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磊的手機在床頭柜震動時，我正盯著天花板數(shù)第287根裂紋。屏幕亮起的瞬間，
林薇薇的名字刺得我眼睛疼——“磊哥，晴姐沒懷疑吧？
那筆錢我媽急需...”我猛地坐起，指甲掐進掌心。三天前，就是這個“好閨蜜”，
在醫(yī)院催我簽字借錢時說：“晴晴，我媽早逝，
你當可憐我...”第一章：溫水煮青蛙浴室鏡子蒙著層白霧，我抹了把臉，
鏡中女人眼下的烏青像化不開的墨。“晴晴，別多想?！睆埨谠陂T外喊，“薇薇就是性子直，
她跟我真是清白的?！蔽覜]應聲，擰開淋浴閥。熱水砸在背上，燙得人發(fā)疼。
三個月前林薇薇來借錢的場景突然撞進腦海——她穿著洗得發(fā)白的帆布鞋，眼圈紅得像兔子，
說她爸肝癌晚期，手術費差10萬?！扒缜纾抑滥銈儎偢读朔抠J，可我實在沒處借了。
”她攥著我的手，指甲幾乎嵌進我肉里，“等我爸好起來，我打兩份工都還你。
”我瞥向客廳沙發(fā)上的張磊，他正低頭刷手機，聞言含糊道：“救人要緊，借吧。
”現(xiàn)在想來，那時他手機屏幕亮著的，恐怕就是林薇薇發(fā)來的撒嬌表情包。
“嘩啦”一聲關了淋浴，我裹著浴巾出來時，張磊已經(jīng)穿戴整齊。他襯衫領口別著枚新領針，
是林薇薇上周送他的“生日禮物”——明明他生日還有半年?！敖裢聿块T聚餐，不回來了。
”他抓起公文包就要走?！皬埨?，”我叫住他，聲音發(fā)顫，
“林薇薇她爸...到底在哪家醫(yī)院？”他腳步頓住，沒回頭：“我哪知道，你別無理取鬧。
”關門聲震得我耳膜疼。手機在這時震動，是銀行發(fā)來的催款短信。
那10萬是我媽留給我的養(yǎng)老錢，被林薇薇借走后，她的電話越來越難打通，
朋友圈卻更新得勤快——昨天還在曬三亞的海景，配文“治愈系旅行”。
我點開與她的聊天框，最后一條消息停留在三天前：“晴晴，
再寬限幾天嘛~”后面跟著個吐舌頭的表情。胸腔里像塞了團浸了油的棉絮，一點就著。
我換了條黑色連衣裙，抓起包就往外走。出租車師傅問去哪，
我?guī)缀跏且е勒f：“鎏金時代?！蹦鞘菑埨诠緢F建常去的地方，林薇薇也跟著去過幾次，
在朋友圈發(fā)過定位。我倒要看看，這對狗男女是不是又湊到了一起。
第二章：老熟人鎏金時代的旋轉門像個巨大的漩渦，把門外的雨絲和門內(nèi)的香風攪在一起。
穿旗袍的迎賓彎腰時，領口露出的珍珠項鏈晃得我眼暈——和林薇薇那條限量款一模一樣。
“女士幾位？”服務生笑盈盈地遞來價目表，指尖涂著閃粉。
我掃了眼最頂端的“至尊SPA套餐3988元”，心臟猛地抽痛。那10萬，
夠買25份這樣的套餐?！伴_個單人包廂，基礎套餐。”我把包往吧臺上一放，
金屬鏈條磕出冷硬的響。包廂里的香薰甜得發(fā)膩，我脫鞋時發(fā)現(xiàn)地毯絨面里卡著根長卷發(fā)，
染成時髦的悶青色——林薇薇上個月剛燙了這個發(fā)型。怒火順著血管往上沖，
我扯開領帶（出門時順手抓了張磊的）扔在沙發(fā)上。服務生帶著一排姑娘進來時，
我正盯著手機里林薇薇的朋友圈，她半小時前發(fā)了張按摩床的照片，配文“放松一下~”。
“姐姐好，我叫可可?！薄拔沂翘鹛饉”姑娘們的聲音嬌得發(fā)嗲，我卻只覺得刺耳。
她們妝容精致，睫毛像小扇子，可我怎么看，都像林薇薇那張笑里藏刀的臉?！皳Q一批。
”我揮手時帶倒了桌上的茶杯，水濺在米色沙發(fā)上，暈開深色的印子。服務生連聲道歉，
轉身帶她們出去。門關上的瞬間，我聽見外面有人笑：“又是個來找茬的？
”第二次進來的姑娘們多了些成熟韻味，其中一個穿酒紅色旗袍的，脖頸處有顆痣，
和張磊后頸那道沒擦干凈的口紅印位置差不多。我閉了閉眼，想起上周洗張磊襯衫時，
領口發(fā)現(xiàn)的香水味——不是我的，也不是林薇薇常用的那款，更像是某種老牌花香調(diào)。
“再換。”我捏著眉心說，指腹全是冷汗。服務生的笑容僵了一瞬，但還是點頭：“您稍等，
我去叫‘特服組’的姐姐們?！薄疤胤M”三個字讓我心頭一跳。等門再次打開，
我猛地站起來——最后那個走進來的女人，穿月白色改良旗袍，頭發(fā)挽成一絲不茍的發(fā)髻，
