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十五歲生日宴的尾聲,妻子沈瑤端著蛋糕,在一眾親友的艷羨目光中,
笑意盈盈地向我走來。她在我面前站定,那張我愛了七年的精致臉龐在燭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阿馳,許個愿吧?!彼穆曇粢蝗缂韧販厝?。我閉上眼,雙手合十,
心中默念的依然是那句老套的話:愿我的瑤瑤,一世順遂,平安喜樂。睜開眼,
我正要吹滅蠟燭,她卻輕輕按住了我的手?!鞍ⅠY,”她看著我的眼睛,臉上的笑容不變,
說出的話卻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進我的心臟,“我們離婚吧?!蔽掖竽X嗡的一聲,
以為自己聽錯了。周圍的祝賀聲、歡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們身上,
從剛才的艷羨變成了錯愕和不解。我的父母更是臉色煞白,
我媽手里的酒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沈瑤卻像是沒有看到這一切,
從身后那只價值不菲的愛馬仕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輕輕放在了蛋糕旁邊。白紙黑字,
赫然是《離婚協(xié)議書》。她準備得真周全?!澳惘偭??”我壓低聲音,試圖維持最后的體面,
“沈瑤,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當然知道,你三十五歲生日?!彼Φ酶鼱N爛了,
“我選這個日子,就是想給你一份大禮,讓你記憶深刻。也讓所有人做個見證,
我們好聚好散?!焙镁酆蒙ⅲ吭谖业纳昭缟?,當著所有親朋好友的面,
用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來“祝我生日快樂”,這就是她口中的“好聚好散”?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無法呼吸。我叫孫馳,
是一家初創(chuàng)科技公司的老板。我和沈瑤結婚五年,戀愛兩年。這七年里,
我自問沒有虧待過她分毫。我白手起家,公司從一個十幾平米的出租屋,
做到如今價值近億的規(guī)模。這期間,她一直是我最堅強的后盾。我以為,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最愛我的人。我以為,我們會是相伴一生的靈魂伴侶。
可現(xiàn)實卻給了我一記最響亮的耳光?!盀槭裁??”我的聲音嘶啞干澀,像被砂紙打磨過。
沈瑤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岳父岳母,此刻終于有了動作。他們站起身,走到沈瑤身邊,
我岳母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眼神里沒有半分責備,反而是一種我看不懂的欣慰和支持。
“小馳,既然瑤瑤已經(jīng)決定了,你們就好好談談吧?!痹栏干蚪▏谅曊f道,
語氣里聽不出一絲挽留,只有一種公事公辦的冷漠。我心底的寒意更深了。
這不是沈瑤一個人的決定,這是他們?nèi)业臎Q定?!鞍ⅠY,我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感情了。
”沈瑤終于收斂了笑容,換上了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這幾年來,你只顧著你的公司,
你的代碼,你有多久沒有好好陪過我了?我們就像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這樣的婚姻,
不是我想要的?!边@理由多么冠冕堂皇。我拼命工作是為了什么?為了給她更好的生活,
為了我們未來的家。那些熬夜寫的代碼,那些陪客戶喝到胃出血的酒局,在她眼里,
都成了我不愛她的證據(jù)。何其可笑!“所以,這就是你給我的判決?”我看著她,
眼里的愛意寸寸冷卻,凝結成冰,“因為我忙于事業(yè),所以就該被掃地出門?
”“不是掃地出門,是和平分手?!彼噶酥改欠輩f(xié)議,“我看過了,對你很公平。
房子和車子都歸我,畢竟這幾年我為你操持這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至于你公司的股份……”她頓了頓,
說出了最狠毒的部分:“公司是我看著你一手一腳做起來的,我也付出了心血。
我要你名下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作為我的青春損失費。不過分吧?
