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沖進廁所吐得昏天暗地。這已經(jīng)是這個星期第三次了。胃里翻江倒海,吐出來的只有酸水,
喉嚨火辣辣地疼。我撐著洗手臺,看著鏡子里那張蒼白憔悴的臉,心里咯噔一下。不對勁。
這個月的例假,遲了快半個月。一種不祥的預感,像冰冷的蛇,猛地纏上心臟,越收越緊。
我甩甩頭,試圖把這荒謬的念頭甩出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和陳燼,早就結(jié)束了。
干干凈凈,斷得徹底。那最后一次,是三個月前。他生日,喝得爛醉,
司機把他送回我們曾經(jīng)同居的公寓樓下。他死死抱著我,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力氣大得驚人,嘴里含糊不清地念著我的名字?!俺劇瓌e走…”夜色濃重,
他滾燙的呼吸噴在我頸間,帶著濃重的酒氣和一種近乎絕望的脆弱。鬼使神差地,
我把他弄上了樓。只有那一次。我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么把他拖進臥室的。第二天天沒亮,
趁他宿醉未醒,我就收拾了自己僅剩的幾件東西,徹底離開了那座城市。
像過去每一次爭吵后,我習慣性地選擇逃離。只是這一次,我以為會是永別。我擰開水龍頭,
用冷水狠狠撲了幾把臉。冰涼的水刺激著皮膚,稍微驅(qū)散了一點心頭的煩躁和恐慌。
也許只是最近工作太累,壓力太大,腸胃炎犯了?我安慰自己??墒种竻s不受控制地,
點開了手機上的外賣APP。指尖懸在屏幕上,猶豫了足足一分鐘。最終,還是下單了。
一盒驗孕棒。最快送達。等待的每一分鐘都像被拉長了無數(shù)倍。我坐立不安,
在狹小的出租屋里來回踱步。新租的房子很小,一室一廳,家具簡單,
透著股廉價的嶄新氣息。陽光從唯一的窗戶斜射進來,照在光禿禿的地板上,
空氣里有浮塵在跳舞。門鈴響了。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走過去,開門,
接過那個小小的、輕飄飄的紙袋。關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
我才覺得呼吸稍微順暢了一點。拆開包裝,看著那幾根小小的塑料棒,
說明書上的字密密麻麻,像螞蟻在爬。我深吸一口氣,拿著東西走進了衛(wèi)生間。
按照說明操作。等待結(jié)果的那三分鐘,是我這輩子經(jīng)歷過最漫長的三分鐘。
我死死盯著那小小的顯示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時間到了。兩條清晰的紅杠。刺目。
像兩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手開始抖,
不受控制地抖。驗孕棒掉在地上,發(fā)出輕微的“啪嗒”聲。兩條杠。真的…懷了?
陳燼的孩子?這個認知像一顆炸彈,瞬間把我炸得魂飛魄散。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告訴陳燼?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我狠狠掐滅了。告訴他?然后呢?他會是什么反應?
震驚?憤怒?還是…一絲絲的…期待?不,不可能。我太了解他了。陳燼。
陳氏集團的太子爺,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在金字塔尖俯瞰眾生。他的世界里,
只有精準的計算、冷酷的規(guī)則和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情?婚姻?孩子?
