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沙峪的夜,還很長。但他有的是耐心。第九章 舊案的裂痕?官銀被官府截走的消息,
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大漠。?沙狼幫和黑風寨元氣大傷,兩伙人都折了不少弟兄,
最后卻啥也沒撈著,只能縮在各自的據(jù)點里舔傷口。裕昌隆商隊的錦袍掌柜被官兵帶回縣衙,
據(jù)說沒熬過三堂會審,就招認了私運官銀的事,還牽扯出幾個山西的官員,一時間官場震動,
連黑沙峪的茶館里都有人在唾沫橫飛地議論。?蘇九依舊守著他的回春堂,
只是來治傷的人少了——土匪們忙著內(nèi)訌,商隊不敢輕易走黑沙峪,連牧民都繞著道走,
生怕被卷入這場風波。?這天午后,日頭正毒,回春堂的門被人輕輕推開,
走進來個穿著粗布長衫的老者,手里拄著根銅頭拐杖,臉色蠟黃,像是得了重病。?“先生,
能給碗水喝嗎?”老者的聲音嘶啞,咳嗽了兩聲,手帕上沾著點血絲。
?蘇九遞過去一碗涼茶,打量著老者。他雖然穿著普通,手腕上卻戴著個玉鐲,成色極好,
不像尋常百姓能有的物件。更重要的是,老者的鞋面上沾著點青色的泥——黑沙峪全是黃沙,
這種青泥只有縣城附近的河溝里才有。?“老人家是從縣城來的?”蘇九擦著銀針,
漫不經(jīng)心地問。?老者喝了口水,眼里閃過一絲警惕:“路過,想找先生看看咳嗽。
”?蘇九伸出手:“我看看脈。”?老者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腕遞了過來。
蘇九的手指搭上去,只覺得脈象虛浮,肺葉處有郁結(jié),確實是肺癆的癥狀,但除此之外,
手腕內(nèi)側(cè)還有個極淡的疤痕,像是被什么東西勒過,邊緣整齊,不像是意外造成的。
?“年輕時受過傷?”蘇九收回手。?老者的身體僵了一下,點了點頭:“早年在衙門當差,
被土匪綁過,留下的?!?蘇九沒再追問,開了張藥方:“川貝、百合、杏仁各三錢,
煮水喝,每日一劑,能緩解些。”?老者接過藥方,
從懷里掏出個碎銀子放在桌上:“多謝先生。”?他轉(zhuǎn)身要走,
蘇九忽然開口:“光緒二十七年,縣城里是不是出過一場大火?燒了個藥廬?
”?老者的腳步頓住了,背對著蘇九,肩膀微微發(fā)抖。過了半晌,他才緩緩轉(zhuǎn)過身,
眼里的警惕變成了震驚:“你……你怎么知道?”?“我祖上就是開那藥廬的。
”蘇九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股沉甸甸的力量,“藥廬叫‘濟世堂’,掌柜的姓蘇,
當年被人誣陷私藏官銀,葬身火海。”?老者手里的拐杖“當啷”掉在地上,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撿起拐杖,
顫巍巍地走到蘇九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少爺!老奴可算找到您了!
”老者老淚縱橫,額頭抵著地面,“老奴對不起您,對不起蘇家啊!”?蘇九愣住了。
他找了這么多年,沒想到線索會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您是……”?“老奴是李忠啊!
”老者抬起頭,臉上全是淚水,“當年在濟世堂當伙計,負責采買藥材的那個老李!
那場大火……老奴就在現(xiàn)場啊!”?蘇九的手猛地攥緊,指甲嵌進肉里。他記得李忠,
一個老實巴交的伙計,總愛給小時候的他買糖吃。當年大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