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把車停進小區(qū)的時候，天已經(jīng)擦黑了。今天下班比平時早十分鐘，
想著早點回家陪兒子胡凱吃晚飯，順便問問幼兒園的情況。才三歲半，老師說他不太愛說話，
有點怕生。我總覺得，是他在家沒得到足夠的安全感。剛走進單元樓，還沒走到客廳門口，
就聽見家里傳來一聲清脆的耳光聲，緊接著是我兒子的哇哇大哭?！皠P凱，你也太不懂事了，
怎么能跟哥哥搶玩具？”是宋琳琳的聲音，冷得像冰。
接著是另一個小孩的笑聲——輕快、得意、放肆。我猛地推開門。
胡凱小小的身子趴在地毯上，臉上紅得發(fā)燙，眼淚嘩嘩地流，嘴唇一抽一抽的，
卻不敢哭出聲。而沈曉飛，沈臨峰的兒子，正站在沙發(fā)邊，拍手叫好，嘴角翹得老高，
手里抓著一個奧特曼模型?！疤眯α?，小哭包就是小哭包，一搶玩具就挨打，活該?。?/p>
”我腦子“嗡”地一下炸開，沖過去把兒子抱起來，輕輕拍著他的背。他的臉貼在我肩上，
哭聲小得幾乎聽不到，卻一抽一抽地抖個不停?！霸趺椿厥?？”我聲音發(fā)啞，
眼神直視宋琳琳。她絲毫沒有愧疚，反而一臉不耐地說：“凱凱太不懂事了，曉飛在玩玩具，
他還硬搶。我教訓一下，怎么了？”“他才三歲半，”我壓著火，“也就比曉飛小兩個月，
你讓他怎么懂事？”“曉飛比他懂事多了?！彼α艘痪?，轉頭坐到沙發(fā)上，
給沈曉飛剝桔子。“哥哥吃個甜甜的，不生氣哈。”語氣軟得像泡過水的棉花。
我兒子還在我懷里哽咽著，臉上五個手指印清清楚楚，像是用刀刻上去的。“曉飛是客人。
”她說，“你就不能讓著點？非得搶個玩具？”我抱緊胡凱，
感受到他那細小心跳撲通撲通的亂。他抓著我的襯衣領口，輕輕抽泣：“爸爸……我沒搶，
是他丟在地上的，我……只是撿起來看一下……”那一瞬間，我眼前一黑。我從沒想過，
宋琳琳能下得去手，對自己親生兒子。而那個她寵成心頭肉的沈曉飛，分明是搶了玩具不夠，
還在一旁嘲笑?！傲樟?，”我把胡凱放到沙發(fā)一側，站起身看著她，“你打他的時候，
有沒有想過他是你親生的？有沒有問一句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皺了皺眉，
仿佛終于覺得我聲音不太對勁?！拔耶斎恢浪俏覂鹤?，”她冷聲說，
“但你別搞得像我要虐童一樣，他搶別人的玩具，本來就不對?！薄澳懵犓f了嗎？
”我冷笑，“你一句沒問，就先動手。你到底是在護孩子，還是護誰的面子？”她站起來，
嗓門抬高：“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蔽乙а??！吧蚺R峰不在，
你就一口一個護他？你知道你這態(tài)度像什么嗎？像在給你兒子教訓別人家的孩子背鍋！
”“沈曉飛不是別人家的，是臨峰的。”她回得利落，“他一個人帶孩子來我家玩，
我多照顧一點怎么了？難不成還真讓你兒子搶？”“他不是你兒子?！蔽业吐曇痪?。
她怔了一下，然后像是被踩了尾巴：“你到底想說什么？我怎么偏心了？沈曉飛沒媽，
我多照顧點不應該？”我笑了，冷得透骨。“可你不是沒媽的，是不是？
我兒子也不是沒爸的?！笨蛷d一瞬間安靜下來。我抱起胡凱，轉身回了臥室。
我兒子靠在我懷里，鼻音很輕：“爸爸，我做錯了嗎？”“沒有。”我輕聲哄他，
“一點都沒有，是爸爸沒保護好你?！蔽姨嫠亮瞬聊樕系臏I，又忍不住看了眼那道紅印，
眼睛發(fā)澀。曾經(jīng)，我以為我忍讓，顧全，是為了這個家。可是今天，我突然明白了：有些人，
你退一步，她不領情；你讓三分，她卻得寸進尺。我低頭親了親兒子的額頭，
