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金蠶從蠱盅中激射而出，快若閃電。
云凌霄強忍焚天訣反噬之痛，側(cè)身閃避，卻仍被金蠶擦過手腕。霎時間，一股刺骨寒意順著手臂直沖心臟，整條右臂瞬間失去知覺。
"滋味如何？"白梅輕笑，"這可是用你妹妹的血喂養(yǎng)了三年的寶貝。"
云凌霄面具下的臉因劇痛而扭曲，但聲音依舊冰冷："所以錦書是被你們..."
"抽干全身血液而亡。"白梅紅唇微啟，吐出最殘忍的話語，"那丫頭骨頭真硬，到死都不肯說出云家秘寶的下落。"
云凌霄眼前浮現(xiàn)妹妹慘死的模樣，胸口如被重錘擊中。他猛地咬破舌尖，以痛制痛，左手銀針疾射而出！
白梅拂袖擋開銀針，卻見云凌霄借機撲向張景和，一把扣住老院判的喉嚨："解藥！"
"沒...沒有解藥..."張景和面如土色，"只有蠱母能解..."
白梅好整以暇地把玩著蠱盅："云凌霄，你已中金蠶毒，不出一刻就會心脈俱斷。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告訴我《云門藥典》在哪，我給你個痛快。"
云凌霄冷笑一聲，突然擰斷張景和的脖子，將尸體推向白梅，自己則撞破窗戶滾入院中暴雨。
"追！"白梅厲喝，"他跑不遠(yuǎn)！"
冷宮外，云凌霄踉蹌奔走在雨幕里。金蠶毒與焚天訣反噬在他體內(nèi)交鋒，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遠(yuǎn)處已有火把光亮起，追兵將至。
"主上！"夜梟從暗處閃出，扶住搖搖欲墜的云凌霄。
"去...去太醫(yī)院..."云凌霄聲音嘶啞，"找...血靈芝..."
夜梟剛要背起他，忽聽追兵已至巷口。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竟是身著夜行衣的秦煜辰！
"帶他走！"皇帝將一枚令牌塞給夜梟，"太醫(yī)院地下密室，用朕的令牌！"
云凌霄模糊的視線中，秦煜辰執(zhí)劍而立的背影與三年前那個背棄他的太子重疊在一起。他想說什么，卻被一陣劇痛淹沒，陷入黑暗。
### 2.
恍惚中，云凌霄感覺自己被浸泡在藥液里。
"主上經(jīng)脈俱損，金蠶毒已攻心。"夜梟的聲音仿佛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血靈芝只能暫緩毒性..."
"用朕的血。"
這個聲音讓云凌霄掙扎著想要醒來。秦煜辰？他怎么會...
"陛下三思！您體內(nèi)也有蠱毒，若再失血..."
"朕說了，用朕的血！"秦煜辰的聲音斬釘截鐵，"白梅說過，金蠶蠱是用云錦書的血養(yǎng)的。朕與錦書有婚約，血脈相通，或可一搏。"
衣料摩擦聲，利刃出鞘聲，然后是液體滴落的輕響。云凌霄感到一股溫?zé)岬囊后w流入口中，帶著鐵銹味的腥甜。
"凌霄..."秦煜辰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近，近到仿佛貼在耳邊，"活下去...為我報仇..."
云凌霄想抓住他，想質(zhì)問這又是什么苦肉計，但黑暗如潮水般涌來，再次將他吞沒。
不知過了多久，一縷陽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云凌霄猛地坐起，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陌生密室內(nèi)，身上插著七根銀針，右臂的紫黑紋路已經(jīng)褪去大半。
"主上醒了！"夜梟驚喜道，"您昏迷了整整兩天！"
"秦煜辰呢？"云凌霄一把抓住夜梟的手腕。
夜梟面色驟變："陛下他...被軟禁了。那夜他回宮后蠱毒發(fā)作，太醫(yī)院判趁機指控他謀害丞相，太后下令收押..."
云凌霄扯掉身上銀針，踉蹌下床："現(xiàn)在什么時候？"
"七月十四，明日就是..."
"七月十五！"云凌霄瞳孔驟縮，"白梅說的'蠱母在宮，七月十五'！她要在這天徹底引爆秦煜辰體內(nèi)的蠱毒！"
他抓起桌上的面具戴好，卻摸到下面壓著一張字條。展開一看，是秦煜辰潦草的字跡：
"冷宮枯井下有密道，直通梅苑。錦書尸骨在彼，盼安葬?！?
云凌霄攥緊字條。三年來，他竟連給妹妹收尸都做不到...
