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砰砰砰”的砸門聲跟催命符似的，還夾雜著房東王姐那中氣十足的咆哮。“凌燁！你個小王八蛋！再不交房租就給老娘滾出去！聽見沒有！”
屋里，凌燁對門外的噪音充耳不聞，他盤腿坐在吱呀作響的破床上，手里捏著那部能換兩個不銹鋼盆的便宜手機，正神色復(fù)雜地盯著屏幕上一個花里胡哨的圖標(biāo)。
圖標(biāo)下面，是兩個他剛學(xué)會認的字：“直播?！?/p>
這就是那老頭說的，來錢快的東西？他一個渡劫期至尊，神識一掃便可覆蓋萬里，如今卻要對著這方寸大小的“法器”……拋頭露面？
簡直荒唐，三秒后凌燁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指，點開了那個APP，沒辦法，窮。
原主那臺破二手電腦攝像頭像素感人，開機速度堪比老牛拉車。凌燁折騰了半天，總算搞明白怎么注冊登錄。
他隨手給自己取了個網(wǎng)名：“凌……簡單直接符合他的人設(shè)?！?/p>
然后，在直播間的標(biāo)題欄里，他想了想，敲下幾個字：【在線捉鬼，五十一位?！?/p>
點擊開播，一瞬間原本只有個位數(shù)在線人數(shù)的直播間，數(shù)字開始瘋狂往上跳，一百……五百……一千……原主雖然是全網(wǎng)黑，但黑紅也是紅，他那張臉一出現(xiàn)在屏幕上，立刻引來了無數(shù)聞著味兒就來的黑粉和吃瓜路人。
彈幕瞬間炸了。
【我沒看錯吧？這不是那個耍大牌還碰瓷的凌燁嗎？】
【笑死，他又在搞什么新花樣？在線捉鬼？他怎么不在線升天呢？】
【想錢想瘋了吧？還五十一位，你怎么不去搶？】
【滾出娛樂圈！別出來污染空氣了！】
【樓上的嘴巴干凈點，萬一人家真有那本事呢？（狗頭保命）】
【前面的，把狗頭去了，我愛看！讓他表演個原地飛升！】
污言穢語像不要錢的垃圾一樣刷滿了整個屏幕，要是原主在這，估計已經(jīng)氣得當(dāng)場心肌梗塞，再死一次了。
但凌燁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里，映著飛速滾動的彈幕，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在看一群聒噪的螻蟻。
他甚至覺得有點新奇，神識傳音一次也只能對一人。這叫“彈幕”的東西，竟能讓成千上萬的人同時對他“傳音”，雖然說的都不是什么好話?！坝悬c意思?！?/p>
在數(shù)千人的圍觀和嘲諷中凌燁站起身走到了墻角他拿出下午剛買的，全套加起來不超過五十塊的廉價文房四寶，研墨，鋪紙。動作從容不迫，行云流水，帶著一種與這間破敗出租屋格格不入的優(yōu)雅。
彈幕的嘲諷更猛烈了?！竟谰哌€挺全乎，這是在哪家拼夕夕買的九塊九包郵套裝？】
【演，接著演！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時候！】
一個ID叫“龍哥就是我”的觀眾刷了個“棒棒糖”的禮物，留言道：【主播666，就沖你這心理素質(zhì)，爺賞了！快，給爺整個活兒！】
凌燁沒理會，他將朱砂混入墨中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抬起左手，用牙齒在食指指尖上輕輕一咬。
一滴血珠滲了出來殷紅中帶著一絲淡淡的金色，他屈指一彈，血珠精準(zhǔn)地落入硯臺?！班坂汀?/p>
彈幕里一個叫“打假小先鋒”的黑粉直接笑噴了。【我操，家人們，他來真的！他還咬手指！這是什么劣質(zhì)番茄醬，看著就不新鮮！】
【太敬業(yè)了，我哭死！奧斯卡欠他一個小金人！】
【主播你小心點，別破傷風(fēng)了，到時候醫(yī)藥費可不止五十塊?！?/p>
凌燁對這些嘲諷置若罔聞，他提起毛筆飽蘸了混著他精血的朱砂墨，剎那間他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如果說剛才他只是一個長得好看但氣質(zhì)清冷的年輕人，那么現(xiàn)在，他就是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讓人不敢直視。
他凝神靜氣手腕一動筆尖在黃紙上迅速游走，沒有絲毫停頓沒有半點猶豫筆走龍蛇一氣呵成，不過眨眼功夫一個結(jié)構(gòu)繁復(fù)、充滿玄奧道韻的符文便躍然紙上，那符文仿佛是活的明明只是朱砂畫的線條，卻隱隱有流光閃動。
