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玨死后，鎮(zhèn)南王府徹底沉寂下來，連門口的石獅子都像是蒙上了層灰。慕容銳深居簡出，別說請喝茶，連府門都沒踏出過一步，反倒讓趙猛和李狗蛋心里更沒底——這小子越是安靜，越像是在憋大招。
李狗蛋成了夜巡司的“機(jī)動探員”，說白了就是哪需要往哪跑，今天幫張寡婦找貓，明天幫王二麻子追債，后天又得去碼頭查走私，忙得腳不沾地，倒也沒空想慕容銳的事。
“蛋哥，你看那是不是回春堂？”瘦猴指著街角的鋪子，一臉驚訝，“不是說查封了嗎？咋又開了？”
李狗蛋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回春堂。門臉重新刷了漆，掛著新的牌匾，門口還擺著兩盆綠植，看著比以前亮堂多了。只是那“回春堂”三個字，在陽光下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和之前胡掌柜在時，一模一樣。
“邪門了?！崩罟返鞍櫭?，“趙大哥說回春堂早就被查封了，咋又開了？”
他讓瘦猴去打聽，自己則蹲在對面的茶館里，點了壺最便宜的茶，盯著回春堂的門口。沒過多久，瘦猴跑回來，臉色有點白：“蛋哥，這回春堂的新主人，是個女的，姓蘇，叫蘇凝霜，聽說是從南邊來的，醫(yī)術(shù)高明，開業(yè)三天就治好了好幾個疑難雜癥，城里的富戶都去找她看病?！?/p>
“姓蘇？”李狗蛋沒聽過這號人物，“長得啥樣？有沒有戴玉扳指？或者……身上有松煙香？”
“沒戴玉扳指，也沒香味?！笔莺锏?，“長得可好看了，穿一身白裙子，跟畫里走出來的似的，就是……眼神有點冷，看人的時候，像是在看石頭?！?/p>
李狗蛋心里咯噔一下——好看、姓蘇、從南邊來、眼神冷……怎么聽著有點耳熟？他突然想起慕容玨臨死前的話：“是個比清瑤厲害百倍的女人，你們很快就會見到了?！?/p>
難道……就是這個蘇凝霜？
他放下茶錢，對瘦猴道：“你先回去，跟趙大哥說一聲，就說回春堂開了，新主人叫蘇凝霜，讓他多派點人盯著?！?/p>
“那你呢？”
“小爺去‘看病’?！崩罟返斑肿煲恍?，摸了摸懷里的蝕骨散——現(xiàn)在這玩意兒成了他的護(hù)身符，走哪帶哪。
回春堂里人不多，藥香彌漫，比以前多了種淡淡的蘭花味，很淡，不仔細(xì)聞根本察覺不到。柜臺后坐著個白衣女子，正是蘇凝霜。
她確實長得好看，膚白勝雪，眉如遠(yuǎn)山，只是眼睛太過平靜，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讓人看不透?？吹嚼罟返斑M(jìn)來，她抬眸，聲音清冷：“看??？”
“嗯?！崩罟返把b模作樣捂著肚子，“大夫，小爺最近總肚子疼，吃啥都不香，連烤雞屁股都沒胃口，您給看看？”
蘇凝霜沒動，只是盯著他：“伸出手?！?/p>
李狗蛋乖乖伸手，心里卻在打鼓——這女人的眼神，怎么跟審犯人似的？
蘇凝霜的指尖搭在他手腕上，冰涼刺骨。李狗蛋只覺得一股寒氣順著胳膊往上爬，差點打哆嗦。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蘇凝霜收回手：“沒病，是饞的，回去多吃幾串烤雞屁股就好了。”
李狗蛋愣住了——她咋知道自己愛吃烤雞屁股？
“你……你咋知道？”
蘇凝霜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像是嘲諷：“上雍城誰不知道，夜巡司的李探員，最愛的就是巷口張屠戶家的烤雞屁股，一天三頓都吃不膩?！?/p>
李狗蛋心里警鈴大作——這女人在查他！他猛地站起來：“既然沒病，那小爺走了。”
“慢著?！碧K凝霜叫住他，從柜臺下拿出個小盒子，“這個，送你?！?/p>
盒子打開，里面是串糖葫蘆，裹著晶瑩的糖衣，看著就甜。
“送我糖葫蘆干啥？”李狗蛋警惕地看著她，沒敢接。
“看你臉色不好，補補。”蘇凝霜的語氣依舊平淡，“聽說你在落霞谷受了傷，這糖葫蘆里加了‘千年雪蓮’，對傷口恢復(fù)有好處?！?/p>
李狗蛋心里咯噔一下——她連落霞谷的事都知道！這絕對不是普通大夫！
“不用了，小爺身體好得很?！崩罟返昂笸艘徊?，“告辭！”
他轉(zhuǎn)身就跑，像是身后有惡鬼追。跑出回春堂，他才發(fā)現(xiàn)手心全是汗，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女人，比清瑤和公子哥加起來還嚇人！
回到夜巡司，李狗蛋把事情一說，趙猛的臉色凝重起來：“千年雪蓮是西域特產(chǎn)，有價無市，一個南邊來的大夫，怎么會有？還有她知道你愛吃烤雞屁股，知道你在落霞谷受傷……”
