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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鐵穹”基地如同一個巨大的、生銹的機器,在壓抑的轟鳴中運轉。

我被分配到外城東區(qū)的“鼴鼠”工程隊。名字很形象,工作就是像鼴鼠一樣,在早已廢棄的城市地下管網(wǎng)和基地地基深處挖掘、加固、拓寬逃生通道和儲備倉庫。環(huán)境惡劣到了極點:空氣污濁憋悶,只有昏黃的應急燈提供微弱的光源,腳下是濕滑的泥漿和冰冷的積水,頭頂是不時簌簌掉落的土石。沉重的礦鎬、鐵鍬,還有搬運碎石和加固用的金屬支架,榨取著每一分體力。

“李默!發(fā)什么呆!那邊的支撐架!快!” 監(jiān)工粗魯?shù)暮鹇曉讵M窄的隧道里回蕩,伴隨著鞭子抽打在潮濕空氣里的脆響。

我麻木地應了一聲,和另外幾個同樣面黃肌瘦的勞力一起,扛起一根沉重的工字鋼。冰冷的金屬壓在早已磨破出血的肩膀上,帶來鉆心的疼痛。汗水混合著泥漿從額頭流下,蟄得眼睛生疼。周圍的勞力們眼神空洞,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工具碰撞的叮當聲。

這一切屈辱和痛苦,都被我死死壓抑在麻木的外表之下。每一次揮動礦鎬,每一次扛起重物,每一次監(jiān)工的辱罵鞭打,都在往我心底那口名為仇恨的熔爐里添柴加火。

忍耐。為了最終的毀滅。

我的精神感知,如同無形的蛛網(wǎng),始終籠罩著整個基地,尤其是外圍。尸潮的規(guī)模在我的持續(xù)引導和基地活人氣息的吸引下,如同滾雪球般越來越大!它們不再是散兵游勇,而是匯聚成了一股股涌動的腐肉洪流,從四面八方向著“鐵穹”的鋼鐵圍墻逼近!

基地的警報系統(tǒng),終于被觸動了。

嗚——嗚——嗚——!?。?/p>

凄厲尖銳的警報聲毫無預兆地劃破了基地壓抑的平靜,如同垂死巨獸的哀嚎,瞬間傳遍了“鐵穹”的每一個角落!聲音里充滿了最高級別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驚恐!

“尸潮!大規(guī)模尸潮!方向…所有方向!天?。?shù)量…數(shù)量無法估計??!” 刺耳的、帶著極度恐懼的吼叫聲從監(jiān)工腰間的老舊對講機里炸響!

整個地下工程現(xiàn)場瞬間死寂!所有勞力的動作都僵住了,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下無邊的恐懼!監(jiān)工也愣住了,鞭子啪嗒一聲掉在泥水里。

“所…所有方向?怎么可能?!” 監(jiān)工的聲音在發(fā)抖。

對講機里的聲音帶著哭腔:“真的!瞭望塔報告!黑壓壓的!全是!像海嘯一樣!距離圍墻…不足兩公里了!快!快拉響最高警報!所有人!戰(zhàn)斗準備!快啊——!”

轟!

短暫的死寂后,是徹底的炸鍋!

“尸潮!完了!全完了!” “媽媽!我不想死!” “快跑??!上地面!上地面!”

恐懼如同瘟疫般爆發(fā)!剛剛還麻木的勞力們瞬間崩潰,哭喊著,尖叫著,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丟下工具,不顧一切地朝著通往地面的狹窄通道口涌去!狹窄的通道瞬間被堵塞,咒罵聲、哭喊聲、推搡踩踏聲亂成一團!

監(jiān)工試圖維持秩序,吼叫著揮舞著手臂,但很快就被瘋狂的人流淹沒。

混亂!這正是我需要的!

