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葬禮上，我只繼承了一張漆黑的卡片。他們嘲笑我一無所有，
卻不知我繼承的是母親一生的情緒——那些被他們親手制造的，最尖銳的痛苦。現(xiàn)在，
這筆獨一無二的遺產(chǎn)，將成為我復仇的唯一貨幣?！?】母親的葬禮，下著不大不小的雨，
剛好能將人的體溫一點點抽走。我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黑衣，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麻木地看著來來往往的賓客。他們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悲戚，嘴里說著千篇一律的悼詞，
眼神卻像禿鷲一樣，在我那被稱為「父親」的男人沈宏，
和他身邊那位妝容精致的繼母柳琴身上盤旋?！感∧?，別太傷心了，
你媽媽也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沽偕斐龃髦澴拥般@戒的手，故作慈愛地想撫摸我的頭。
我偏頭躲開，那枚戒指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我記得這枚戒指，
是父親上個月在拍賣會上，一擲千金為她拍下的。而那時，我的母親正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
連最基礎(chǔ)的靶向藥，都需要我去向親戚們低聲下氣地乞求。沈宏皺了皺眉，
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和警告：「姜默，注意你的態(tài)度！你柳阿姨是為你好?！刮覜]說話，
只是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他的眼神里沒有半分對亡妻的哀悼，只有對我不識抬舉的惱怒，
以及一絲急于擺脫過去的迫不及待。我的繼妹沈思思，穿著一身名牌的黑色連衣裙，
挽著柳琴的手臂，用只有我們能聽到的聲音，輕蔑地嗤笑：「真晦氣，跟她那個媽一樣，
一副窮酸相，看著就讓人倒胃口。」我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開來。
我什么都做不了。在這個家里，我和母親，就像是闖入者，
是他們光鮮亮麗生活里的一個污點，一個需要被時刻提醒身份的局外人。葬禮后的家庭會議，
更像是一場對我和我母親的公開審判。律師當著所有親戚的面，宣讀了母親的遺囑。
遺囑簡單得可笑，她名下沒有任何房產(chǎn)、股票、現(xiàn)金，
只有一樣東西留給了我——一個巴掌大的，雕著陳舊花紋的木盒子。「就這？」
沈思思第一個笑出聲，毫不掩飾她的鄙夷，「我還以為她能留下什么寶貝呢，搞了半天，
就是一個破木頭盒子。姜默，你可真可憐?！沽偌傩市实睾浅馑骸杆妓迹瑒e亂說。
你姜阿姨一生樸素，這也是情理之中?！顾焐险f著，眼底的得意卻快要溢出來。
親戚們的議論聲嗡嗡作響。「早就說了，姜嵐（我母親的名字）就是個沒福氣的，
跟了沈宏這么多年，什么都沒撈著?！埂缚刹皇锹?，現(xiàn)在柳琴才是沈太太，
人家思思才是沈家大小姐?！埂高@下好了，姜默以后可怎么辦??？」沈宏清了清嗓子，
用一種施舍的口吻對我說：「姜默，你也成年了。家里地方小，思思的鋼琴也要搬進來了。
你在外面租個房子吧，每個月的生活費，我會按時打給你?！惯@是驅(qū)逐令。
我面無表情地接過那個木盒子，沒有看任何人，轉(zhuǎn)身就走。身后，
是他們?nèi)玑屩刎摰暮粑暫蜕蛩妓夹覟?zāi)樂禍的笑聲。
回到我那間小得可憐的儲物間改造的臥室，我打開了木盒。里面沒有價值連城的珠寶，
沒有厚厚的房產(chǎn)證，只有一張卡片。一張通體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卡片，觸手冰涼，
上面用古樸的字體刻著兩個字——「共鳴」。就在我指尖觸碰到那兩個字的瞬間，
一股無法言喻的、排山倒海般的絕望猛地攥住了我的心臟！那不是我的情緒。
那是一種混雜著背叛、心碎和無盡冰冷的痛苦，尖銳得像無數(shù)根鋼針，