在心里默默說了一句：“凱凱，爸爸不會再讓你挨這第二巴掌?！蔽蚁乱庾R摸了摸手機。
原本想把今天的事發(fā)個朋友圈，可想起琳琳的脾氣和她的那些“情緒潔癖”，我還是忍了。
但那一巴掌——我記住了。那不是打在孩子臉上，那是打在我尊嚴上，
是打在我做父親的底線上。而這一次，我不打算再裝聾作啞。02第二天一早，
我給胡凱請了假，在家陪他。他的臉上還有巴掌印，雖然退了一點，但不仔細看也能看出來。
我打算今天再帶他去醫(yī)院看看，怕他被嚇出什么心理問題。宋琳琳一早起來，正往門口走，
化了淡妝，換了件碎花連衣裙?！澳阋ツ模俊彼叴┬吇匚遥骸芭R峰約我看房，
他說最近想換個環(huán)境住住。”“他自己有腳?！蔽依淅湔f。她動作頓了一下，回頭看我，
語氣帶火：“你什么意思？我就陪他看看房子，又不是去私奔。
”“你兒子臉上還印著你的手呢?！蔽铱粗?，“你真有心情陪別人看房？
”她煩躁地揮手：“我昨天已經(jīng)說過了，是凱凱不對。”“是嗎？”我把手機遞給她，
屏幕上是昨晚監(jiān)控畫面——我在屋里裝了一個小攝像頭，原是擔心保姆弄孩子，
結果還真拍下了點東西。畫面里，沈曉飛把玩具從沙發(fā)上丟到地上，
一臉挑釁地看著胡凱：“你撿啊，這就是你這種窮人家的命！”胡凱怔了一下，小心地去撿，
結果剛拿起來，宋琳琳就進來，一巴掌甩了過去。我沒說話，只看著她的臉色慢慢變青，
最后變得死白。她臉繃著，沉默三秒，開口還是那句話：“那也不能搶?！薄八麤]搶。
”她臉一沉：“你是打算跟我翻臉是不是？”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不，
是你已經(jīng)把臉翻完了?！彼瘟樟绽湫Γ骸澳憔筒荒軗Q個角度想？臨峰一個人帶孩子，
多少事都不方便，我多幫一下怎么了？”“你有沒有搞錯？”我聲音低了下去，
“沈臨峰是你丈夫，還是我是你丈夫？”她愣住了。胡凱聽見我們爭吵，從房間探出頭，
小小的身子縮在門邊，一雙眼睛怯怯地看著我。我心狠狠抽了一下，收了語氣，過去抱起他。
“乖，爸爸帶你出去走走?！薄澳悄愠允裁?？”宋琳琳站在玄關問我。
我頭也不回：“家里只有你需要伺候?！遍T砰地一聲關上。中午，我?guī)Ш鷦P去醫(yī)院，
醫(yī)生說沒大事，就是有點輕微驚嚇，讓我們多陪伴他，多溝通。從醫(yī)院出來，
他拉著我手說：“爸爸，我今天不想回家。”我心一緊，蹲下來問他：“為什么？
”他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我怕媽媽再罵我……也怕哥哥又搶我玩具?！蹦且豢?，
我沒辦法跟他說他媽媽不會再打人了，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宋琳琳會不會。我只把他抱緊，
說：“不回，爸爸陪你。”我?guī)コ粤苏u和冰激凌，他吃得開心，
我也笑著陪他——可我知道，我的笑是咬著牙逼出來的?；氐郊視r已是傍晚，門一打開，
一股紅燒肉的香味飄出來。廚房里，宋琳琳圍著圍裙正盛湯，沈曉飛坐在餐桌邊晃腿，
一邊嚷著：“阿姨你做的肉最好吃啦！”“那你就多吃點，別挑食啊?！彼瘟樟照Z氣溫柔，
連哄帶勸，仿佛那才是她親兒子。我心里冷了一下。我把胡凱放下，幫他洗了手，
領著他去餐桌坐下。飯桌上，宋琳琳不斷給沈曉飛夾菜，雞腿、蝦仁、紅燒肉，
一樣一樣往他碗里堆。我看了一眼胡凱的碗，只有一點炒青菜。我開口：“琳琳，
你是不是夾錯人了？”她皺眉看我：“曉飛挑食，平時不愛吃菜，我在哄他。
”我忍著怒火：“凱凱也才三歲半，你看他碗里有什么？”她頭一扭：“他不挑食。
