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沈知妤曾是海城最冷血的賞金獵人,卻愛慘了謝家坐在輪椅上的落魄少爺。
謝聞川不喜歡血腥味,他便從此金盆洗手退出獵人圈,搖身一變成了海市最矚目的商界新貴。
他喜歡文玩,她便買下上萬件不重樣的稀世珍寶,以“川”之名為他建起愛的博物館。
寒冬臘月,她腰間圍著粗繩,另一頭系著輪椅上的他。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
徒步兩千里來到西域神山腳下,只為求謝聞川的雙腿恢復(fù)健康。
可就是這么一個愛他入骨的女人,如今卻因為謝家資助的一個男大學(xué)生,
將他囚禁在海城最臭名昭著的兇宅里。沈知妤俯身輕輕拂去謝聞川鬢角的汗,
眸色溫和卻透著異常煞人的寒氣:“聞川,你只需要告訴我承安的小貓被你藏在了哪里?
”她不像是看著深愛的人,卻像在欣賞著輕而易舉就收入囊中的獵物。
謝聞川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視線早已被淚水模糊,連聲音都止不住地顫抖:“知妤,
我真的不清楚,我對貓毛過敏,你知道的?!睕]有聽見滿意的回答,
沈知妤嘴角的弧度明顯下壓,就連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奥劥?,那我給你幾天時間吧。
”“你好好想想,直到想起來小貓去了哪,我就來接你回家,好嗎?
”手機(jī)的震動聲乍然響起,周遭一片死寂恐怖,沈知妤卻對著屏幕那頭微微輕笑。
她語調(diào)輕浮,對著手機(jī)對面的人說著挑逗的情話:“承安,小貓很快就找到了,
我馬上就來陪你。”她剛要轉(zhuǎn)身,就被謝聞川的喊聲挽住腳步。“知妤,
我求求你不要把我留在這里。十年前,我父母就是在這里被殺害的!
我不想再被迫地回憶過去……”十年前,謝聞川父母被殺害那晚。
謝聞川推著帶血的輪椅闖進(jìn)海城的罪惡之地?!拔乙夷銈冞@里最貴的賞金獵人。保護(hù)我,
幫我復(fù)仇?!彼髅饕谎劬瓦x中了沈知妤。只因她漂亮得太突出了。謝聞川故作鎮(zhèn)定,
向女人掏出身上唯一一張銀行卡,倔強(qiáng)得像一只被雨淋濕的流浪狗。沈知妤眼神輕佻,
上下打量著這個落魄的富家少爺:“我很貴的,一年十個億,你付得起嗎?
”她盯著謝聞川微微顫動的睫毛,心頭徒然一顫,瞬間認(rèn)栽了。
沈知妤無條件護(hù)了謝聞川十年,給了他一切。可宋承安的闖入?yún)s讓一切都亂了套。
他父母早逝,家境貧寒,是謝聞川父母在西北地區(qū)資助了十八年的男孩。
敲開沈家大門的那天,他衣衫襤褸,滿身傷痕,說自己被父母的債主從西北追到海城。
謝聞川收留了他,甚至把他當(dāng)做弟弟。送他高定服裝、名貴球鞋,
甚至支持他出國留學(xué)……什么都給他最好的??赡程?,宋承安竟一絲不掛地闖進(jìn)他們的房間!
男孩很快捂臉逃走,可那晚沈知妤卻追了出去。那晚,隔壁女人的喘息聲經(jīng)久不絕,
足以將謝聞川凌遲一萬次。第二天,沈知妤頸上吻痕未退,
就向所有人宣布宋承安成為自己的私人秘書。謝聞川以死相逼,
可沈知妤卻只是風(fēng)輕云淡地說:“聞川,我只是陪小孩子玩過家家罷了。他和你這么像,
我不忍心他過得不開心。我玩膩了,自然會放手,而你永遠(yuǎn)是我唯一的丈夫。
”宋承安說自己沒有見過世面,沈知妤就包機(jī)陪他環(huán)游世界,為他租下整個游樂園,
帶他拋頭露面,夜夜笙歌……所有向謝聞川承諾的“唯一”,都在宋承安身上重現(xiàn)。“聞川,
如果你再不說的話,我就要罰你留在這里好好想想了?!鄙蛑ピ谒念~前落下輕輕一吻,
往日溫和的雙眸早已不再?!俺邪矎男∫粋€人長大,小貓是他的全部??陕劥?,你還有我。
”謝聞川的心驀然一痛。他在她心里,真的還有位置嗎?“知妤,沈知妤!真的不是我!
”謝聞川最后一次掙扎道??缮蛑]有回頭看他一眼,關(guān)門瞬間把最后一絲光亮也帶走。
剎那間,謝聞川的心仿佛瞬間被生生挖去一塊,這份疼痛不亞于十年前謝家經(jīng)歷慘案的時刻。
入夜后,一切都變得恐怖黑暗。兇宅十年前發(fā)生的故事一遍遍在他的腦海里重演。
父親的抵抗聲,母親的尖叫聲,血流滲透地板的滴答聲……謝聞川花了十年才忘掉的事情,
因為沈知妤的決定,如今再也不可能忘卻了。露臺上,月光下,
無名指上的鉆戒折射出微弱的光亮。那曾是他們愛情的見證,可如今卻硌得他生疼。
“曾經(jīng)說過要白頭偕老,可現(xiàn)在呢……簡直可笑。”謝聞川扯出一抹冷笑?!吧蛑?,
你對我……還有愛嗎?”他低頭呢喃。直到囚禁的第七天,兇宅的密碼鎖才傳來解鎖的聲音。
2謝聞川恍惚聽見身后傳來聲音。“沈總,我們在謝先生的倉庫里發(fā)現(xiàn)了宋先生的貓,
只是……”助理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后都沒了底氣。沈知妤臉色愈暗:“只是什么?