狠狠刺入我的大腦皮層。我的眼前瞬間發(fā)黑，耳邊響起母親臨終前微弱的呼喊，
身體不受控制地蜷縮在地，像一只被踩碎了殼的蝸牛，連呼吸都帶著血淋淋的痛。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母親從樓梯上滾落的瞬間，沈宏那張冷漠的臉；我「看」
到了她發(fā)現(xiàn)柳琴的睡衣出現(xiàn)在主臥時，那份撕心裂肺的崩塌；我「看」
到了她跪著求沈宏救她時，他厭惡地甩開她的手……這些不屬于我的記憶和感受，
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我終于明白，這個盒子里裝的，不是遺物。是我母親的，一生之痛。
【2】劇痛過后，是漫長的虛脫。我就像剛從水里撈出來，渾身濕冷，
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那張名為「共鳴」的卡片，靜靜地躺在我的掌心，
原本冰涼的觸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潤的、仿佛與我血脈相連的錯覺。
我顫抖著將它舉到眼前，那兩個古樸的字體「共鳴」之下，
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了一行細小的、像是用銀線繡上去的字跡?！厩榫w資產(chǎn)已激活。
】「當前余額：玖仟玖佰玖拾玖點苦厄?！箍喽颍课毅蹲×?。母親一生的痛苦，
那些背叛、絕望、怨恨與不甘，竟然被量化成了這樣一個冰冷的數(shù)字。
玖仟玖佰玖拾玖……差一點就是一萬。我無法想象，要經(jīng)歷多少個日夜的煎熬，
才能積攢下如此龐大的「資產(chǎn)」。這到底是什么東西？能做什么用？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還沒等我理清頭緒，儲物間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附∧阍趺催€賴在這里？
是聽不懂人話嗎？」沈思思雙手抱胸，趾高氣揚地站在門口，她身后跟著一臉假笑的柳琴。
「爸讓你今天就搬出去，我的新衣帽間可等不及了?！股蛩妓嫉哪抗庀裱惨曨I(lǐng)地的獅子，
掃過我這狹小逼仄的空間，最后落在我身上，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厭惡，「看看你這鬼樣子，
真給你那個死鬼媽丟人?！埂杆妓?！」柳琴象征性地呵斥了一句，隨即轉(zhuǎn)向我，
語氣溫柔得像一條毒蛇，「小默，別怪你妹妹說話直。你爸爸也是為你好，
女孩子總要學會獨立。你放心，生活費我們一分都不會少你的，
就當是……你媽媽這么多年辛苦的補償了?！寡a償？我母親的命，就值那點可笑的生活費？
我緩緩從地上站起來，身體因為虛弱而有些搖晃，但我的眼神卻前所未有的冰冷。
我沒有和她們爭辯，只是默默地將我為數(shù)不多的幾件舊衣服塞進一個帆布包里。
我的沉默似乎讓她們覺得無趣。沈思思不耐煩地催促著，柳琴則優(yōu)雅地站在一旁，
像是在欣賞一出鬧劇的落幕。我唯一帶走的，除了那個帆布包，就是母親留下的木盒，
以及盒子里那張名為「共鳴」的卡片。走出那棟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外面的雨還在下，
冷風裹挾著雨絲打在臉上，刺骨的寒意讓我清醒了幾分。我需要一個住的地方，需要錢。
我走到最近的 ATM 機，插入了沈宏給我的那張副卡。他曾說過，
每個月會給我五千塊生活費。雖然可笑，但這是我眼下唯一的生路。然而，
屏幕上跳出的紅色字體，卻將我打入了更深的冰窖?！赣囝~不足?！刮也桓抑眯?，
又試了一次，結(jié)果依舊。我撥通了銀行的客服電話，冰冷的機械女聲告訴我：「您好，
姜女士，您的賬戶已被主卡持有人凍結(jié)，所有功能已暫停?！箖鼋Y(jié)。我握著電話，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雨水混著什么東西從臉上滑落，咸澀無比。好一個沈宏，好一個柳琴！
他們不僅將我掃地出門，還要斷絕我所有的退路，是想逼死我嗎？讓我像母親一樣，