”“所以就不用管了？”我聲音冷下來。“我就知道你又要挑我毛?。 彼镜匾环趴曜?，
“你能不能別那么小氣？不就夾了幾筷子菜嗎？你眼里到底還有沒有我？
”我：“是你先把我們當外人?！焙鷦P嚇得縮在我身邊，我拍了拍他肩膀：“吃飯吧，
別聽大人吵架。”他小小聲說：“我不餓了。”我強壓著火，給他夾了一塊雞肉：“吃一點，
別餓著?！边@頓飯，吃得像在戰(zhàn)場。晚上，宋琳琳在客廳打電話，我不想偷聽，
卻還是聽見了?！芭R峰，我明天陪你去幼兒園看課程，你別太累了，
曉飛最近要多注意營養(yǎng)……”她的聲音輕柔溫軟，是我很久沒聽過的語氣。我站在走廊，
背靠著墻，腦袋里轟轟作響。這個家，到底誰是外人？我關了燈，抱著胡凱躺下。
他在我懷里睡得很沉，小手還緊緊抓著我的手指。我低頭看他，
心里一句話滾了出來：“你不護他，那就由我來。”這一夜，我失眠了。
但我已經(jīng)在心里做出了決定。我要把這個家，從她們的手里，奪回來。03晚上十一點，
宋琳琳還沒睡，躺在沙發(fā)上刷手機。我哄睡了胡凱，從房間出來，看見她笑得一臉輕松，
時不時回復兩句語音。我看得出，那是跟沈臨峰在聊。她見我出來，頭也沒抬，
語氣淡淡：“明天你自己接凱凱吧，我早上要陪臨峰去一趟早教中心，他想讓曉飛換個地方。
”“你天天管他孩子，你干脆把姓沈的娶了得了。”我站在茶幾前，聲音不高，但刀子一樣。
她臉色一沉：“你這人怎么越活越無趣？朋友需要幫忙，我?guī)鸵幌略趺戳耍磕隳腥它c行不行？
”“你知道我現(xiàn)在最男人的一點是什么嗎？”我靠近她，眼神直視，
“就是沒動手揍你竹馬一頓?！薄澳愀遥俊彼查g坐起來，眼神冰冷。我冷笑，轉身進房。
我怕我多說一個字，會控制不住自己。那一晚，我翻來覆去沒睡著，
腦子里全是一個問題：我把沈臨峰當個親戚，他卻把我當傻子看。結果，他確實是這么想的。
第二天下午，公司茶水間，我接了個電話，是胡凱幼兒園老師打來的，
說想跟家長當面溝通一下孩子之間的相處問題?！吧驎燥w跟幾個小朋友排擠胡凱，
凱凱比較敏感，今天哭了很久?！崩蠋熚竦卣f，
“我建議爸爸媽媽有時間多來看看孩子狀態(tài)?！薄昂玫?，我明天過去?！睊鞌嚯娫挘?/p>
我腦子還在轉，就聽見身后有人大聲說笑。我下意識往里間一看，
是市場部的周哥和幾個男人圍著在聊天，正對著視頻通話哈哈大笑。
其中一個拿著手機說：“哎哎哎，你快看，剛才沈哥說這話太損了！
”另一個接話：“我跟你講，這才叫人話，
直接把人家那死板老實的妹夫形容成‘保姆型丈夫’，靠得住但沒激情，哈哈哈哈哈！
”我本能地一怔，立刻走過去?！澳銈儎傉f誰？”我看著那手機屏幕。
周哥有點尷尬地把手機拿開，但我還是看清楚了畫面——視頻里，是沈臨峰，
笑得跟狐貍一樣地說：“宋琳琳？她要不是圖個穩(wěn)定，怎么會嫁給胡家景？感情又沒到位，
她這人就是戀愛腦，一個電話就跑來幫我看房，做飯，還帶孩子。
”他笑著喝了口水：“我兒子曉飛，以后都靠她罩著了，白賺個免費保姆，
她自己還以為自己多有責任感。”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拳頭不自覺握緊，
指甲幾乎嵌進掌心。那一刻，我不是心寒，而是——怒極反笑。原來我忍氣吞聲，
尊重這段婚姻，包容她所謂的“親情”，在沈臨峰眼里，只是個笑話。當晚我回到家，
一句話沒說，直接去了書房。宋琳琳還問：“怎么了？又不高興？
”我只是掃她一眼：“明天別接凱凱了，我請了假?！彼恍嫉亍芭丁绷艘宦暎骸罢茫?/p>
我得幫臨峰去幼兒園填資料?！蔽尹c點頭。第二天，我一早帶著胡凱去了幼兒園。