這些東西在他的人生規(guī)劃里,恐怕連小數(shù)點后面的零頭都算不上。我們在一起三年。
聚少離多。每一次短暫的相聚,都伴隨著激烈的爭吵。他嫌我太黏人,不夠獨立,
干擾他的事業(yè)。我怨他永遠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永遠那么高高在上,吝嗇于一絲溫情。
他需要的是一個完美的、能為他增光添彩的擺設,一個在他龐大商業(yè)版圖上錦上添花的符號。
而不是我。常晞。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有著普通家庭帶來的敏感和不安,
渴望一份踏實安穩(wěn)的感情。我們之間,隔著巨大的鴻溝。分手是我提的。最后一次爭吵,
他當著我的面,接了一個重要的跨國會議電話,整整一個小時,把我晾在餐廳里。
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他放下電話,第一句話是:“你看,
這就是為什么我們需要一個更懂事的伴侶。”懂事?我看著他英俊卻冷漠的側(cè)臉,
忽然覺得無比疲憊?!瓣悹a,我們分手吧?!彼敃r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一聲,
眼神銳利得像冰錐:“常晞,別鬧脾氣。你知道的,我沒時間陪你玩這種無聊的游戲。
”那副理所當然、掌控一切的樣子,徹底擊垮了我心里最后一點微弱的希望?!安皇怯螒颉?/p>
”我平靜地看著他,聲音輕得像嘆息,“我是認真的。我們結(jié)束了。”然后,我起身離開。
他沒有追出來。意料之中。后來,他大概終于意識到我不是在“鬧”,
斷斷續(xù)續(xù)打過幾個電話,發(fā)過幾條信息,語氣從最初的命令式“回來”,
到后來帶點煩躁的“你到底想怎樣”。再后來,他生日那晚,醉醺醺地出現(xiàn)在樓下。
那場意外,大概是他最后的挽留,或者,僅僅只是酒精驅(qū)使下的失控?,F(xiàn)在,這個意外,
在我肚子里生根發(fā)芽了。告訴他?他會相信嗎?會不會覺得這是我處心積慮設計的圈套,
妄圖用孩子綁住他,攀上陳家這棵大樹?他那樣的人,最厭惡被人算計,被人脅迫。
更大的可能,他會面無表情地甩給我一張支票,冷冰冰地命令我:“處理掉。
”“處理掉”這三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針,狠狠扎進我的心臟。不行。絕對不行!
我猛地蹲下身,撿起地上的驗孕棒,手指用力到骨節(jié)發(fā)白。這是我的孩子。
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和陳燼無關。我不能讓任何人,用任何方式,“處理”掉他(她)!
恐慌過后,一種孤注一擲的勇氣猛地竄了上來。跑!必須跑!在他發(fā)現(xiàn)之前,
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個念頭一旦形成,就像野草一樣瘋狂滋長。
我?guī)缀跏橇⒖虖牡厣蠌椓似饋恚瑳_到臥室,拖出那個還沒來得及完全整理好的行李箱。
動作麻利得驚人。衣服、洗漱用品、重要的證件……一股腦地往里塞。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快!再快一點!陳燼的勢力有多大,手段有多厲害,我比誰都清楚。
一旦他察覺,我插翅難逃。必須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徹底切斷所有聯(lián)系!我拿出手機,
手指因為緊張和激動而微微顫抖。點開通訊錄,找到那個刻在骨子里的名字——陳燼。
沒有一絲猶豫。刪除聯(lián)系人。拉黑電話號碼。接著是微信。
點開那個熟悉的、永遠只有簡潔工作信息的對話框。手指懸在紅色的“刪除”鍵上,
停頓了一秒。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了一下,悶悶地疼。三年。
那些爭吵、冷戰(zhàn)、屈指可數(shù)的溫存……像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閃過。最終,
定格在驗孕棒上那兩條刺目的紅杠。我閉上眼,手指用力按了下去。刪除好友。確認。世界,
仿佛瞬間安靜了。我和陳燼之間,那最后一絲若有若無的聯(lián)系,徹底斷了。緊接著,是微博,
是郵箱,是所有他可能找到我的社交賬號。通通注銷?;蛘?,設置成僅自己可見。
做完這一切,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喘著氣,后背全是冷汗。
像是在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而對手,是我曾經(jīng)最親密、如今最恐懼的人。拖著行李箱,
