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那年,我被我媽賣進山溝,給兩個老光棍當共妻。兩個老光棍一個酒鬼,一個癱瘓,
把我折磨得死去活來。我媽,小姨和表弟劉強看我被打得滿身青紫,臉上樂開了花。“好,
好,打得再狠些!”“打得越狠我們強強就越福澤深厚!”1“水!渴死老子了!
臭娘們你死哪去了?”一大清早,西屋傳來趙鐵軍咒罵聲。我趕緊從東屋的硬板炕上爬起來,
渾身骨頭像散了架。后半夜趙鐵建喝多了撒瘋,我后腰被踹得青紫,此刻一動就鉆心地疼。
到屋里時,趙鐵軍已經在炕上掙扎著坐了起來。
見到我就怒罵道:“昨天晚上被我哥折騰得直叫喚的時候,不是挺精神嗎?騷勁過了,
就裝死?”我沒敢應聲,低著頭往桌邊挪,想趕緊倒杯水。他卻突然暴怒起來,
抓起床頭的煙灰缸就朝我臉上砸來:“啞巴了?問你話呢?”血頓時從我額頭流出來,
滴在地板上,玻璃摔在地板上四分五裂?!耙淮笤绯吵呈裁矗俊遍T被一腳踹開,
趙鐵建沖進來,眼睛布滿血絲,手里攥著個空酒瓶。他幾步沖過來,
給了我一個耳光:“臭娘們,又是你在這惹事!伺候人都伺候不明白!留你這廢物有什么用!
”我被扇得撞在磚墻上,疼得眼前發(fā)黑。女兒安安在里屋嚇得大哭。
“別嚇著孩子……” 我氣若游絲地哀求?!俺粞绢^片子哭個屁!再哭把你扔出去喂狗!
”趙鐵建對著里屋吼了一聲。趙鐵建邊說邊抓著我的頭發(fā)往碎玻璃堆里拖:“讓你惹事!
讓你不聽話!今天就讓你跪在這里反??!”我的膝蓋重重磕在碎玻璃上,
尖銳的碴子瞬間扎進皮肉里,疼得我渾身發(fā)抖,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趙鐵軍在炕上看得直樂,用拐杖敲著炕沿叫好:“打得好!讓這娘們知道厲害!
”我趴在碎玻璃堆里,渾身的疼讓我?guī)缀醮贿^氣??晌倚睦锴宄@才只是一天的開始。
這是我嫁進趙家溝當共妻的第五年,伺候兩個男人,像伺候兩頭隨時會咬人的牲口。
每天迎接我的不是打就是罵,還有無窮無盡的羞辱。突然,院門外突然傳來三輪車的突突聲。
我心里一緊,這個點來的,只能是他們。果然,小姨趙桂蘭的大嗓門先飄了進來:“秀禾!
秀禾!在家嗎?”趙鐵建滿臉陰沉地瞪了我一眼,停下手,給我一個眼神讓我出去接待。
我額頭上的血跡還沒干,膝蓋也跪得破破爛爛的,就這樣來到院子里。
而我爸媽和小姨表弟仿佛沒看見似的,徑直走過來。劉強拍了拍身上的西裝,
那是之前問我要錢買的。他瞥了眼院子里的雞糞,嫌惡地皺起眉:“表姐,
你這院子也不掃掃,一股味兒?!毙∫塘⒖探釉挘骸澳憬闾焯焖藕騼蓚€男人,哪有功夫?
不像我們強強,馬上要考編制了,以后就是吃公家飯的人?!薄笆前。?/p>
我從小就說還是強強有出息,是龍命,富貴命!”我媽慈愛地看著劉強,隨即剜了我一眼。
“不像她,什么都不行,一點用都沒有!”小姨跟著幫腔:“你看強強多上進!
秀禾不是我說你,偷懶不好好上學,現在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
”我媽嫌惡地看了我一眼,嗓門一下子拔高:“還愣著干什么?沒聽見強強說院子臭?
