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掉進南宋那天,傘下站著的不是蛇妖是守印人雨打在油紙傘上,噼啪響,
像有人在傘骨上敲摩斯密碼。我摔進泥里的時候,正念完那句“雷起于巽,印鎮(zhèn)于坤,
血啟其門,魂歸其根”。人皮紙在我掌心燒成灰燼,青銅羅盤燙得幾乎握不住。
我最后的記憶是圖書館霉味混著電子香薰的詭異氣息,
下一秒鼻腔灌滿腥臭淤泥——西湖的底,不是黑泥,是帶金沙的紅泥。錢塘江底才有的土。
我咳出一口水,抬頭。傘下站著兩個人。白衣女子撐傘,傘沿壓得極低,露出一截蒼白下頜。
她身旁的書生模樣的男人正把傘往她那邊推:“姑娘,雨大,莫要淋濕了?!蹦桥颂?,
指尖輕觸傘面,眼尾一道朱砂痣,在灰蒙蒙的雨幕里紅得刺眼。
我翻出隨身攜帶的《錢塘異聞錄》手抄本,
顫抖著翻到夾頁那半張人皮紙復刻圖——塔基標注:“白蛇非妖,乃守印者”。
而圖中守印者的標記,正是眼尾朱砂痣。我盯著那女人的側(cè)臉,腦中炸開一道驚雷。
這不是白素貞?這是……師祖?羅盤突然嗡鳴,指針猛地甩向白衣女子,
背面浮現(xiàn)出一行血字,像是從銅銹里滲出來的:第七代守印人,參見師祖。
我差點把羅盤扔了?!澳銖暮翁巵??”她忽然開口,聲音清冷如井水。我張嘴,還沒說話,
羅盤又燙了一下。指針開始逆時針旋轉(zhuǎn),一圈,兩圈,最終停在雷峰塔的方向。塔還沒建。
但地脈震動了。我低頭看泥地,紅泥正緩緩滲出細小水泡,像是地下有什么東西在呼吸。
“你身上……有印靈的氣息?!彼呓徊?,裙角沾著金沙紅泥,卻一塵不染,“你是誰?
”“沈硯?!蔽已柿丝谕倌?,“可能你不相信,但我是現(xiàn)代人,民間秘術(shù)研究者,
剛從一本民國手札里念了段咒語,就……來到了這里?!彼[起眼,朱砂痣在雨中泛著微光。
“《錢塘異聞錄》……是你帶來的?”“是?!薄澳悄憧芍?,那本書,本不該存在。
”我愣住。她伸手,指尖在我手腕上一劃。血珠滲出,滴在羅盤上。銅銹剝落,
背面浮現(xiàn)出新的紋路——一個陣法圖,和雷峰塔基的剖面完全吻合,只是多了一圈外環(huán),
標注著:“靈力循環(huán),七日為周,缺一不可”?!澳悴皇鞘赜∪?。”她說,“但你手里,
握著能改寫鎮(zhèn)水印的東西?!蔽夷X子嗡嗡響。鎮(zhèn)水???不是傳說中鎮(zhèn)壓白蛇的法器嗎?
可《異聞錄》里寫得清清楚楚:白蛇非妖,乃守印者。千年修行,實為歷代守印者靈力疊加。
所謂“蛇妖現(xiàn)形”,不過是印靈外泄時的水紋具象化。我盯著她裙角的金沙紅泥,
突然意識到什么?!澳銊偛攀菑慕咨蟻淼模俊彼龥]回答,只是望向遠處的西湖水面。
雨點砸在湖面,漣漪一圈圈擴散,卻不像自然波動——那節(jié)奏,是七下為一組,完全吻合!
我掏出筆記本,手抖著記下:鎮(zhèn)水印靈力波動周期 = 7日,與月相潮汐共振,
說明上古先民掌握地脈潮汐規(guī)律,非迷信,是科學?!澳阍趯懯裁??”她問。
“田野調(diào)查筆記。”我說,“順便吐槽你們這套能量系統(tǒng)設計得太原始,沒做冗余備份,
一旦主陣眼失衡,整個江南水系都會崩?!彼櫭迹骸澳阏f什么?”“我說,你快撐不住了。
”我指著她腳邊的泥,“紅泥滲出量比正常值高37%,印靈外泄。再這樣下去,
杭州的井會倒灌,河道會逆流。”她瞳孔一縮。就在這時,書生模樣的許仙忽然驚叫一聲,
踉蹌后退?!澳镒?!你……你的腳!”我轉(zhuǎn)頭。白素貞的裙擺下,地面水紋扭曲,
竟浮現(xiàn)出蛇鱗狀的波紋,一圈圈向外擴散,像是某種流體動力學模型在現(xiàn)實具象化。
“這不是蛇?!蔽亦笆怯§`失控?!彼偷靥?,掌心貼地,口中念出一段古老咒語。
水紋收斂,紅泥停止?jié)B出。但她臉色蒼白,額角滲出冷汗。“你動搖了?!蔽艺f,
“因為你開始懷疑自己是誰。而信念一動,印靈就亂。”她冷冷看我:“你到底是誰派來的?
