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大一中文系新生，軟萌迷糊，愛泡圖書館寫隨筆，隨身攜帶畫本記錄生活碎片，
有點社交回避但內(nèi)心細膩。林漾，大三計算機系學(xué)長，清冷學(xué)霸，
在圖書館三樓靠窗角落固定坐落，話少但觀察力強。
1九月的風(fēng)卷著第一片泛黃的銀杏葉掠過A大圖書館的玻璃窗時，
蘇晚正抱著一摞剛從舊書區(qū)淘來的詩集，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般往三樓沖。
帆布包帶子在胳膊上勒出淺淺的紅痕，里面裝著她寶貝的素描本，封皮是洗得發(fā)白的牛仔布，
邊角磨出毛絮，卻被小心地貼了層透明膠。剛才在樓下借還書處，管理員阿姨夸她的包別致，
她紅著臉說了“謝謝”后，轉(zhuǎn)身就差點撞上推書車的大爺，這會兒腳步還帶點慌亂。
三樓是她的秘密基地，靠窗的那排老書架后藏著一個凹進去的角落，
午后陽光斜斜地打在舊木桌上，能映出空氣中浮動的塵埃。上周她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一本詩集，
書頁間夾著一片干枯的楓葉，今天特意想來看完剩下的章節(jié)。“砰～”突然撞上某人的胸膛，
懷里的書嘩啦啦散了一地。蘇晚驚呼一聲，下意識地蹲下去撿，卻聽見“嘩啦”一聲輕響，
帆布包的拉鏈沒拉嚴，那本牛仔布素描本滑了出來，在地板上打了個滾。更糟的是，
夾在素描本里的幾張散頁被氣流掀了起來，其中一張輕飄飄地打著旋兒，
最終落在一雙白色板鞋前。蘇晚的臉“唰”地紅透了。
那頁紙上是她昨天傍晚畫的速寫——圖書館窗外探進來的銀杏枝，
剛?cè)旧蠝\黃的葉子被風(fēng)掀起，筆尖特意加重了葉脈的紋路，
旁邊還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小字：“今天的風(fēng)有橘子味。”她慌忙撿書，
手指剛碰到第一本書的書脊，就看見一只手先她一步拾起了那張畫紙。那是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
指甲修剪得干凈整齊，手腕上搭著件淺灰色的薄外套，露出一塊黑色的運動手表。
“謝、謝謝……”蘇晚的聲音細若蚊蚋，她低著頭，視線落在對方白色襯衫的第三顆紐扣上，
不敢抬頭。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香草的味道，很清新，很好聞。對方?jīng)]說話，
只是把畫紙遞了過來。指尖不經(jīng)意間擦過她的手背，像有微弱的電流竄過，蘇晚猛地縮回手，
飛快地搶過畫紙塞進素描本，抱著一堆書就要起身?！靶⌒?。”一個低沉的男聲在頭頂響起，
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又像浸過冰水的薄荷，清清爽爽的。蘇晚這才驚覺自己蹲得太急，
起身時腦袋差點撞上書架。她踉蹌地后退半步，終于慌亂地抬起頭，
卻只看到對方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白襯衫的后領(lǐng)挺括，肩線清晰利落，背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
步伐不快，卻透著股沉穩(wěn)的氣場。他拐過書架轉(zhuǎn)角時，手腕上的黑色手表閃了一下，
像滴落在宣紙上的墨漬，在她視網(wǎng)膜上洇開一片模糊的印記?！皩?、對不起！
”蘇晚對著那個背影小聲道歉，聲音里還帶著沒散去的顫音。走廊盡頭的人似乎頓了一下，
卻沒回頭，很快消失在一排排書架后面。她抱著書和素描本，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散落的書撿回來時，詩集的書角磕出個小豁口，她心疼地用指腹摩挲著破損處，
臉頰還在發(fā)燙。剛才太緊張，竟然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只記得那只手，那塊表，
還有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好不容易平復(fù)下呼吸，蘇晚抱著東西鉆進那個熟悉的角落。