在無盡的絕望中，悄無聲息地爛掉？巨大的悲憤和無力感像一張巨網(wǎng)，將我牢牢罩住。
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就在這時，口袋里的那張卡片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
帶著一絲溫熱。我猛地將它掏出來。漆黑的卡面上，那行顯示著「苦厄」余額的字跡下，
再次浮現(xiàn)出一行新的地址?！付啥蚪郑?3 號，無名當鋪?！苟啥颉蛇^苦厄？
在這條絕路上，這幾個字仿佛是唯一的浮木。我攥緊了卡片，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
朝著那個地址走去。不管那里是地獄還是深淵，我都沒有別的選擇了?！?】渡厄街，
一條藏在城市繁華背后的老舊巷子，青石板路被雨水沖刷得油光發(fā)亮。
13 號的「無名當鋪」，連塊招牌都沒有，只是一扇斑駁的朱漆木門，
門上掛著一個古樸的銅環(huán)。我深吸一口氣，叩響了門環(huán)?！钢ㄑ健挂宦?，門開了一條縫，
一個戴著老花鏡、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從門后探出頭來。他看起來至少有八十歲，
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灰色長衫，眼神卻異常清亮，仿佛能看透人心?！赣惺?？」
他的聲音沙啞而蒼老。我將那張黑色的卡片遞了過去。老人看到卡片的瞬間，
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他沒有接過卡片，而是將門完全打開，
側(cè)身讓我進去?！高M來吧?！巩斾伬锕饩€昏暗，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舊木料和墨香混合的味道。四周的貨架上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有蒙塵的古董，有叫不出名字的器物，
甚至還有一些封在玻璃瓶里的、像是蝴蝶標本一樣的東西?！腹缠Q卡，很久沒見到了?！?/p>
老人坐回他那張寬大的紅木柜臺后，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茶，「上一任持卡人，
是你母親吧？可惜了，她到死都沒弄明白這東西的用法，只知道一味地往里儲存『苦厄』?！?/p>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您……您知道這張卡？」「當然。」老人呷了口茶，淡淡地說，
「我就是這『情緒交易所』的掌柜。你可以叫我渡伯?！埂盖榫w交易所？」
我重復著這個陌生的詞匯?！笡]錯?！苟刹噶酥肝沂掷锏目?，「這張卡，
就是一個情緒賬戶。喜、怒、哀、懼、愛、惡、欲，七情六欲，皆可為資產(chǎn)。
而你母親留給你的，是所有情緒中最特殊，也最霸道的一種——苦厄?！埂杆茏鍪裁?？
」這才是我最關(guān)心的問題?！改茏龊芏嗍??！苟刹淖旖枪雌鹨荒ㄉ衩氐奈⑿?，
「你可以用它來交易。用你母親積攢的『苦厄』，換取你想要的一切——金錢、機會，
甚至……別人的情緒。」我的呼吸一滯，「別人的情緒？」「對。」
渡伯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比如，你可以購買『恐懼』，
讓你的仇人夜不能寐；你可以購買『絕望』，
讓他體會萬念俱灰的滋味；你甚至可以購買『痛苦』，讓他感同身受，
品嘗你母親曾經(jīng)承受過的一切。」我的血液在瞬間沸騰了！
讓沈宏、柳琴、沈思思……讓他們也嘗嘗那種被背叛、被拋棄、被折磨的滋味！
「我要怎么做？」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很簡單?！?/p>
渡伯從柜臺下拿出一個類似 POS 機的古怪儀器，「交易的規(guī)則是等價交換。
你付出的『苦厄』越多，能購買到的情緒就越強烈，持續(xù)時間也越長。當然，
你也可以直接將『苦厄』兌換成世俗的貨幣，解決眼下的困境?！顾粗依仟N的模樣，