我隨著人流,看似慌亂地向前擠去,眼神卻在混亂中冰冷地掃視著。身體在擁擠推搡中,如同游魚般靈活地穿梭,巧妙地避開致命的踩踏,速度卻絲毫不慢。目標——通往內城方向的一條相對隱蔽的維修通道!那條通道,在我的精神地圖上,是守衛(wèi)相對薄弱、距離核心指揮區(qū)最近的一條路徑!

地面之上,已然化作煉獄。

刺耳的警報如同索命梵音,撕扯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探照燈的光柱在巨大的圍墻上來回瘋狂掃射,將外面那片涌動的、無邊無際的腐肉海洋照得如同鬼蜮!黑壓壓的喪尸,如同從地獄裂縫中爬出的惡鬼,匯聚成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死亡浪潮,沉默而堅定地拍打著“鐵穹”的鋼鐵堤壩!

噠噠噠噠噠——!??!

圍墻上,所有的自動武器平臺瞬間開火!火舌噴吐,交織成密集的死亡彈幕!槍聲、爆炸聲、重機槍沉悶的咆哮聲,匯成一片震耳欲聾的毀滅交響!沖在最前面的喪尸如同被收割的麥子般成片倒下,殘肢斷臂混合著黑血和內臟碎塊漫天飛濺!

然而,尸潮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了!倒下一片,后面更多的立刻填補上來!它們不知恐懼,不知疲倦,踩著同伴破碎的殘骸,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又一波,永無止境地沖擊著圍墻!堅固的合金圍墻在無數(shù)腐肉的沖擊和抓撓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厚重的閘門處,更是成了重災區(qū),堆積的尸體幾乎要形成一道斜坡!

“頂??!給老子頂?。?!” “RPG!瞄準閘門前面!轟開那些尸體堆!” “燃燒彈!快!扔燃燒彈!”

圍墻上,守衛(wèi)指揮官歇斯底里的吼叫在槍炮聲中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士兵們臉色慘白,機械地扣動著扳機,眼中充滿了末日降臨的絕望。不斷有士兵被飛濺的碎石流彈擊中,慘叫著跌落圍墻,瞬間被下方?jīng)坝康氖毖蜎],連一點浪花都沒能激起。

恐慌如同病毒,從圍墻迅速蔓延到整個基地!外城區(qū)徹底亂了套!人們尖叫著從破爛的棚屋里涌出,像無頭蒼蠅般亂竄,試圖尋找安全的避難所,卻又不知道哪里安全!踩踏、爭搶、甚至為了爭奪一個看起來堅固點的掩體而爆發(fā)的斗毆隨處可見!絕望的哭嚎和瘋狂的咒罵聲充斥在渾濁的空氣里。

內城的閘門早已緊緊關閉,冰冷的槍口從射擊孔中探出,指向外面混亂的人群,冷酷地宣示著內外之別。

我如同鬼魅,在混亂的陰影和建筑的死角中高速移動。精神感知全開,精準地避開四處亂竄的人群和零星試圖維持秩序(更多是趁火打劫)的守衛(wèi)。腦海中,精神地圖上的路線清晰無比。

維修通道的入口在一處不起眼的、堆滿廢棄零件的角落,一道厚重的防爆門虛掩著。門口倒著兩具守衛(wèi)的尸體,喉嚨被利器割開,鮮血還在泊泊流出,顯然剛死不久??磥恚靵y中,這里也未能幸免。

很好。省事了。

我閃身而入,反手關上沉重的防爆門,隔絕了外面一部分噪音和混亂。通道內燈光昏暗,只有應急燈發(fā)出幽幽的綠光??諝饫飶浡鴻C油和鐵銹的味道。

通道盡頭,連接著內城核心區(qū)——指揮塔的底層后勤區(qū)域。

核心區(qū)內部,氣氛同樣緊張到了極點,但秩序尚存。精銳的守衛(wèi)小隊在通道內快速穿行,臉色凝重。刺耳的警報聲在這里顯得更加尖銳。

指揮中心厚重的合金大門緊閉著,門口站著四名全副武裝、眼神銳利如鷹的守衛(wèi)。他們身上散發(fā)著不同于普通士兵的精神波動——異能者!而且是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的那種!