“她就是慕容玨說的那個女人！”李狗蛋肯定道，“絕對是！她還在回春堂種了蘭花，雖然藏得深，但我聞見了！”
趙猛點頭：“回春堂是蘭花教的老巢，她選在這開店，肯定沒安好心。派去的人回報，說鎮(zhèn)南王府的小廝，這幾天天天往回春堂跑，送的還不是藥材，是……墨晶鐵碎片！”
“我就知道！”李狗蛋急了，“她和慕容銳勾結(jié)，肯定是想重新煉制邪器，或者……血神甲的碎片！”
“有可能?！壁w猛道，“慕容玨說墨晶核心是慕容銳偷的，要送給‘心上人’，說不定就是蘇凝霜！他們現(xiàn)在用碎片，可能是想重鑄核心！”
他看向李狗蛋：“你再去回春堂一趟，想辦法弄點她的藥渣，或者……看看她的藥材里有沒有墨晶鐵的痕跡?！?/p>
“還去？”李狗蛋臉都白了，“那女人太嚇人了，小爺怕進(jìn)去就出不來了！”
“你是正式探員。”趙猛板起臉，“這是任務(wù)?！?/p>
“那……那我?guī)Аu屁股’去？”李狗蛋試圖討價還價，“它咬人的時候可兇了！”
“準(zhǔn)了?！?/p>
于是，半個時辰后，李狗蛋抱著“雞屁股”，再次出現(xiàn)在回春堂門口。這次他學(xué)乖了，沒說看病，而是拎著個藥簍子：“大夫，小爺是采藥的，這有株‘百年靈芝’，您要不要？價錢好商量?！?/p>
蘇凝霜正在看書，聞言抬眸：“拿來看看?！?/p>
李狗蛋把藥簍遞過去，眼睛卻在店里亂瞟——貨架上的藥材琳瑯滿目，沒看出啥異常。角落里有個藥爐，正冒著煙，飄出淡淡的蘭花味。
蘇凝霜拿起“靈芝”（其實是李狗蛋從山上挖的普通蘑菇，被他用顏料染了色），看了一眼，淡淡道：“染色的，不值錢?！?/p>
李狗蛋心里暗罵：這女人眼神也太毒了！
就在他想找借口溜走時，“雞屁股”突然從他懷里竄出來，對著藥爐狂吠，還想去撲。
“雞屁股！回來！”李狗蛋趕緊去拉。
蘇凝霜的眼神瞬間變冷，抬手一揮，一股無形的氣浪把“雞屁股”掀飛出去，撞在墻上，嗚嗚直叫。
“你敢打我的狗！”李狗蛋急了，忘了害怕，沖過去護(hù)住“雞屁股”，“小爺跟你拼了！”
蘇凝霜沒理他，只是走到藥爐前，揭開蓋子——里面煮的不是藥，而是幾塊墨晶鐵碎片！正被藥汁泡著，邊緣的聚靈紋隱隱發(fā)亮！
“果然在煉墨晶鐵！”李狗蛋大喊，掏出哨子就想吹。
蘇凝霜眼神一厲，指尖彈出幾枚銀針，直刺他手腕！李狗蛋早有防備，往旁邊一滾，躲開銀針，抓起藥爐就往地上砸——“給我砸！”
“哐當(dāng)”一聲，藥爐摔碎，墨晶鐵碎片滾出來，沾著黑色的藥汁，散發(fā)著蘭花味。
“找死！”蘇凝霜終于動了真格，身形一晃，就到了李狗蛋面前，掌風(fēng)凌厲，直拍他胸口！
這掌風(fēng)比教主的還猛！李狗蛋知道躲不開，閉上眼睛等死，卻聽到“鐺”的一聲，預(yù)想中的疼痛沒傳來。他睜眼一看，只見趙猛不知何時沖了進(jìn)來，用佩刀擋住了蘇凝霜的掌！
“蘇大夫，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回春堂私煉墨晶鐵！”趙猛的聲音帶著怒意。
蘇凝霜收回手，看著趙猛，眼神冰冷：“夜巡司的人，果然沒讓我失望。”
“你到底是誰？和蘭花教、慕容銳是什么關(guān)系？”趙猛逼問。
蘇凝霜突然笑了，笑聲清脆，卻讓人頭皮發(fā)麻：“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絕望?！?/p>
她說完，身形一晃，竟從窗戶跳了出去，幾個起落就沒了蹤影，快得像一陣風(fēng)。
趙猛想去追，卻被李狗蛋拉?。骸皠e追了，先看看‘雞屁股’！”
小狗被剛才那一掀傷得不輕，趴在地上，呼吸微弱。李狗蛋抱著它，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都怪我，不該帶你來看病……”
趙猛檢查了一下墨晶鐵碎片，臉色凝重：“上面有‘蝕骨散’的痕跡，還有……聚靈紋比以前更清晰了，她在改良墨晶鐵，想讓它不怕腐蝕！”
他看向窗外，蘇凝霜消失的方向：“這個女人，武功高強，還懂煉制之法，比教主和慕容銳加起來還危險?？磥怼粓龃髴?zhàn)，在所難免了?！?/p>
李狗蛋抱著“雞屁股”，心里又怒又怕。怒的是蘇凝霜傷了他的狗，怕的是這女人的實力，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趙大哥，”李狗蛋的聲音有點發(fā)顫，“要不……咱報官吧？讓朝廷派大軍來？”
趙猛搖頭：“來不及了。蘇凝霜敢這么明目張膽，肯定有恃無恐，說不定……她的計劃已經(jīng)開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