早已失傳的、極其陰毒詭異的禁術(shù)。終于,在一本名為《魂引》的殘卷上,
我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笆苫赆敗薄R环N專門針對神魂的惡毒法器。
此釘以怨念和詛咒淬煉而成,一旦打入神魂,便會如跗骨之蛆,日夜啃噬,令人生不如死。
神魂越是強大,所受的痛苦便越是劇烈。最關(guān)鍵的是,這種法器,可以在夢境中使用。
只要我能在夢里,將噬魂釘打入凌清玄的魔魂,他不僅再也無法侵入我的夢境,自身的修為,
也會因此受到重創(chuàng)。我的眼中,迸發(fā)出了希望的光芒。但是,想要在夢里重創(chuàng)他,談何容易。
在夢里,他是絕對的主宰,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除非……我看著書上的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