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書了,穿成一個非常漂亮的路人甲。原著里我只有一句描寫:“她死的時候,
美得像破碎的琉璃”?,F(xiàn)在我躺在恐怖片片場般的美術(shù)教室,聽著門外怪物拖行的聲音。
第一次被撕碎時,我以為結(jié)束了。結(jié)果睜眼在午夜自習(xí)室,
同桌的女生脖子正180度轉(zhuǎn)過來。第二次被擰斷脖子后,我泡在滿是頭發(fā)的女廁血水里。
“原來死亡才是我的復(fù)活點?”我舔著嘴角的血笑起來。當(dāng)怪物第三次逼近時,
我主動把脖子送到它爪下?!斑@次……會刷新在哪里呢?
”---1 死亡輪回冰冷的觸感緊貼著我的臉頰,
帶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灰塵和顏料變質(zhì)的酸腐氣味,硬生生把我從混沌中拽了出來。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我費力地掀開一條縫。視線所及,一片狼藉,
如同被颶風(fēng)蹂躪過的廢墟。傾倒的畫架像巨大的、折斷的鳥骨,散落一地。
沾滿詭異暗紅、深褐污漬的畫布被隨意丟棄,有些被粗暴地撕扯成條狀,
如同垂死掙扎后留下的殘肢。碎裂的石膏像頭顱滾在角落,
空洞的眼窩茫然地對著斑駁、滲著可疑深色水漬的天花板。空氣凝滯厚重,壓得人喘不過氣,
混雜著灰塵、腐朽的木頭、顏料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鐵銹混合著什么東西腐爛的甜腥味。
腦袋里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沾滿顏料的破抹布,混亂又黏膩。一個冰冷的認知碎片般浮上來,
帶著荒謬的寒意——我穿書了。穿成了一個連名字都吝嗇賦予的路人甲。
原著里關(guān)于我的全部存在,大概只有一句輕飄飄的、病態(tài)審美的描述:“她死的時候,
美得像破碎的琉璃?!惫?。多么“詩意”的死亡通告。我的價值,
僅僅定格在成為反派恐怖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一個凄美注腳,一個用生命點綴情節(jié)的漂亮背景板。
絕望還沒來得及完全浸透四肢百骸,另一種聲音就蠻橫地撕裂了死寂。
滋啦…滋啦…滋啦…尖銳,刺耳,緩慢得令人窒息。是某種沉重、堅硬的東西,
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被強行拖拽、摩擦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帶著令人牙酸的節(jié)奏感,
由遠及近,如同跛足的死神拖著它銹跡斑斑的鐮刀,
正一步步丈量著通往這間地獄畫室的距離。聲音的來源,
正是那扇緊閉的、布滿暗紅手印和深刻抓痕的厚重木門。心臟驟然停止跳動了一拍,
隨即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撞擊著肋骨,發(fā)出沉悶而絕望的回響。血液瞬間沖上頭頂,
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四肢百骸一片麻木的寒冷。跑!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念頭在尖嘯!
身體被一股求生的本能狠狠攫住,猛地從冰冷的地板上彈起!
骨頭因為之前的冰冷和僵硬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顧不上查看身上同樣沾染了污漬的校服裙子,也顧不上辨別方向,
我的目光像受驚的兔子般在狼藉的教室里瘋狂掃射。窗!那邊有窗!
模糊的玻璃外面是濃得化不開的夜色,但那是唯一的生路!
腳步踉蹌地沖向那排巨大的、布滿灰塵的窗戶,高跟鞋(為什么是這該死的玩意兒!
