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的血色天幕下,神逆端坐于骸骨王座,獸神殿因他翻騰的怒火而震顫。三處戰(zhàn)場傳來的畫面與感知——饕餮吞噬受阻卻氣息攀升、混沌被逼退卻兇威更熾、窮奇遭重創(chuàng)卻怨毒更盛——如同滾燙的烙鐵灼燒著他的混沌意志。
“天道…排擠…” 神逆猩紅的巨眼穿透虛空,死死盯著那三道神圣光輝(祖龍、元鳳、始麒麟)在兇煞洪流中艱難支撐的景象。他清晰地感受到,這洪荒天地本身,那新生的五行法則,那穩(wěn)固的空間結構,那流轉(zhuǎn)的天地靈氣,都在本能地厭惡、排斥著他以及他麾下的兇獸!它們?nèi)缤J入他人庭院的不速之客,每一步都踏在充滿敵意的土地上。
“哼!” 一聲冷哼如同萬古寒冰碎裂,“大道之爭,無非氣運之爭!” 神逆的意志在混沌煞氣中翻涌,推演著洪荒的根本。這天地,偏愛秩序,偏愛生養(yǎng),偏愛那循環(huán)往復的五行生克。三大神獸應天道五行本源而生,天生便承載著洪荒新生的龐大氣運,如同得到天地認可的嫡子。而他兇獸一族,代表的是混沌的混亂、終結與吞噬,是舊時代的殘響,是秩序的破壞者,天生便被這新生的洪荒法則視為“異端”,視為需要清除的“污穢”!天道自然將絕大部分氣運加持在三大神獸及其庇護的萬族身上,對他兇獸一族,只有無盡的壓制與排斥!
“吾族氣運……被天道鎖死,甚至……在不斷被掠奪、被凈化!” 神逆能感覺到,戰(zhàn)場上每隕落一個兇獸,其散逸的兇煞本源并未完全回歸混沌,反而有相當一部分被三大神獸的神圣光輝凈化、被五行法則轉(zhuǎn)化,融入了洪荒天地本身,成了滋養(yǎng)對方氣運的養(yǎng)料!甚至降下天道功德,此消彼長,長此以往,兇獸一族必敗無疑!
“氣運!吾需要氣運!足以撼動天道偏袒、讓這洪荒天地承認吾族存在的氣運!”神逆的咆哮在獸神殿內(nèi)回蕩,帶著不甘與瘋狂的渴望。
如何獲?。刻斓浪姷臍膺\,絕不會主動眷顧兇獸!掠奪?三大神獸氣運雖初生,卻與洪荒本源緊密相連,強奪無異于與整個天地為敵,只會引來更兇猛的反噬!
神逆那由混沌煞氣凝聚的龐大身軀緩緩站起,猩紅的巨眼閃爍著危險而智慧的光芒。他望向洪荒大地,那被血與火浸染、被無盡廝殺覆蓋的戰(zhàn)場。
“既然天道不賜,吾便強奪!既然天地不認,吾便……污染這天地!讓這洪荒,重歸混沌!”
一個瘋狂而宏大的計劃在他心中成型:
“混沌!饕餮!窮奇!” 神逆那如同億萬兇魂共鳴的意志,穿透空間,直接烙印在三位兇獸至尊的狂暴意識中,“既然膠著,不如停止無謂的纏斗!速回獸神殿。”
混沌、饕餮、窮奇雖滿心不甘,但在神逆強大意志的威壓下,紛紛舍棄對手,撕裂空間,朝著獸神殿疾馳而來。不多時,三大兇獸至尊便現(xiàn)身于獸神殿中。
骸骨王座之上,神逆那由混沌煞氣凝聚的身影顯得愈發(fā)凝實,猩紅的巨眼掃過三位得力戰(zhàn)將,狂暴的怒火已被一種冰冷到極致的算計所取代。
“天道排擠,氣運鎖死。爾等雖勇,然洪荒萬靈得天道眷顧,更有那新生的‘應劫之主’統(tǒng)御三族,聚攏氣運,借天地之力與我等抗衡。” 神逆的聲音低沉,如同深淵寒流,在空曠的獸神殿內(nèi)回蕩,“繼續(xù)這般正面鏖戰(zhàn),徒耗吾族精銳,滋養(yǎng)彼方氣運,乃是取死之道!”