”“沒人派我?!蔽遗e起羅盤,“我是被這本書選中的。而且……我懷疑,這本書,
本來就是為我寫的。”她瞳孔一顫。我翻開《異聞錄》,指著原本寫著“雷峰塔倒,
印靈散”的那頁。墨跡正在融化。新的字跡緩緩浮現(xiàn):第七代持羅盤者,以血為引,
可換印靈百年安穩(wěn)。我盯著那行字,心跳如鼓。這不是預言。這是……實時更新。這本書,
會隨著我的行動改寫內(nèi)容?!澳悴荒芨嬖V任何人?!卑姿刎懲蝗徽f,“尤其是許仙。
”“為什么?”“他不是普通人。”她望向許仙,眼神復雜,“他是‘龍脈鑰匙’。
”我差點笑出聲?!澳闶钦f,許仙的前世是大禹?”她點頭。
我翻白眼:“這設定比某部仙俠劇還離譜。但……物理上說得通。”她皺眉。
我快速解釋:“大禹治水,疏導而非堵截,說明他掌握地脈水道規(guī)律。而‘龍脈鑰匙’,
很可能是某種能激活地脈節(jié)點的生物頻率載體——比如DNA里的特定序列,或靈魂波頻。
”她盯著我,像是看怪物?!澳悴皇欠踩??!彼f?!拔沂强紦?jù)黨?!蔽壹m正,
“而且我現(xiàn)在懷疑,你們這套‘守印’系統(tǒng),根本不是宗教儀式,
而是一套上古水利工程+靈能調(diào)控的復合系統(tǒng)。”她沉默片刻,忽然問:“你為何而來?
”“我不知道?!蔽铱嘈Γ暗抑?,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則,七日后錢塘江大潮,
江南將淪為澤國?!彼ь^看天。雨停了。云層裂開一道縫,陽光斜照在西湖水面,
映出雷峰塔未來的地基位置?!胺ê?靵砹??!彼f,“他不會等。”我心頭一緊。法海。
《異聞錄》里寫:法海非高僧,乃滅印派后裔,主張毀印還天地平衡。
他們認為鎮(zhèn)水印吸走大地靈氣,導致五谷不生、旱澇頻發(fā)。
但真相是——鎮(zhèn)水印不是消耗靈氣,而是調(diào)節(jié)地脈潮汐。毀印,等于拆掉江南的防洪大壩。
“他要逼你現(xiàn)形,逼出印靈?!蔽艺f,“然后毀印?!彼湫Γ骸八欢?。印靈若散,
水脈失控,不是平衡,是災難?!蔽椅站o羅盤。指針突然劇烈抖動,指向西北方。“他來了。
”白素貞低聲道。遠處,鐘聲響起。不是梵音,是金屬撞擊的嗡鳴,
帶著某種高頻震顫——滅印咒的前奏。我翻開《異聞錄》,那頁“雷峰塔倒,
印靈散”已經(jīng)完全被新字跡覆蓋:持羅盤者入局,塔未成,印已變。許仙還在發(fā)抖:“娘子,
我們……我們回家吧?”白素貞沒動。她看著我,聲音極輕:“你若真能改寫命運,
便別再信‘報恩’那一套虛話?!蔽毅蹲 !拔医咏S仙,不是為報恩。
”她眼尾朱砂痣泛著紅光,“是為了在大潮前,用他的‘龍脈鑰匙’,重啟鎮(zhèn)水印。
”我腦中轟然。所以……白蛇傳,根本不是愛情故事。是一場跨越千年的應急工程!而我,
是第七代守印人,手持羅盤,誤入歷史現(xiàn)場的維護員。遠處,鐘聲越來越近。
一道金光劃破天際。法海來了。他手持銅杖,袈裟獵獵,眼神如刀?!鞍姿刎?!”他怒喝,
“還不現(xiàn)形?”白素貞抬手,水紋在腳下蔓延。我突然沖上前,舉起羅盤,對準法海。
“等等!你念的滅印咒發(fā)音錯了!”全場一靜。法海皺眉:“何出此言?
”“‘臨兵斗者’后面是‘皆陣列前行’,你漏了‘列’字?!蔽艺Z速飛快,
“滅印咒本就殘缺,你還念錯,咒力打七折,打不穿印靈護盾的?!彼樕蛔?。
白素貞側(cè)目看我,嘴角竟微微上揚。法海怒極反笑:“區(qū)區(qū)凡人,也敢妄議真言?