我最后環(huán)顧了一眼這個只住了不到一個月的“家”??帐幨幍模?/p>
沒有留下任何屬于我的、能讓人聯(lián)想到過去的痕跡。很好。我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目的地是鄰省一個我從未去過的三線小城。車票是臨時在網(wǎng)上搶的,最近一班高鐵。
候車廳里人聲鼎沸,廣播里不斷播報著車次信息。我坐在角落里,戴著口罩和帽子,
把自己縮成一團,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心跳得又快又亂,像擂鼓。
手里緊緊攥著那張薄薄的車票,仿佛攥著唯一的救命稻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于。
“各位旅客請注意,開往云城的Gxxxx次列車開始檢票了……”廣播響起。
我像彈簧一樣猛地站起來,拖著行李箱,隨著人流涌向檢票口。過閘機,下電梯,走向站臺。
站臺上風很大,吹得我單薄的外套獵獵作響。遠處,白色的高鐵列車安靜地??恐?,
像一條蟄伏的銀龍??炝恕qR上就能離開了。只要踏上這趟車,就徹底安全了。我加快腳步,
幾乎是小跑著沖向?qū)儆谖业能噹恢谩?/p>
就在我的手即將觸碰到冰冷的車門扶手時——一只骨節(jié)分明、戴著昂貴腕表的大手,
猛地從旁邊伸出,死死扣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鐵鉗!
我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停!慣性讓我狠狠撞進一個堅硬而熟悉的胸膛!
一股清冽的、帶著淡淡雪松氣息的古龍水味,瞬間將我包圍。這味道……深入骨髓!
我的血液,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渾身的汗毛瞬間炸起!大腦一片空白,
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絕望地擂動!我僵硬地、一寸一寸地抬起頭。對上了一雙眼睛。
一雙深不見底、此刻正翻涌著駭人風暴的眼睛。陳燼。他就站在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逆著站臺頂棚透下的光線,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西裝革履,
一絲不茍,依舊是那個掌控一切的王者姿態(tài)。只是那張英俊得無可挑剔的臉上,
此刻布滿了寒霜。薄唇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下頜線繃得死緊,周身散發(fā)出的低氣壓,
讓周圍幾米內(nèi)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他看著我的眼神,不再是過去那種帶著點不耐煩的冷漠,
而是赤裸裸的、燃燒的怒火,以及一種……被徹底背叛的難以置信。“跑?”他開口了,
聲音低沉沙啞,像砂紙磨過喉嚨,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子,“常晞,誰給你的膽子,
敢?guī)е业暮⒆优??”轟——!這句話,不啻于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響!
我的孩子……他怎么會知道?!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身體控制不住地開始發(fā)抖,
牙齒都在打顫。“你…你說什么…我聽不懂!”我試圖掙扎,想甩開他的手,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放開我!我不認識你!”“不認識?”陳燼冷笑一聲,
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捏得我腕骨生疼,仿佛要碎裂開來。
他另一只手猛地奪過我另一只手里緊緊攥著的車票?!俺?,女,目的地云城。
”他垂眸掃了一眼車票上的信息,再抬眼時,眼底的寒意幾乎能將人凍僵,“需要我提醒你,
我們最后一次見面,是在三個月前,我的公寓里嗎?需要我提醒你,
你是怎么趁我酒醉……”“閉嘴!”我尖聲打斷他,巨大的羞恥感和恐慌讓我?guī)缀醣罎ⅰ?/p>
周圍已經(jīng)有好奇的目光投射過來。“放開我!陳燼!你憑什么攔著我!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我不管不顧地掙扎起來,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掙脫他的鉗制。行李箱倒在腳邊?!胺质??