"準(zhǔn)備兩件事。"他聲音冷如寒鐵，"一，我要太醫(yī)院所有關(guān)于蠱毒的記載；二，派人盯緊太后寢宮。"
夜梟領(lǐng)命而去。云凌霄走到銅鏡前，緩緩摘下面具——鏡中那張布滿毒紋的臉竟褪色了不少，尤其是右頰，已經(jīng)能看出原本的輪廓。
他撫摸著隱約可見的舊日容顏，想起昏迷中那股溫?zé)岬难?。秦煜辰，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盤？
### 3.
太醫(yī)院密檔記載讓云凌霄心頭一震。
"金蠶蠱，母蠱可控子蠱生死。若子蠱宿主飲下母蠱宿主之血，則毒性暫緩；若母蠱宿主飲下子蠱宿主之血..."
"則子蠱可解，母蠱反噬。"云凌霄輕聲念完，眼中寒光閃爍，"所以白梅需要秦煜辰活到七月十五，不是為了殺他，而是為了..."
"取血飲下，徹底控制他？"夜梟猜測。
云凌霄搖頭："不，是為了換血。她要用秦煜辰的血解開自身蠱毒，同時讓他成為新的母蠱宿主！"
他猛地站起，打翻藥碗。所有線索突然連貫起來——白梅假死潛伏二十年，操控趙弘敬除掉賢妃，又借秦煜辰之手滅門云家，都是為了七月十五這個局！
"主上，剛收到消息。"另一名死士閃身入內(nèi)，"太后今早突然'病重'，召南疆神醫(yī)入宮診治。"
云凌霄冷笑："所謂神醫(yī)，必是白梅無疑。"他看向窗外漸暗的天色，"準(zhǔn)備一下，今夜我要再入皇宮。"
"可您的傷..."
"不妨事。"云凌霄從藥箱取出一包紅色粉末，"焚天訣反噬既是劫難，也是利器。今夜，我要讓白梅嘗嘗真正的'焚天'滋味。"
### 4.
慈寧宮內(nèi)，藥香濃郁。
秦煜辰被鐵鏈鎖在龍椅上，面色灰敗，眼中卻清明如初。他面前，一身素衣的"太后"正在煎藥，那張與梅夫人有七分相似的臉在藥霧中若隱若現(xiàn)。
"陛下別掙扎了。"白梅輕笑，"這玄鐵鏈?？藘?nèi)力，越是運功鎖得越緊。"
秦煜辰冷冷看著她："朕該叫你什么？梅妃？還是...白長老？"
白梅手中藥勺微微一頓："看來你知道的不少。"
"足夠多了。"秦煜辰聲音虛弱卻堅定，"二十年前你毒殺賢妃，三年前害死云家滿門，如今又要故技重施...白梅，你當(dāng)真以為朕毫無準(zhǔn)備？"
白梅突然大笑："準(zhǔn)備什么？那個幽冥城的冒牌貨？云凌霄早該在三年前就死了！"
"是嗎？"秦煜辰嘴角微勾，"那你可要失望了。"
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是侍衛(wèi)倒地的悶響。白梅臉色一變，迅速從袖中取出金色蠱盅："既然如此，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換血！"
她剛要念咒，殿門轟然炸裂！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入，所過之處，燭火盡數(shù)熄滅。黑暗中，只聽見白梅一聲慘叫，接著是蠱盅落地的脆響。
"凌霄...劍法。"秦煜辰輕聲道出這三個字，眼中泛起微光。
燭火重新亮起時，只見白梅跌坐在三步開外，右手腕鮮血淋漓。而站在殿中央的黑袍人青銅面具泛著冷光，手中長劍滴血。
"云凌霄！"白梅咬牙切齒，"你竟真沒死！"
云凌霄劍尖輕挑，將地上的蠱盅挑起接?。?多虧你師姐的焚天訣，讓我活到現(xiàn)在。"他轉(zhuǎn)向秦煜辰，"陛下，久等了。"
秦煜辰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愛卿來得正好。"
白梅突然獰笑："你以為搶到蠱盅就贏了？"她猛地扯開衣領(lǐng)，露出心口處一個詭異的符文，"金蠶蠱母早與我心血相連！只要我念動咒語..."
云凌霄閃電般擲出一枚銀針，卻見白梅身形一晃，竟憑空消失！只留下一陣陰冷的笑聲在殿中回蕩：
"子時一到，蠱毒爆發(fā)！云凌霄，我要你親眼看著秦煜辰化為一攤血水！"
### 5.
"還有兩個時辰。"秦煜辰看著滴漏，聲音平靜得出奇，"解開鎖鏈，你快走吧。"
云凌霄檢查著玄鐵鏈的鎖頭："閉嘴，省點力氣。"
"沒用的..."秦煜辰苦笑，"這鎖需用云家血脈才能開。當(dāng)年先帝為防梅妃一黨，特意..."
