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你家?”
我看著沈聿,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嗯。”他點點頭,表情,理所當然得,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我家安靜,沒人打擾?!?/p>
“可是……”
“沒有可是。”他打斷我,“這是交易的一部分。我?guī)湍阊a課,你,幫我分擔家務(wù)。”
我:“……”
這家伙,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啊。
就這樣,我,林念,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身體里住著二十六歲的靈魂,開始了我和我們學校唯一的“神”,沈聿同學的“同居”生活。
當然,是學習上的“同居”。
沈聿的家,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個很老舊的小區(qū)里。房子不大,兩室一廳,但被他收拾得,一塵不染。
客廳的墻上,掛著一張黑白的全家福。
照片上,年輕的男人和女人,抱著一個眉眼清秀的小男孩,笑得一臉幸福。
我看著那張照片,心里,有些發(fā)酸。
我記得,上輩子,我聽說過,沈聿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因公殉職了。
而他的母親,也因此,一病不起。
“看什么?”
沈聿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我回過神,看到他正端著兩杯水走出來。
“沒什么。”我搖搖頭。
“先做題吧?!彼麑⑺旁谧郎希缓?,從書包里,拿出了一摞比我臉還厚的競賽題集。
“這些,都是我從高一到現(xiàn)在,刷過的所有題。你先從基礎(chǔ)的開始,有不會的,再問我。”
說完,他便走進了另一間臥室。
我聽到里面,傳來一陣壓抑的、女人的咳嗽聲。
我知道,那是他的母親。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一向清冷、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少年,其實,也只是一個,在用他那單薄的肩膀,硬扛著整個世界的、普通人。
我們,或許,才是同一類人。
都被命運,不公地對待過。
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拼命地,與這個世界,抗爭著。
我收回思緒,深吸一口氣,翻開了那本題集。
接下來的日子,我過得,比備戰(zhàn)高考還要辛苦。
每天下午放學,我都會準時來到沈聿家。
我先是花一個小時,幫他打掃衛(wèi)生,準備晚飯。
然后,我們兩個人,就坐在那張小小的書桌前,一起刷題,討論,爭辯。
他會用最嚴苛的標準來要求我。
我的每一個解題步驟,只要有一點點瑕疵,他都會毫不留情地指出來。
而我,也會用我那二十六歲靈魂的、更成熟的思維方式,去反駁他,去挑戰(zhàn)他。
我們像兩塊堅硬的石頭,在不斷的碰撞中,磨去了彼此的棱角,也迸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智慧的火花。
我們的關(guān)系,也在這種高強度的學習氛圍里,發(fā)生著微妙的變化。
我發(fā)現(xiàn),他其實,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
他會在我做飯時,默默地,幫我洗好所有的菜。
他會在我因為一道題,而抓耳撓腮時,不動聲色地將一杯熱牛奶,放在我的手邊。
他甚至,還會在我深夜回家時,以“順路去便利店買東西”為借口,一路將我送到宿舍樓下。
而我,也漸漸地,習慣了有他的存在。
習慣了,每天為他洗手作羹湯。 習慣了,在遇到難題時,下意識地,向他求助。 習慣了,在他那清冷又讓人安心的氣息里,度過每一個安靜的黃昏。
直到那天,一個意外的電話,打破了我們之間這種平靜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