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片下肚,像吞了把帶刺的砂。
喉嚨火燒火燎地疼。
胃里也隱隱翻騰。
我蜷在冰冷的炕角,像只受傷的野獸,警惕著門外的動靜。
肺里的灼痛還在,但那種要人命的、鐵板一塊的窒息感,確實松動了!
像堵死的破風(fēng)箱,突然漏進了一絲微弱的氣流!
我試著,小心翼翼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嘶——
冰冷的空氣帶著灰塵的味道涌入。
刮擦著受傷的氣管,依舊痛。
但沒有立刻引發(fā)那要命的、撕心裂肺的嗆咳!
沒有那口熟悉的、堵在喉嚨眼的血痰! 能喘氣了!
真的能多喘一口氣了!
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涌出來。
不是嚎啕,是無聲的,洶涌的。
滾燙的淚混著臉上的血污,流進嘴里,又咸又腥,又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難以言喻的滋味。
【‘燭龍’:哈哈哈!哭啥!這是喜淚!活著的滋味!爽吧?!】
【‘仁心’:呼吸阻力輕微下降。仍需警惕藥物副作用及蔡貴返回風(fēng)險。】
“娘…”
炕那頭,傳來春寶怯生生、帶著試探的細(xì)小聲音。
他不知何時悄悄挪近了一點,那雙又大又空的眼睛里,恐懼少了些,多了點茫然的好奇。
他大概沒見過我這副又哭又笑、滿臉血污的瘋樣子。
我的心猛地一酸。
想伸手摸摸他蠟黃的小臉,手剛抬起,牽扯到被蔡貴抓傷的胳膊,疼得一哆嗦。
“寶…不怕…”
我努力擠出一點比哭還難看的笑,聲音嘶啞得厲害,“娘…沒事…”
春寶看著我,沒說話,又慢慢縮了回去,但眼神沒再完全躲開。
這細(xì)微的變化,像一點星火,燙暖了我冰窟窿一樣的心。
夜幕降臨。
破屋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蔡貴沒回來。
不知又醉死在哪。
我聽著春寶漸漸均勻的呼吸聲,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放松。
藥效似乎在緩慢釋放,雖然渾身疼,但肺里那要命的緊箍咒確實松了些。
昏沉襲來。
突然!
【‘燭龍’:警報!宿主!窗外!有東西!】
我一個激靈!瞬間清醒!汗毛倒豎!
【‘仁心’:檢測到異常紅外熱源靠近。非動物體征。疑似人類蹲伏窺伺。】
窗外?!
我屏住呼吸,忍著劇痛,一點點、極其緩慢地挪到土炕靠窗的角落。
窗戶是用破油紙糊的,早已千瘡百孔。
借著一點慘淡的月光,我瞇起眼,透過一個稍大的破洞,向外看去。
院子圍墻的陰影下,一個模糊的黑影!縮成一團!正死死盯著我家的窗戶!
那雙眼睛,在黑暗里,閃著幽冷的光!像伺機而動的毒蛇!
是誰?! 蔡貴派來盯梢的?鎮(zhèn)上的地痞?還是…警察?!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
剛得到一絲喘息的身體,瞬間又繃得像拉滿的弓!
懷里的藥瓶,變得滾燙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