)踩在散落的畫筆和碎石膏上,發(fā)出令人心悸的碎裂聲。
手指胡亂地、用盡全身力氣去推那扇看起來最完整的窗戶邊框。冰冷的金屬觸感刺痛指尖。
紋絲不動。像是被焊死在了墻上。絕望像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我的喉嚨。我換了一扇,
更用力地推,指甲在骯臟的玻璃上刮出刺耳的聲響。還是不動!所有窗戶都像被澆筑了鐵水,
堅不可摧!滋啦…滋啦…滋啦…那拖拽聲已經(jīng)貼在了門外。沉重,粘稠,
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門板上那些暗紅色的手印仿佛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蠕動。
門上那個小小的、布滿灰塵的觀察窗口,突然被一片深邃得如同凝固血液的陰影覆蓋了。
有什么東西,正堵在外面,透過那個小小的窗口,向內(nèi)窺視。我的血液徹底凝固了。
身體僵在原地,連一根手指都無法挪動。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連尖叫都卡死在喉嚨深處,
只余下急促、破碎的抽氣聲。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放大,死死盯著那個被陰影占據(jù)的小窗。
下一秒,是鎖舌彈開的、清脆到令人頭皮炸裂的“咔噠”聲。
吱呀——沉重、布滿傷痕的木門,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從外面緩緩?fù)崎_。
濃稠得如同實質(zhì)的黑暗,伴隨著一股更加濃烈的、令人作嘔的鐵銹和腐爛內(nèi)臟混合的氣味,
瞬間涌了進來,幾乎要將這狹小空間里稀薄的空氣徹底擠走。一個難以名狀的巨大輪廓,
堵在了門口。那輪廓在門口昏暗的光線下扭曲、蠕動,像是無數(shù)噩夢生物的強行縫合。
它太高了,幾乎頂?shù)介T框上沿。
幾根細長、末端生著巨大彎鉤、如同昆蟲節(jié)肢般的漆黑肢體最先探入,輕輕搭在門框上,
發(fā)出硬物刮擦水泥的“沙沙”聲。那肢體覆蓋著某種濕漉漉、泛著油光的幾丁質(zhì)甲殼,
關(guān)節(jié)處扭曲的角度非人所能理解。它的“身體”主體淹沒在門框外的黑暗中,
只有一團蠕動、翻滾的、如同巨大肉瘤般的陰影,
面似乎嵌著許多不規(guī)則排列、反射著微弱光點的東西——像是無數(shù)只冰冷、毫無生氣的眼睛。
一股非人的、純粹的惡意如同實質(zhì)的冰水,從那團陰影中傾瀉而出,瞬間將我淹沒。
無法思考,無法呼吸。身體的本能在瘋狂尖叫著危險,但雙腿卻像灌滿了鉛,死死釘在原地。
那東西動了。沒有腳步聲。只有它沉重的軀體在地面摩擦拖行的、令人牙酸的“滋啦”聲。
它以一種看似緩慢、實則極快的詭異速度,無聲地滑入教室。
那團布滿眼珠的肉瘤陰影微微調(diào)整著方向,上面密集的、冰冷的反光點,
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被鎖定的感覺,像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刺穿了我的皮膚,
扎進了骨髓深處??謶纸K于沖破了喉嚨的封鎖,
化作一聲短促、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不——!”那聲尖叫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瞬間引爆了怪物的兇性!它那龐大臃腫的軀體猛地向前一聳,速度驟然爆發(fā)!
一條末端帶著巨大彎鉤、如同螳螂鐮刀般的漆黑節(jié)肢,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尖嘯,
毫無預(yù)兆地朝我當(dāng)頭劈下!速度快得只在視網(wǎng)膜上留下一道死亡的殘影!
視野驟然被那急速放大的、泛著油光的漆黑鐮刀占據(jù)!瞳孔縮成針尖大小,
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連尖叫都被扼殺在喉嚨深處。大腦一片空白,
只有最原始的恐懼像海嘯般席卷每一寸神經(jīng)。躲不開!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
身體僵硬得像一尊石膏像,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死亡的陰影兜頭罩下!噗嗤!