補充道：「一千點『苦厄』，可以兌換一百萬現(xiàn)金。足夠你過上不錯的生活了?！挂话偃f？
這對我來說無疑是天文數(shù)字。只要我點頭，就能立刻擺脫眼下的窘境，
甚至可以活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好。
可是……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母親臨死前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浮現(xiàn)出沈宏冷漠的臉，
柳琴得意的笑，沈思思鄙夷的眼神。如果只是為了錢，母親何苦要將這一生的痛苦留給我？
不，她留給我的不是錢，是復仇的資本！是討還公道的武器！「我不換錢?！刮姨痤^，
目光堅定地看著渡伯，「我要購買……『厄運』。我要讓沈宏，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渡伯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贊許地點了點頭：「聰明的選擇。
單純的痛苦只會讓他們短暫地哀嚎，而『厄運』，會像跗骨之蛆，
從根源上摧毀他們引以為傲的一切。你想先從誰開始？要多大劑量的？」「就從沈宏開始?！?/p>
我毫不猶豫地說道，「我要讓他最重要的東西，開始出現(xiàn)裂痕。至于劑量……」我想了想，
冷冷地吐出三個字：「先來一百點，開個胃?！埂?】「交易成立?！?/p>
渡伯將我的卡片在那個古怪的儀器上輕輕一刷，只聽「滴」的一聲，
卡面上的數(shù)字瞬間從「玖仟玖佰玖拾玖」變成了「玖仟捌佰玖拾玖」。一百點「苦厄」
就這樣憑空消失了。我沒有感到任何不舍，反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意。這感覺，
就像是打響了復仇的第一槍?！负昧?，」渡伯將卡片還給我，「從現(xiàn)在開始，
『厄運』的種子已經(jīng)種下。你只需要靜靜地等待它發(fā)芽。」我揣著卡片，離開了「無名當鋪」
。雨已經(jīng)停了，烏云散去，久違的陽光刺破云層，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館住下，用身上僅剩的幾十塊錢買了泡面和水。雖然身無分文，
但我心中卻充滿了力量。我不再是那個只能跪在地上，任人欺凌的姜默了。接下來的幾天，
我一邊在網(wǎng)上找工作，一邊密切關(guān)注著沈宏和他公司的消息。沈宏的宏遠集團，
是本市有名的建筑公司，這兩年更是風生水起，
尤其是在拿下了城東那個價值數(shù)十億的新區(qū)開發(fā)項目后，股價一路飆升，風頭無兩。
這也是他敢如此肆無忌憚地拋棄我和母親的底氣所在。我要摧毀的，就是他的這份底氣。
機會，比我想象中來得更快。三天后的財經(jīng)新聞上，
一則不起眼的報道吸引了我的注意——「宏遠集團承建的『星河灣』一期項目，
因施工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不明地質(zhì)沉降，被相關(guān)部門緊急叫停，要求全面安全排查。」星河灣，
正是城東新區(qū)開發(fā)項目的核心住宅區(qū)！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我知道，這不是巧合。
這就是我用一百點「苦厄」購買的「厄運」，開始發(fā)酵了。果然，接下來的幾天，
事態(tài)開始急轉(zhuǎn)直下。先是媒體曝出，所謂的地質(zhì)沉降，極有可能是因為宏遠集團為了趕工期，
在奠基階段偷工減料所致。緊接著，幾名自稱是內(nèi)部員工的人在網(wǎng)上匿名爆料，
提供了大量關(guān)于宏遠集團內(nèi)部管理混亂、安全標準不達標的證據(jù)。一石激起千層浪。
宏遠集團的股價應(yīng)聲暴跌，三天之內(nèi)蒸發(fā)了近十個億。各大合作方紛紛致電問詢，
銀行也開始重新評估對宏遠集團的貸款風險。沈宏焦頭爛額，連續(xù)幾天都睡在公司，
拼了命地召開新聞發(fā)布會，試圖挽回聲譽。但「厄運」就像一個看不見的漩渦，