云凌霄突然割破手掌，將血滴在鎖孔上。隨著"咔嗒"一聲，鎖鏈應(yīng)聲而開！
秦煜辰震驚地看著他："你怎么..."
"我母親姓林，是賢妃的孿生妹妹。"云凌霄冷聲道，"所以我也算半個云家人——這事連我父親都不知道。"
秦煜辰如遭雷擊："所以賢妃是你..."
"姨母。"云凌霄簡短道，"現(xiàn)在能站起來嗎？我們必須找到白梅，她身上一定有解藥。"
秦煜辰勉強站起，卻踉蹌了一下："她在梅苑...那里有口千年寒冰井，可鎮(zhèn)蠱毒反噬..."
云凌霄眼神一凜——正是錦書尸骨所在之處！
兩人借著夜色潛行至梅苑。這處荒廢多年的宮苑陰森可怖，院中那株老梅樹早已枯死，枝干扭曲如鬼爪。樹下果然有口古井，井沿結(jié)滿白霜。
"我先下。"云凌霄系好繩索，"若有異動，你立刻離開。"
秦煜辰卻抓住他的手腕："一起。"
兩人對視一眼，昔日的仇恨與猜疑在此刻似乎都變得不那么重要了。云凌霄最終點了點頭。
井下別有洞天。穿過一段狹窄的甬道，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巨大的冰窖！四壁都是千年寒冰，中央擺放著一具水晶棺，棺中躺著個紅衣女子，面容如生。
"梅夫人..."秦煜辰低聲道，"她竟真把自己做成了活蠱！"
云凌霄卻看向角落。那里堆著數(shù)十具白骨，最上面一具纖細(xì)的骨骸手腕上，還套著個熟悉的銀鐲——云錦書的遺物！
"錦書..."云凌霄聲音嘶啞，正要上前，忽聽一陣?yán)湫陌堤巶鱽怼?/p>
"真是感人至深的兄弟情。"白梅從冰柱后轉(zhuǎn)出，手中握著一個血色玉瓶，"可惜，你們都要死在這里了。"
她猛地將玉瓶摔碎在地，一股腥臭的血霧瞬間彌漫開來。冰窖四壁突然浮現(xiàn)出無數(shù)血色符文，整個空間開始劇烈震動！
"血祭大陣！"秦煜辰厲聲道，"她要用我們的血解開梅夫人身上的長生蠱！"
云凌霄拔劍直指白梅："你休想！"
白梅狂笑："晚了！子時已到，蠱毒發(fā)作！"
秦煜辰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他心口的紫黑紋路如活物般蔓延，轉(zhuǎn)眼爬滿全身。云凌霄想去扶他，卻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開。
"凌霄..."秦煜辰艱難地抬頭，"用...焚天訣...燒了這里..."
白梅冷笑："沒用的！寒冰窖?？嘶鸸?，你的焚天訣..."
她的話戛然而止。云凌霄突然摘下面具，露出那張半是毒紋半是舊貌的臉："誰說焚天訣只能放火？"
他猛地一掌拍在自己心口，噴出一口鮮血。那血落在寒冰上，竟發(fā)出"嗤嗤"聲響，瞬間腐蝕出一個個深坑！
"焚天訣最高境界——血焚！"白梅臉色大變，"你瘋了？這樣你也會死！"
云凌霄不答，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整個冰窖開始融化，那些血色符文逐漸消散。白梅尖叫著撲向水晶棺，卻見棺中的梅夫人尸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
"不！我的長生蠱！"她歇斯底里地抓向秦煜辰，"至少你的血..."
劍光一閃。白梅的動作突然定格，她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見一截劍尖從自己胸口穿出。
"這一劍，為我妹妹。"云凌霄在她耳邊輕聲道，猛地抽劍。
白梅倒地氣絕，眼中滿是不甘。與此同時，秦煜辰身上的紫黑紋路也開始消退。他掙扎著爬向云凌霄："你...怎么樣..."
云凌霄跪倒在地，面色慘白如紙。焚天血焚耗盡了他的生機，視線已經(jīng)開始模糊。朦朧中，他看見秦煜辰爬到自己身邊，將什么東西塞入他口中。
"血靈芝...最后一株..."皇帝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活下去...為我..."
云凌霄想說什么，卻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最后的意識里，他感覺有人輕輕抱住了自己，溫?zé)岬囊后w滴在臉上。
是雨嗎？不，皇宮深處哪來的雨...
那是秦煜辰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