“站??!核心重地!閑人免進!” 為首的守衛(wèi)厲聲喝道,槍口瞬間抬起,冰冷的殺氣鎖定在我身上。

我停下腳步,站在通道昏暗的光影交界處,微微低著頭,破爛的工程隊制服上沾滿泥漿。在他們眼中,我大概只是一個在混亂中誤入此地的、嚇破了膽的底層勞力。

“我…我…” 我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和驚恐,“上面…上面守不住了!喪尸…喪尸要爬上來了!隊長讓我…讓我來報告…求援…” 我語無倫次,身體也在發(fā)抖,完美地演繹著一個被嚇瘋了的報信小卒。

為首的異能者守衛(wèi)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和懷疑:“哪個隊長?口令?報信為什么不走專用通訊線路?”

就在他質問的瞬間!

嗡——!

一股無形無質、卻如同海嘯般狂暴的精神沖擊,毫無征兆地從我身上轟然爆發(fā)!目標直指這四名守衛(wèi)的大腦!

這不再是之前的小范圍干擾或控制!這是融合了骨刃喪尸狂暴本源、又在無邊恨意中淬煉過的、純粹的、毀滅性的精神碾壓!

噗!噗!噗!噗!

四名守衛(wèi)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從警惕、懷疑,瞬間轉為極致的痛苦和茫然!他們的眼球猛地凸出,布滿血絲!鼻孔、耳朵、甚至眼角,同時飆射出一道道細小的血線!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了太陽穴上!

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fā)出!四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的麻袋,直挺挺地癱軟下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身體還在無意識地抽搐著,眼神空洞,顯然大腦已經(jīng)被瞬間摧毀!

一擊!瞬殺四名精銳異能者守衛(wèi)!

代價是劇烈的頭痛和鼻腔涌出的溫熱液體,但比起吞噬骨刃喪尸時的痛苦,這已經(jīng)微不足道!

我跨過地上的尸體,臉上那驚恐懦弱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種非人的、冰冷的平靜。抬起沾滿泥污的手,按在指揮中心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門上。

精神力再次凝聚,如同無形的萬能鑰匙,粗暴地侵入門禁系統(tǒng)的電子回路。一陣細微的電火花噼啪閃爍,厚重的合金大門內部傳來沉悶的機括轉動聲。

咔噠…嗤…

沉重的合金大門,緩緩向內打開一道縫隙。指揮中心內部刺眼的燈光、密集閃爍的屏幕光芒、以及更加尖銳的警報聲和咆哮聲,瞬間涌了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腳步平穩(wěn),如同踏入自家的后花園。

門內,是一個巨大的、如同科幻戰(zhàn)艦艦橋般的空間。無數(shù)屏幕閃爍著紅綠光芒,顯示著基地各處的監(jiān)控畫面,尤其是圍墻外那片如同地獄般的尸潮沖擊景象。刺耳的警報聲和通訊頻道里絕望的呼叫聲不絕于耳。幾十名技術人員和軍官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臉上寫滿了驚恐和絕望。

而在指揮中心最前方,巨大的戰(zhàn)術屏幕下,站著一個如同鐵塔般的背影。他穿著筆挺的舊式軍裝,肩背寬闊,僅僅是一個背影,就散發(fā)出一種掌控全局、不容置疑的鐵血威嚴。正是陳震!

大門開啟的異響,以及門口倒下的守衛(wèi),終于引起了指揮中心內部的注意。

“什么人?!” “站??!” 幾名靠近門口的軍官和警衛(wèi)瞬間拔槍,厲聲呵斥!槍口齊刷刷指向門口那個穿著骯臟工程隊制服、如同乞丐般的身影。

陳震也緩緩轉過了身。

那張飽經(jīng)風霜、棱角分明如同斧鑿的臉上,此刻布滿了凝重和壓抑的怒火。深陷的眼窩下,那雙如同深淵般的黑色眼眸,銳利如刀,瞬間鎖定在我身上。當他看清我的臉時,那雙冰冷的瞳孔,極其細微地收縮了一下!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古井無波的臉上蕩開微瀾!

