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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期一年的學術(shù)交流終于到了尾聲。
姜半夏不是發(fā)現(xiàn)不了季明煬對她的好感,只是她好像很難再輕易愛上一個人。
所幸季明煬并未戳破這份感情,兩人就以朋友的身份相處著。
回國后,姜半夏第一時間前往了墓園,祭拜姜媽媽。
一年,算不得太久,甚至連心口的傷都沒有愈合。
姜半夏抬手摸上墓碑上的照片,思緒繁雜。
站了許久,直到天色漸晚,她才離開墓園,驅(qū)車回家。
回家的路上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姜半夏打開雨刮器,將車速放緩了下來。
忽而,一個熟悉的背影在雨幕中出現(xiàn),讓姜半夏想忽視都忽視不得。
車停下那一刻,四周像是被摁下了靜音鍵。
雨聲、車輪聲、公交站報站聲,各種聲音都漸漸弱了下去。
“上車?!?/p>
姜半夏聽到自己平靜道。
許嘉言愣在原地,透過車窗看見車內(nèi)的姜半夏時,眼睛突然就亮起來了。
這是久別重逢后,他唯一可以給到的反應。
見許嘉言沒有動作,姜半夏按了按喇叭。
他這才如夢初醒,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來。
“系好安全帶?!?/p>
“嗯。”
他們之間已然是完全陌生的狀態(tài),一年未見,仿佛相隔了半個世紀。
許嘉言抬手將安全帶拉了下來,面上很是平靜。
可系安全帶時微微顫抖的手還是暴露他的慌張。
濕漉漉的頭發(fā)還在滴著水,許嘉言臉色有些蒼白,整個人瘦削了不少。
他抬手想要擦擦臉上的水珠,卻在抬頭對上的鏡子瞬間,觸電般地停止了動作。
姜半夏垂眸看了看被他戶在懷里的文件袋,沉默了一瞬,才問道:
“去哪兒?”
“去米糖咖啡廳吧?!?/p>
許嘉言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聲音沙啞又干澀。
姜半夏沒有問他去那兒的緣由,踩了一腳油門。
車輪轉(zhuǎn)動,在積水的路面濺起一道道水痕。
兩人坐在這狹小的空間內(nèi),一句多余的交流也沒有。
姜半夏余光掃過許嘉言手中的文件袋,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感受到她飄過來的視線,許嘉言像是被凍住了一般,脊背不自覺的挺直。
他發(fā)梢上的水珠持續(xù)滴落下來,打濕了座椅。
看著同一年前截然不同的許嘉言,姜半夏心里莫名有些發(fā)堵。
看著他獨自走在路上,被雨淋濕的樣子,她竟覺得他有些可憐。
“盒子里有紙巾。”
姜半夏冷冷道,明明是好意的話語卻帶上了幾分情緒。
許嘉言愣了一下,順從地抽了幾張紙,擦拭著自己的頭發(fā)和臉頰。
余光捕捉到姜半夏探究的視線,他垂眸,主動解釋道:
“里面裝的是心理檢測報告?!?/p>
“接受干預治療后,癥狀減輕了不少......”
直到將話說完,他才敢偏過頭,明目張膽的去看她。
姜半夏沒有說話,將視線收回。
身側(cè)的人卻顯得有些失落,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曾經(jīng)的戀人,靠得如此之近,卻又如隔天塹。
姜半夏不知道自己還恨不恨許嘉言。
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她不愛他了......
從遇上他到他坐上車的這十分鐘里,她好像沒有多大情緒的起伏。
或許是下雨的緣故,本就處于下班高峰期的路段變得更加擁堵起來。
又是一個紅綠燈,許嘉言終于又打破了沉默,開口道:
“你的手......”
“早好了?!?/p>
姜半夏下意識的動了動握住方向盤的手指,臉上多了幾分釋然。
“什么時候回來的?”
許嘉言眸光微閃,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前方的紅燈變綠了,姜半夏繼續(xù)開著車,語氣平淡道:
“昨天回來的?!?/p>
“以后就在H大任教了?!?/p>
說罷,她頓了一下,反問許嘉言道:
“你呢?”
許嘉言低頭,指尖無措地摳了摳掌心,啞聲道:
“我在咖啡廳附近的寵物醫(yī)院工作?!?/p>
她的“蛋黃”......
姜半夏心中劃過淡淡的苦澀。
想到這,她不由得咬了咬牙,問道:
“喬盈盈呢?”
許嘉言頓了一下,才平靜道:
“她患有有雙相,如今正在療養(yǎng)院調(diào)養(yǎng)?!?/p>
話落,車內(nèi)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