”全場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我公司的核心技術和前景,圈內(nèi)人都很清楚。
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意味著至少四千萬的資產(chǎn)。這已經(jīng)不是獅子大開口了,
這是想將我連皮帶骨,生吞活剝。我怒極反笑:“沈瑤,你的胃口可真不小。
”“這是我應得的?!彼敛煌俗?。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掌聲響了起來。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端著酒杯,從賓客席中緩緩走出,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瑤瑤說得對,女性的青春是無價的。孫總,你應該體諒?!笨辞鍋砣说哪?,
我渾身的血液幾乎瞬間凝固。江風。我的大學同學,曾經(jīng)的下屬,
如今是我最大的競爭對手——“風行科技”的創(chuàng)始人。一年前,
我親自帶出來的核心技術團隊,被他一夜之間挖走大半,讓我的公司“啟明科技”差點倒閉。
是我咬著牙,不眠不休三個月,重新帶隊研發(fā),才讓公司起死回生。
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商業(yè)競爭,現(xiàn)在看來,事情遠沒有那么簡單。江風走到沈瑤身邊,
動作自然地攬住了她的腰,低頭在她耳邊親昵地說了句什么。沈瑤的臉上,
泛起了我從未見過的嬌羞紅暈。那一刻,再多的疑問都有了答案。
生日宴、離婚協(xié)議、巨額索賠……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我的妻子,
我深愛了七年的女人,早就和我的死對頭搞在了一起。他們選擇在今天發(fā)難,不僅要羞辱我,
還要掏空我的公司,將我徹底踩在腳下。我看著眼前這對狗男女,
還有旁邊冷眼旁觀的岳父岳母,心中的悲痛瞬間被滔天的恨意所取代。
胸口那把名為“背叛”的刀,被他們狠狠地轉動,攪得我血肉模糊。但奇怪的是,
極致的疼痛過后,我的大腦卻變得異常清醒。我沒有像他們預想中那樣暴跳如雷,
或者崩潰哭求。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昂??!蔽抑徽f了一個字。
沈瑤和江風的臉上都閃過一絲錯愕,似乎沒想到我這么輕易就接受了。我拿起那份協(xié)議,
連看都沒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頁。然后拿起筆,在眾目睽睽之下,簽下了我的名字——孫馳。
“唰唰”兩聲,干脆利落?!敖o你?!蔽覍f(xié)議遞給沈瑤。她愣愣地接過,
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狂喜。在她看來,我已經(jīng)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徹底擊垮,
失去了思考和反抗的能力。江風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他看我的眼神,
充滿了勝利者的輕蔑和憐憫,仿佛在看一只斗敗了的喪家之犬?!皩O馳,你還算個男人。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中帶著施舍般的贊許。我沒理他,
只是拿起桌上那塊還沒來得及切的蛋糕,徑直走向垃圾桶,將它整個扔了進去。然后,
我轉身,對著滿座賓客,平靜地宣布:“抱歉,諸位,今天的生日宴提前結束。
讓大家看笑話了?!闭f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讓我淪為笑柄的宴會廳。走出酒店大門,
冷風一吹,我才感覺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我沒有回家,那個所謂的“家”,
如今只會讓我感到惡心。我開著車,在城市里漫無目的地游蕩。
收音機里正放著一首悲傷的情歌,我煩躁地關掉,車廂里瞬間只剩下我沉重的呼吸聲。
手機響個不停,有我父母焦急的電話,有朋友擔心的信息。我一概沒接,
只是將手機調成了靜音。我在江邊停下車,點燃一根煙,看著江水在夜色中翻涌。
七年的感情,一朝傾覆。事業(yè)的基石,即將被連根拔起。如果我是一個普通人,
此刻或許真的會萬念俱灰,甚至做出什么傻事。但他們都算錯了一件事。我孫馳,
從一無所有到身家近億,靠的從來不是運氣。是狠。對自己狠,對敵人更狠。
從我看到江風攬住沈瑤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這場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我之所以當場簽字,
不是因為我蠢,也不是因為我懦弱。我只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爭吵和拉扯上。
他們既然敢做局,必然已經(jīng)準備充分,任何辯解都只會讓我顯得更可悲。更重要的是,
我要讓他們以為自己贏了,讓他們徹底放松警惕。只有獵物感覺自己安全的時候,
獵人才能一擊致命。沈瑤,江風,你們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們。但你們拿走我多少,
我就要讓你們千倍、萬倍地吐出來!連同你們的未來、你們的尊嚴,一起碾得粉碎!
回到我暫時落腳的酒店,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聯(lián)系我的律師兼好友,周毅。電話一接通,
周毅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阿馳,你沒事吧?我聽說了,那對狗男女簡直不是人!
你別沖動,股份的事情有得談,婚內(nèi)出軌,她……”“周毅,聽我說。”我打斷他,
語氣冷靜得可怕,“我已經(jīng)簽了離婚協(xié)議。”“什么?!”周毅的聲音拔高了八度,
“你瘋了?那可是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公司直接就易主了!