”“只是小貓只剩下一堆白骨了。不過我們要不要查一下監(jiān)控,看……”助理本想說下去,
忽而被沈知妤的一道眼刀打斷。沈知妤盯著面色蒼白的謝聞川,輕輕捧起他骨瘦如柴的雙手,
靠在他耳邊輕聲道:“聞川,我允許你自私一回,下不為例?!痹捯魟偮洌?/p>
一滴淚毫無征兆地劃過謝聞川的臉頰。他雙眼低垂,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回到別墅的那一刻,謝聞川的手里就多了把小提琴。二樓上,沈知妤居高臨下地俯視著,
懷中的宋承安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抽泣聲從進(jìn)門的那一刻就不曾停下?!吧蛐〗悖?/p>
我欠你太多了,如果您覺得我是個累贅,我還是走吧……”宋承安執(zhí)意轉(zhuǎn)身,
卻立刻被沈知妤拉回身邊,不允許他離開別墅半步。她冰冷的聲音響起,
像是一道不可推脫的命令:“聞川,承安很難過,他喜歡聽你拉琴?!敝x聞川緩緩抬眉,
只覺得荒誕至極。這把小提琴是沈知妤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如今卻成為她取悅新歡的工具。
一首,兩首,十首——謝聞川像一臺永不停歇的機(jī)器,用琴弓一點點割據(jù)他與沈知妤的距離。
悠揚(yáng)的琴聲之余,混雜著男女顛鸞倒鳳的聲音。由淺入深,由舒緩變得漸漸激昂,
由此往復(fù)一整夜。“沈小姐,謝先生會這么多花樣嗎?他的腿不方便,
你們的夫妻生活會不會很乏味?”沈知妤沒有否認(rèn),戲謔謝聞川在這方面像一塊朽木,
十年來毫無長進(jìn)。謝聞川麻木地聽著兩人歡愉的聲音。他只覺得身體越來越輕,
就連手指被琴弦磨出了鮮血也毫無痛感。樂曲進(jìn)入尾聲。他對沈知妤的愛,也結(jié)束了。
謝聞川將輪椅推出院子,但還未平復(fù)心情,忽而就被一個力道拽走,
視線被一層黑暗瞬間籠罩!不是過了多久,等再次恢復(fù)光明時,
謝聞川已經(jīng)被帶到了城郊的一棟爛尾樓里。他被拽下輪椅,雙手被反綁,
繩中間還系著不停倒數(shù)的炸彈。他忽然聽見身旁傳來熟悉的聲音,側(cè)身看去,
竟發(fā)現(xiàn)宋承安也狼狽地跪在地上。歹徒蒙著臉,不懷好意地打量著謝聞川。“當(dāng)初,
沈知妤就是為了你退出獵人圈的吧?”他忽而冷笑一聲,“長得確實不錯?!币慌?,
宋承安幾近絕望。他不停地用頭撞擊地面,硬生生劃出了幾道猙獰的傷痕:“大哥,
求求你放了我,你要多少錢我都有,兩百萬,五百萬,一千萬……我可以給你!
”可歹徒對這些數(shù)字不為所動,舉起電話對那頭的人緩緩開口:“沈知妤,聽見了?
現(xiàn)在你兩個男人都在我手上。炸彈的倒計時還剩十分鐘,你自己選一個救吧。
”他站在兩人之間:“當(dāng)初你在組織的時候不是很厲害嗎?做選擇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是難事吧。
”那人說到做到,只留下了一個解控裝置后便逍遙離去。五分鐘后,
沈知妤帶著一伙人沖上爛尾樓?!吧蛑?,你想清楚!”謝聞川強(qiáng)撐著最后一絲理智,
企圖喚醒沈知妤殘存的愛意??稍捯粑绰?,就聽見宋承安的聲音:“沈小姐,
你一定要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抓來了這里。我看見那壞人對謝先生特別客氣,
他們一定是認(rèn)識的,謝先生不會有事的!”一瞬之間,謝聞川的內(nèi)心如墜冰窟。
他拼命搖晃著頭,聲音沙啞又顫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
”但沈知妤顯然更相信宋承安的片面之詞。她看謝聞川的眼神不再溫柔,
嫌棄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團(tuán)垃圾:“聞川,以后不要對承安太苛刻了,這一次你要長點教訓(xùn)。
”她已然篤定了選擇,解開困住宋承安的枷鎖,丟下謝聞川一人快步離去!