”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一抹極其殘忍的弧度,“常晞,
你單方面宣布分手,我同意了嗎?”“我同意了嗎?!”他猛地低吼出聲,
聲音里的暴怒嚇得旁邊一個路過的孩子“哇”地哭了出來?!皯蚜宋业暮⒆樱?/p>
就想這么一走了之?嗯?”他俯下身,滾燙的、帶著怒意的氣息噴在我臉上,
那雙深邃的眼睛死死鎖住我,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誰教你的?嗯?誰給你的權利,
決定我孩子的去留?!”“那不是你的孩子!”我被他逼到了絕境,口不擇言地嘶喊出來,
“跟你沒關系!是我的孩子!你放開我!”“沒關系?”陳燼的眼神陡然變得無比危險,
像淬了毒的刀鋒。他猛地松開了我的手腕。就在我以為他要放過我的瞬間——他大手一伸,
直接探向我的外套口袋!動作快如閃電!“你干什么!”我驚恐地想要護住口袋。
但已經(jīng)晚了。他精準地從我口袋里,掏出了那個小小的、還沒來得及丟掉的驗孕棒包裝盒!
盒子上面,“早早孕”三個字,清晰得刺眼!陳燼捏著那個小小的盒子,舉到我眼前。
他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他看著我的眼神,已經(jīng)不僅僅是憤怒了,
而是混雜著一種被徹底愚弄的痛楚和難以置信的冰冷?!俺??!彼形业拿?,
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千鈞之力,壓得我喘不過氣,“證據(jù)確鑿,
你還要跟我嘴硬到什么時候?”完了。徹底完了。所有的僥幸,所有的掙扎,
在他拿出那個盒子的瞬間,土崩瓦解。我像被抽走了所有骨頭,渾身脫力,臉色慘白如紙,
只能絕望地看著他。他盯著我慘白的臉,眼底翻涌的情緒復雜難辨。最終,
那滔天的怒火似乎被他強行壓下去一些,但聲音依舊冷硬得沒有一絲溫度?!案一厝?。
”他命令道,語氣不容置疑?!安弧蔽椅⑷醯胤纯??!坝刹坏媚恪!彼驍辔遥瑥澭?,
一把撿起我倒在地上的行李箱,另一只手再次不容反抗地扣住了我的手腕,力道比剛才更重,
帶著一種不容掙脫的強勢。“陳燼!你放開我!你這是綁架!”我被他拖著走,踉踉蹌蹌,
徒勞地掙扎著?!半S你怎么說?!彼^也不回,聲音冷得像冰,“今天,你走也得走,
不走也得走?!彼现?,在無數(shù)道或好奇、或驚詫、或同情的目光注視下,
大步流星地朝著站臺另一端的VIP通道走去。那里,
兩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耳麥、身材魁梧的安保人員,像兩座鐵塔一樣守在那里,
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走近。巨大的絕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
我終究……還是沒能逃掉。陳燼直接把我塞進了他那輛停在站臺特殊通道外的黑色賓利里。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面所有的視線和喧囂。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我和他。
還有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坐在我旁邊,側(cè)臉線條繃得像刀鋒,
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凜冽氣息。他沒有看我,只是對前面的司機冷冷地吐出一個地址。
車子平穩(wěn)地啟動,匯入車流。我蜷縮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一角,緊緊貼著冰涼的車門,
盡可能地離他遠一點。心臟還在狂跳,手腳冰涼,身體抑制不住地微微發(fā)抖。我不敢看他,
也不敢說話。腦子亂成一團漿糊。他怎么會知道?他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找到我?
還知道我懷孕了?難道……他一直都在監(jiān)視我?這個念頭讓我遍體生寒。“什么時候的事?
”冰冷的聲音突然在死寂的車廂里響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渾身一顫,
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胳膊,沒有回答。“說話!”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猛地轉(zhuǎn)過頭,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剮在我臉上,“孩子!
什么時候懷上的?!”我被他吼得瑟縮了一下,巨大的委屈和恐懼涌上來,鼻子一酸,
眼淚差點掉下來。我死死咬著下唇,把臉扭向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常晞!