“是你?!” 陳震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震動。他顯然認出了我!那個被王莽當作廢物誘餌推入尸群的“聆聽者”!那個本該尸骨無存的名字!

整個指揮中心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警報聲還在徒勞地嘶鳴。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門口那個乞丐般的男人,又看看他們至高無上的領袖,不明白這個流民是如何突破重重守衛(wèi)出現(xiàn)在這里,更不明白陳頭兒為何會認識他。

我迎著陳震那如同實質般的壓迫目光,緩緩抬起了頭。臉上刻意維持的麻木和卑微如同面具般碎裂、剝落。污垢和血痂掩蓋下,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如同兩點燃燒在深淵盡頭的鬼火,冰冷、瘋狂,帶著一種洞穿靈魂的嘲弄。

嘴角,緩緩向上勾起。那是一個沒有絲毫溫度、如同惡鬼獰笑般的弧度。

在幾十道驚駭、困惑、恐懼的目光聚焦下,我張開干裂的、沾著血痂的嘴唇,沙啞的聲音如同生銹的鋸子在摩擦鋼鐵,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指揮中心:

“陳頭兒…好久不見?!?/p>

聲音平靜,卻像一塊巨石投入死水,瞬間在指揮中心掀起了無聲的驚濤駭浪!所有人都懵了!這個一身泥污、如同從地獄爬出來的流民…認識陳頭兒?而且…語氣如此詭異?!

陳震臉上的肌肉線條繃緊如同巖石,那道橫亙脖頸的傷疤在燈光下顯得愈發(fā)猙獰。他眼中最初的驚愕迅速被一種更深沉、更危險的冰冷所取代,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口覆蓋的寒冰。他死死盯著我,仿佛要將我徹底看穿。

“你竟然…沒死?” 陳震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金屬地板上,“王莽那個蠢貨,倒是給老子留了個‘驚喜’?!?他緩緩抬起一只手,一個極其隱晦的手勢。指揮中心角落里,兩名氣息明顯不同于普通士兵、眼神銳利如刀的軍官,悄無聲息地向前挪動了半步,手按在了腰間的武器上。異能者護衛(wèi)!

“驚喜?” 我臉上的笑容擴大,牽動著干裂的皮膚,露出森白的牙齒,顯得格外詭異,“這才…剛剛開始呢?!?我的目光掃過指揮中心里那些閃爍的屏幕,上面清晰地顯示著基地圍墻外那如同黑色海洋般洶涌的尸潮,以及圍墻上守衛(wèi)們絕望的抵抗。

“喜歡我送你的…見面禮嗎?陳頭兒。” 我的聲音帶著一種戲謔的冰冷,“這份‘大禮’,可是專門為你和整個‘鐵穹’…準備的葬禮序曲!”

“放肆!” 一名脾氣火爆的軍官忍不住厲聲呵斥,拔槍就要上前,“拿下這個瘋子!”

然而,他的動作只進行到一半。

嗡——!

一股無形無質、卻如同萬噸水壓機般恐怖的精神威壓,以我為中心,毫無征兆地轟然爆發(fā)!不再是精準的點殺,而是無差別的、覆蓋整個指揮中心的意志沖擊——【跪下!】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膝蓋!指揮中心內,除了陳震和他身邊那兩名氣息凝練的異能者護衛(wèi)身體劇烈一晃,臉色瞬間煞白,勉強支撐住沒有倒下之外,其余所有人——軍官、技術員、警衛(wèi)——如同被割倒的麥子,齊刷刷地雙膝砸地!劇烈的頭痛讓他們發(fā)出痛苦的悶哼,雙手抱頭,身體蜷縮,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抗!手中的槍械、文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整個指揮中心,瞬間只剩下刺耳的警報聲和一片痛苦的呻吟!如同神祇降臨,俯瞰螻蟻!