“嘭——”倒計時結(jié)束,奇跡也沒有發(fā)生。3謝聞川醒來時,
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無比真實的噩夢。可被紗布緊緊纏繞的肢體告訴他,
爆炸帶來的肉體傷害,以及沈知妤的背叛,都是真的。醫(yī)生護(hù)士趕來,
語氣滿是關(guān)切:“你是被路過是建筑工人發(fā)現(xiàn)的,當(dāng)時要是再晚來一點,你可能就要截肢了。
”“姓名謝聞川,年齡二十八歲,未婚,這些基本信息都對吧?”謝聞川愣了一瞬,
但很快回過神來:“不,是已婚?!辈贿^他早已聯(lián)系了離婚律師,很快他就解脫了。聞言,
醫(yī)生臉上頓時浮現(xiàn)疑惑:“可是系統(tǒng)上就是未婚?!敝x聞川的腦袋忽而“嗡”的一聲轟鳴。
“未婚”的字眼瞬間占滿思緒。當(dāng)初沈知妤說自己身份特殊,不能去民政局領(lǐng)證。
她聲稱自己有認(rèn)識的關(guān)系,只需要謝聞川簽字同意,兩人就可以做合法夫妻?!霸瓉?,
都是假的嗎?”謝聞川盯著桌上的住院單,久久沒有回過神。他恍惚聽見醫(yī)生之間的傳話,
“樓上VIP病房,有位男病人腿上有一小塊燒傷,他女朋友緊張得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聽說鬧著要五床病人賠一塊皮。
”謝聞川扭頭看了眼自己的床號,五床。等再回頭,就見沈知妤步履急促地走進(jìn)病房,
身后跟著幾個壯漢:“聞川,你真的越來越放肆了,竟然合伙其她人傷害承安,
”她猛地拔出謝聞川手背上的針頭,“做錯事情的孩子,是要受到懲罰的。
”謝聞川努力掙扎,卻根本抵抗不住沈知妤一行人的蠻不講理的力道。
“沈知妤你是不是瘋了!因為宋承安的一面之詞,你就……”她被扣在冰冷的手術(shù)臺上,
白熾燈光刺進(jìn)雙眼,絕望的像只待宰的羔羊。麻醉醫(yī)生舉起電話,
對那頭的人恭敬道:“沈總,謝先生身體狀況不太好,打麻藥會對他的健康有很大影響。
”謝聞川明知沈知妤已執(zhí)迷不悟,
可她的話還是如同利刃扎進(jìn)他的血肉中——“聞川的身體一直很好,我是知道的。
是不是你和他一起合伙來騙我?”“不,不是……”醫(yī)生支支吾吾地答道,
“謝先生的確……”“如果你還想保住工作的話,”沈知妤聲音低沉的可怕,
“為承安小姐做植皮手術(shù)才是你們首先需要考慮的?!敝x聞川釋然地松開了攥緊的拳頭。
“打麻藥吧,”謝聞川緊咬的下唇緩緩滲出鮮血,“我自己簽字做主,不用通知沈知妤。
”住院半個月,謝聞川再疼,都是一個人過的。病房外,
幾個護(hù)工阿姨的議論聲傳進(jìn)病房:“樓上VIP病房的那個男孩命也太好了,
有個這么漂亮的女朋友跑上跑下的照顧。我兒子要是也能碰上這么好的女人,
我進(jìn)棺材都會笑的?!薄熬退阍俨粷?jì),也不要像里面這個男的一樣。雙腿殘廢還沒人照顧,
太可憐了。”謝聞川藏好傷痕,推著輪椅來到了頂層的VIP病房。
宋承安的病床旁擺著一張折疊床,沈知妤為了照顧他已經(jīng)守了七天七夜。
他小心翼翼地給宋承安喂粥,宋承安若是不小心燙到,沈知妤便心疼地為他用毛巾降溫。
平日里陰沉的雙眸,此刻滿滿都是對他溢出的愛意。彼時宋承安的臉色紅潤,
門上映出謝聞川的臉卻是一片蒼白。他已經(jīng)決定放下,
也明白那個曾經(jīng)愛他入骨的女人——那個為他翻山越嶺摘草藥,
為他三步一叩求平安的沈知妤,永遠(yuǎn)死在了回憶里。謝聞川出院后,
立即找人辦理了移民手續(xù)?!爸x先生,您的移民申請已通過,一個月之后立即生效。
”一個月之后,他會消失得無影無蹤。沈知妤和他,從此山水不相逢!4別墅里。十年來,
沈知妤送給他的禮物整出了一大箱。但凡值點錢的,謝聞川都送給了慈善機(jī)構(gòu)。
直到一聲手機(jī)振動,謝聞川才被管家的來電拉出回憶?!安缓昧酥x先生!
”“有一幫人闖進(jìn)謝家園,都說要砍了謝家那棵五百年的金絲楠木……做棺材!
”當(dāng)謝聞川趕到謝家園林時,一切都晚了。謝氏家族從明朝開始護(hù)了五百年的金絲楠木,
在他面前轟然倒下!謝聞川一眼就認(rèn)出了領(lǐng)頭的工人,分明是一直為沈知妤做事的下屬。
“誰允許你們進(jìn)謝家園的,你們這是擅自破壞他人財物!這棵金絲楠木價值連城,
估價要五十個億,信不信我現(xiàn)在馬上報警把你們?nèi)克瓦M(jìn)牢里!”工頭立馬慌了,
沖上前對謝聞川連連哈腰致歉:“謝先生,這……這都是沈總的意思。
我們可不是自作主張啊,你不信可以親自問一問她。”沈知妤從身后出現(xiàn),她緩緩開口,
就帶著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姿態(tài)?!奥劥ǎ硺涫俏业囊馑?,有什么沖我來。
”謝聞川盡力克制著情緒,忽而間瞳孔猛然皺縮,只因他看見了宋承安緩緩走來,
懷中還抱著一男一女的遺照!宋承安一步一踉蹌,眼淚越掉越兇,
最后直接跪在謝聞川的輪椅前:“謝先生,我爸媽走了很多年了。當(dāng)初因為我沒錢買棺材,
遺體就一直放在殯儀館?!彼纬邪驳穆曇粼絹碓叫。拔抑?,
謝家園里的每一棵樹都價值連城,
像我這種窮人大概一輩子都買不起……”女人將他慢慢扶起,眉宇間滿是憐愛,
卻對謝聞川換上冰冷的口吻:“承安的父母是工人,辛苦了一輩子。
這棵樹的錢我會打到你的賬上,你就不要計較了?!敝x聞川向來不喜歡在人前發(fā)怒。
可如今謝家的尊嚴(yán)被一個無名小輩踐踏,他忍不了?!爸x家園有上萬棵樹,
你卻偏偏挑了謝家老祖親手種的這一棵!”謝聞川推著輪椅擠進(jìn)工人之間,
“今天我就守在這里,看你們誰敢動一下電鋸!”他只憑一介肉身守在楠木前,
以為這樣就可以守住底線,可直到沈知妤克制的聲音響起:“這里煙塵太大,
叫司機(jī)送謝先生和宋先生回家?!薄捌渌?,留在這里處理木材。這周之內(nèi),
必須給宋先生的父母做出兩口棺材。”幾十把電鋸轉(zhuǎn)動著獠牙,
嗡嗡的震動聲幾乎要震碎謝聞川的耳膜。“我看誰敢!”他憤恨地注視著人群,
“要動這棵樹,首先要從我身上過去!”聞言,沈知妤上前散開工人,
面對謝聞川露出無奈的神色。她俯下身來,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頰,
指節(jié)分明的手抹去他眼角的淚:“聞川,乖,你要懂事?!薄耙豢脴涠?,你若是在意,
我可以給你買下一整片楠木林?!彼従徠鹕?,眉毛微蹙,“時間不多了,
我讓司機(jī)先送你回家。”她朝身后打了個響指,
兩個黑色制服的人不由分說地把謝聞川推進(jìn)了保姆車?!吧蛑?,你根本就不懂!
