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凡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天花板——象牙白的底色上雕刻著繁復的歐式花紋,
一盞水晶吊燈從正中央垂下,折射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他的手腕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轉頭看去,一條精致的銀色鎖鏈扣在他的右腕上,鏈條很長,足夠他在房間里自由活動,
卻又恰好夠不到任何一扇門窗。鎖鏈內襯了柔軟的皮革,不會磨傷皮膚,顯然經過精心設計。
"醒了?"低沉的男聲從房間角落傳來,莊凡猛地轉頭,
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從扶手椅上站起,緩步向他走來。隨著那人步入光線中,
莊凡的瞳孔微微收縮——宋二十,他的前病人,宋氏集團最年輕的總裁,此刻正端著餐盤,
面帶微笑地注視著他。"你應該餓了。"宋二十的聲音溫柔得近乎詭異,
"我讓人準備了你喜歡的法式早餐。"莊凡的喉嚨發(fā)緊,他下意識地向后退,
鎖鏈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這是什么地方?你對我做了什么?"宋二十置若罔聞,
只是將餐盤放在床頭柜上,然后優(yōu)雅地坐在床邊。他穿著定制的黑色襯衫,
袖口別著藍寶石袖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精致的鎖骨。
外表看起來完全是一位矜貴的上流社會精英,如果不是在這種情境下,
莊凡甚至會為他的氣質所折服。"溫度還合適嗎?"宋二十伸手撫上莊凡的額頭,
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一件易碎品,"我讓空調保持在22度,這是你最舒適的溫度。
"莊凡猛地拍開他的手,"別碰我!"宋二十的眼神暗了暗,但嘴角的笑意絲毫未減。
他拿起餐叉,叉起一塊沾滿蜂蜜的可頌,遞到莊凡唇邊,"吃吧,
你已經睡了將近十二個小時。"莊凡緊抿著嘴唇,大腦飛速運轉。他是一名心理醫(yī)生,
三個月前,宋二十曾是他的病人。那時的宋二十表現出輕微的偏執(zhí)傾向和情感隔離,
但遠沒有到會綁架他人的程度。"為什么是我?"莊凡試圖用專業(yè)口吻問道,
同時悄悄打量著房間,尋找可能的逃生路線。宋二十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輕笑一聲,
"別費心了,這個房間是特制的。"他放下餐叉,轉而用手指輕輕描摹莊凡的唇線,
"至于為什么是你...因為只有你看穿了我。"莊凡猛地別開臉,"我是你的醫(yī)生!
這是嚴重違反職業(yè)道德和法律的!""噓..."宋二十用食指抵住他的嘴唇,
"那些都不重要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危險而低沉,"重要的是,你終于完全屬于我了。
"莊凡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他抬手想推開宋二十,卻被對方輕易制住手腕按回床上。
宋二十的力氣大得驚人,他的膝蓋壓住莊凡的雙腿,整個人籠罩在上方,形成絕對的壓制。
"別這樣,莊醫(yī)生,"宋二十在他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噴在敏感的皮膚上,
"你知道反抗對我沒用。"他輕輕咬了下莊凡的耳垂,"我研究你的一舉一動太久了,
久到能預測你的每一個反應。"莊凡僵住了。這不是單純的綁架,
而是一個偏執(zhí)狂精心策劃的囚禁。作為一名心理醫(yī)生,
他清楚地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宋二十對他產生了病態(tài)的依戀和占有欲。
宋二十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松開了鉗制,重新拿起餐叉,"現在,乖乖吃飯好嗎?
