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消息,指尖泛涼。蘇瑤發(fā)來的定位后面跟著一條語音,聲音帶著哭腔:“悅悅,我媽剛才打電話說,當年李娟的宿舍沒清空,她好像把重要東西落在那了,讓我去拿。我一個人不敢去,你陪我好不好?找到東西說不定能解開白影的事……”末尾的抽泣聲真切得讓人心軟,像極了大學時被欺負后找她撐腰的模樣。
可林悅忘不了昨晚蘇瑤在電話里的語氣——她說“那個白影總纏著我,只有在工廠燒點東西才能安睡”,背景音里隱約有打火機“咔嗒”聲,還有一句被電流切斷的低語:“……她欠我的,該還了。”口袋里的半截黃銅鑰匙突然發(fā)燙,像有股力量在提醒她什么。
“真要去?”王姐端著咖啡路過,壓低聲音敲了敲她的桌面。作為部門老人,王姐看著她倆從大學閨蜜到同事,最近總覺得蘇瑤看林悅的眼神不對勁?!敖裨缥胰ゲ杷g,聽見蘇瑤在跟人打電話,說什么‘老地方信號不好,攝像頭早壞了’……”
林悅的心猛地一縮。她翻開相冊,最新的合照里蘇瑤摟著她的肩笑靨如花,可蘇瑤搭在她后背的手,指節(jié)是用力攥緊的——這張照片是上周拍的,那時蘇瑤已經開始打探工廠路線了。閨蜜多年,她太清楚蘇瑤的習慣:越緊張,笑得越甜。
“她拿白影的事勾我,我不能不去?!绷謵傸c開蘇瑤的朋友圈,最新一條是半小時前發(fā)的:“終于要找到答案了,希望能讓她安息”,配圖是宿舍門口的舊門牌,上面“紅星家具廠職工宿舍”的字跡模糊不清。這誘餌太精準,精準到像早就算準她會咬鉤。
傍晚七點,天色擦黑。工廠區(qū)的路燈忽明忽暗,電線在風中“滋滋”作響。林悅站在宿舍樓下,抬頭看見二樓最東側的窗戶亮著燈,窗簾拉得不嚴,透出道晃動的人影,正對著窗戶比劃著什么,像在丈量尺寸。
她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樓梯上樓,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虛浮得發(fā)慌。走廊里彌漫著鐵銹和灰塵的味道,盡頭的房門虛掩著,門縫里漏出的光在地上投出細長的影子,像條蜿蜒的蛇。
“蘇瑤?”她推開門,燈光突然熄滅,只有窗外的月光斜斜照進來,照亮房間中央的舊衣柜——柜門虛掩著,里面似乎藏著東西,輪廓像個人形。
“悅悅,你看我找到什么了?”蘇瑤的聲音從衣柜后傳來,帶著刻意壓低的興奮,“李娟的日記,里面寫了……”
話音未落,林悅突然聽見身后有響動!她猛地回頭,月光下,一道黑影舉著什么東西砸過來,她下意識側身躲開,那東西“哐當”砸在門框上,是把扳手,火星濺到她手背上,燙得她一縮。
“你果然帶了人!”林悅摸出折疊刀打開,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衣柜門“吱呀”開了,蘇瑤走出來,手里拿著根麻繩,臉上哪還有半分柔弱,只剩冰冷的狠勁:“是你逼我的,誰讓你非要查李娟的死?那本日記早就該爛在土里!”
原來剛才的人影是她在布置陷阱,所謂的“日記”只是誘餌。林悅的心徹底冷了,她們之間最后一點閨蜜情分,終于在這陰暗的宿舍里碎成了渣。
就在蘇瑤撲過來的瞬間,房間的燈泡突然“啪”地炸開!黑暗中,衣柜里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東西掉了出來。
“誰在里面?!”蘇瑤的聲音發(fā)顫,手里的麻繩掉在地上。
林悅借著窗外的月光看去——衣柜里滾出個舊相框,照片上是年輕時的李娟和蘇瑤母親,兩人站在工廠門口,蘇瑤母親手里拿著個信封,鄭往包工頭手里塞。而相框后面,貼著半張工資單,上面有李娟的簽名,日期正是她墜樓那天。
更讓人心頭發(fā)麻的是,衣柜頂上的橫梁上,不知何時垂下一道白影,長發(fā)垂落,正好搭在蘇瑤的肩上——是李娟!她的臉在月光下泛著青白,眼角的淚痣清晰可見,正死死盯著蘇瑤。
“啊——!”蘇瑤尖叫著后退,踩在麻繩上摔了個跟頭,手撐在地上時摸到個冰涼的東西,是那本日記, pages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停在最后一頁:“蘇瑤媽和包工頭串通,扣了我們的工資,還威脅要毀了我……”
李娟的白影緩緩抬手,指向蘇瑤的口袋。林悅突然想起什么,沖過去按住蘇瑤掏手機的手——她想刪證據!兩人撕扯間,手機掉在地上,屏幕亮起,顯示著未發(fā)送的消息:“媽,搞定了,就說林悅自己不小心摔下樓……”
這時,樓下傳來警笛聲,越來越近。王姐終究是放心不下,提前報了警。
蘇瑤癱坐在地上,看著那道白影慢慢變淡,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十年了,她還是不肯放過我……”
林悅撿起地上的日記和工資單,月光透過窗戶照在上面,字跡清晰得像剛寫下的。她回頭看向空蕩蕩的衣柜頂,仿佛還能看見李娟的影子,在月光中輕輕點了點頭,終于消散在風里。
口袋里的錄音筆還在轉,錄下了扳手落地的脆響,蘇瑤的尖叫,和那句藏在黑暗里的真相終于得以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