他看上去精神還行，但一進教室門，就明顯低頭往后躲，我抱著他，輕聲說：“別怕，
爸爸在?！崩蠋熕较赂嬖V我：“曉飛經(jīng)常帶頭起哄說胡凱‘沒有媽媽疼’，
其他孩子就跟著學?！蔽衣犕辏α讼拢骸爸x謝老師，以后我會多來?！彼屯旰鷦P后，
我沒走，去了園長辦公室。“我是胡凱的爸爸。”我坐在園長對面，
把昨晚打印出來的監(jiān)控截圖和一些證據(jù)放在她桌上，“請問，
如果別的孩子家長因為‘關系近’就能在園里挑撥孩子，算是什么事？”園長一愣，
臉色沉下來?！澳判?，我們絕不姑息家長干擾孩子之間的關系。這是底線。
”我點頭：“很好。我只說一次，如果再有人用這種手段欺負我兒子，
我會讓這件事鬧到教育局?！睆膱@里出來，我坐在車里，沉默了很久。我不想再等了。
這一切，已經(jīng)不是小誤會，不是偶然，
而是有預謀、有偏見、有意識地——把我和兒子往外推。晚上回到家，宋琳琳正拿著手機笑。
“臨峰說，曉飛表現(xiàn)不錯，老師挺喜歡他的?！蔽易诓妥狼埃?/p>
盯著她：“你知道曉飛這兩天在幼兒園干了什么嗎？”她愣了一下：“干什么了？
”“帶頭笑凱凱，說他沒人疼?！蔽乙蛔忠痪洌八遣皇歉銓W的？”“你什么意思！
”她猛地站起來，“你是在罵我教兒子欺負你兒子？”“你有沒有為我兒子說過一句話？
”我聲音不高，但咄咄逼人，“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今天園長也表態(tài)了。
沈曉飛再敢欺負凱凱，我不光會找學校，我也會找你?！彼龤獾冒l(fā)抖：“胡家景，
你別太過分了！我好心幫朋友，結果你懷疑我，栽贓我，現(xiàn)在還冤枉一個三歲半的孩子？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冷笑：“你以為你護的是朋友，實際上你把你兒子推給了狼。
你當沈臨峰是親人，他當你是笑話。”她的臉一下白了。我丟下一句：“從今天起，
我不再配合你演這個家?！?4那天之后，我把監(jiān)控全關了。不是因為事情結束了，
而是我不打算再偷偷摸摸。我不再演戲。宋琳琳第二天起床，看見餐桌上多了兩樣菜，
是我一早起床做的。她皺眉：“你干嘛起這么早？”“習慣了?！蔽业暬卮穑?/p>
“反正你現(xiàn)在忙著給臨峰帶孩子，做早飯這事，也輪不到你操心了?！彼粫r沒反應過來，
盯了我一眼：“你什么意思？”我笑了笑，把胡凱從房間抱出來：“凱凱，我們吃飯了。
”兒子揉著眼睛，聞到肉香，小聲問：“今天有雞蛋餅嗎？”“有，爸爸給你做了兩個。
”“耶！”他高興地拍手。宋琳琳站在廚房門口，像個多余的人。送胡凱上學前，
我特地給他換了件新衣服，又剪了頭發(fā)。他有點局促地看著鏡子里自己，小聲問我：“爸爸，
我這樣是不是比以前帥了點？”“帥?！蔽叶紫律?，認真說，“爸爸的兒子，當然帥。
”他靦腆地笑了，笑里帶著一絲自信。從幼兒園回頭那一刻，他沒有像以前那樣躲在我腿后，
而是主動跟老師打了招呼。我知道，這就是變化的開始。那天中午，我向領導提出調(diào)崗申請，
想申請到營銷部新開的線上推廣項目。部門主管看著我，挑了挑眉：“你想換過去？
你知道那邊很卷吧？”“知道?！蔽尹c頭，
“但我不想再坐在一個沒有價值的崗位上打卡混日子?！彼c頭：“可以試試。我批了，
你明天開始過去適應一周。”我謝過他，心里那根緊繃的弦總算有了回音。從現(xiàn)在起，
我要做點只屬于自己的事。晚上回到家，宋琳琳正在陽臺講電話?！班?，我明天過去接曉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