將他越拖越深。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一個更致命的打擊來了。市里最大的建材供應(yīng)商，
也是沈宏多年的老伙計——王總，突然宣布單方面終止與宏遠集團的所有合作，
并要求他們立刻結(jié)清高達數(shù)千萬的尾款。這無疑是釜底抽薪。
我是在一家小餐館的電視上看到這條新聞的。沈宏被記者堵在公司門口，
往日里那個意氣風發(fā)的男人，此刻臉色憔悴，眼窩深陷，
對著鏡頭聲嘶力竭地喊著：「姓王的，你不得好死！你背信棄義！」那狼狽的樣子，
看得我心中一陣快意。我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而此時，我的繼母柳琴和好妹妹沈思思，
也終于嘗到了「厄運」的滋味。柳琴平日里最愛參加的那些貴婦下午茶，
如今卻沒人再邀請她。那些曾經(jīng)對她趨之若鶩的「好姐妹」，現(xiàn)在都對她避之不及。
她拎著限量版的包包走進奢侈品店，迎來的不再是熱情的吹捧，
而是店員們鄙夷和疏遠的目光。沈思思的日子更不好過。她引以為傲的「宏遠集團大小姐」
光環(huán)，一夜之間變成了同學們的笑柄。「喲，這不是沈大小姐嗎？聽說你爸公司要破產(chǎn)了？」
「你身上這件衣服是 A 貨吧？別裝了，誰不知道你們家現(xiàn)在是空殼子了?！?/p>
曾經(jīng)圍在她身邊的跟屁蟲們，如今都用最惡毒的語言嘲諷她。據(jù)說，她因為在學校和人打架，
被記了大過，還被她一直倒追的校草當眾羞辱。這些消息，像雪片一樣傳到我的耳朵里。
我一邊在一家咖啡店打著零工，一邊冷眼旁觀著他們一家人，是如何在我親手編織的「厄運」
中，一步步走向混亂和崩潰。但我知道，這還不夠。這點痛苦，比起我母親所承受的，
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我要的，是讓他們徹底地一無所有。那天晚上，
我再次來到了渡厄街 13 號?！付刹?，我要追加交易?！刮覍⒑谏目ㄆ旁诠衽_上，
眼神決絕，「這一次，我要購買『背叛』。我要讓沈宏，
嘗嘗被最親近的人從背后捅刀子的滋味?！苟刹а劭戳丝次遥?/p>
慢悠悠地問：「想好要多少劑量了嗎？『背叛』可不便宜。」「一千點『苦厄』?！?/p>
我斬釘截鐵地說，「我要讓他眾叛親離?！埂?】「滴——」又是一聲輕響，
卡面上的數(shù)字變成了「捌仟捌佰玖拾玖」。一千點「苦厄」，就這么化為了一股無形的力量，
撒向了沈宏那搖搖欲墜的王國。這一次，我購買的「背叛」，
目標精準地鎖定在了兩個人身上——他的妻子柳琴，和他最信任的副總李衛(wèi)東。
李衛(wèi)東是跟著沈宏一起打江山的老臣子，手握公司一半以上的核心業(yè)務(wù)，
沈宏對他幾乎是不設(shè)防的。而柳琴，則是他炫耀給全世界看的「賢內(nèi)助」，
是他事業(yè)成功后最得意的戰(zhàn)利品。我倒要看看，當戰(zhàn)利品和老臣子同時背叛他時，
他那張偽善的面具還能不能戴得住。我依舊在咖啡店里打著工，過著最普通的生活。
但我的心，卻像一個最高明的獵手，耐心地等待著獵物落入陷阱。「背叛」的發(fā)酵，
比「厄運」更加悄無聲息，卻也更加致命。宏遠集團的危機愈演愈烈，沈宏為了籌措資金，
四處求人，幾乎抵押了所有能抵押的東西。他變得越來越暴躁，經(jīng)常在公司里大發(fā)雷霆，
回到家也總是對柳琴和沈思思非打即罵。曾經(jīng)恩愛的夫妻，如今相看兩生厭。
柳琴開始頻繁地外出，每次回來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還帶著不屬于沈宏的香水味。
她不再關(guān)心公司的死活，反而開始偷偷地轉(zhuǎn)移財產(chǎn)，將那些珠寶、名畫、房產(chǎn)，
一點點地轉(zhuǎn)到自己的私人賬戶下。而另一邊，李衛(wèi)東則更加陰險。他表面上對沈宏忠心耿耿，
陪著他加班，陪著他喝酒，為他出謀劃策?？杀车乩?，他卻利用職務(wù)之便，
悄悄聯(lián)系了宏遠集團的競爭對手——華泰建設(shè)。
他將宏遠集團所有的核心機密、客戶資料、甚至是偷工減料的原始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