你這樣是會遭報應(yīng)的?。 北D奋噧?nèi),謝聞川很想痛哭一場,
但他知道不會這里有任何人心疼他的眼淚。透過窗外望去,不遠(yuǎn)處的景象再次讓他心如刀割。
宋承安緊緊攥著沈知妤的衣袖,驚魂未定地說著:“都怪我,
每一次我的出現(xiàn)好像都會讓謝先生難堪,
我真的好像一個掃把星……”沈知妤溫和地將他護(hù)在懷里,
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揉他的頭發(fā):“你不必多想,謝聞川他有些大少爺性格,
以后我會給你更好的。我多花些錢,多花些時間,這對我來說不算什么,
你只需要負(fù)責(zé)開心快樂?!薄吧蛐〗?,你太好了!”宋承安輕輕仰頭,
在男孩的臉上落下輕輕一吻,隨后像只得逞的野兔落荒而逃。
謝聞川看見女人意猶未盡的眼神,只覺得惡心至極。他拉上遮光簾,平復(fù)一陣心情后,
給司機(jī)師傅遞了盒雪茄:“去康復(fù)中心,和往常一樣,不要告訴沈知妤。
”5謝聞川從去年就開始了康復(fù)訓(xùn)練,只不過那時還有沈知妤陪著。
曾經(jīng)他不明白康復(fù)的意義,以為做一只享盡萬千寵愛的籠中雀也會幸福一輩子。
可如今事實告訴他,指靠沈知妤呵護(hù),是全天下最傻的事情。
護(hù)士攙扶著謝聞川坐下:“謝先生,您差不多可以獨(dú)立拄拐走路了,估計您再堅持一周,
就可以脫拐了?!敝x聞川長舒一氣,對身旁的護(hù)士說:“記住,一定要向沈知妤保密,
不能讓她知道我的康復(fù)進(jìn)度。”他只期望這一天能來得快一些,再快些。幾日沒回家,
他發(fā)現(xiàn)別墅內(nèi)換了一種香氛。不再是他鐘意的大馬士革玫瑰,
卻換成了另一種熟悉的味道——那氣味他只在宋承安身上嗅到過?!鞍严惴論Q掉,
”謝聞川抬手擋在鼻腔前,一臉嫌棄,“這個氣味太廉價,像地攤貨,想嘔。”奇怪的是,
一向言聽計從的保姆卻遲遲不動身?!爸x先生,這是宋先生喜歡的味道,
沈總說她……”保姆對謝聞川說到一半,忽而被一道男聲打斷?!皩Γ俏蚁矚g的味道,
沈小姐說她也喜歡?!彼纬邪搽p手抱胸,踩著一雙價值上萬的皮鞋朝謝聞川走來。
“畢竟以前的香氛用太久了,都會覺得膩的。人,也是一個道理。”興許是恃寵而驕,
如今宋承安的身上已看不出自卑的影子,周身散發(fā)著由內(nèi)而外的傲慢?!俺邪?,
我沒想到你這么有手段,”謝聞川冷笑一聲,指尖微微晃動高腳杯,“但你要知道,
高仿長得和正品再像,都是假貨,終有一天會被丟掉的?!彼纬邪沧旖菗P(yáng)起弧度,
此刻周圍沒有別人,他終于可以卸下偽裝?!皞骷覍毐毁u了能忍,
自己女人出軌了還能忍……說什么世家公子,也不過如此嘛。
”謝聞川拿起酒杯的手又放下:“你什么意思?”“謝先生,我父母有了棺材,
好像還少了點什么呢,”他俯身湊近謝聞川,吐出的話皆是荒謬,“我的意思是,
不如把你埋你父母的風(fēng)水寶地讓給我父母,如何?”話音未落,
宋承安竟忽然拿起桌上的紅酒,猛地朝自己的額頭砸去!“啪——”玻璃碎了一地,
酒水混雜著血水,染紅了潔白的大理石地面。就在那一刻,別墅的大門被推開。
沈知妤從門外沖進(jìn),猛地撞開輪椅上的謝聞川,不顧一切將宋承安擁進(jìn)懷中?!吧蛐〗?,
我頭好暈……”宋承安眉頭緊皺,極力擠出痛苦的表情,“謝先生,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你不要打我……”謝聞川身子一僵,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拔沂裁炊紱]做,
”他努力鎮(zhèn)定,徑直對上沈知妤那雙溢著猩紅的眸子,“客廳四周都有監(jiān)控,
你可以自己去查證!”可沈知妤的目光依舊如利刃穿透了他的心臟。“謝聞川,
”她極少用斥責(zé)的語氣喚他全名,“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謝先生家大業(yè)大,
我想和他買一塊墓地,”宋承安壓低哽咽的聲音,“只是我沒有錢,也不怪謝先生看不起我。
”好一個夫唱婦隨。謝聞川拾起手邊的高腳杯,一舉一落將酒水潑在這對男女身上?!澳悖?/p>
”宋承安驚呼道。“是的,我的確看不起你。明明是塊垃圾,就應(yīng)該爛在土里!