耳垂上的珍珠耳環(huán)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那張臉，我在林薇薇的全家福里見過無數(shù)次。
只是照片上的她穿碎花襯衫，系著圍裙，眼角有淡淡的皺紋，而眼前的女人，妝容精致，
眼角的細紋被遮瑕蓋得嚴嚴實實，但那挺直的鼻梁，還有笑起來時左邊嘴角的梨渦，
分明就是林薇薇的媽媽，周曼云。林薇薇總說她媽是中學老師，退休后在家?guī)O子，
朋友圈里全是菜市場砍價、跳廣場舞的動態(tài)。可此刻，她正微微鞠躬，
聲音溫和卻帶著職業(yè)化的疏離：“女士您好，我是曼玲?！甭?。不是曼云。
我盯著她旗袍開叉處露出的腳踝，那里有道淺褐色的疤痕——林薇薇說過，
她媽年輕時被開水燙的，為此夏天從不穿短褲。就是她。血液好像瞬間凍結了，我張了張嘴，
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周曼云（或者說曼玲）似乎沒認出我，還在保持著微笑，
右手無名指上的金戒指反光，刺得我眼睛發(fā)酸。那戒指，
和林薇薇曬過的“媽媽送我的成年禮”同款，只是林薇薇的是鑲鉆的新款。
第三章：破綻“就你吧?！蔽业穆曇舾蓾孟裆凹埬Σ粒腹?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其他姑娘魚貫而出，周曼云關上門，轉身時動作頓了一下，
目光落在沙發(fā)上那條張磊的領帶上?！跋壬?..也一起來了？”她狀似隨意地問，
手在托盤上的精油瓶上頓了頓。我心臟狂跳，原來她以為我是和男人一起來的。也是，
誰會想到債主會跑到這種地方，撞見借錢人的媽媽在做技師?！皼]有，朋友落下的。
”我扯了個謊，視線死死盯著她。她涂著豆沙色口紅的嘴唇抿了抿，開始調(diào)試水溫。
嘩啦啦的水流聲里，我聽見自己的呼吸越來越重。林薇薇拿著我媽的養(yǎng)老錢在三亞度假，
她媽卻在這里給人做按摩？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周曼云把我的腳放進足浴盆，指尖觸到皮膚時帶著微涼的溫度，“是工作不順心嗎？
”她的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虎口處有層薄繭——林薇薇說過，她媽一輩子握粉筆，
手上全是繭子?！班?，被朋友騙了錢?！蔽叶⒅膫饶槪?0萬，說是救她爸的命，
結果拿著錢去旅游了?！敝苈频膭幼髅偷赝Ａ?，水花濺出來，打濕了她的旗袍下擺。
她很快恢復自然，拿起毛巾擦手：“現(xiàn)在的年輕人，是不太懂事。”“可不是嘛。
”我往前傾了傾身，“她還總說她媽是老師，多正直多善良，結果呢？
”這句話像針一樣扎過去，周曼云的肩膀明顯繃緊了。她轉身去拿按摩油，
我瞥見她后頸有片泛紅的印記，像是被什么東西勒過。“女士，我們開始按摩吧。
”她的聲音有點發(fā)緊，力道卻控制得很好，按在我太陽穴時，酸脹感減輕了不少。我閉著眼，
腦子里飛速運轉。林薇薇的爸爸根本沒生?。窟€是說，周曼云做技師的事，
林薇薇根本不知道？“曼玲姐，”我突然開口，“你做這行多久了？
”她的手頓了半秒：“沒多久，家里...需要錢?！薄芭?？什么急事啊？”我追問，
“是家人住院了嗎？”沉默在包廂里蔓延，只有空調(diào)出風口偶爾發(fā)出“嘶嘶”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說：“女兒...惹了麻煩?！蔽业男奶┝艘慌摹！笆裁绰闊?/p>
”“欠了網(wǎng)貸。”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力道卻重得讓我皺眉，“利滾利，
根本還不清...我這把年紀，除了來這兒，還能去哪掙錢？”網(wǎng)貸？我愣住了。
林薇薇借錢時說的是她爸肝癌，現(xiàn)在周曼云卻說她欠了網(wǎng)貸？哪個是真的？“您女兒多大了？
”我裝作隨口問?！?6，跟您差不多大。”她嘆了口氣，“不懂事，被男人騙了，
說要投資開店，結果全賠了，還借了高利貸。”26歲，
被男人騙...林薇薇今年正好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