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梅一家離開后的第三天,我的手機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謝老師,梁玉冰今天來學(xué)校辦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了?!畋0病?/p>
我放下批改到一半的作業(yè)本,嘴角微微上揚。
前世這個時候,梁玉冰已經(jīng)在我家住了近半年,處處表現(xiàn)得像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而我則毫無防備地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這一世,她只在我家待了不到三個月,就帶著滿身污點灰溜溜地離開了。
“明娟,在想什么?”梁家銘端著茶杯走過來,輕輕放在我面前。
自從梁玉冰走后,他明顯消沉了許多,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陽臺上發(fā)呆。
“沒什么?!蔽液仙鲜謾C,轉(zhuǎn)移話題,“雨萱呢?”
“在房間寫作業(yè)。”梁家銘嘆了口氣,“這幾天她總問我玉冰姐姐為什么不來了?!?/p>
我握住他的手:“家銘,我知道你難過,但玉冰那孩子……真的不適合在我們家?!?/p>
梁家銘點點頭,眼中滿是疲憊:“我只是想不通,我們對她那么好,她為什么要那樣……”
我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有些真相,現(xiàn)在還不是揭曉的時候。
周末,我獨自去了趟商場,在電子專賣店買了一個微型錄音筆。
“要續(xù)航時間長、收音清晰的?!蔽覍κ圬泦T說。
售貨員推薦了一款紐扣大小的設(shè)備:“這個可以連續(xù)錄音48小時,支持遠程操控。”
我滿意地付款,轉(zhuǎn)身時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王春梅正帶著梁玉冰在隔壁柜臺挑選手機。
我迅速躲到一根柱子后面,觀察著這對母女。
梁玉冰穿著嶄新的連衣裙,頭發(fā)也燙成了時下流行的波浪卷,看起來比在我家時洋氣多了。
“媽,我要那個最新款的!”她指著櫥窗里標價五千多的手機撒嬌道。
王春梅面露難色:“太貴了,買個兩千多的不行嗎?”
“不嘛!”梁玉冰撅著嘴,“我同學(xué)都用這個,買便宜的太丟人了!”
王春梅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掏出了信用卡。
我冷笑著拍下這一幕,轉(zhuǎn)身離開了商場。
前世那個在我家“勤儉節(jié)約”的梁玉冰,果然都是裝出來的。
回到家,我立刻開始實施下一步計劃。
我找出一個舊日記本,精心偽造了一本“嬸嬸的日記”。
「2020年1月15日:玉冰又偷錢了,這次還栽贓給雨萱。我該拿這孩子怎么辦?」
「2020年2月3日:玉冰的成績一塌糊涂,這樣下去連普通高中都考不上。我對她太失望了。」
「2020年3月18日:今天發(fā)現(xiàn)玉冰又和那個混混聯(lián)系了,難道她不知道我們多擔心嗎?」
每一頁都寫滿對梁玉冰的“失望”和“擔憂”,字里行間卻透露出一個長輩的無奈與關(guān)愛。
寫完最后一頁,我把日記本藏在了書柜最顯眼的位置,確保梁家銘或雨萱都不會輕易發(fā)現(xiàn),但梁玉冰如果來我家,一定能看到。
接著,我給王春梅發(fā)了條短信:「春梅,玉冰有本復(fù)習(xí)資料落在我家了,中考要用,方便讓她來拿一下嗎?」
不出所料,王春梅很快回復(fù):「她自己會去拿。」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廚房準備晚餐,門鈴響了。
透過貓眼,我看到梁玉冰站在門外,身邊還有一個穿著時髦的女生。
“嬸嬸。”梁玉冰看到我開門,不情不愿地叫了一聲。
我熱情地招呼:“玉冰來了!快進來坐。這位是?”
“我同學(xué),劉婷?!绷河癖喍痰亟榻B,眼神飄忽不定。
劉婷好奇地打量著我:“阿姨好,原來您就是玉冰常說的嬸嬸啊。”
我微笑著點頭,心中卻冷笑——不知道梁玉冰在同學(xué)面前是怎么形容我的。
“資料在書房,你自己去拿吧?!蔽覍α河癖f,“冰箱里有飲料,自己拿,別客氣?!?/p>
梁玉冰明顯松了口氣,快步走向書房,而劉婷則坐在沙發(fā)上玩起了手機。
我假裝在廚房忙碌,實則通過手機監(jiān)控觀察著書房的情況。
梁玉冰一進書房就開始東張西望,很快發(fā)現(xiàn)了那本故意放在顯眼處的“日記”。
她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眼門口,然后迅速翻開日記本。
隨著閱讀的深入,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手指緊緊攥著紙頁,幾乎要把它撕碎。
“找到了嗎?”我故意提高聲音問道。
梁玉冰嚇得一哆嗦,慌忙合上日記本:“找、找到了!”