一聲沉悶、粘膩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撕裂聲,清晰地在我耳邊炸開。不是視覺先捕捉到的。
是觸感。先是左肩傳來一股無法形容的、深入骨髓的劇痛!仿佛被燒紅的烙鐵狠狠貫穿,
又像是被巨大的液壓鉗瞬間壓碎!那股力量如此狂暴,不僅撕裂了皮肉,
更伴隨著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咔嚓!肩膀瞬間塌陷下去,
骨頭碎片和溫?zé)岬囊后w猛地噴濺出來,糊了我半張臉。緊接著,是右邊大腿。同樣的劇痛,
同樣的撕裂感,同樣的骨骼爆碎聲!那條巨大的彎鉤鐮刀,如同熱刀切黃油般,
毫無阻礙地劃過我的身體!視野猛地傾斜、旋轉(zhuǎn),整個世界在眼前瘋狂顛倒、翻滾。
我看到了自己飛濺出的血珠,
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詭異的弧線;看到了自己脫離身體、還穿著高跟鞋的半截小腿,
在空中無力地劃過一個拋物線,
嗒”一聲掉落在幾米外的污穢地面上;看到了自己斷裂的、露出森白骨茬和模糊血肉的右臂,
正軟綿綿地耷拉在傾倒的畫架上…劇痛如同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
從每一個被撕裂的傷口狠狠扎進大腦,瞬間引爆!意識像被投入了滾燙的油鍋,
瘋狂地尖叫、沸騰、瀕臨湮滅!視野被濃稠的、溫?zé)岬男杉t徹底覆蓋、淹沒。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漏氣般的聲音,連慘叫都發(fā)不出來。身體像一袋被撕碎的破布,
重重地砸在冰冷、布滿灰塵和污物的地板上。最后的感知,是那巨大怪物拖行的“滋啦”聲,
再次靠近。帶著濃烈腥臭的陰影,覆蓋了上方僅存的一點模糊光線。
另一條同樣帶著彎鉤的、濕漉漉的、冰冷堅硬的節(jié)肢,帶著毀滅的決意,
刺穿了我殘破的胸膛。黑暗,帶著劇痛殘留的余燼和冰冷的解脫感,徹底吞噬了一切。
……2 午夜驚魂意識,如同沉在漆黑冰冷的海底,被無形的淤泥緊緊包裹、拖拽。沒有光,
沒有聲音,只有一種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虛無。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一股強烈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我!仿佛從極高的懸崖驟然墜落!“唔!
”一聲悶哼不受控制地從喉嚨里擠出,帶著劫后余生的驚悸和茫然。身體猛地向前一傾,
額頭“咚”地一聲撞在了什么堅硬、冰冷的平面上。劇痛?不,
那足以撕裂靈魂的劇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仿佛從未受過傷的“完整”感。
我猛地睜開眼。刺眼的白光瞬間涌入,晃得眼睛生疼,生理性的淚水立刻涌了上來。
視野模糊了片刻,才逐漸清晰。冰冷的硬木桌面。
上面刻著亂七八糟的涂鴉和歪歪扭扭的“XXX是豬”之類的字跡。
桌角堆著幾本卷了邊的教科書,散發(fā)出淡淡的油墨和舊紙張的味道。
頭頂是慘白得毫無生氣的日光燈管,發(fā)出持續(xù)不斷的、令人心煩意亂的嗡鳴聲。
這里是…教室?一間午夜時分的、空無一人的自習(xí)室?死寂得可怕,
只有日光燈管的嗡鳴和自己的心跳在耳邊鼓噪。我還活著?剛才…是夢?
一場極度真實、血腥恐怖的噩夢?心臟還在胸腔里狂跳,后背被一層冰冷的冷汗浸透。
我下意識地抬起手,想揉揉撞疼的額頭,確認自己是否真的“完好無損”。
指尖剛觸碰到皮膚,眼角的余光,卻捕捉到了右側(cè)的異動。我的同桌。
一個穿著同樣藍白校服的女生,一直安靜地低著頭,長長的黑發(fā)垂落,遮住了側(cè)臉。
就在我抬手的瞬間,她的身體,毫無征兆地開始轉(zhuǎn)動。不是普通的轉(zhuǎn)頭。她的脖子,
以一種完全違反人體結(jié)構(gòu)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僵硬姿態(tài),像生銹的機器軸承般,
發(fā)出輕微卻刺耳的“咔…咔…咔…”聲,緩慢地、一格格地,向我的方向扭了過來。
先是看到她的后腦勺,然后是覆蓋著黑發(fā)的耳朵,
接著是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頰輪廓……那轉(zhuǎn)動還在繼續(xù)!角度越來越大!