”他顯然被我的沉默徹底激怒了,猛地傾身過來,大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
強迫我轉(zhuǎn)回頭面對他。他的力氣很大,捏得我很疼?!翱粗?!”他命令道,
眼底燃燒著熊熊怒火,“回答我的問題!”下巴的疼痛和巨大的屈辱感讓我再也忍不住,
眼淚“唰”地流了下來?!叭齻€月前!”我?guī)е耷粵_他喊,“就是你生日那天!你喝醉了!
忘了?!”我的眼淚似乎讓他愣了一下,捏著我下巴的手指微微松了些力道。
他盯著我滿是淚痕的臉,眼神復雜地變幻著,憤怒、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
“為什么不說?”他的聲音低沉下去,但依舊冰冷,“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
第一時間為什么不告訴我?”“告訴你?”我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謬絕倫的話,
用力掙脫開他的手,淚眼朦朧地瞪著他,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告訴你什么?
告訴你我懷孕了?然后呢?等著你甩給我一張支票,讓我‘處理’掉?
還是等著你把我當成一個處心積慮、想用孩子上位的撈女?!”陳燼的眉頭狠狠擰了起來,
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你就是這樣想我的?”“不然呢?!”我?guī)缀跏撬缓鸪鰜恚?/p>
積壓了太久的委屈和恐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陳燼!我們在一起三年!三年!
你給過我什么安全感?你規(guī)劃的未來里有我嗎?哪怕一次?!”“你永遠那么高高在上!
永遠那么忙!你的世界那么大!我只是你閑暇時偶爾想起來逗弄一下的小玩意兒!
你高興了就哄兩句,不高興了就冷著臉!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嗎?
”“你只會覺得我不懂事!覺得我麻煩!覺得我干擾了你的事業(yè)!”“現(xiàn)在有了孩子,
你憑什么覺得我會告訴你?我憑什么要相信你會對這個孩子負責?
而不是像處理一個麻煩一樣,‘處理’掉他?!”我聲嘶力竭地控訴著,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洶涌而出。車廂里只剩下我失控的哭喊聲和粗重的喘息。陳燼沉默了。
他臉上的怒意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他緊抿著唇,
下頜線繃得死緊,眼神幽暗地看著我,像是在審視一件他從未真正認識過的物品。
前面的司機大氣都不敢出,把車開得極其平穩(wěn)。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
他才低低地說了一句,聲音沙啞得厲害:“常晞,在你心里,我就是這么個混蛋?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和……受傷?我愣住了,哭聲噎在喉嚨里。
他移開目光,不再看我,身體重重地靠回椅背,閉上了眼睛,
眉宇間是化不開的倦怠和一絲痛楚。“停車?!彼鋈婚_口,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冰冷,
但仔細聽,似乎又有些不同。司機立刻靠邊停車?!跋氯?。”陳燼命令道,眼睛依舊閉著。
我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拔易屇阆萝?!”他猛地睜開眼,
眼神凌厲地掃過來。我被他眼中的寒光刺得一抖,幾乎是下意識地拉開車門,
手腳發(fā)軟地下了車。這里是市中心一處相對僻靜的街道。我剛站穩(wěn),還沒反應過來,
那輛黑色的賓利就像離弦的箭一樣,“嗖”地竄了出去,匯入車流,很快消失不見。
只留下我一個人,站在陌生的街頭,晚風吹著我臉上未干的淚痕,一片冰涼。
他……就這么走了?把我丟在這里?巨大的茫然和無措瞬間席卷了我。他到底什么意思?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車流不息,看著霓虹閃爍,像個被全世界遺棄的傻瓜。幾分鐘后,
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滑到我面前停下。車窗降下,
露出一張陌生的、表情嚴肅的男人的臉?!俺P〗恪!蹦腥碎_口,語氣平板無波,
“陳總吩咐,送您回您原來的住處?!蔽疫@才認出,
這是剛才守在VIP通道口的其中一個安保。原來……他并不是真的丟下我。
只是換了一種方式。一種更符合他掌控欲的方式——派人“護送”。我站在原地,沒有動。
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憤怒?屈辱?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