混沌的陰影微微蠕動,饕餮腹部的漩渦發(fā)出低沉的嗚咽,窮奇則煩躁地用利爪刨著地面,顯然對被迫撤退極為不滿。
“吾有一計,可逆轉(zhuǎn)乾坤!” 神逆眼中猩紅光芒大盛,“天道眷顧秩序、生養(yǎng)、守護。其所降功德,無非嘉獎有功于洪荒天地者。吾等,便‘為’這洪荒天地,‘立’下大功!”
此言一出,三大兇獸至尊皆是一愣,混沌的陰影停止了蠕動,饕餮的吞噬漩渦凝滯,窮奇也抬起頭,猩紅的眼中滿是困惑。
“爾等且聽仔細!******”
良久過后
只見三頭兇獸化作三道流光,沖出獸神殿,分赴洪荒各地。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p>
洪荒戰(zhàn)場。
兇獸大軍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滿目瘡痍。祖龍盤旋于東海,龍目中帶著警惕與不解;元鳳收斂神光,棲息于不死火山之巔,梳理著略有凌亂的翎羽;始麒麟踏足不周山麓,祥瑞之氣撫慰著傷痕累累的大地。萬族聯(lián)軍在短暫的驚愕后,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兇獸退了!他們贏得了喘息之機!
“兇獸……退了?” 金戈收回破魔刀,眉頭緊鎖,他本能地感覺到一絲詭異。窮奇敗退時的怨毒眼神,絕非甘心認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帝俊在高空沉聲道,河圖洛書虛影依舊在推演,但天機仿佛被一層迷霧籠罩,變得模糊不清。
“兄長,天機混沌,似有外力干擾?!?太一懷抱混沌鐘,神色凝重。
玄甲、磐岳、羲和、常曦等也紛紛聚攏,臉上并無太多喜悅,只有大戰(zhàn)后的疲憊與深深的疑慮。
“雖不知兇獸有什么陰謀,但萬族聯(lián)盟與三族之間袍澤之情已成?!?帝俊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
回想之前戰(zhàn)場上,東海龍族與金戈并肩的鋒芒,南方天空飛禽族拱衛(wèi)焚天的烈焰,以及中央大地走獸族為犧牲“外族”戰(zhàn)友發(fā)出的悲憤怒吼。
“是啊,這才是真正的壁壘?!?太一懷抱混沌鐘,如是說道。
萬族聯(lián)盟的羈絆融入三大神獸陣營后,在血與火的洗禮中,終于生根發(fā)芽,開出了名為“同袍”的花朵。這份情誼,將比任何神兵利刃,更能抵御即將到來的、更猛烈的風暴。洪荒的守護之光,因這份發(fā)自內(nèi)心的認可與并肩,而更加堅韌。
洪荒暫時陷入了詭異的平靜。萬族抓緊時間休養(yǎng)生息,救治傷員,加固防線。三大神獸也趁機梳理自身統(tǒng)御的疆域,穩(wěn)固初生的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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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寒宮大殿內(nèi),清輝流淌,玉涂與羲和、常曦相對而坐。兇獸潮汐退去后的短暫平靜,反而讓這太陰圣境更添一絲凝重。
“此獠驟然退兵,其中必有蹊蹺。”羲和娥眉微蹙,打破了殿內(nèi)的沉寂,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慮。
常曦頷首,清冷的眸光微凝:“確然,恐有更深沉的謀劃蟄伏其后?!?/p>
羲和轉(zhuǎn)而望向正收起啃了一半靈果的玉涂:“兄長,依你之見,兇獸此舉意欲何為?”
玉涂抹了抹嘴角,神情罕見地認真了幾分:“眼下局勢晦暗不明,難以斷言。然洪荒天地,終究以力為尊。只要實力足夠強橫,任他百般算計,皆可一力破之!”