九十度…一百二十度…一百五十度…我的呼吸瞬間停滯,瞳孔因極致的驚駭而驟然收縮!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猛地竄起,
瞬間爬滿整個脊背!她還在轉(zhuǎn)!脖子像擰麻花一樣,
扭曲的角度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人類頸椎的極限!那張被黑發(fā)半遮半掩的側(cè)臉,
正一點一點地、無比清晰地暴露在我的視野中!皮膚是死尸般的青白,毫無生氣。嘴角,
正以一個極其詭異、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弧度,慢慢向上勾起,
拉扯出一個僵硬、陰森到極點的笑容。那笑容里沒有一絲溫度,只有一種純粹、冰冷的惡意。
而她的眼睛!就在那張臉即將完全轉(zhuǎn)過來,與我面對面的一剎那——噗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清晰無比的、如同熟透果實被捏爆的聲音,毫無征兆地響起。
就在我眼前,幾乎要貼上我的鼻尖。她脖子側(cè)面那層薄薄的、死白色的皮膚,
猛地向外鼓脹了一下,隨即裂開了一道細小的縫隙。緊接著,
一根細長、頂端帶著尖銳倒鉤、如同某種節(jié)肢動物步足末端、泛著濕冷光澤的漆黑尖刺,
帶著粘稠的、暗紅色的組織液,猛地從那裂口處刺了出來!
那尖刺靈活地、如同毒蛇般在空中微微顫動了一下,
尖端直直地、精準地指向了我驚駭欲絕的眼睛!“啊——?。?!”這一次,
我終于發(fā)出了聲音。一聲凄厲、扭曲、幾乎不似人聲的尖叫,猛地撕裂了自習(xí)室死寂的空氣!
身體在極度恐懼的驅(qū)使下,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向后撞去!砰!椅子腿與地面摩擦,
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整個人連同椅子一起向后翻倒!視野在翻轉(zhuǎn)中,最后看到的,
是那根漆黑的尖刺,帶著死亡的寒光,迅疾無比地朝著我因為后仰而暴露出的咽喉,
狠狠扎下!劇痛!冰冷的、尖銳的物體瞬間貫穿了脖頸!溫?zé)岬囊后w噴涌而出!
窒息感像鐵鉗般扼住了喉嚨!黑暗再次如潮水般洶涌而至,瞬間吞沒了尖叫、恐懼,
以及那根刺穿我脖子的、帶著倒鉤的漆黑尖刺…………3 血池重生意識再次沉淪,
在無邊無際的冰冷黑暗中漂浮。沒有夢,沒有光,只有純粹的虛無。時間失去了意義。
直到一股刺骨的、帶著濃重腥氣的冰冷液體,猛地灌入了我的口鼻!“咳!咳咳咳!
”劇烈的嗆咳撕扯著喉嚨和胸腔,將我從那沉重的虛無中硬生生拽了回來!
身體本能地劇烈掙扎,試圖擺脫那令人窒息的液體。手腳胡亂地拍打、踢蹬,
卻只攪動起更多粘稠的阻力。猛地睜開眼!視線一片模糊的、粘稠的猩紅。
鼻腔里充斥著令人作嘔的、濃烈到極點的鐵銹味——是血!