趕緊掃干凈!”她話音剛落,又往廚房方向指了指:“掃完院子趕緊燒水做飯!
強強今天來就是要跟你說考編制的事,你給我當心伺候著!”2餐桌上,趙鐵建已經坐下了,
一家人正在邊吃邊聊。女兒安安正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沒有人管她,也沒有人招呼她吃飯。
我默默地搬了兩個板凳,帶著安安坐在角落。看著他們其樂融融地吃飯,我出了神,
五年前的事涌上心頭。那年我考上縣重點高中,錄取通知書剛拿到手,我媽就把它燒了。
她說:“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沒用,不如嫁人換彩禮,把錢留給你表弟。”沒過多久,
她就聽我小姨的話,把我嫁進了趙家溝,給趙鐵建和癱瘓的趙鐵軍當共妻,
說這樣 “家里有兩個男人干活”。實際上是拿了雙倍的彩禮,全給了劉強。突然,
他們說著說著話,目光轉向了我。小姨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很熱情:“秀禾一向疼她表弟,
怎么會不答應呢?”什么?我沒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他們。
我媽開口說道:“你表弟就要考編制了,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你打算怎么表示表示?
”劉強搶著開口:“表姐,我聽說你之前進城打工給人家當保姆,賺了好幾萬呢!
我正好需要報個補習班,你把這錢給我就行?!蔽乙宦?,心里一沉,暗暗攥緊了拳頭。
這錢是我給安安攢的上學的錢,我希望她一定不要再重復我的命運。
“那錢……都給鐵軍買藥了,沒剩下多少了?!蔽颐銖姷匦χ_口說?!霸趺纯赡??
你騙誰呢?”我媽眼睛一瞪,不滿地說道,“你怎么這么小氣,強強可是你表弟!
”從我記事起,我媽對我就像對仇人一樣,但卻格外心疼表弟劉強。
她總是說劉強是家里的福星,而我是災星,討債鬼,還克得她沒法再生男孩?!熬褪前⌒愫?,
你表弟考上了,咱們全家都光榮。你可不能這么自私?!毙∫桃矌颓坏?。忽然,
她眼珠子一轉,趁我不注意撲到了炕邊,伸手就往炕洞里掏。我渾身一震,
轉身瘋狂地想要撲上去阻攔,卻被我媽死死拽住。小姨從里面摸出個用紅布包著的存折。
她眼睛一亮:“三萬!正好夠劉強報那個保過班!
”隨即她笑嘻嘻地看著我:“你媽說你從小就把東西藏炕洞里,原來是真的。
”然后又看向趙鐵建:“鐵建,你不會不同意吧?”趙鐵建礙于面子,只得默許。
“那是安安的錢!” 我上去要搶,劉強走過來,狠狠推了我一把,我摔在地上。
安安在旁邊嚇得大哭,伸手要拉我,卻被我媽一把扯開?!翱奘裁纯?!真沒教養(yǎng)!
” 我媽捏著安安的胳膊,疼得孩子眼淚直流,“你媽這錢花在你舅舅身上,是積德!
”劉強接過存折,得意地塞進西裝內袋:“還是我姨疼我,不像某些人,眼里只有賠錢貨。
”“你們不能這樣!” 我爬起來還想搶,我媽突然揚手給了我一巴掌,打得我耳朵嗡嗡響。
“反了你了!”她指著我的臉罵,“我生你養(yǎng)你,拿你點錢怎么了?強強要是出息了,
我們全家跟著沾光!給那小丫頭有什么用?”而我爸還是像往常一樣,
這種時候就自己蹲在院角抽煙,從頭到尾不說一句話。安安哭得快喘不上氣,
小手拍打著小姨的胳膊:“你們都是壞人!把錢還給我媽媽……”小姨嫌煩,
把安安往地上一推:“滾開!小討債鬼!”安安摔在地上,額頭磕在炕沿上,血流了出來。
我腦子“嗡”的一聲,沖過去抱住安安?!澳銈儾皇侨?!”我盯著他們,滿臉是淚,
“連這么小個孩子都欺負!”“怎么跟長輩說話呢?打了,怎么樣?我還嫌打得不夠呢!