你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這么拱手讓人了?”“不,我沒瘋?!蔽依_窗簾,
看著樓下城市的璀璨燈火,“我只是想請君入甕。甕已經(jīng)備好,現(xiàn)在,我們該準備收網(wǎng)了。
”周毅那邊沉默了幾秒,隨即反應過來:“你……有后手?”“當然。”我冷笑一聲,
“他們以為拿到了啟明科技的股份,就能得到我最核心的技術‘星光計劃’。但他們不知道,
早在半年前,我就已經(jīng)嗅到了一絲不對勁。”那段時間,
公司內(nèi)部幾次小規(guī)模的技術信息泄露,雖然沒有造成重大損失,但足夠引起我的警覺。
我沒有聲張,而是暗中進行了調查。我是一名頂級的程序員,在網(wǎng)絡世界里,
想瞞過我的眼睛,沒那么容易。我花了點時間,就順藤摸瓜,查到了泄露源頭,
指向一個已經(jīng)被我優(yōu)化掉的邊緣服務器。而有權限接觸那個服務器的,除了我自己,
就只有一個人——我的妻子,沈瑤。當時我無法相信,也不愿相信。我安慰自己,
或許是她無意中點錯了什么,或者被人利用了。為了以防萬一,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將真正的“星光計劃”核心代碼和所有研發(fā)資料,以一種極其隱蔽的方式,
從公司主服務器上剝離,轉移到了一個由我個人百分百控股,剛剛注冊的空殼公司名下。
這家新公司叫“拂曉資本”,注冊信息極其普通,看起來和科技毫不沾邊。
而留在啟明科技服務器里的“星光計劃”,只是一個我精心構建的、華麗的空殼。
它擁有完整的框架,漂亮的演示數(shù)據(jù),甚至能通過初步的技術驗證,
但最核心的算法和底層架構,已經(jīng)被我釜底抽薪。它就像一輛擁有超級跑車外殼,
內(nèi)里卻裝著拖拉機引擎的車。外行人根本看不出區(qū)別,但只要想開上高速,
立刻就會熄火拋錨。我原本希望這個后手永遠用不上??涩F(xiàn)在,
我無比慶幸自己當初的未雨綢繆?!八浴颥幩麄兡玫降哪前俜种氖煞?,
其實是個燙手山芋?”周毅的聲音里透著興奮?!安?,比燙手山芋更精彩。
”我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冷,“那是一個炸藥包,引線就在我手里。我不僅要讓他們一無所獲,
我還要告他們商業(yè)竊密、詐騙、侵占公司資產(chǎn)。我要讓他們穿著囚服,
去懺悔他們的所作所為!”“臥槽!牛逼!”周毅激動得爆了粗口,“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穩(wěn)住。對外就宣稱我被打擊得一蹶不振,準備出售啟明科技剩余的股份,
徹底退出。放出風聲,就說江風的風行科技最有希望接盤。”“這是要……引蛇出洞?
”“不,是關門打狗。”我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第二,幫我收集證據(jù)。
沈瑤和江風的轉賬記錄、通話記錄,還有她名下財產(chǎn)的來源。尤其是她父母,
那對老狐貍絕對不干凈,他們肯定也參與其中,查查他們的銀行流水,
看看有沒有跟江風或者風行科技的可疑資金往來?!薄皼]問題!這事兒交給我。
保證把他們祖上三代都給你扒出來!”周毅信誓旦旦。“最后,”我頓了頓,
一字一句地說道,“幫我約一下啟明科技的另外幾位股東,我要開個秘密會議。
”除了我的股份,公司還有三位天使投資人,他們總共占股百分之二十。
剩下的是員工期權池。之前公司危機,是他們力挺我,才讓我度過難關?,F(xiàn)在,
是時候讓他們知道真相,并選擇站隊了。接下來的一周,我徹底“消失”了。我換了手機號,
斷了和所有人的聯(lián)系,只通過加密渠道和周毅單線溝通。外界關于我的傳聞愈演愈烈。
有人說我受不了打擊,精神崩潰,住進了療養(yǎng)院。有人說我借酒消愁,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還有人拍到我胡子拉碴、衣衫不整地出現(xiàn)在一家小面館,眼神空洞,形同槁木。
那張照片是周毅找人偷拍后故意流出去的,效果拔群。沈瑤和江風顯然對此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