她匆匆拿了一本書架上的資料,快步走出書房。
“嬸嬸,我們走了?!彼鴦㈡镁鸵x開。
我端著剛切好的水果從廚房出來:“這么快就走?吃點水果吧?!?/p>
梁玉冰搖搖頭,眼神閃爍:“不用了,我們還有事?!?/p>
送她們到門口時,我“關(guān)切”地問:“玉冰,臉色怎么這么差?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梁玉冰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嬸嬸?!?/p>
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我關(guān)上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中考前的最后一個周末,我“偶遇”了梁玉冰的班主任王老師。
“謝老師!”王老師熱情地打招呼,“正好有事想請教您?!?/p>
我們在咖啡廳坐下,王老師憂心忡忡地說:“梁玉冰最近狀態(tài)很不對勁,幾次模擬考成績直線下滑?!?/p>
我露出驚訝的表情:“怎么會?她在我家時成績一直很穩(wěn)定啊?!?/p>
王老師搖搖頭:“轉(zhuǎn)學(xué)后她就變了,上課走神,作業(yè)馬虎,上周還在考場睡著了。”
我“自責”地嘆了口氣:“都怪我,沒照顧好她?!?/p>
“不是您的錯?!蓖趵蠋煱参康溃拔衣犝f她經(jīng)常半夜還在打游戲,白天自然沒精神。”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靈機一動”:“王老師,能不能請您幫個忙?”
中考第一天早晨,我早早來到梁玉冰的新學(xué)校門口。
通過王老師,我知道梁玉冰被分在第15考場,靠窗的座位。
我找了個能看到她座位的位置,靜靜等待。
八點半,考生陸續(xù)入場。
梁玉冰頂著一頭亂發(fā),眼睛浮腫,慢吞吞地走進校園。
她看起來疲憊不堪,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
考試開始后,我通過望遠鏡觀察她的狀態(tài)。
只見她不停地揉眼睛,打哈欠,答題時經(jīng)常走神,甚至趴在桌上休息了幾次。
我知道,那本“日記”已經(jīng)成功擾亂了她的心態(tài)。
中午休息時,我故意走到她附近,讓她“偶然”看到我。
“玉冰!”我熱情地招手。
梁玉冰看到我,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轉(zhuǎn)身就跑。
我快步追上她:“玉冰,考得怎么樣?”
她僵硬地轉(zhuǎn)過身,眼中滿是怨恨:“你滿意了?”
我假裝困惑:“玉冰,你在說什么?”
“別裝了!”她壓低聲音吼道,“我知道是你故意的!那本日記……”
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看了我的日記?”
梁玉冰的嘴唇顫抖著:“你寫那些是什么意思?明明都是假的!”
我靠近一步,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說:“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了,不是嗎?”
梁玉冰如遭雷擊,踉蹌后退兩步:“你、你……”
“玉冰!”遠處傳來王春梅的喊聲。
我立刻換上關(guān)切的表情:“快去吧,別讓你媽媽等急了。下午考試加油哦?!?/p>
梁玉冰死死盯著我,眼中燃燒著怒火,最終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離去。
下午的考試,她的狀態(tài)更差了。
我親眼看到她答題到一半突然把試卷撕了一個角,監(jiān)考老師立刻走過去警告她。
考試結(jié)束鈴響時,梁玉冰幾乎是哭著跑出考場的。
王春梅焦急地迎上去:“怎么了?考得不好嗎?”
梁玉冰撲在母親懷里放聲大哭:“媽!我完了!我考不上了!”
王春梅手足無措地安慰女兒,而我則站在遠處,靜靜欣賞這一幕。
中考成績公布那天,我特意給王春梅打了個電話。
“春梅,玉冰考得怎么樣?”我“關(guān)切”地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王春梅才啞著嗓子回答:“只夠上普通高中?!?/p>
我“驚訝”地說:“怎么會?玉冰在我家時成績一直很好的!”
“都是你!”王春梅突然爆發(fā),“自從離開你家,玉冰就像變了個人!整天魂不守舍的!”
