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天大的浪費。
葉瀧看著屏幕上那些沸騰的惡意，由衷地感嘆。
如果能把這整個互聯(lián)網的惡意都拍下來……那得是多高的評級？
SSS級？
可惜了。
他輕嘆一聲，系統(tǒng)似乎只對近距離的、有實體承載的“極惡瞬間”有反應。
這種來自網絡的、分散的惡意，雖然龐大，卻無法被他的相機捕捉。
在陳一諾見了鬼一樣的注視下，葉瀧伸了個懶腰，關掉了那個烏煙瘴氣的網頁，施施然地下床洗漱。
“走了，上課?！?/p>
“不是！葉瀧同學，你不怕嗎？”
陳一諾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現在這個事態(tài)，你很有可能被學校勸退的！”
身為和葉瀧一樣的貧困生，他太清楚能進超凡學院讀書意味著什么。
那是鯉魚躍龍門，是未來一輩子旱澇保收的鐵飯碗！
他想不明白，葉瀧為什么還能這么淡定！
“一諾同學。”
葉瀧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這個滿臉焦急的室友，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勸退又如何？”
他的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談論天氣。
“人生又不是只有這一條路，難道大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
“哦對！你是擁有英雄之力的人……”陳一諾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是啊，葉瀧可是視頻里那個壓迫感拉滿的品紅惡魔！
他跟自己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窮學生，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幾天，他可是親眼看著葉瀧從衣著到設備，全都煥然一新。
看著葉瀧那瀟灑離去的背影，陳一諾的眼中，頭一次露出了混雜著羨慕與向往的復雜光芒。
……
教學樓下。
葉瀧剛一出現，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原本喧鬧的人群，在他周圍自動形成了一個詭異的真空地帶。
所有人的腳步都下意識地放緩，目光如同探照燈一般，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鄙夷。
厭惡。
還有一絲……畏懼。
“啊啊啊救命啊閨蜜！那個偷拍變態(tài)！他看過來了！啊啊啊閨蜜我們快走！”
一個目測體重超過兩百斤的香香軟軟小蛋糕，發(fā)出了海豚音般的尖叫，拖著她旁邊瘦弱的閨蜜，連滾帶爬地逃離了葉瀧的視線范圍。
“有趣。”
葉瀧嘴角的弧度，愈發(fā)玩味。
他走進教室。
攝影專業(yè)總共就二十幾個貧困生，此刻卻像是商量好了一樣，所有人都擠在教室的另一頭。
葉瀧的座位周圍，五米之內，空無一人。
他像個君王，坦然地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享受著這片專屬于他的“領地”。
上課鈴響。
一陣高跟鞋敲擊地面的清脆聲由遠及近。
來人一頭黑長直秀發(fā)，身穿黑色OL制服，肉絲長腿包裹得筆直緊繃，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渾身散發(fā)著知性與禁欲的氣息。
然而，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撕碎了那層華麗的偽裝。
“爛人就是爛人，都這樣了還不知悔改！”
韓雅，攝影專業(yè)的導師，她甚至沒有看教案，目光如刀子般直直射向孤零零坐在角落的葉瀧，當場擺出了厭惡臉。
“有的人，以為僥幸獲得了點力量，就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寂靜的教室，充滿了刺骨的嘲諷。
“還學會孤立同學了？怎么，想搞特殊，顯得你鶴立雞群？”
全班同學都低著頭，肩膀卻在微微聳動，顯然是在憋笑。
葉瀧緩緩抬起頭，迎上她的目光。
“韓導師，我想，身為一名學院導師，用這種語氣對你的學生說話，不太合適吧？”
“你至少應該調查清楚真相，再來發(fā)表你的評論，對嗎？”
“調查真相？”
韓雅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出一絲冷光。
“你是說我污蔑你？還是說，網上那千千萬萬個正義的網友，都在污蔑你？”
她走下講臺，踱步到葉瀧面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
“開學第一節(jié)課我就說過，攝影，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設備！是對象！”
“好的設備，才能拍出好作品！好的拍攝對象，才能讓作品更有價值！”
“你們身為攝影專業(yè)的學生，最大的目標就是成為英雄的隨身攝影師！將英雄的光輝傳遞給大家！”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鄙夷。
“而你呢？！”
“用一臺不知道從哪個垃圾堆里撿出來的破復古相機就算了，還把鏡頭對準女同學的裙底！”
“你這樣的品行，永遠無法拍出好的作品！”
葉瀧甚至懶得解釋，只是淡淡地反問。
“網上那個視頻，剪輯的痕跡那么明顯，韓導師看不出來？”
“而且，我當時是餓暈了，不是裝死。”
“餓暈？”
韓雅的視線，如同掃描儀一般，從葉瀧那件質感極佳的黑色西裝上掃過。
“你像是會餓暈的樣子嗎？”
她冷笑一聲，語氣里的不屑幾乎要化為實質。
“光是你身上這件西服，都要好幾萬吧？你，還會缺一口吃的？”
“看來，我有必要向學校申請，嚴查一下你的貧困生名額，到底是怎么來的了！”
葉瀧剛想開口，就被韓雅粗暴地打斷。
“你還想說什么？！”
“你想說全世界都在污蔑你？只有你是對的，別人都是錯的？”
她的聲音變得尖銳而歇斯底里。
“夏映雪同學，家世顯赫，人美心善，是我們超凡學院公認的?；ǎ∪思页燥柫藫蔚膩碚_陷你一個無名小卒？”
“網上那么多人，他們都閑得沒事干，來聲討你一個無名小卒？”
“葉瀧，你告訴我，憑什么？！”
面對這連珠炮般的質問，葉瀧忽然笑了。
他緩緩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那平靜的眼神里，帶著一絲憐憫，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瘋子。
“人多，就是對的？”
他輕輕搖了搖頭，語氣里帶著一絲淡淡的失望。
“有你這樣的老師……”
“我想，這門課，大概也沒有什么上的必要了?！?/p>
話音落下，他看都沒再看韓雅一眼，轉身，徑直朝著教室門口走去。
“你……你給我站?。 ?/p>
韓雅氣得渾身發(fā)抖，她指著葉瀧的背影，聲音都變了調。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你這是要造反嗎？！我……”
然而，葉瀧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他甚至沒興趣再聽一句廢話。
在全班同學震驚的目光中，在韓雅氣急敗壞的怒吼聲中，他瀟灑地走出了教室。
就在他路過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時。
里面，隱約傳來一陣壓抑的悶響，和幾聲刻意壓低的、充滿惡意的嗤笑。
葉瀧的腳步，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