我不喜歡用強制手段,但為了你,我不介意破例。"莊凡知道此刻激怒對方不是明智之舉。
他勉強張開嘴,接受了那塊可頌。蜂蜜的甜味在舌尖擴散,卻嘗不出任何滋味。
宋二十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得到了莫大的獎勵。"很好,"他輕聲說,又叉起一塊水果,
"我就知道你會明白的。"透過宋二十肩膀的間隙,
莊凡注意到房間角落里有一個幾乎與墻壁融為一體的微型攝像頭。他迅速移開視線,
不敢讓對方發(fā)現自己的觀察。"這是什么地方?"他再次問道,
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只是好奇而非對抗。宋二十的手指輕輕擦去他嘴角的蜂蜜,"我們的家。
"他微笑著回答,眼神中閃爍著病態(tài)的滿足,"我為你準備了好久好久。"窗外,
一只飛鳥掠過,莊凡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隨過去。透過防彈玻璃,
他只能看到一片修剪完美的草坪和遠處的高墻。沒有鄰居,沒有路標,
沒有任何可以辨識位置的特征??謶纸K于真正攫住了莊凡的心臟。作為一名心理醫(yī)生,
他太清楚這種精心布置的囚禁意味著什么——這不是一時沖動,而是長期策劃的結果。
而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宋二十看著他的眼神中不僅有瘋狂的占有欲,還有某種扭曲的愛意。
"吃完后你可以洗個澡,"宋二十溫柔地說,手指梳理著莊凡的頭發(fā),"我已經放好了水,
用的是你喜歡的桉樹精油。"莊凡的胃部一陣絞痛。
宋二十對他的了解顯然遠超過他對宋二十的了解。
這種信息的不對等在囚禁者與被囚禁者之間構筑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為什么..."莊凡的聲音有些發(fā)抖,"為什么要這樣做?"宋二十放下餐盤,
雙手捧起莊凡的臉,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如此親密的姿勢讓莊凡渾身僵硬。"因為,
"宋二十輕聲說,呼吸與他的交融,"只有這樣,你才會真正看著我,只看著我一個人。
"他的嘴唇輕輕擦過莊凡的,沒有深入,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歡迎回家,莊醫(yī)生。
"莊凡在浴室里盯著鏡子中的自己,
手指劃過鎖骨上方的一處淡紅印記——那是宋二十昨晚留下的。熱水蒸騰的霧氣模糊了鏡面,
卻無法模糊他的記憶。三個月前,宋二十第一次走進他的心理咨詢室時,
完全是一副精英企業(yè)家的模樣。那時的他,怎么會料到今天會成為這個男人的囚徒?
莊凡閉上眼睛,讓記憶倒帶。三個月前"宋先生,請坐。
"莊凡示意面前的男人在舒適的沙發(fā)上就座,同時不動聲色地觀察這位新病人。宋二十,
29歲,宋氏集團CEO。轉診記錄顯示他有輕度焦慮和睡眠障礙,
但莊凡的職業(yè)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么簡單。"叫我二十就好。"男人解開定制西裝的扣子,
優(yōu)雅落座。他的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右手無名指戴著一枚低調的銀戒。
"我的員工都說我工作太拼命,建議我來聊聊。"莊凡在記錄板上寫下"控制欲強"幾個字。
能讓人稱呼自己編號而非名字的CEO,通常有著極強的掌控需求。"那么,二十,
"莊凡保持專業(yè)的微笑,"是什么讓你決定現在來尋求幫助?
"宋二十的目光在咨詢室內緩緩掃過,最后落在莊凡的臉上。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讓莊凡聯想到某種大型貓科動物——美麗而危險。"我做了個夢,
"宋二十的聲音低沉悅耳,"夢里我把一個人鎖在了我的公寓里,
這樣他就永遠不會離開我了。"莊凡的筆尖在紙上微微一頓,但表情紋絲不動。
"這個夢讓你感到不安?""不,"宋二十笑了,那笑容讓莊凡脊椎發(fā)涼,
"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莊凡在記錄板上寫下"偏執(zhí)傾向,潛在危險性",
然后抬頭:"能告訴我夢里那個人是誰嗎?"宋二十的目光變得深邃:"一個像你這樣的人。
"空調突然發(fā)出輕微的嗡鳴,莊凡感到一陣寒意。他調整坐姿,
重新掌控對話方向:"讓我們談談你的童年吧。你與父母的關系如何?