陳震的臉色終于變了!那是一種混合著震驚、暴怒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駭然!他身邊的兩個異能者護衛(wèi)更是如臨大敵,額頭青筋暴跳,強大的異能波動透體而出,一個周身隱隱泛起金屬光澤,另一個掌心凝聚起灼熱的火光,死死抵抗著那無處不在的精神碾壓!

“精神系?!高階精神操控?!” 陳震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無法掩飾的震動,如同金屬摩擦,“原來是你!超市的異?!钡漠悇印际悄愀愕墓恚?!” 他終于將所有線索串聯(lián)起來,眼神銳利得如同要將我凌遲!

“現(xiàn)在才明白?晚了?!?我向前踏出一步,腳步落在地板上,發(fā)出清晰的回響,在死寂的指揮中心里如同喪鐘敲響。強大的精神威壓如同潮水般收束,集中壓向陳震和他那兩個護衛(wèi),讓他們如同背負山岳,呼吸都變得困難。

“王莽推我下尸群的時候,你在哪里?” 我的聲音冰冷,步步緊逼。 “林薇為了找我,被你的規(guī)矩逼出去喂了喪尸的時候,你又在哪里?!” 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撕裂般的恨意! “你們…都該死!” 最后三個字,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宣判!

“保護陳頭兒!” 那名掌心凝聚火光的異能者護衛(wèi)發(fā)出一聲怒吼,強頂著恐怖的精神壓力,猛地抬手!一團熾烈無比、散發(fā)著恐怖高溫的橘紅色火球瞬間成型,如同小太陽般照亮了半個指揮中心,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朝著我轟然射來!

與此同時,另一名金屬化異能者護衛(wèi)也狂吼一聲,全身皮膚瞬間泛起冰冷的金屬灰白色澤,如同人形坦克,悍不畏死地朝我猛沖過來!沉重的腳步踏得金屬地板嗡嗡作響!

面對足以融化鋼鐵的烈焰和鋼鐵之軀的沖撞,我眼中沒有絲毫波瀾,只有一片冰冷的嘲諷。

精神操控——【停下!反噬!】

嗡!

一股更加凝練、更加狂暴的精神力,如同無形的枷鎖,瞬間套上了那名火系異能者的大腦核心!他釋放火球的動作猛地一僵!臉上瞬間布滿了極致的痛苦和驚駭!那團已經(jīng)脫手而出、即將轟到我面前的巨大火球,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詭異地懸停在了半空中!緊接著,火球內部能量瘋狂暴走,顏色從橘紅瞬間轉為刺眼的白熾!

轟——!??!

失控的烈焰如同被引爆的炸彈,在距離我不到三米的地方轟然炸開!狂暴的火焰沖擊波和熾熱碎片瞬間吞噬了釋放它的主人!那名火系異能者連慘叫都沒能發(fā)出,就在自己制造的地獄之火中化為一團焦黑的殘骸!爆炸的余波席卷開來,將附近的控制臺炸得一片狼藉,火花四濺!

而那名沖到我面前的金屬化異能者,意識也遭到了我精神力的強行入侵和扭曲!【目標!身后!攻擊!】

他沖鋒的動作戛然而止!金屬化的頭顱極其僵硬地轉動,那雙冰冷的金屬眼珠死死鎖定了他身后不遠處的陳震!喉嚨里發(fā)出一聲非人的、充滿混亂殺戮欲望的咆哮,巨大的金屬拳頭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狠狠砸向陳震的后心!

“混賬!” 陳震又驚又怒!他顯然沒料到自己的護衛(wèi)會瞬間被操控反噬!倉促間,他展現(xiàn)出了與其地位相匹配的恐怖實力!并未見他如何動作,身體卻如同鬼魅般向側后方滑開數(shù)米,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致命的一拳!

轟!