”謝聞川頭也不回轉(zhuǎn)身離去,推著輪椅走進(jìn)無人的后花園。
前進(jìn)的路卻被兩個保鏢攔?。骸爸x先生,沈總讓我們接您去謝家陵園?!薄叭ツ抢镒鍪裁矗?/p>
”謝聞川極力壓著怒氣。謝家陵園,是他父母長輩安息的地方。最重要的是,
只有他的人臉識別才能開啟。“沈總說,要給宋先生的父母選一塊墓地……”“您父母那,
正合適。”6深秋,謝家陵園的松柏結(jié)了層霜。沈知妤撐著黑傘守在陵園入口,
單單背影就散發(fā)不怒自威的氣場?!奥劥?,看鏡頭,解鎖?!彼曇舻蛦。?/p>
骨節(jié)分明的右手捏著謝聞川的臉龐。她忽覺虎口濕潤,是他的眼淚順著臉龐落下。
“謝家在西北有一座山頭,送給宋承安我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敝x聞川的眼里蓄滿淚水,
“你可以動我,但不要動我父母的墓地?!鄙蛑パ劢尬㈩?,在某一瞬間竟有些心慌。不,
這件事,明明是謝聞川有錯在先。“謝先生,您忘了嗎?”宋承安從雨中走來,
頭上纏著的紗布更顯楚楚可憐,“您父母是踩著我父母的尸體發(fā)家的。
”謝聞川心中一驚:“我父母堂堂正正工作賺錢,你這是在污蔑!
”他看見宋承安翻出一疊疊疾病報告,白花花地鋪在地上。“當(dāng)年你父母在西北開發(fā)礦山,
強(qiáng)迫工人們超時超量勞作,一天只能休息五小時?!彼纬邪矞I眼婆娑地望著他,
“若不是給您家打工,我父母親也不會換上肺癌去世,還因此欠了一屁股的債。
”圍觀的路人紛紛駐足,積水倒映著無數(shù)張不明事理的臉?!爸x家嗎?
以前在海城的世家里能排前三吧,現(xiàn)在估計是查無此人了。
”“謝家的錢原來來的這么不干凈,得虧他們還上過慈善家榜,
真是諷刺……”“當(dāng)年謝家被滅門,看來這都是報應(yīng)啊。”或許是在流言的作用下,
沈知妤的力道都重了幾分。謝聞川虛弱得抵不過女人發(fā)狠的勁,
只聽見解鎖的聲音——“認(rèn)證成功,請進(jìn)?!敝x聞川被扣在原地,
望見一群人圍在父母的墓碑前議論紛紛。
他側(cè)身怒視兩旁的保鏢:“沈知妤一個月給你們多少錢?我給你們十倍,放我走。
”“謝先生……”其中一人俯下身,“老板當(dāng)年救過我們,我們只聽她的?!薄耙蝗簭U物,
”他立即掏出包里的小刀,死死抵在頸側(cè),“沈知妤,你要是敢動墳前一寸土,
我就死在你面前!”他在賭。賭沈知妤還存有最后一點良知。可他忘了她曾是賞金獵人,
這點把戲在她眼里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沈知妤兩指一動,便輕而易舉地抽走了小刀。
“聞川,刀很危險,以后不許帶在身邊?!薄吧蛑?!”謝聞川拽住她的衣領(lǐng),
“先是讓我割皮,又是砍金絲楠木,如今還要掘墳——你要護(hù)著宋承安到什么時候!
”可沈知妤神色冰冷,對于謝聞川的話置若罔聞?!皫еx先生到墳前燒香。時間到了,
按承安那邊的習(xí)俗,該動土了。”謝聞川上一次跪在父母墳前,還是在一年以前。
那時沈知妤在身后為他撐傘,會擔(dān)心他的雙膝被野草扎疼,心疼他衣袖被雨水打濕。
可如今他被人迫摁在墓碑前。褲子占滿泥濘,連尊嚴(yán)都沒有。沈知妤卻連睫毛都沒顫動一下。
“爸媽,對不起,兒子沒能保護(hù)好你們……”因為憤怒,謝聞川無意將香折成了三段,
“如果,我和她從來沒遇見過就好了。”“你說什么?”沈知妤瞥了他一眼。
謝聞川冷笑:“沒什么?!比绻麖臎]遇見就好了,這一切痛苦也不會發(fā)生。
他親眼看著父母的墓碑像工業(yè)廢料一般隨意扔棄,覆蓋的大理石塊被鉆機(jī)弄成粉碎。
直到父母的骨灰盒完整地送到謝聞川手里。一切都無力回天。“聞川,
我給岳父岳母找了一塊更好的風(fēng)水寶地,在海城東邊的靈山上。
”沈知妤走過來將謝聞川摟緊懷里,“別怕,你還有我?!敝x聞川的眼淚流了又干,
干了又流。他的心早已千瘡百孔。他沉默著沒有應(yīng)答,只是抱著兩個冰冷的盒子,
推著輪椅獨(dú)自步入雨中。剛停在陵園門口,
無數(shù)道閃光燈如利刃般朝他刺來——媒體記者已經(jīng)將這里圍得水泄不通?!爸x聞川,
請你回應(yīng)一下謝家以前壓榨煤礦工人一事好嗎?”“謝先生,你為什么不回應(yīng)網(wǎng)上的輿論?
是否是默認(rèn)了這些言論呢?”“這是您父母的骨灰盒嗎?
您覺得您父母的死能否算得上現(xiàn)世報呢?
”……7話筒和鏡頭像饑渴的蚊蟲般湊到謝聞川面前,更有甚者直接懟著骨灰盒特寫。“啪!