"現在莊凡猛地睜開眼,浴室的水聲戛然而止。他擦干身體,
穿上宋二十為他準備的睡衣——尺寸完美,材質是他偏愛的埃及棉。"多么諷刺,
"他對著空蕩蕩的浴室喃喃自語,"當時我還在分析他的偏執(zhí)傾向,
現在卻成了他偏執(zhí)的對象。"回到臥室,
莊凡發(fā)現床頭柜上多了一本書——馬可·奧勒留的《沉思錄》,他最喜愛的哲學著作。
書簽精確地夾在他上次讀到的那一頁。莊凡的指尖微微發(fā)抖。這本書他放在自己公寓的床頭,
宋二十怎么會知道?他翻開扉頁,一張便簽紙飄落:「希望它能讓你感到賓至如歸。
——二十」字跡工整有力,像極了宋二十本人。莊凡咬緊牙關,把書放到一邊。
這種看似體貼的行為背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監(jiān)視和控制。他環(huán)顧四周,
尋找可能的監(jiān)控設備。天花板角落的攝像頭幾乎與裝飾融為一體,
但莊凡敏銳的職業(yè)眼光還是捕捉到了它微弱的紅色光點。"他在監(jiān)視我的一舉一動。
"莊凡低聲自語,同時強迫自己放松面部表情。作為一名心理醫(yī)生,
他深知表現出恐懼只會助長施虐者的控制欲。床鋪柔軟得過分,莊凡躺下時幾乎陷了進去。
他假裝不經意地翻了個身,手指悄悄探入枕頭下方——這是他小時候藏日記本的地方,
一個大多數人不會檢查的位置。指尖碰到了什么。莊凡的心跳驟然加速。
他小心地用余光確認攝像頭的位置——它正對著床尾,應該看不到他在枕頭下的動作。
那是一張對折的紙條。莊凡背對攝像頭,假裝調整睡姿,迅速展開紙條。
上面只有四個字:「他害怕紅色」字跡潦草,像是匆忙寫就。
莊凡的大腦飛速運轉:誰留下的紙條?是之前的囚犯?還是宋二十的某個手下在暗中幫助他?
更重要的是,這條信息是否可信?莊凡把紙條含在舌下,然后假裝咳嗽,
將它揉成小團吞了下去。證據銷毀,信息記在腦中。"晚安,莊醫(yī)生。
"宋二十的聲音突然從門外的走廊傳來,嚇得莊凡差點跳起來。他沒有進來,只是站在門外,
仿佛能透過厚重的木門看到里面的情景。莊凡沒有回應。他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
才允許自己呼吸。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蒼白的線。
莊凡盯著那道光線,開始在心中制定計劃。首先,他需要記錄下宋二十的行為模式。
每個綁架者都有其規(guī)律和弱點,即使是宋二十這樣的完美主義者也不例外。其次,
他需要收集一切可能用作武器的物品。浴室里的玻璃杯,餐叉,
甚至是床頭柜的抽屜把手——任何東西在絕境中都能成為工具。最后,
他需要驗證那張紙條上的信息。如果宋二十真的對紅色有異常反應,那可能就是突破口。
莊凡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鎖骨上的印記。作為一名心理醫(yī)生,他本該幫助宋二十這樣的病人。
但現在,他必須利用專業(yè)知識來自保。"觀察、記錄、分析,"他在心中默念著職業(yè)信條,
"然后找出弱點。"窗外,一只夜鳥啼叫,聲音凄厲如笑。莊凡翻了個身,
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他需要保存體力,為了即將到來的抗爭。半夢半醒間,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間咨詢室,
宋二十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一個像你這樣的人..."莊凡猛地驚醒,冷汗浸透了后背。
房間里依然只有他一人,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揮之不去。他抬頭看向攝像頭,
紅色光點如血滴般在黑暗中閃爍。"我在看著你,"那光點仿佛在說,"永遠。
"第七天早晨,莊凡決定改變策略。
他站在全身鏡前調整領口——宋二十為他準備的衣服總是恰到好處的剪裁,既不會束縛行動,
又完美勾勒出他的身形。鏡中的男人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已不再是最初的慌亂,
而是帶著一種冷靜的算計。"觀察、適應、反擊。"莊凡對著鏡中的自己低語。