直播間的彈幕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卡頓?！尽鹊?，我剛才是眼花了嗎？怎么感覺那張紙在發(fā)光？】
【樓上的，你該換顯卡了。】
【別說，這字寫得還真他媽的好看，比我打印的都工整?！?/p>
凌燁放下筆，拿起那張畫好的“凈化符”，走向屋內(nèi)最陰暗的角落，那里，空調(diào)常年滴水墻壁上滿是霉斑，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揮之不去。
在普通人肉眼看不見的世界里，一個模糊的、散發(fā)著淡淡怨氣的黑影正蜷縮在角落，瑟瑟發(fā)抖，正是這玩意兒，日夜侵?jǐn)_，成了壓垮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
“區(qū)區(qū)游魂，也敢在本尊面前放肆？”凌燁內(nèi)心閃過一絲冷笑。
他走到墻邊，在直播間數(shù)千人“他要干嘛”、“貼小廣告嗎”的疑惑彈幕中，口中輕叱一聲：“敕！”
話音未落，他隨手將符箓往墻上一拍！“啪！”一聲輕響。
下一秒異變陡生，那張平平無奇的黃紙符箓，在貼上墻壁的瞬間，驟然爆發(fā)出刺眼的金光！
“轟——！”一股肉眼可見的柔和光波，以符箓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整個房間瞬間被照得亮如白晝，那光芒溫暖而純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瞬間席卷了屋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滋啦——滋啦——”
破舊的二手電腦攝像頭在這股突如其來的能量沖擊下，畫面劇烈地閃爍起來屏幕上布滿了雪花和電流的雜音仿佛隨時都要爆炸，直播間里所有觀眾的屏幕都白茫茫一片，只能聽到刺耳的電流聲。
門外，房東王姐的叫罵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驚恐的尖叫：“什么玩意兒閃了老娘的狗眼！”
金光來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過三秒鐘當(dāng)光芒散去，直播畫面恢復(fù)正常時，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房間還是那個破房間，但……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
那股陰冷、潮濕、讓人背脊發(fā)涼的感覺一掃而空，空氣變得清新，甚至連墻角的霉味都淡了許多角落里那個蜷縮的黑影，在金光中發(fā)出了一聲仿佛解脫般的嘆息，徹底消散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直播間里，彈幕停滯了，整整三秒鐘，沒有任何一條新彈幕出現(xiàn)，死一般的寂靜三秒后彈幕，炸了?！九P槽？！】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p>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我的鈦合金狗眼！我的24K純金寫輪眼?。 ?/p>
【好家伙，好萊塢科幻片……】
【這……這是特效？這他媽是特效？！這光影！這粒子最蹤！這鏡頭震動和電流音！好萊塢團隊做的嗎？！】
一個ID叫“我是導(dǎo)演”的用戶顫抖地打字：【就剛才那一秒鐘的光效，沒個幾十萬燒不出來！絕對燒不出來！】
【瘋了！這個糊咖徹底瘋了！他把那五千萬違約金全拿去做特效了？就為了直播捉鬼？！】
【這是什么行為藝術(shù)？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等等，你們注意到?jīng)]有，主播的臉……好像更亮了？皮膚也變好了？這是什么美顏濾鏡？求鏈接?。 ?/p>
禮物開始像瘋了一樣地刷屏?！褒埜缇褪俏摇敝苯铀⒘耸畟€“超級火箭”。
【牛逼！主播牛逼！這特效值回票價！再來一個！爺不差錢！】
而那個之前帶頭嘲諷、叫得最兇的“打假小先鋒”，此刻也徹底懵了，他刪刪改改了半天，終于在屏幕上打出了一行字。
【……這特效，怎么說呢……】
【起碼值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