”他舉起銅杖,金光暴漲。我低頭看羅盤,指針瘋狂旋轉(zhuǎn),最終指向雷峰塔地基。塔基下,
有東西在動。不是印靈。是陣眼核心。我突然明白——雷峰塔不是鎮(zhèn)壓白蛇的牢籠。
是鎮(zhèn)水印的外層封裝殼。建塔,不是為了封印她。是為了保護印靈。而法海要毀塔,
等于拆殼。我猛地抬頭,看向白素貞?!澳阍缇椭溃俊彼c頭:“歷代守印者,
都以為自己在逆天而行。其實……我們只是在維護一個早已殘缺的系統(tǒng)。
”我翻開《異聞錄》,最后一頁空白。但下一秒,紙面泛起微光。
一幅插畫緩緩浮現(xiàn):雷峰塔下,一個穿牛仔褲的女孩蹲在淤泥里畫陣,
身旁站著白衣女子和青衫書生,三人手中各持半截羅盤。畫中女孩,是我。我猛地合上書。
法海的銅杖已高高舉起。白素貞抬手,水紋化劍。許仙嚇得癱坐在地。而我,盯著羅盤,
腦中閃過一個瘋狂念頭。塔既然不能倒,那就需要讓塔……變得更穩(wěn)。我咬破手指,
將血滴在羅盤上。銅銹剝落,
背面浮現(xiàn)出新的陣圖——現(xiàn)代流體力學+地脈共振模型+靈力循環(huán)算法。
這是我昨晚熬夜改的。鎮(zhèn)水印2.0升級版。“白素貞!”我大喊,“信我一次!
別讓塔建在舊陣上!讓我改!”她回頭,朱砂痣在陽光下紅得刺目。
“你若毀了它……”“我不會毀?!蔽遗e起羅盤,“我會讓它……永遠不倒。
”法海的銅杖落下。金光劈向塔基。就在這瞬間,我將羅盤狠狠插入泥中。紅泥翻涌,
金沙如星。一道藍光從地底沖天而起。塔基未塌,反而浮現(xiàn)出層層符文,如電路板般亮起。
錢塘江方向,大潮奔涌而來。但在十里外,潮頭竟緩緩下壓,如被無形之手撫平。
法海愣在原地,銅杖懸在半空。白素貞看著我,輕聲道:“你不是守印人?!薄澳俏沂牵?/p>
”我喘著氣?!澳闶恰a陣人?!痹S仙爬起來,傻乎乎問:“那……我們還能成親嗎?
”白素貞沒回答。她從袖中取出一塊玄鐵碎片,遞給我。
“每一代守印者都以為自己在逆天而行。”她說,“原來只是在補全你留下的陣圖。
”我接過碎片,羅盤嗡鳴?!懂惵勪洝吩谖覒阎邪l(fā)燙。最后一頁的插畫,正在變化。
畫中三人手中的半截羅盤,正緩緩拼合。白素貞轉(zhuǎn)身,走入雨中。許仙追上去。我站在原地,
握緊玄鐵碎片。羅盤指針,指向未來。2 許仙是大禹轉(zhuǎn)世?
這屆網(wǎng)友的腦洞我扛不住我醒來時,躺在一間木屋的竹席上。鼻尖是艾草熏香,
混著一絲鐵銹味。窗外,蟬鳴如沸。我摸了摸口袋,羅盤還在,玄鐵碎片也在。手機沒信號,
但時間顯示:南宋·淳熙九年,六月初七。距離錢塘江大潮,還有六天?!澳阈蚜?。
”一個青衫女子端著藥碗走進來,眉眼凌厲,發(fā)間別著一支青銅簪。她把碗放在我面前,
藥汁黑得發(fā)亮?!昂??!蔽叶⒅骸靶∏??”她冷笑:“你倒不笨。
不過別指望我給你唱‘姐姐妹妹站起來’。”我差點嗆住。這屆小青,嘴這么毒?
“你是怎么認出我的?”她挑眉?!啊懂惵勪洝防飳?,青蛇非蛇,乃錢塘江底玄鐵所化,
護印靈而生?!蔽抑噶酥杆l(fā)簪,“這材質(zhì),是隕鐵摻玄晶,只有江底高壓區(qū)才產(chǎn)。
”她眼神一凝。“你到底是誰?”“沈硯。第七代守印人?!蔽遗e起羅盤,
“你們的系統(tǒng)出bug了,我來修?!彼托Γ骸跋到y(tǒng)?你當這是道觀WIFI嗎?
”“差不多?!蔽曳_筆記本,“鎮(zhèn)水印本質(zhì)是地脈調(diào)控陣,靠守印者靈力維持,
許仙是鑰匙,白素貞是主機,你是防火墻。法海是病毒,想刪系統(tǒng)?!彼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