“兇獸只知殺戮暴虐,當不諳此等詭詐之道吧?”羲和猶疑道。
玉涂輕嘆一聲:“難說。戰(zhàn)火洗禮之下,我等在成長,兇獸亦非停滯不前?;煦缒竦倪z澤,誰又能斷言其智慧深淺?”他話鋒一轉(zhuǎn),帶著關切問道:“對了,落魂峽一役,金戈道友借天道功德之助,已證大羅金仙道果,帝俊、太一兩位道友亦臻至金仙巔峰。不知兩位妹妹如今修為如何?”
常曦與羲和相視一眼,周身氣息微微流轉(zhuǎn),一股比之前更為浩瀚深邃的道韻彌漫開來,隱隱與大羅道果相合,雖是新晉,卻根基穩(wěn)固,顯然經(jīng)歷連番血戰(zhàn)打磨,道行與斗戰(zhàn)之能皆已今非昔比。
“托兄長福澤與天道垂青,煉化功德之力后,我二人已初入大羅之境。”常曦聲音清越,帶著一絲歷經(jīng)磨礪后的沉凝。
羲和也點頭道:“不錯,兇獸雖兇頑,卻也成了我等最好的磨刀石。如今境界穩(wěn)固,神通運轉(zhuǎn)亦更添幾分圓融。”
玉涂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但隨即又掠過一抹憂慮。他圍著兩位妹妹踱了兩步,兔耳朵微微抖動,沉吟道:“大羅金仙,已然是洪荒頂尖戰(zhàn)力,可喜可賀!只是……”他頓了頓,語氣變得鄭重,“帝俊有河圖洛書推演天機,攻防一體;太一懷抱先天至寶混沌鐘,攻伐無雙,立于頭頂則先天不敗。相比之下,兩位妹妹雖已臻此境,卻尚無契合自身大道、足以震懾寰宇的先天靈寶護身。斗法之時,終究是吃了大虧?!?/p>
羲和與常曦聞言,神色也認真起來。她們深知兄長所言非虛。大羅之境,法力神通固然重要,但一件強大的伴身靈寶,往往能決定生死勝負。她們的本源分屬太陰、太陽之精,若能尋得與之相合的先天靈寶,戰(zhàn)力必將倍增。
看著妹妹們眼中流露出的思慮,玉涂心中那份感應愈發(fā)清晰。他猛地一拍大腿(或者說,短小的前肢),兔眼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不成!我玉涂的妹妹,豈能弱了聲勢?這偌大洪荒,孕育無數(shù)奇珍異寶,定有與太陰、太陽本源相合的至寶!”
“兄長之意是?”常曦輕聲問道。
“游歷洪荒!”玉涂斬釘截鐵地說道,小小的身軀仿佛蘊含著無窮決心,“趁著兇獸暫退、天地稍息的空檔,我即刻動身!踏遍名山大川,尋訪仙家洞府,掘地三尺也要為你們尋來趁手的神兵利器!便是豁出我這張老臉,求也好,換也罷,總得尋得一兩件能配得上你們身份的殺伐至寶或護身重器!”
羲和與常曦心中感動,知道兄長此舉風險極大。洪荒雖廣,機緣無數(shù),卻也遍布危機,更有兇獸陰謀蟄伏暗處。但看著玉涂那不容置疑的神情,勸阻的話便咽了回去。
“兄長……”羲和欲言又止,擔憂之情溢于言表。
“不必多言!”玉涂擺擺爪子,故作輕松地咧嘴一笑,“放心,你兄長我福緣深厚,機靈著呢!打不過還跑不過嗎?你們且安心在廣寒宮穩(wěn)固境界,梳理太陰本源,靜待我佳音便是?!?/p>
他抬頭望向殿外那浩瀚無垠的洪荒星空,小小的身影在清冷的月華下顯得格外堅定。為了守護這僅有的親人,為了在即將到來的、可能更慘烈的風暴中讓她們多一分自保之力,這趟洪荒尋寶之行,勢在必行!
“事不宜遲,我這便動身!”玉涂不再猶豫,身上清光一閃,化作一道迅疾無比的流光,瞬間便沖出了廣寒宮,消失在茫茫星海與洪荒大地交織的壯闊圖景之中。
殿內(nèi),只留下羲和與常曦,望著兄長消失的方向,心中既有暖流涌動,又添了幾分沉甸甸的牽掛。廣寒宮大殿,再次被靜謐的太陰玉輝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