大量的、粘稠的、散發(fā)著腥氣的血液!我正仰面漂浮在一個狹窄、骯臟的空間里。
頭頂是布滿黃褐色水垢和霉斑的天花板,一盞壞掉的、布滿灰塵的白熾燈無力地垂掛著。
身下是冰冷的、滑膩的瓷磚。四周是同樣骯臟、布滿可疑污跡的隔間擋板。女廁所。
一個被粘稠、冰冷的血液徹底淹沒的隔間。血水沒過了我的胸口,
冰冷的觸感如同無數(shù)根細針扎進皮膚。每一次嗆咳,都灌入更多腥咸、粘膩的液體。
更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是,這粘稠的血水里,
漂浮、纏繞著密密麻麻、如同水草般糾纏在一起的黑色長發(fā)!一縷縷,一團團,
隨著我的掙扎和血水的波動,
纏繞上我的手臂、脖子、臉頰……冰涼、濕滑、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觸感。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涌上喉頭。我奮力地劃動手臂,
想從這血池地獄中掙脫出去。手掌在滑膩的瓷磚底部摸索,試圖找到支撐點。手指,
卻猝不及防地觸碰到了某種堅硬、冰冷的物體。就在我漂浮的身體下方,
在這粘稠血水的深處。那觸感……像是金屬?又帶著骨頭的堅硬輪廓?心臟猛地一跳。
一股強烈的不祥預(yù)感攫住了我。我強忍著惡心和恐懼,屏住呼吸,
整個頭猛地扎進這令人作嘔的血水里!猩紅的視野更加模糊。冰冷的血水刺激著眼睛。
但我看到了。就在我的身體正下方,在這血池的底部,赫然躺著一具扭曲、蒼白的女性軀體!
她蜷縮著,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而我的手指,剛剛碰到的,是她空洞大張的嘴巴里,
一截冰冷的、銹跡斑斑的金屬管!那管子像是某種老舊水龍頭的部件,
深深地、殘忍地插在她的喉嚨深處!就在我驚恐的目光聚焦在那具尸體上的瞬間,血水底部,
那具女尸原本緊閉的、泡得浮腫發(fā)白的眼皮,猛地睜開了!
一雙只有眼白、毫無生氣的巨大眼球,直勾勾地、穿透粘稠的血水,死死地“盯”住了我!
“嗬——!” 極致的驚駭讓我倒抽一口冷氣,血水瞬間嗆入氣管!與此同時,
那具女尸原本垂落在血水里的、同樣蒼白浮腫的手,猛地向上抬起!五根手指扭曲成爪狀,
帶著一股冰冷的、非人的力量,迅疾無比地抓住了我浸在血水中的腳踝!冰冷!僵硬!
如同被鐵鉗死死鎖??!巨大的恐懼和窒息感如同海嘯般將我淹沒!我瘋狂地蹬腿掙扎,
試圖甩開那只死人手!血水被攪動得更加渾濁,長發(fā)纏繞得更緊!那只手的力氣大得驚人,
如同生了根的鐵鑄件,紋絲不動!“咕嚕?!?血水不斷嗆入口鼻,視野開始發(fā)黑。
就在意識即將再次沉淪的邊緣,一個冰冷、帶著戲謔的念頭,
的恐懼和窒息感:美術(shù)教室…被撕碎…自習(xí)室…被擰斷脖子…女廁所…溺斃……每一次死亡,
都出現(xiàn)在一個全新的、更加詭異的恐怖場景里!死亡…不是終結(jié)?死亡…是…復(fù)活點?!
