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家里的氣氛變得異常壓抑。
爸媽不再跟我說話,吃飯的時候也是各自埋頭,偶爾交流也是壓低聲音,仿佛怕被我聽到。
奶奶倒是還會關(guān)心我,但眼神中總是帶著擔憂和不解。
"宇宇,你真的想好了嗎?"第三天的時候,奶奶忍不住問我。
"想好什么?"
"讀大專的事。"
"想好了。"
奶奶嘆了口氣:"孩子,奶奶活了這么多年,見過太多因為一時賭氣而后悔終生的人。你現(xiàn)在還年輕,不懂社會的殘酷。"
"奶奶,我沒有賭氣。"
"那你為什么要拒絕那些好機會?"
我看著奶奶慈祥的臉,心中一軟。
在所有人中,奶奶是最疼愛我的,她的擔心是真心的。
"奶奶,如果我說我有比北京理工大學更好的選擇,您相信嗎?"
"什么選擇?"
"暫時不能說,但您相信我嗎?"
奶奶看著我的眼睛,猶豫了一會兒:"奶奶當然相信你,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不說出來,大家怎么理解你?"
"等時候到了,我會說的。"
奶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下午,我正在房間里看書,忽然聽到外面?zhèn)鱽頎幊陈暋?/p>
我走到門邊仔細聽,發(fā)現(xiàn)是爸爸在打電話。
"什么?林峰要來?那太好了!"爸爸興奮的聲音傳來,"對,讓他勸勸宇宇,這孩子現(xiàn)在聽不進我們的話。"
我皺起眉頭。
林峰要來?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客廳里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
"大伯,大媽。"熟悉的聲音傳來,正是林峰。
"峰峰來了!"媽媽的聲音帶著驚喜,"快坐,累不累?"
"不累,我開車過來的。"林峰說道,"聽說宇宇的事情,我特地請假趕過來。"
"你這孩子,這么忙還跑一趟。"奶奶心疼地說。
"這不是外人的事,宇宇是我弟弟。"林峰說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
"在房間里。"爸爸回答,"這幾天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怎么出來。"
"我去看看他。"
很快,我的房門被敲響了。
"宇宇,是我,林峰。"
我打開門,看到林峰站在門口,臉上帶著關(guān)切的表情。
"峰哥,你怎么來了?"
"聽說你的事情,我擔心你。"林峰走進房間,"能聊聊嗎?"
"你也是來勸我的?"
"我是來了解情況的。"林峰坐在我的椅子上,"你真的要放棄那些好大學,去讀大專?"
"對。"
"為什么?"
"因為我覺得學技術(shù)更好。"
林峰搖搖頭:"宇宇,你這話連你自己都不相信,還想騙我?"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林峰會這么直接。
"以你的智商和能力,怎么可能真心覺得大專比985好?"林峰繼續(xù)說道,"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著林峰,猶豫了一會兒。
在所有家人中,林峰是最了解我的。從小到大,我們兄弟倆關(guān)系一直很好。
"你真想知道?"
"當然。"
"那你先告訴我,你覺得家里人做得對嗎?"
林峰沉默了一會兒:"說實話,我覺得大伯大媽確實有些急躁了。680分不算差,起碼應(yīng)該讓你試試征集志愿或者復(fù)讀。"
"那為什么沒有人站出來為我說話?"
"因為......"林峰欲言又止。
"因為什么?"
"因為大家都覺得你可能真的沒發(fā)揮好。"林峰誠實地說,"畢竟你從小成績那么好,高考只考680分,確實有些意外。"
"所以大家都認為我退步了?"
"不是退步,是失常發(fā)揮。"
我苦笑了一聲:"如果我告訴你,680分不是我的失常發(fā)揮,而是我故意控制的結(jié)果,你信嗎?"
"什么意思?"林峰瞪大眼睛。
"我的意思是,我本來可以考得更高,但我故意考了680分。"
"為什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林峰認真的表情。
在這一刻,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峰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但你要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什么秘密?"
我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取出了那封躺了好幾天的錄取通知書。
"你看這個。"
林峰接過通知書,看了一眼封面,表情瞬間變了。
"中國科學院大學?"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我,"這是......"
"錄取通知書。"我平靜地說,"中科院少年班的錄取通知書。"
林峰翻開通知書,仔細看了里面的內(nèi)容,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你什么時候......"
"三個月前就通過考試了,但簽了保密協(xié)議,不能對外透露。"
林峰拿著通知書的手在顫抖:"中科院少年班,那是......"
"國內(nèi)最頂尖的科研機構(gòu),最優(yōu)秀的學生才能進入。"我接話道。
"那你為什么......"林峰徹底懵了,"為什么不告訴家里人?"
"我想告訴,但他們根本不聽我的話。"我苦笑,"從高考成績出來那天起,他們就認定我考砸了,要我去讀大專。我說想復(fù)讀,他們不同意。我暗示過我有其他安排,他們也不相信。"
"所以你就......"
"所以我就想看看,他們的自以為是會把事情搞成什么樣子。"
林峰呆呆地坐在那里,過了很久才開口:"宇宇,你這樣做是不是太......"
"太什么?太過分嗎?"我反問,"那他們不聽我的話,強行替我做決定,就不過分嗎?"
"可是他們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我冷笑,"他們什么時候真正了解過我?什么時候征求過我的意見?他們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認為什么對我好。"
林峰沉默了。
"峰哥,我問你,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
林峰想了很久,最后嘆了口氣:"我可能會直接說出來。"
"我也想直接說出來,但有保密協(xié)議。而且,就算沒有保密協(xié)議,你覺得他們會相信嗎?"
"這......"
"他們會覺得我在說謊,會覺得我在安慰自己。"我說道,"只有等事實擺在面前,他們才會相信。"
林峰又看了看通知書,然后抬頭看著我:"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說出來?"
"快了。"我說道,"再過幾天,我就會接到中科院的電話,催我去報到。到時候,真相自然會大白。"
"那現(xiàn)在怎么辦?你要我怎么跟家里人說?"
"你什么都不要說。"我說道,"繼續(xù)讓他們以為我要讀大專。"
"可是......"
"峰哥,你答應(yīng)我,暫時不要說出去。"我認真地看著他,"再給我?guī)滋鞎r間。"
林峰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點了點頭:"好,我答應(yīng)你。但宇宇,你要想清楚,這樣做會傷害到關(guān)心你的人。"
"我知道。"我說道,"但有些代價,是必須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