老木桌還在，陽光也剛好，只是她坐下時，
手指總?cè)滩蛔∧﹃孛璞旧夏莻€被摔出細微折痕的邊角。她攤開素描本，
那頁銀杏畫被小心地夾回原位。畫紙邊緣還留著一道淺淺的指印，
大概是剛才他撿起來時不小心碰到的。蘇晚盯著那道指印看了會兒，突然抓起鉛筆，
在素描本最后一頁的空白處，飛快地畫了個簡單的輪廓——一截手腕，戴著塊黑色的手表。
筆尖在紙上頓了頓，她又添了條細細的襯衫袖口。窗外的風(fēng)又起了，吹得銀杏樹沙沙作響。
蘇晚把臉頰貼在微涼的玻璃上，看見樓下有人抱著滑板從銀杏道上跑過，影子被拉得老長。
她鬼使神差地站起身，悄悄繞到剛才撞見人的書架后。三樓靠窗的位置坐著不少人，
大多是戴著耳機的學(xué)生，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此起彼伏。蘇晚的目光掃過一排排低垂的頭顱，
最終落在最東邊的那個座位上。一個男生背對著她坐在那里，白襯衫的領(lǐng)口松了兩顆紐扣，
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落在他脖頸上，投下幾道淺淺的光影。他面前攤著一本厚厚的專業(yè)書，
封面上印著她看不懂的公式，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側(cè)臉的線條干凈利落，睫毛很長，
垂眸時在眼瞼下方投出一小片陰影。是他。蘇晚的心跳又開始不爭氣地加速。
她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他是哪個系的，只知道他坐的位置，
離自己的秘密角落不過二十步。她屏住呼吸看了一會兒，直到對方似乎察覺到什么，
微微側(cè)了下頭。蘇晚嚇得立刻縮回書架后，后背抵住冰涼的書脊，心臟“砰砰”地撞著胸腔。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敢再次探出頭。男生已經(jīng)重新投入到書本里，指尖偶爾會轉(zhuǎn)一下筆，
黑色的筆身在陽光下劃出流暢的弧線。蘇晚看著他握著筆的手，突然覺得剛才沒畫完的素描，
好像還缺點什么。她摸出藏在帆布包里的鉛筆，飛快地低下頭，在那個手腕輪廓旁邊，
又添了一根正在轉(zhuǎn)著的黑色水筆。畫完后，她對著那頁速寫看了很久，突然發(fā)現(xiàn)，
原來圖書館里除了窗外的銀杏，還有別的東西，也能畫的很好看。暮色漸濃時，
蘇晚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開。經(jīng)過那個靠窗的位置時，她特意放慢了腳步，
卻看見男生已經(jīng)不在了，桌上只留下一杯喝空的礦泉水瓶，標(biāo)簽被指尖捻得有些皺。
走出圖書館時，晚風(fēng)卷著銀杏葉落在她的帆布包上。蘇晚伸手拂開葉子，
指尖觸到包里素描本的硬度，突然很期待明天的到來。也許，
明天還能再見到那個戴黑色手表的男生。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的臉頰就又開始發(fā)燙了。
2逐漸地，蘇晚成了圖書館三樓的常客。她總在下午兩點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那個老書架后的角落，
帆布包里除了課本和詩集，永遠躺著那本牛仔布素描本。
某天她在文學(xué)理論區(qū)找一本絕版的書，管理員說在最高層的舊書架。
蘇晚踮著腳扒著書架邊緣，帆布鞋的鞋跟都快立成了三角，指尖堪堪擦過書脊，
卻怎么也夠不著。額角的碎發(fā)垂下來擋了視線，她抬手去捋的瞬間，
突然有只手從斜后方伸過來，輕松取下了那本燙金封面的厚書。蘇晚愣了愣，還在納悶中，
剛想開口說什么，轉(zhuǎn)身就撞進了一片陰影里。白襯衫換成了淺灰色連帽衛(wèi)衣，
黑手表還在手腕上，只是今天搭著的是件深藍色外套。他把書遞過來時，
她才發(fā)現(xiàn)他比自己高出一個頭還多，說話得微微仰頭才能看清他的眼睛，睫毛很長，
瞳孔是深褐色的，像浸在水里的墨石?！爸x、謝謝學(xué)長?！边@次她沒敢再盯著紐扣看，
目光落在他握著書脊的手指上，骨節(jié)分明的樣子，和她畫本里偷偷畫過的輪廓重合了。