”我媽沖過去就要揍安安,我趕緊撲過去護在安安前面。小姨則把存折往劉強手里塞,
拉著他就往外走:“拿好了,拿好了,別讓她給你搶回去了。
”劉強得意洋洋地朝我晃了晃手里的存折:“表姐,不夠我再來找你要?。 迸R走時,
我媽拍了拍趙鐵建的肩膀:“鐵建啊,我這個女兒就是欠管教,你放開手腳,該罵罵,
該打打!”小姨也附和道:“對對,這丫頭打小就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得用狠勁管著!
”不久,他們的三輪車消失在村口。我絕望地回過頭,發(fā)現趙鐵建正滿臉陰沉地看著我。
3“怎么回事,你哪來的錢?” 趙鐵建的眼神陰騭,“你上回跟我說,
打工的錢全給我買酒、給鐵軍買藥了,怎么你娘家翻出三萬塊?把我當傻子耍?
”他聲音又粗又啞,酒氣混著怒火噴過來。他一把扯過安安,把她關進了隔壁的房間,
任憑她在里面嚇得大哭?!澳闶遣皇窃缇透銒尨ê昧?,把錢藏起來給你那個廢物表弟?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的巴掌就帶著風呼過來。幾巴掌下去,我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藏錢?我讓你藏!” 他揪著我的頭發(fā),把我的頭往狠狠炕沿上撞。我死死咬著牙,
不敢喊疼,怕屋里的安安聽了害怕?!罢f!還有沒有私房錢?!
” 趙鐵建抬腳就往我肚子連踹幾腳,我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
趙鐵軍在西屋大叫道:“哥,你把她弄過來,讓我也教訓教訓她!”趙鐵建拽著我的頭發(fā),
像拖牲口似的往西屋走,磨破的膝蓋在地上拖出兩道血痕。我被扔到炕上,剛想爬起來,
就被一腳踩在背上,疼得我差點暈過去。趙鐵軍伸出沒癱瘓的手,一把揪住我的頭發(fā),
強迫我抬頭看著他:“你以為藏點錢就能讓你那廢物表弟翻身?還是你想讓他帶你跑?
”突然,他用拐杖勾過炕角的煙袋鍋,里面的火星還沒熄滅。他慢悠悠地往煙鍋里填煙絲,
眼神卻像毒蛇似的黏在我身上:“哥,你看她這細皮嫩肉的,平時干活倒挺能藏奸?;?。
”說著突然將燃著的煙袋鍋往我胳膊上按,“滋啦” 一聲,滾燙的鐵頭燙在皮膚上。
我疼得渾身繃緊,喉嚨里止不住發(fā)出壓抑的嗚咽?!敖裉炀妥屇阌浝瘟?,
”趙鐵軍用煙袋一下一下按在我身上,“你就是我們趙家的一條狗!你的身子、你的錢,
都是我們趙家的!趙鐵建在身后粗暴地撕開我的衣服,帶著老繭的手指把我磨得生疼。
“你永遠都別想逃出趙家溝,你這輩子就是伺候我們兄弟倆的!”我閉上眼睛,
眼淚無聲地淌下來,落在骯臟的炕席上。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于折騰夠了。
我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他們扔出屋外,渾身像散了架,身上是大大小小可怖的傷痕。
我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真想就這樣一死了之。忽然,屋里傳來安安的哭聲。
我看見她搬著小板凳,努力地踮起腳從門上的玻璃用那雙含淚的眼睛看著我,
眼神里全是恐懼和無助。我的心像被生生剜掉一塊。我不能倒下,我還有安安。
我要是倒下了,安安怎么辦?為了女兒,我也要咬牙堅持,錢沒了可以再攢,
我一定要讓安安擺脫這個地獄。4第二天一早,我拖著渾身的傷,
就帶著安安去村口的菜地里摘豆角。豆角是張嬸家的,摘一斤能賺兩毛錢,我想趕緊攢點錢,
哪怕先帶安安去鎮(zhèn)上躲幾天也好。安安蹲在田埂上,用樹枝畫著小人,時不時抬頭看我,
眼睛里還帶著昨天的恐懼。”媽媽,我們摘完豆角能買個饅頭嗎?”她小聲問,
小手攥著衣角,額頭上的傷疤在陽光下格外顯眼。我心里一酸,摸了摸她的頭:“能,
等媽媽賺了錢,給安安買熱乎的饅頭?!闭?,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我回頭一看,
竟然是劉強。劉強穿著那件我買的西裝,晃悠悠地走過來,臉上堆著假笑:“表姐,忙著呢?