金屬巨拳狠狠砸在陳震剛才站立位置的控制臺上!厚重的合金臺面如同紙糊般被砸得四分五裂,零件和屏幕碎片四處飛濺!

“吼!” 金屬化護衛(wèi)一擊不中,更加狂暴,轉身再次撲向陳震!完全失去了理智,眼中只剩下被強行植入的殺戮指令!

陳震臉色鐵青,眼中殺機暴涌!面對失控的護衛(wèi),他不再留手!那只骨節(jié)粗大的右手瞬間覆蓋上一層暗沉沉的金屬色澤,并非異能,而是純粹的、千錘百煉的肉體力量!他低吼一聲,不退反進,一拳悍然轟出,沒有任何花哨,只有純粹的速度和力量!拳風撕裂空氣,發(fā)出沉悶的爆鳴!

砰——?。?!

金屬拳頭與金屬化的手臂猛烈碰撞!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狂暴的氣浪以兩人為中心炸開!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響起!那名金屬化護衛(wèi)覆蓋著金屬光澤的手臂,竟被陳震這純粹肉身力量的一拳,硬生生砸得扭曲變形!整個人如同被高速列車撞中,倒飛出去,狠狠撞在遠處的合金墻壁上,深深嵌入進去,金屬化的身體上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痕,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生死不知!

指揮中心內一片狼藉,火焰還在燃燒,濃煙彌漫。除了痛苦的呻吟,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被這電光火石間發(fā)生的恐怖戰(zhàn)斗驚呆了。

陳震緩緩收回拳頭,覆蓋其上的金屬光澤褪去。他站在破碎的控制臺和火焰旁,胸口微微起伏,氣息卻依舊沉凝如山。他緩緩抬起頭,那雙如同深淵般的黑眸死死鎖定在我身上,里面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和…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操控人心…引爆異能…引動尸潮…” 陳震的聲音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看來…超市那邊失蹤的‘特殊樣本’,根本不是什么新喪尸…而是你這個…怪物!”

他緩緩站直身體,一股遠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壓抑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那不是異能波動,而是一種尸山血海中錘煉出的、純粹的鐵血殺意和掌控一切的威壓!如同蘇醒的史前兇獸!整個指揮中心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你以為…操控幾頭沒腦子的行尸走肉,殺了幾個廢物…就能撼動‘鐵穹’?就能殺得了我陳震?”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穿透力,“你根本不明白…你釋放出來的…是什么東西!”

“不明白?” 我嗤笑一聲,眼中燃燒的鬼火更加熾烈,“我只知道,血債,必須血償!今天,你和你的‘鐵穹’,都要給林薇陪葬!”

話音落下的瞬間,我的精神力如同決堤的洪流,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目標不再是陳震本人,而是穿透指揮中心的合金墻壁,如同無形的指揮棒,狠狠地揮向圍墻之外那片洶涌的尸潮!

【進攻!不計代價!摧毀!撕碎一切!】

無聲的指令,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

圍墻外,原本還受到基地火力壓制、沖擊勢頭有所減緩的尸潮,瞬間陷入了徹底的瘋狂!

嗬嗬嗬嗬——?。?!

震天的嘶吼匯成毀滅的狂潮!所有的喪尸,無論是普通行尸還是隱藏在其中的進化種,雙眼瞬間變得一片血紅!它們徹底放棄了躲避,放棄了任何本能,只剩下最純粹、最極致的毀滅欲望!如同被注入了狂暴藥劑的蟻群,以比之前兇猛十倍、百倍的姿態(tài),悍不畏死地撲向鋼鐵圍墻!

轟!轟!轟!

無數(shù)喪尸用身體、用頭顱、用一切堅硬的部分,瘋狂地撞擊著圍墻!厚實的合金墻壁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劇烈地震顫著!閘門處堆積的尸體山瞬間被后續(xù)涌上的尸潮淹沒、踩平!圍墻上的火力點雖然還在瘋狂傾瀉彈藥,但在這種完全不計傷亡的自殺式?jīng)_擊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不斷有火力點被疊羅漢般涌上的喪尸淹沒!