他沒說話，只是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轉(zhuǎn)身走向靠窗的位置。蘇晚抱著書站在原地，
聽見自己心跳聲混著書架后傳來的翻書聲，像踩不準(zhǔn)節(jié)奏的鼓點。
那天她畫本上新添了一頁：一只握著書的手，指尖泛著用力時的淡粉，
背景是模糊的書架陰影。之后的一個午后，原本晴朗的天突然潑下暴雨。
蘇晚縮在圖書館門口的屋檐下，看著雨簾里匆匆跑過的學(xué)生，帆布包被風(fēng)吹得貼在腿上。
她早上出門時看了天氣預(yù)報，說全天無雨，此刻只能對著傾瀉的雨幕發(fā)愁，
宿舍在校園另一邊，沒傘的話會淋成落湯雞。正當(dāng)她咬著唇糾結(jié)要不要沖進雨里時，
一把黑色的傘突然出現(xiàn)在視野里，傘柄上掛著一個銀色的?；?，邊緣刻著模糊的字母。
她抬頭，對上那雙深褐色的眼睛。他半舉著傘，衛(wèi)衣帽子被風(fēng)吹得掀起一角，
發(fā)梢沾了小點雨珠?！澳弥??！彼穆曇舯瘸跻姇r清晰些，帶著雨氣的微涼?！澳悄阍趺崔k？
”蘇晚下意識往后縮了縮手。他沒回答，只是把傘柄塞進她手里，轉(zhuǎn)身就走進了雨里。
白球鞋踩在積水里濺起水花，深藍色外套很快被雨水打透，貼出后背清瘦的輪廓。
蘇晚握著還帶著他體溫的傘柄，突然發(fā)現(xiàn)傘柄內(nèi)側(cè)貼著塊小小的姓名貼，字跡清雋：林漾。
原來他叫林漾。那天晚上，她對著晾干的黑傘畫了很久。畫他轉(zhuǎn)身走進雨里的背影，
畫傘柄上閃著光的校徽，最后在角落寫了兩個小字：林漾。筆尖頓了頓，
又用橡皮擦得淺了些。期中考前的深夜，蘇晚趴在桌上趕隨筆作業(yè)，眼皮重得像掛了鉛。
等她驚醒時，圖書館只剩下零星幾個人，窗外的路燈透過玻璃照在攤開的稿紙上，
字跡被睡得發(fā)沉的胳膊壓出幾道褶皺。她慌忙收拾東西，
帆布包拉鏈拉到一半就抓起水杯往外沖，因為宿舍再過十分鐘就要關(guān)門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被室友的鬧鐘吵醒，蘇晚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昨晚熬夜寫的隨筆本，不見了。
那本淺藍色封皮的本子里，夾著她攢了半個月的靈感碎片，
還有幾頁沒來得及謄抄的課堂筆記。她踩著拖鞋在宿舍翻了三圈，
最后癱坐在椅子上盯著空蕩蕩的書桌，后頸的汗毛全豎了起來，猜想本子一定落在圖書館了。
八點的圖書館剛開館，蘇晚幾乎是沖進三樓的。她的座位已經(jīng)被人占了，
淺灰色的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看起來是個低年級的學(xué)弟。她攥著書包帶在書架間繞了兩圈，
心臟像被一只手攥著往下沉，就在這時，有人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是林漾。
他還是坐在那個靠窗的位置，面前攤著的不是專業(yè)書，而是她那本淺藍色的隨筆本。
晨光落在他握著筆的手上，他正在本子的最后一頁寫著什么，見她來了，便把本子推到桌沿，
指尖在封面輕輕敲了敲?！澳愕淖舟E，”他抬眼看她，嘴角似乎有極淡的笑意，
“很像你的畫，軟乎乎的?！碧K晚的臉“騰”地?zé)似饋恚恢败浐鹾酢闭f的是她還是畫。
頃刻，她才注意到，自己昨天匆忙間，把夾在隨筆本里的一張素描草稿也落下了，
那是幅沒畫完的側(cè)臉，線條潦草，卻能看出是他低頭看書的樣子。
她幾乎是搶過本子抱在懷里，指尖觸到最后一頁的鋼筆字跡，
是行細小的文字：“圖書館閉館前會保留三十分鐘失物招領(lǐng)，下次別再忘了。
”“謝、謝謝學(xué)長！”她轉(zhuǎn)身要走，卻被他叫住?！疤K晚？”她猛地回頭，眼里滿是驚訝，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林漾指了指她懷里的隨筆本，
封面右下角用圓體字寫著的名字正對著他。陽光從他身后照過來，
給他周身鍍上一層暖金色的光暈，他的眼睛在光里亮得驚人，像盛著揉碎的星星?！跋麓?，
”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像飄落的銀杏葉，“可以不用跑那么快的。