這個念頭荒謬、瘋狂,卻帶著一種冰冷的邏輯鏈條,瞬間擊穿了所有的恐懼!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狂喜和某種病態(tài)興奮的顫栗,猛地從脊椎骨竄上頭頂!嗆咳停止了。
掙扎停止了。那只冰冷的死人手依舊死死抓著我的腳踝,將我向血池底部拖拽。
粘稠的血水淹沒口鼻,帶來熟悉的窒息感。這一次,我沒有再徒勞地反抗。嘴角,
在那腥咸冰冷的液體中,竟然不受控制地向上彎起一個弧度。舌尖嘗到了鐵銹的腥甜味道。
原來…如此。原來死亡,才是我的…復(fù)活點?嗬…呵呵……意識沉入黑暗的前一秒,
這個念頭清晰無比?!? 斧下獻祭黑暗褪去。意識回歸。這一次,沒有劇烈的嗆咳,
沒有刺骨的冰冷。只有一種奇異的、仿佛全身被刷新過的“潔凈”感。我睜開眼。
頭頂是老舊、布滿蛛網(wǎng)的木梁。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塵土和朽木的味道。
身下是粗糙、硌人的稻草。微弱的光線從破敗的、糊著發(fā)黃舊報紙的窗戶縫隙透進來,
勉強勾勒出這個狹小空間的輪廓。一間廢棄的農(nóng)家柴房。我平靜地坐起身,
拍了拍沾在藍白校服裙擺上的幾根干草。動作甚至帶著一絲從容。門外,
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緩慢而有力,踩在屋外的泥地上,
發(fā)出沉悶的“噗噗”聲。伴隨著一種壓抑的、如同野獸般的粗重喘息。
一個巨大的、佝僂的陰影,投在了那糊著舊報紙的破窗戶上,完全遮蔽了透進來的微光。
來了。新的“場景”。新的“死亡方式”。柴房破舊的門板,在那沉重腳步聲停在門外時,
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木頭發(fā)出一聲聲不堪重負的呻吟。門栓在劇烈晃動,隨時可能斷裂。
我站起身,沒有后退,沒有尋找武器,甚至沒有一絲恐懼的顫抖。臉上,
甚至帶著一種近乎愉悅的、病態(tài)的微笑。
嘴角殘留著上次在血水里嘗到的、已經(jīng)干涸的淡淡鐵銹味?!昂恰?一聲極輕的笑,
從喉嚨里逸出。門栓終于發(fā)出一聲刺耳的悲鳴,斷裂開來!砰!??!
破舊的木門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撞開!木屑紛飛!
一個巨大的、如同由破布和爛肉縫合而成、散發(fā)著濃烈尸臭的身影,堵在了門口!
它手里拖著一把沾滿暗褐色污漬、沉重?zé)o比的砍柴斧!渾濁發(fā)黃的眼珠,
帶著純粹的、毀滅的食欲,瞬間鎖定了柴房中央的我!沉重的腳步帶著地板的震動,
再次響起。怪物拖著巨斧,一步步逼近。濃烈的尸臭撲面而來。我非但沒有后退,
反而向前迎了一步。那雙渾濁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一絲困惑。
就在它巨大的、散發(fā)著惡臭的陰影即將完全籠罩我,
那柄沉重的、沾滿污穢的巨斧帶著風(fēng)聲被高高掄起的瞬間——我猛地踮起腳尖,
如同主動獻祭一般,將自己纖細脆弱的脖頸,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tài),
精準地送到了那柄高高懸起的、沾滿污穢的冰冷斧刃之下!
冰涼的金屬觸感瞬間貼上了頸側(cè)的皮膚,激起一片細微的顫栗。不是恐懼,
而是…一種近乎狂熱的期待!我微微仰起頭,
看著那渾濁獸瞳里倒映出的、自己此刻瘋狂而興奮的笑臉,
聲音輕快得如同在問一個尋常問題,
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欲:“這次…會刷新在哪里呢?”斧刃撕裂空氣的尖嘯聲,
是唯一的回答?!? 錨點覺醒黑暗。溫暖。柔軟。這一次的“回歸”,似乎格外不同。
沒有冰冷的地板,沒有嗆人的血水,沒有硌人的稻草。身下是某種柔軟的織物,
帶著一種…近乎舒適的支撐感?意識如同漂浮在溫暖平靜的水面。
之前的瘋狂、劇痛、窒息…仿佛都成了一場遙遠的、光怪陸離的噩夢。
一種奇異的、久違的平靜感包裹著我。我緩緩地、試探性地睜開眼。柔和的暖黃色燈光,
取代了之前刺眼的白熾燈或昏沉的光線。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令人放松的檀香氣息,
驅(qū)散了血腥和尸臭。視線聚焦,映入眼簾的是米白色的、紋理細膩的天花板。
一盞設(shè)計簡約雅致的吸頂燈散發(fā)著溫暖的光芒。我正躺在一張寬大、柔軟的雙人床上。
身下是觸感極佳的絲絨床單,身上蓋著一條輕盈保暖的羽絨被。房間寬敞整潔,
陳設(shè)低調(diào)而精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流光溢彩,如同鋪灑開來的星河。
這里是……一個豪華公寓的臥室?一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甚至稱得上溫馨舒適的地方?