”此人攝像機(jī)被一股力道摔在地?!拔业臄z像機(jī)!你怎么能……”記者順著動作的方向看去,
就撞上了一雙銳利如刀的眼。沈知妤擋在謝聞川身前,窒息的壓迫感讓周圍的記者不寒而栗。
“我們妤川集團(tuán)會妥善處理謝家遺留的事務(wù),之后會給大眾一個交代。
”有人認(rèn)出了她的身份?!八孟袷且獯瘓F(tuán)的大股東,平時很少出面的,
她怎么會摻和謝家的事?”“你斷網(wǎng)了?她是謝聞川妻子!當(dāng)年的世紀(jì)婚禮,你不知道?
”“噓,你看她——”沈知妤清了清嗓子:“如果情況屬實,我們會按程序,
給工人及其家屬進(jìn)行經(jīng)濟(jì)補(bǔ)貼,每人三百萬?!敝钡缴砗髠鱽硪宦暵曉陝?。宋承安提高聲調(diào),
走到鏡頭面前:“如果三百萬就能買斷人的一生,這和草芥人命有什么區(qū)別?”“這件事,
我希望謝聞川先生,代表謝家公開道歉?!敝x聞川攥緊拳頭,
怒聲斥責(zé)道:“我們謝家沒做過的事情,憑什么要道歉!”“證據(jù)確鑿,
”宋承安向媒體展示著一張張文件,“就憑我身后代表了幾十個被謝家殘害的悲慘家庭。
”頓時間,辱罵聲四起,把謝聞川和他的父母批判成十惡不赦的罪人。未曾設(shè)想,
是沈知妤主動站出來為他解圍。她站在人群之中,僅僅只使用黑眸環(huán)視一周,
一切都?xì)w于寂靜:“這里是陵園,不易喧嘩。各位,請回吧?!薄吧蛐〗?,
你明明說過會幫我!”宋承安急切開口。他本以為女人會為他撐腰。
沈知妤掃了宋承安一眼:“公眾場合,別在這里胡鬧?!敝挥兄x聞川看見,
她挑逗地掐了那男孩的腰。謝聞川翻了個白眼,在眾人散去前轉(zhuǎn)身離開。
可他忽然感覺輪椅推得費(fèi)力,側(cè)身發(fā)現(xiàn)是有人按住了手握?!奥劥ǎ业姆较蛟谶@邊,
你走反了?!鄙蛑芈暤溃拔液湍阋黄鸹丶野??!避噧?nèi),謝聞川的心比空調(diào)還冷。
他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女人做完一件件傷害他的事情,都還能像無事發(fā)生般,
繼續(xù)心安理得的哄他?!氨D芬呀?jīng)做好了菜,食材是今早剛從曼谷空運(yùn)來的,都是你愛吃的。
”“你之前喜歡的那一塊限定款手表,我托人從德國空運(yùn)了回來,上面刻了你的名字。
”“記得你說過想去馬爾代夫看海,想去冰島看極光。我已經(jīng)請好了兩個月的假,都來陪你。
今年是我們的十周年,我想過得特別一點?!薄斑€有……”“不必了。
”謝聞川冷聲打斷:“最近有些累,我想休息?!彼兴暼粽鋵毜膼?,他都不再需要了。
而沈知妤,卻木訥地以為謝聞川只是心情欠佳?!澳阆肴ツ模椰F(xiàn)在陪你去。”她眉眼溫柔,
側(cè)身輕聲問他。不知為何,謝聞川腦海中立即跳出來一個地方——白首崖。那是沈知妤承諾,
一生一世,只愛他一人的地方?!叭グ资籽隆!敝x聞川對司機(jī)說。沈知妤聞言,
輕輕一笑:“好,不過你怎么會想去——”她正說著,可助理卻如驚雷打斷了她?!吧蚩?,
不好了!”助理對著手機(jī)驚呼,“宋先生出車禍了,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搶救!
”謝聞川看見沈知妤的神色突變,臉上的笑容瞬間蕩然無存。她身子一卿,
右手已經(jīng)搭在車門把手上。“掉頭,先去醫(yī)院!”一旁,謝聞川嘴角的弧度輕蔑,想笑,
可終究沒能笑出來。望著沈知妤離去的背影,他只覺當(dāng)年求婚儀式上的誓言,全然像個笑話。
海風(fēng)拂過謝聞川的發(fā)絲,卻吹不散他的愁緒。十年前,他和沈知妤扣上的愛情鎖,
如今已然銹跡斑斑。他親手鉗斷了它,與沈知妤“白頭到老”的誓言從此不復(fù)存在。
謝聞川找到一片空地,將父母的骨灰盒埋進(jìn)深處?!鞍謰?,我要去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生活了。
在這里不會有人找到你們,再也不會有人侵?jǐn)_你們的安寧……”語落,他擦去眼角的淚,
轉(zhuǎn)身來到懸崖之邊。隨后顫抖起身,用力將裝有定位的輪椅猛地推進(jìn)大海!凌晨,機(jī)場。
謝聞川離開時什么也沒帶走,只是最后看了眼手機(jī)。
和宋承安的對話框跳出一條信息:【謝聞川,被搶走一切的感覺如何?】他沒有回復(fù),
立刻將沈知妤和宋承安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拉黑。曾經(jīng)的愛與恨,笑與淚,就當(dāng)是一場秋風(fēng)而過。
沈知妤,再見,再也不見!8沈知妤推開病房的門。目之所及,瞬間與十年前那個午后重疊。
同樣的逆光,同樣的清瘦背影,同樣縈繞心頭的悸動。她喉頭滾動,幾乎是下意識地,
那個名字就要脫口而出——“謝聞川……”聲音在舌尖打了個轉(zhuǎn),尚未成型便已消散。
輪椅緩緩轉(zhuǎn)了過來,沈知妤才猛地從恍惚中驚醒。不,那不是他。因為車禍,
宋承安小腿骨折,只能暫時坐在輪椅上?!吧蛐〗悖銇砝?!”宋承安揚(yáng)起甜美的笑容。
她熟練地走過去,旋開保溫壺蓋子,濃郁的雞湯香氣瞬間彌漫開來。“今天感覺怎么樣?