”我心里一緊,往安安身邊靠了靠,冷冷地問:“有事?”“這不是來謝謝你嘛,
” 他搓著手,慢慢往我這邊湊?!耙皇悄隳侨f塊,我哪能報上那個保過班?
等我考上編制,肯定忘不了表姐的好?!彼穆曇麴ず?,眼神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看得我渾身發(fā)毛。我往后退了一步,把安安護在身后:“沒事我就先走了?!薄皠e急啊表姐,
” 劉強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嚇人?!澳憧茨闾焯旄苫疃嗬郏任铱忌狭?,
讓我媽給你在鎮(zhèn)上找個輕松活兒,不比在地里遭罪強?”他的手順著我的胳膊往上滑,
向著我的胸脯抓來。我使勁想甩開他,卻被他拽得更緊:“表姐,你長得這么俊,
跟著那兩個廢物可惜了,不如……”“放開我!” 我又急又怕,聲音都在抖,
“劉強你不要臉!”安安在旁邊嚇得大哭,小手使勁拍打著劉強的腿:“放開我媽媽!
你是壞人!”劉強被吵得不耐煩,抬腳就想踹安安。我腦子一熱,抓起身邊的豆角筐,
狠狠砸在他身上:“你敢碰我女兒試試!”筐子掉在地上,豆角撒了一地。
劉強被砸得后退兩步,罵道:“瘋娘們!給臉不要臉!”“我媽說了,我是福星,你是災星!
我能碰你,是你八輩子修不來的福氣!”他看周圍有人往這邊看,狠狠瞪了我一眼,
又盯著安安看了好一會兒,轉身罵罵咧咧地走了。我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安安,
渾身止不住地發(fā)抖。豆角撒了,今天的工錢沒了,可我更怕劉強會報復。我想了想,
還是決定把事情告訴我媽?;蛟S為了劉強考編制不能有污點,她能管管劉強??伤犕辏?/p>
馬上反手就給了我一巴掌:“這么見不得人的事,你還有臉往外說!
”我媽指著我的鼻子罵道:“劉強馬上要考編制了,你勾引他干什么?是不是見不得他好,
故意想讓他考不上?”“我沒有!是他想耍流氓!”我捂著臉頰,眼淚掉了下來。
“我看就是你自己不安分,守著兩個男人還不夠,連你表弟都想勾搭!你就是個狐貍精!
”我媽越罵越氣,指著我的鼻子吼道:“你小姨說得對,你就是個掃把星!
她早就找人算過了,你命硬,克親戚,尤其是女眷!”“我后來再也懷不上,
都是被你這個死丫頭克的!”忽然,她停下來,瞇起眼睛看著我滿身的傷痕和瘸腿?!安贿^,
你還算有點用。這不強強馬上就要飛黃騰達了?!薄笆裁匆馑??”我不解地看著我媽。
“你小姨說了,大師說你表弟要想福澤深厚、順風順水,必須得有至親骨肉給他擋災,
這樣才能替他積累實打實的福報。你過得越苦,你表弟身上的福氣就越厚。
”“你從小就是給家里帶災的,能有機會給強強積福,是你修來的福氣!”聽了我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