這是他自創(chuàng)的生存法則。前六天他完成了觀察階段,現在是時候采取主動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節(jié)奏均勻得像心跳。莊凡迅速調整表情,讓嘴角掛上一個似有若無的微笑。
門開了,宋二十端著早餐托盤走進來。今天他穿著深灰色高定西裝,
領帶一絲不茍地系到最上面一顆紐扣,整個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劍,鋒利而冰冷。"早安,
莊醫(yī)生。"宋二十的目光在莊凡臉上逡巡,似乎在尋找恐懼或憤怒的痕跡,
"你看起來氣色不錯。"莊凡接過托盤,指尖"不經意"擦過宋二十的手背。
"多虧了你的照顧。"他聲音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溫和。
宋二十的瞳孔微微擴大——這是人類在驚訝或興奮時的本能反應。
莊凡垂下眼瞼掩飾自己的得意。作為一名心理醫(yī)生,
他太了解如何利用微表情和小動作來影響他人了,即使是宋二十這樣的控制狂也不例外。
"今天有覆盆子果醬。"宋二十指著托盤上的小碟子,里面盛著鮮紅如血的醬料,
"我記得你喜歡酸甜口味。"莊凡的心臟猛地一跳。紅色。那個神秘紙條上的關鍵詞。
"謝謝,你記性真好。"他拿起一片吐司,動作優(yōu)雅地涂抹果醬,同時觀察宋二十的反應。
宋二十的目光黏著在那抹紅色上,呼吸節(jié)奏有了微妙變化。
莊凡敏銳地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你不嘗嘗嗎?
"莊凡故意將涂滿果醬的吐司遞向宋二十。宋二十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后仰了五厘米。
"我吃過了。"他的聲音依然平穩(wěn),但下頜線條繃緊了。莊凡假裝手滑,
吐司"啪"地掉在宋二十雪白的襯衫上,鮮紅的果醬像傷口般綻開。一瞬間,
房間里的空氣凝固了。宋二十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音。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近乎孩童般的恐懼,隨即被暴怒取代。
他一把抓住莊凡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你故意的。"宋二十的聲音低沉危險,
帶著顫抖。莊凡沒有掙扎,反而放松身體,
用專業(yè)心理咨詢中最常用的平靜語調說:"對不起,我只是...太緊張了。我不是有意的。
"宋二十的呼吸粗重,胸膛劇烈起伏。他死死盯著襯衫上的紅色污漬,
仿佛那是什么致命的毒藥。莊凡注意到他的瞳孔放大,
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典型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反應癥狀。"二十,
"莊凡冒險用了宋二十的名字,聲音柔和得像在安撫受驚的孩子,"沒事的,只是果醬而已。
"宋二十的眼神恍惚了一瞬,手上的力道稍減。莊凡小心地抽出手腕,沒有急著逃離,
而是拿起餐巾輕輕擦拭那片污漬。"看,擦掉就好了。"他刻意放慢動作,
確保宋二十能看到紅色逐漸消失的過程。宋二十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但面色依然蒼白。
他抓住莊凡的手腕,這次力道輕了許多。"別...別碰它。"莊凡順從地放下餐巾,
內心卻因這一發(fā)現而雀躍。那張紙條說的是真的!紅色確實能觸發(fā)宋二十的異常反應,
而且很可能是與童年創(chuàng)傷相關的PTSD。"我去換件衣服。"宋二十轉身走向門口,
步伐不再像往常那樣從容不迫。"二十,"莊凡叫住他,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你還好嗎?"宋二十停在門口,背對著莊凡。陽光從走廊的窗戶斜射進來,
將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卻也讓他的身影顯得異常孤獨。"我五歲時,"他突然開口,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母親把我鎖在紅色的房間里。三天三夜。"莊凡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