傷口還疼嗎?”她一邊問,一邊自然地拿起小碗盛湯,動作流暢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好多了,看到你就不疼了?!彼纬邪搽p眸閃動,帶著一絲好奇的探究:“沈小姐,
你這么會照顧人,是和誰學(xué)的啊?感覺比專業(yè)的護(hù)工還細(xì)心。
”沈知妤盛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皼]什么,”她垂下眼睫,聲音低沉平穩(wěn),
“熟能生巧罷了?!睙釟怆硽柚校粋€清晰無比的影子瞬間占據(jù)了她的腦海。是謝聞川。
這十年里,謝聞川一直這樣依賴她。她記得他胃疼時蜷縮的樣子,記得他發(fā)燒時迷糊的囈語,
記得他喝藥怕苦時皺起的小臉,記得他每一個細(xì)微到近乎固執(zhí)的偏好和習(xí)慣。因為他,
沈知妤才學(xué)會了如何去照顧人,如何去愛一個人。若是她從未遇見過謝聞川,
她或許還是那個行走在刀鋒之上,無所掛礙也無所溫暖的賞金獵人。
她數(shù)不清這十年里為他做了多少事,也數(shù)不清他們之間積攢了多少愛??伤允贾两K都相信,
這份愛堅不可摧。到了出院的日子。沈知妤小心翼翼地將宋承安抱上副駕駛,
車子平穩(wěn)地駛回她的家。推開大門,碩大的別墅異常冷清。
室內(nèi)的大馬士革玫瑰香氛淡了許多,周遭寂靜,而她的心不知為何卻跳得急速。二層,
只有幾個傭人在清潔衛(wèi)生?!爸x先生呢?”沈知妤冷聲問。傭人有些疑惑:“謝先生?
謝先生一周前就離開了,說是心情煩悶要出去散散心,歸期不定?!币娚蛑]有反應(yīng),
傭人的聲音更低了一些:“謝先生,他沒跟您說嗎?”沈知妤抬眼看了那扇緊閉的房門,
眉頭微微蹙起。她下意識地摸出手機(jī),屏幕干干凈凈,沒有任何來自他的新消息。
宋承安在她身邊,敏銳地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動搖。
他刻意放軟了聲音:“謝先生可能真的只是心情不太好,想一個人靜靜呢。出去放松一陣,
說不定很快就回來了。我也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了?!鄙蛑コ聊季茫?/p>
漸漸接受了這個解釋。宋承安柔聲勸她:“沈小姐,你不是給我在城南新買了棟小別墅嗎?
不如我先去那邊住著休養(yǎng)?這樣等謝先生散心回來,看到家里只有你,也不會覺得被打擾到。
”她看著空曠冷清的客廳,想著不知所蹤的謝聞川,疲憊和無力感席卷而來?;蛟S,
宋承安說的是對的。她需要冷靜,謝聞川……大概也需要?!昂?,我陪你去。
”她刻意放柔了聲音,像在安撫他,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叭ミ^我們的二人世界。
”9他們在城郊別墅里呆了大半個月。沈知妤主動停掉工作,專心照顧她心尖上的男孩。
的確,沒有任何人打擾。當(dāng)宋承安的腿傷好了些,他便不知從哪里翻出了一把精致的小提琴,
興沖沖地捧到客廳中央。“沈小姐,你看!”他有些笨拙地將琴架在下頜,拿起琴弓,
“我記得謝先生拉琴的樣子特別帥,我也想學(xué)學(xué)看。”他的眼神里帶著一絲模仿的刻意,
像是急于證明什么。琴弓劃過琴弦。“吱嘎——”一聲干澀刺耳的噪音驟然響起。
宋承安皺了皺眉,不服輸?shù)赜衷嚵藥状巍G俾曇琅f沙啞、斷續(xù),毫無美感可言。
他干脆放下琴,倒在在沈知妤懷中,指尖輕輕摩挲著她柔軟的胸膛。
“我沒有謝先生這么聰明,學(xué)不會,”他抬起臉,雙眸流淌著毫不掩飾的欲望,
唇齒湊近她耳邊,“好無聊啊,沈小姐,不如我們來玩點刺激的,如何?
”沈知妤緩緩?fù)鲁鰺煔?,凝視著男孩半露的腹肌。這具年輕鮮活的身體,這刻意的撩撥,
此刻竟讓她感到一絲厭倦。她沒有說話,猛地掐滅了煙蒂,將宋承安壓倒在床沿。
接著俯身低頭,狠狠地吻了下去。這分明不是愛欲的交融,更像是一種機(jī)械性的泄欲。
宋承安似乎很享受這種帶著征服感的強(qiáng)勢,樂此不疲地迎合著她,發(fā)出滿足的喟嘆。
不同于宋承安的熱烈張揚(yáng),謝聞川的愛總是內(nèi)斂含蓄的。他從不刻意撩撥,
只是安靜地待在那里,僅一個細(xì)微的動作,就足以讓沈知妤血液噴張。
她還記得新婚的那一夜。謝聞川臉漲得通紅,一遍遍喚她的名字。而她像個得逞的壞小孩,
一邊喘息著在他耳邊低語,一邊得意地吻去他眼角滾落的淚珠,得意初次的果實意外甘甜。
當(dāng)夜晚歸于平靜,謝聞川臉上的潮紅未退,猩紅著眼眶問她:“沈知妤,你會一直愛我嗎?