我委屈地說:“春梅,這話從何說起?玉冰轉(zhuǎn)學(xué)是你們決定的啊。”
王春梅語塞,最后恨恨地掛斷了電話。
我放下手機,心情愉悅地翻開梁玉冰的成績單復(fù)印件——總分比前世低了將近一百分,連最差的高中都是勉強夠線。
梁家銘走進來,看到我桌上的成績單,皺眉問道:“玉冰考得怎么樣?”
我嘆了口氣,把成績單遞給他:“不太理想?!?/p>
梁家銘看完后,眉頭皺得更緊了:“怎么會這樣?她在我家時成績一直不錯的?!?/p>
我搖搖頭:“可能是轉(zhuǎn)學(xué)不適應(yīng)吧?!?/p>
梁家銘沉思片刻,突然說:“明娟,我想幫玉冰聯(lián)系一所好點的高中,你看……”
我握住他的手,溫柔但堅定地說:“家銘,玉冰現(xiàn)在是她父母的責任了。我們插手太多,反而會讓關(guān)系更僵?!?/p>
梁家銘想了想,最終嘆了口氣:“你說得對。”
晚上,我通過王老師要到了梁玉冰的作文試卷。
在《對我影響最大的人》這篇作文里,她這樣寫道:
「謝明娟是我見過最虛偽的人。表面溫柔善良,背地里卻處處算計我。她故意讓我在眾人面前出丑,還偽造日記擾亂我考試心態(tài)。我恨她,但更恨自己曾經(jīng)相信過她……」
我微笑著把作文復(fù)印了一份,放進專門的文件夾里。
這個文件夾已經(jīng)收集了梁玉冰偷竊、撒謊、辱罵長輩等多項證據(jù),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公之于眾。
暑假過半時,梁老爺子突然打來電話,說要舉辦家族聚會,慶祝自己康復(fù)出院。
“明娟啊,一定要帶雨萱來。”老爺子聲音洪亮,“好久沒見到我的小孫女了?!?/p>
我笑著應(yīng)下,轉(zhuǎn)頭就給王春梅發(fā)了消息:「老爺子要辦聚會,你們來嗎?」
王春梅很快回復(fù):「當然來?!?/p>
聚會當天,我特意給雨萱打扮得漂漂亮亮,自己則穿了一套低調(diào)得體的套裝。
酒店包廂里,親戚們已經(jīng)到了一大半。
梁老爺子看到我們,高興地招手:“明娟,雨萱,快來坐這兒!”
我牽著雨萱走過去,一一向長輩問好。
“玉冰呢?”老爺子環(huán)顧四周,“怎么沒看見她?”
王春梅尷尬地說:“路上堵車,馬上就到。”
正說著,包廂門開了,梁玉冰低著頭走進來。
我?guī)缀跽J不出她了——濃妝艷抹,頭發(fā)染成了夸張的紫色,耳朵上打了一排耳釘。
梁老爺子皺起眉:“玉冰,你怎么打扮成這樣?”
梁玉冰撇撇嘴不說話,一屁股坐在離我們最遠的角落。
王春梅連忙解釋:“爸,現(xiàn)在年輕人都這樣,叫時尚?!?/p>
老爺子哼了一聲,沒再多說。
酒過三巡,話題不知怎么轉(zhuǎn)到了孩子的教育問題上。
“明娟,聽說玉冰中考失利了?”大伯母突然問道。
包廂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放下筷子,溫和地說:“孩子發(fā)揮失常很正常,玉冰很聰明,高中努力一樣能考上好大學(xué)?!?/p>
王春梅的臉色好看了些,梁玉冰則驚訝地看了我一眼。
“要我說,就不該讓玉冰轉(zhuǎn)學(xué)。”二姑插嘴道,“在明娟家多好,兩個老師輔導(dǎo),成績能差嗎?”
王春梅的臉一下子漲紅了:“二姐,你這是什么意思?”
二姑不依不饒:“誰不知道明娟是優(yōu)秀教師?玉冰在她家成績多好,一轉(zhuǎn)學(xué)就一落千丈……”
“夠了!”梁國銘猛地拍桌而起,“我們家的事不用你們管!”
包廂里鴉雀無聲,氣氛尷尬到極點。
梁老爺子沉下臉:“都少說兩句!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別鬧不愉快。”
聚會不歡而散,臨走時,梁玉冰突然攔住我。
“為什么?”她低聲問,“為什么在大家面前裝好人?”
我微笑著整理她的衣領(lǐng),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說:“因為游戲才剛剛開始,親愛的侄女?!?/p>
梁玉冰渾身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我笑著向眾人道別,牽著雨萱離開了酒店。
夏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梁玉冰,高中三年,我們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