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墨北書在沙發(fā)上坐了一夜。
直到天邊浮起暖黃的晨光，煙盒空空如也，終是抵不住洶涌的疲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他做了個夢。
夢里，他回到姐妹倆高考放榜那天。
時清歡穿著洗得褪色的連衣裙站在院門口，手里緊緊攥著那張薄薄的紙。
待他從車上下來，她小跑到他面前，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雀躍。
“墨先生，我考上了！是您的母校，傳聞中秋天最美的校園。”
當(dāng)時他正在跟時雨意通話，目光掠過通知書上的校名，只笑著夸了句“真厲害”，絲毫沒留意到時清歡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悸動。
他不會知道，時清歡為了考上這所學(xué)校熬過了多少個挑燈夜讀的夜晚。
更不會知道，她選擇這所大學(xué)的目的，從來不是秋天的美景。
“沒關(guān)系，二本也有不錯的專業(yè)，到時候我來幫你參謀......”
墨北書安慰著電話那頭因為只考上二本而哭鼻子的時雨意。
直到電話掛斷，才發(fā)現(xiàn)時清歡仍然站在身邊。
“恭喜你考上理想的大學(xué)?！彼D了頓，“晚點我會把學(xué)校的相關(guān)資料發(fā)給你，有什么疑問，直接給我發(fā)微信就好。”
時清歡輕輕點頭，手里的通知書早已被汗水浸透。
那時他以為，時清歡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大學(xué)生活而興奮。
卻沒發(fā)現(xiàn)，少女眼底滿滿當(dāng)當(dāng)映著的，全是他的身影。
緊接著，畫面一轉(zhuǎn)。
世界變成一片虛無的黑，仿佛回到了他失明的那幾年。
隨著一縷微光照進黑暗，他看到時清歡站在道路盡頭，正背對他，一步步往前走。
“清歡！”墨北書在夢里急切地呼喊。
時清歡仿若未聞，越走越遠。
墨北書猛然驚醒。
他抬手抹了把臉，竟發(fā)現(xiàn)臉上濕了一片。
等情緒稍稍穩(wěn)定下來，墨北書打電話叫來保潔，讓她把房子打掃干凈。
只因他堅信，時清歡還會回來。
......
傍晚，墨北書回到別墅。
剛走進客廳，就看到身上系著圍裙的時雨意端著菜從廚房走了出來。
“北書，你回來了？”時雨意揚起笑容，只字未提他昨晚徹夜不歸的事，“我做了你最愛吃的清燉牛腩，快嘗嘗合不合胃口？”
墨北書眸色微沉。
這是時雨意婚后第一次下廚，想來是和李志鋒發(fā)生關(guān)系后做賊心虛的舉動。
墨北書沉默地坐在餐桌旁。
等時雨意把最后一道湯端上桌，拿起醒酒器準(zhǔn)備倒酒，耳邊忽然傳來墨書北平靜得像一潭深水的聲音。
“時雨意，我們離婚吧?！?/p>
時雨意臉上的笑容僵住，眼底的驚訝幾乎要溢出來，“你說什么？”
墨北書沒看她，慢條斯理地摘下無名指上的鉆戒，放到餐桌上。
再抬眸，眼底已淬了層薄冰。
“我說，我們離婚。”?
他一字一頓重復(fù)，語氣里的篤定，比任何激烈的指責(zé)都更讓人心頭發(fā)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