”那時她是怎么回答的?她只記得自己拂開他額前汗?jié)竦陌l(fā)絲,回答時沒有半分猶豫:“會,
當(dāng)然會?!薄拔矣嗌?,只會愛你一個人?!毕氲竭@里,她只覺得心間驀然如刀割。這份痛,
像是違背誓言后的懲罰。她任由宋承安在身上粗喘著,
彼時腦海中全是謝聞川的身影——一幕幕畫面清晰得如同烙印,反復(fù)在眼前閃現(xiàn)疊加,
最終將她淹沒。直到最后釋放的一刻,隨之而來的不是滿足,而是更加深重的思念和陰霾。
深夜,萬籟俱寂。沈知妤光裸著身體,靠在寬大的真皮床頭。指間夾著的香煙早已燃盡,
煙灰落在腳下的純手工波斯地毯上,留下一個丑陋的灰點??伤郎喨晃从X,
只是死死地盯著床頭柜上那部黑屏的手機(jī)。屏幕冰冷,如同她此刻的心。若是曾經(jīng),
謝聞川絕不可能放任她帶著另一個男人,在外頭逍遙半個月之久。
而連一個質(zhì)問的電話都沒有。他會吃醋,會郁悶難過,會用各種方式表達(dá)他的在意。
或許他還在生她的氣吧,沈知妤想。她翻動著日歷,當(dāng)即定下在謝聞川生日那天,
為他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只要她做得足夠好,足夠用心。謝聞川一定還會像從前那樣,
回到她的懷里。10大洋彼岸,海城的白首崖格外熱鬧。沈知妤承包了一整個海崖,
目之所及鋪滿了鮮花和紅毯。天空中懸停著上千架無人機(jī),拼湊出謝聞川的名字和畫像。
鏡頭晃過一瞬,禮物堆成的小山甚至連屏幕都裝不下。她甚至買下了一顆小行星,
用他的名字命名,恨不得全宇宙都知曉她對他的愛意。如此豪擲千金,
也只是為了給謝聞川過二十八歲的生日。助理瘋狂清點著賬單,
因為幾天沒休息熬出了黑眼圈?!吧蚩偅灰囂揭幌轮x先生的意愿,
就怕這些禮物不符合他的心意?!彼齻?cè)過頭,冰冷如刀的目光掃過助理的臉,空氣瞬間凝結(jié)。
“不必。” 她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我了解聞川?!彼裏o比確信,
這世上除了自己,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謝聞川。況且曾經(jīng)的她也是如此討謝聞川的歡心,
這十年來一直奏效。兩小時,六小時,十個小時……時間一點點過去,
謝聞川卻遲遲沒有到場。彼時,世界各地守著直播的吃瓜網(wǎng)友早已按耐不住心情:【人呢?
謝先生還沒到?架子這么大?】【直播都開快一天了!吊胃口也不是這么玩的吧?
】【有沒有人組隊?等散場了去撿漏啊!私我!】生日會后臺彌散著緊張的氣息,
如同暴風(fēng)雨前低氣壓的海面,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沈知妤向謝聞川打了上百次電話。
無一例外,全部未接通。“還沒找到謝先生嗎?”沈知妤的聲音像淬了冰,
“今天若是找不到他,明天你們都不用來上知川集團(tuán)上班了。
”可下屬們跑遍海城的每一個角落,甚至調(diào)動全城的監(jiān)控,卻連謝聞川的影子都沒找到。
“沈總,不好了!”助理幾乎是撞開門沖進(jìn)來的,臉色慘白如紙,手中死死攥著一份文件,
“是謝先生……他在一個月前就出售了謝氏集團(tuán)的股權(quán),
并且將名下的一半資產(chǎn)都捐贈給了慈善結(jié)構(gòu)!
”“我們還在您家中找到了謝先生擬定的離婚協(xié)議,
就放在他房間里……”沈知妤攥著文件的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手背青筋暴起。
印象中的謝聞川,即便偶有委屈,也絕不可能拿家族事業(yè)和未來做賭注?!吧蚩?,
技術(shù)部那邊有消息了!” 另一個下屬連滾爬爬地沖進(jìn)來,
“謝先生輪椅上的備用定位信號已經(jīng)恢復(fù),現(xiàn)在能看到了!
”沈知妤緊繃的語氣泄出一絲喘息:“快,把系統(tǒng)調(diào)出來!”點開定位界面之前,
無數(shù)念頭在她腦中飛掠。她也猜測過,謝聞川會身在何方。他或許會在仙本那看海,
會在富士山看雪,亦或是在冰島看極光,會像他以前生氣那樣,飛到另一個國家散心,
直到她甜言蜜語哄著回來……然而,定位卻清晰地定格在一片無際的蔚藍(lán)之中。
助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放大,每一次操作,都讓她的臉色更白一分。
她艱難地看向沈知妤,嘴唇哆嗦著?!吧蚩?,
您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沈知妤的呼吸猛地一窒,不祥的預(yù)感頓時攫住了她。“你什么意思,
把話說清楚!”直到看清屏幕上的定位,她臉上的最后一點血色瞬間褪盡。
“謝先生他最后消失的位置,就在這片海的正中心,”助理聲音發(fā)顫,指著屏幕上的浮標(biāo),
“也就是說,謝先生可能……”“跳海了?!宾畷r間,寒意瞬間凍結(jié)了她的血液。
從指尖一路蔓延至心臟,將沈知妤整個人釘在原地。11沈知妤猛地拽起助理的領(lǐng)子,
目光閃過一絲殺意:“聞川不可能跳海!你們是不是因為找不到他,所以才來造假來糊弄我!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謝聞川會在二十八歲生日前結(jié)束生命。他明明這么熱愛生活,
明明說好了要和她在三十歲前環(huán)游世界。可如今,似乎成了一種無法企及的夢。
“快通知海上救援隊,立刻封鎖這片海域!”沈知妤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狂亂,“我必須要見到謝聞川,
就算他……”就算他真的永遠(yuǎn)葬身在大海里,就算他們真的無法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