更可怕的是,一些隱藏在尸潮中的力量型進化種開始發(fā)威!它們抱起巨大的混凝土塊、廢棄的汽車殘骸,如同投石機般狠狠砸向圍墻!每一次撞擊都地動山搖!

“報告!東段圍墻出現(xiàn)裂痕!請求支援!” “閘門!閘門支撐結構嚴重變形!快頂不住了!” “頂??!給我頂住啊——!” 通訊頻道里傳來指揮官絕望的嘶吼。

指揮中心內,幸存的軍官和技術員們看著屏幕上那如同地獄般的景象,聽著外面越來越近、如同催命符般的撞擊聲和喪尸嘶吼,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盡了,只剩下徹底的絕望和死灰!

“看到了嗎?陳震!” 我的聲音在尸潮的嘶吼和圍墻的呻吟中響起,冰冷而瘋狂,“這就是你統(tǒng)治的末日!感受它吧!享受它吧!”

陳震站在指揮中心的廢墟和火焰中,看著屏幕上那搖搖欲墜的圍墻,聽著通訊頻道里絕望的呼喊。他那張如同巖石般剛硬的臉上,沒有任何恐懼,只有一種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平靜,以及…一種近乎悲憫的嘲弄。

“陪葬?” 他緩緩開口,聲音穿透了所有的嘈雜,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蠢貨。你根本不知道…你究竟喚醒了什么。”

他的目光不再看我,而是投向指揮中心那巨大的、顯示著基地外圍尸潮全景的屏幕。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即將破繭而出的、更加恐怖的怪物。

“你以為…這些行尸走肉,就是末日最可怕的東西?” 陳震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冰冷的、帶著無盡嘲諷的弧度,“你錯了。大錯特錯?!?/p>

他緩緩抬起手,指向屏幕上尸潮最深處、能量反應最為異常的幾個區(qū)域。那里,尸潮的涌動似乎出現(xiàn)了一些…詭異的規(guī)律?一些體型明顯異常龐大、或者形態(tài)極度扭曲的陰影,在尸潮的掩護下若隱若現(xiàn),散發(fā)著比普通進化種更加陰冷、更加不祥的氣息。

“尸潮…不過是開胃小菜?!?陳震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像重錘敲在我的心上,“真正的大恐怖…是被你這愚蠢的復仇…從廢墟最深處…提前驚醒的‘巢穴之子’!”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終于再次轉向我,里面沒有任何對死亡的恐懼,只有一種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冰冷,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林薇的死,我很遺憾?!?他的聲音罕見地有了一絲起伏,但轉瞬即逝,“但為了阻止那些東西…為了人類最后一絲火種…有些犧牲,是必要的?!?/p>

“包括犧牲無辜者?包括你的獨裁和壓迫?” 我厲聲質問,心中卻因他話中的信息掀起了驚濤駭浪。巢穴之子?那是什么?

“無辜?” 陳震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在這地獄里,誰的手是干凈的?獨裁?沒有鐵腕,這最后的堡壘早就是一片墳場!”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至于那些‘巢穴之子’…它們是舊世界的怨毒,是真正毀滅的開端!它們會吞噬一切活物,將大地化為死域!我研究它們,監(jiān)控它們,甚至…用特殊的‘誘餌’(他的目光掃過我)延緩它們的蘇醒…就是為了爭取時間!找到徹底消滅它們的方法!”

他猛地踏前一步,那股鐵血的氣勢再次爆發(fā):“而你!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復仇者!用你那點可憐的力量,引動尸潮,制造如此巨大的能量波動和死亡氣息…就像在黑暗的深淵里點亮了最亮的火把!你把它們…提前喚醒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

嗚————?。?!

一聲完全不同于普通喪尸嘶吼、也不同于基地警報的、極其悠長、極其尖銳、仿佛能穿透靈魂的恐怖尖嘯,猛地從基地外圍的尸潮深處響起!那聲音帶著一種非人的、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意志!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來自不同的方向!如同沉睡的君王被驚醒,發(fā)出了憤怒的宣告!