”3天氣從秋天向冬天轉(zhuǎn)移，溫度越來越寒冷，而圖書館的暖氣開得很足，
蘇晚把帆布包往椅子上一放，雙手來回搓，緩解手冷的僵硬。這時，
桌子旁邊突然出現(xiàn)了一杯奶茶，熱乎乎的。她下意識回頭，在看清來人時臉又泛上了紅暈，
“謝謝……”林漾穿著件淺灰色連帽衛(wèi)衣，拉鏈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領(lǐng)口。
手把奶茶往蘇晚的方向推了推，瞥見她懷里的素描本，嘴角似乎動了動：“又來畫銀杏？
”話落，蘇晚的臉更紅了，自從上次畫本被撞開后，本想躲著他幾天，
可腳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每天準(zhǔn)時往三樓跑。此刻被他戳破小心思，
她抱著書的手指都在發(fā)燙，只能胡亂點頭：“嗯……寫隨筆要用。”他也沒再追問，
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蘇晚偷偷找了一個斜對角的座位，假裝翻書，
眼角的余光卻總?cè)滩蛔⊥沁咁Ｋ麑懽值淖藙莺芎每?，手腕懸空?/p>
筆尖在紙上劃過的聲音很輕，像春蠶啃食桑葉。偶爾遇到難題，會用指關(guān)節(jié)輕輕敲桌面，
眉頭微蹙的樣子，竟比平時多了幾分煙火氣。蘇晚的手指在素描本上蠢蠢欲動，
鉛筆尖在紙上洇出小小的墨點。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發(fā)現(xiàn)筆袋里的黑色水筆沒水了。
這是她最后一支筆，早知道早上就該檢查筆袋的。蘇晚急得直咬唇，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
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樓下便利店買，一支嶄新的黑色水筆就出現(xiàn)在視野里，
好像他知道她的心里所想。筆桿上還帶著塑封，林漾的手指捏著筆尾，
輕輕放在她的筆記本旁?！皞溆玫??！彼曇艉茌p，像是怕打擾到其他人，
說完就轉(zhuǎn)身回了座位，連看都沒看她驚訝的表情。蘇晚捏著那支筆，筆身的塑料膜有點涼，
心里卻暖烘烘的。她拆開塑封，在草稿紙上試寫了兩個字，筆鋒流暢得不像話。抬頭時，
正好撞見林漾低頭翻書，陽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整個側(cè)影著實令人著迷。從那天起，
“偶遇”漸漸變成了心照不宣的習(xí)慣。蘇晚會提前十五分鐘到圖書館，幫他占好旁邊的位置，
雖然他從不需要別人占座，但她就是想留個念想。林漾似乎也默許了，每天坐下時，
會把保溫杯往她這邊推近兩厘米，里面有時是熱可可，有時是蜂蜜水，都是她喜歡的甜口。
有次蘇晚對著古代文學(xué)史的論文發(fā)愁，咬著筆桿發(fā)呆。林漾敲了敲她的筆記本，
把自己的草稿本推過來。上面用不同顏色的筆標(biāo)注了論文框架，
甚至連引用文獻的頁碼都標(biāo)好了，字跡清晰有力?！吧现軒蛯?dǎo)師整理資料時看到的，
或許有用?！彼Z氣平淡，蘇晚卻在那頁紙的右下角，看到一個小小的涂鴉，
像只歪歪扭扭的兔子，正抱著筆桿啃。她忍不住笑出聲，抬頭時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
那眼神里好像藏著笑意，又好像只是錯覺。周五下午的社團招新活動搞得沸沸揚揚，
圖書館里卻格外安靜。蘇晚趴在桌上畫速寫，筆尖在紙上勾勒出林漾低頭敲代碼的側(cè)影，
連他耳后那顆小小的痣都沒放過。畫到一半，她突然覺得不對勁，抬頭一看，
林漾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了手，正看著她的畫本。蘇晚嚇得差點把筆扔出去，
慌忙想合上本子，卻被他按住了封面?！斑@里少畫了一片葉子。”他指著畫里窗外的銀杏枝，
指尖輕輕點在紙面空白處，“那天風(fēng)大，吹落了一片，你沒注意到?！彼蹲×恕?/p>
那是三天前的畫，她自己都快忘了細節(jié)，他竟然記得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