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說完,會議室里靜得嚇人,空氣都跟凍住了一樣。
宮本家主剛才煽起來的那股子邪火,被源稚生這幾盆冷水當頭澆下,嗤嗤冒著白煙就快熄了。
幾個剛才還眼睛發(fā)亮的家主,這會兒都擰著眉頭,臉色難看地琢磨著。
脫離秘黨?
聽著挺美,可那代價和風險,想想就讓人喘不過氣。
宮本家主臉色鐵青,腮幫子咬得死緊,還是不甘心地低吼:“難道……就這么干看著?等卡塞爾緩過勁來,把冰窖修得鐵桶一樣,我們這輩子還有機會?”
“稚生說得在理?!遍僬诮K于開口了,聲音四平八穩(wěn),帶著大家長壓場子的分量。他贊許地看了源稚生一眼,這才轉(zhuǎn)向?qū)m本和其他人。
“宮本家主的心思,我明白。蛇岐八家的獨立和尊嚴,是我們血脈里刻著的念想。”
橘政宗緩緩說著,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
“但源家主說的,樁樁件件都關(guān)系到家族的生死存亡。腦子一熱就往上沖?那不是勇,是蠢!只會把家族拖進火坑?!?/p>
他身體微微前傾,兩只手交叉著按在桌面上,那股掌控一切的氣勢無聲地彌漫開來:“機會是好,可比起機會,更要緊的是看清機會底下埋著的雷和掀起的風浪?!?/p>
橘政宗的聲音不高,卻像石頭投入死水,讓每個人的心都跟著沉了一下。
他環(huán)視著在座的家主們,目光最后落在宮本家主鐵青的臉上:“源家主點明了要害——情報不明,準備不足,強敵暴怒。這時候一頭撞上去,是送死。”
宮本家主腮幫子咬得更緊了,但沒再吭聲。
“但這機會,”橘政宗話鋒一轉(zhuǎn),聲音里多了一絲深潭般的寒意,“也不能白白放過。蛇岐八家等待真正的獨立,等了太久。”
他身體坐直,那股掌控一切的氣息更加凝聚:“稚生說得對,現(xiàn)在不能動。但‘不動’,不是‘不干’?!?/p>
“第一,把眼睛擦亮,耳朵豎起來?!?/p>
他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一敲,“輝夜姬。”
“在,大家長。”清脆的電子女聲立刻回應。
“調(diào)動所有資源,給我盯死卡塞爾!我要知道湮沒之井現(xiàn)在是個什么鬼樣子,昂熱那條老瘋狗在干什么,最重要的是,”他眼神銳利,“那具龍骨十字,到底在誰手里,什么狀態(tài)!還有,全球但凡有點風吹草動的混血種勢力,尤其是對龍骨起了心思的,一個也別漏掉!我要知道誰在動,怎么動!”
“指令確認。最高優(yōu)先級監(jiān)控已啟動?!陛x夜姬的聲音毫無波瀾。
“第二,”橘政宗看向源稚生,“稚生,執(zhí)行局立刻進入最高戒備。把外面撒出去的精英都收攏回來,刀要磨快,槍要擦亮。各家,”
他的目光掃過風魔、櫻井等家主,“抽調(diào)最精銳的好手,組成特別行動隊,交給源局長統(tǒng)一調(diào)遣。
秘密訓練,模擬各種沖突場景。
脫離秘黨不是過家家,是真刀真槍要見血的!
后勤、裝備、補給,全部按戰(zhàn)時標準給我備足了,隨時要能拉出去拼命!”
“明白?!痹粗缮谅晳?,眼中沒有絲毫遲疑,只有執(zhí)行命令的冷硬。
“第三,”橘政宗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沒有絲毫溫度,
“等。 但不是干等?!?/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帶著洞悉一切的陰冷,“世界這么大,總有不長眼、不信邪,或者自以為聰明的蠢貨。龍骨十字就是丟進鯊魚群的餌,總會有按捺不住的家伙撲上去咬鉤,替我們?nèi)ピ囋嚢簾岬牡队卸嗫欤ㄈ麪柕牡子卸嗌?。?/p>
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殘酷的期待:“讓他們?nèi)ギ斈侵槐粴⒌摹u’。我們要做的,是睜大眼睛看清楚——昂熱會怎么殺雞?用什么手段?殺得有多狠?秘黨為了保住龍骨,到底能爆發(fā)出多強的力量?還有……那些撲上去的‘雞’,又是些什么貨色?他們的失敗,就是我們的教材?!?/p>
會議室里一片寂靜,只有家主們或粗重或壓抑的呼吸聲。
橘政宗的話剝開了機會表面誘人的糖衣,露出了底下冰冷殘酷的算計。
不是熱血沸騰的沖鋒,而是蟄伏在暗處,等著看別人去送死,從別人的尸體上汲取經(jīng)驗。
“大家長英明!”櫻井七海第一個反應過來,眼中閃爍著精明的算計,“讓那些莽夫去消耗昂熱的怒火,試探秘黨的虛實,我們坐收漁利,看清路數(shù),再謀后動!”
風魔家主也緩緩點頭:“不錯。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F(xiàn)在沖出去,確實是不智之舉。讓大家長費心了?!?/p>
宮本家主臉上的鐵青色褪去了一些,雖然眼底深處還有不甘,但在橘政宗清晰、冷酷且極具操作性的策略面前,他不得不承認,這才是老成謀國之道。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
橘政宗滿意地靠回椅背,目光再次投向光屏上那具蒼白、神圣又令人心悸的龍骨十字。那冰冷的骸骨仿佛成了風暴的核心,也成了他棋盤上最誘人的那顆棋子。
“記住,”他最后沉聲道,聲音回蕩在寂靜的房間里,“蛇岐八家的刀,不出鞘則已,出鞘,必飲血而歸。在那之前,都給我把爪子收好,把牙磨利,耐心等著。等風浪平息一點,等獵物的血把水染得更渾,等……真正屬于我們的時機到來?!?/p>
會議結(jié)束,家主們陸續(xù)離開,心思各異。
源稚生走在最后,橘政宗叫住了他。
“稚生,”橘政宗看著自己最器重的繼承人,眼中帶著深沉的期許,“你今天的表現(xiàn)很好,冷靜,看得透。家族的未來,需要你這份定力。”
“是,老爹。”源稚生微微低頭。
“執(zhí)行局的擔子很重,”橘政宗拍了拍他的肩膀,“備戰(zhàn)的事,就交給你了。記住,我要的是一柄隨時能出鞘的利刃,不是擺著好看的裝飾?!?/p>
“我明白。”源稚生眼神堅定,“我會做好準備?!?/p>
橘政宗點點頭,目光再次飄向光屏,仿佛穿透了屏幕,看到了更遠的地方,那目光深處,除了算計,似乎還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對那具龍骨十字本身的……貪婪。
源稚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蒼白的骸骨,心中卻莫名地感到一絲沉重。
風暴,才剛剛開始。
而蛇岐八家,已經(jīng)悄然磨亮了爪牙,隱入了更深的陰影之中。
雖然北美混血種勢力和蛇岐八家的心思被漢高和源稚生壓了下去,但終究是有不長腦子的,想要趁此時機挑戰(zhàn)一下秘黨的權(quán)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