屏幕上,尸潮的動向瞬間發(fā)生了詭異的變化!它們不再瘋狂地、無差別地沖擊圍墻,而是如同接到了最高指令的軍隊,開始有規(guī)律地…后退?不!是讓開了一條條通道!

在那些讓開的通道盡頭,在煙塵和尸潮的掩護下,幾個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形態(tài)扭曲到挑戰(zhàn)人類認知極限的恐怖陰影,緩緩顯露出了冰山一角!

其中一個,如同由無數(shù)腐爛尸體和扭曲金屬強行糅合而成的肉山,頂端裂開一道巨大的、布滿螺旋利齒的腔口… 另一個,如同巨大的、半透明的、內部流淌著污綠色膿液的囊泡,無數(shù)細長的、帶著吸盤的觸須在囊泡表面蠕動… 還有一個,則像是一只放大了千百倍、甲殼上布滿詭異發(fā)光紋路的金屬巨蝎,尾部高高翹起,尖端閃爍著幽藍的毀滅光芒…

這些存在的出現(xiàn),讓整個天地間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間注入了基地內外每一個活物的心臟!

“看到了嗎?” 陳震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絕望和…一絲奇異的解脫,“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用整座基地…不,是用這片廢土上所有殘存的人類…為你的復仇陪葬?”

他猛地轉身,不再看我,大步走向指揮中心最深處一個被層層保護的、閃爍著危險紅光的控制臺。他的背影依舊挺拔,卻透著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壯。

“瘋子…你贏了?!?陳震的手按在了控制臺中央一個被透明罩子保護著的紅色按鈕上,聲音低沉而決絕,“但想拉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休想!”

“啟動…‘焚城’協(xié)議?!?他對著通訊器,下達了最后的命令。聲音平靜無波。

“陳頭兒!不!焚城協(xié)議會…” “執(zhí)行命令!” 陳震厲聲打斷通訊器里的驚呼。

嗡——?。?!

整個“鐵穹”基地猛地一震!一股令人心悸的、毀滅性的能量波動從基地最深處的地底轟然爆發(fā)!基地內部所有區(qū)域的燈光瞬間轉為刺目的血紅!刺耳的、不同于之前警報的、更加尖銳急促的倒計時蜂鳴聲,響徹每一個角落!

“警報!最高級熔毀程序啟動!基地核心聚變反應堆進入不可逆過載!預計…三分鐘后…核心熔毀!重復!三分鐘后核心熔毀!所有人員…立刻…撤離…”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如同最后的審判,回蕩在死寂的指揮中心。

“不——!” “逃啊!” 幸存的軍官和技術員們徹底崩潰了,哭喊著,連滾爬爬地沖向出口,再也不顧什么命令和秩序!

陳震站在那閃爍的紅光中,如同即將與戰(zhàn)艦同沉的艦長。他緩緩轉過身,最后看了我一眼。那雙深淵般的黑眸里,沒有了憤怒,沒有了嘲諷,只剩下一種深沉的、洞悉一切的疲憊,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

“現(xiàn)在…你滿意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巢穴之子’已經(jīng)蘇醒…它們會吞噬一切…包括你。帶著你的力量…和你的仇恨…在它們的胃里…慢慢腐爛吧?!?/p>

倒計時的蜂鳴聲如同死神的秒表,滴答作響。

三分鐘!

陳震啟動了自毀程序,要拖著整個基地,甚至可能波及到外面那些剛剛蘇醒的恐怖存在同歸于盡!

指揮中心內,幸存的軍官和技術員已經(jīng)徹底崩潰,哭喊著、推搡著沖向唯一的出口,如同被洪水沖散的蟻群。刺目的紅光瘋狂閃爍,倒計時的電子音冰冷地宣告著末日的倒計時。


更新時間:2025-08-09 04:1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