這巨大的反差,讓我一時間有些恍惚。大腦像是生銹的齒輪,艱難地轉(zhuǎn)動著。沒有怪物?
沒有死亡?難道…結(jié)束了?我…回到了現(xiàn)實?心底那根被無數(shù)次死亡磨礪得如同鋼絲般的弦,
卻沒有絲毫放松。平靜?舒適?在這詭異的循環(huán)里,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異常!我猛地坐起身,
羽絨被滑落。身上依舊穿著那套藍白校服裙,與這奢華的房間格格不入。
、巨大的曲面屏電視、擺放著幾本精裝書的胡桃木書架……一切看起來都干凈、正常得過分。
然而,就在我的視線掠過梳妝臺那面巨大的、鑲嵌在墻上的鏡子時,動作驟然僵?。?/p>
鏡子里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樣子。蒼白的臉,黑發(fā)有些凌亂,身上是那套詭異的校服。
但讓我血液瞬間凍結(jié)的,是鏡中景象的“背景”。就在我身后的床上,
在那張柔軟舒適的羽絨被下面……赫然鼓起了一個人形的輪廓!那輪廓在我坐起身后,
依舊靜靜地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仿佛還在沉睡??蓜偛盼移鹕頃r,身側(cè)明明空無一人!
那感覺清晰無比!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沿著脊椎竄上頭頂!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幾乎要撞碎肋骨!剛才那片刻的平靜和溫暖感蕩然無存,
只剩下刺骨的恐懼和一種被愚弄的憤怒!我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繃緊到極限,
如同蓄勢待發(fā)的弓弦。眼角的余光死死鎖定著鏡子里映出的、身后床上那個突兀的人形輪廓。
它靜默得可怕,像一具被精心擺放的尸體。房間里死寂一片。只有我粗重壓抑的呼吸聲,
和窗外遙遠城市傳來的、模糊的嗡嗡聲。就在這時!
“嗬……”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破舊風(fēng)箱被強行拉動的、帶著粘稠液體感的喘息聲,
毫無征兆地在我身后響起!近在咫尺!仿佛就貼在我的后頸!那聲音,
是從床上那個“人”的位置發(fā)出的!頭皮瞬間炸開!全身的汗毛根根倒豎!
我猛地從床上彈起,身體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如同受驚的兔子般向前撲去!
目標(biāo)是幾步之外那扇緊閉的、通向外面客廳的臥室門!手剛觸碰到冰冷的門把手——“想跑?
”一個冰冷、沙啞,如同砂紙摩擦著骨頭、帶著非人質(zhì)感的低語,驟然在空曠的臥室里響起!
那聲音仿佛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鉆進了我的腦髓深處!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濕滑感,
和濃得化不開的惡意!更恐怖的是,伴隨著這聲低語,身后那張柔軟的大床上,
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布料被沉重物體拖曳摩擦的“沙沙”聲!有什么東西……下床了!
并且正以極快的速度逼近!逃!必須立刻逃出去!恐懼如同電流般貫穿全身!
我瘋狂地擰動門把手!紋絲不動!門……被鎖死了!從外面?還是被某種力量禁錮?
絕望像冰冷的毒蛇纏緊心臟!我猛地回頭!身后的景象讓我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
一個高大、佝僂的身影,正站在床邊,擋住了大片暖黃的燈光,投下濃重的、扭曲的陰影。
它穿著……一套和這奢華房間同樣格格不入的、破舊骯臟的藍色工裝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