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瘋狂飆車,后果是沈明吐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怪物。
恐懼,猜疑,還有一絲無法言說的……忌憚。
他把我叫到書房,關(guān)上門,死死地盯著我。
“你到底是誰?”
這已經(jīng)是他第二次問我這個問題。
我依舊是那副恭順的樣子:“沈總,我叫林周。”
“林周……”他咀嚼著這個名字,似乎想從里面找出什么破綻,“一個普通的司機,會有你那樣的車技?會有你那樣的膽子?”
“我當過兵,在部隊里,開過裝甲車?!蔽野胝姘爰俚鼗卮?。
這是林周的履歷,無懈可擊。
沈明沉默了。
他找不到我的破綻,卻又無法完全相信我。
這種懸而未決的猜忌,會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讓他寢食難安。
而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昨晚的事,不準告訴清瑤?!弊罱K,他還是選擇了妥協(xié)?;蛘哒f,他不想讓宋清瑤知道他狼狽不堪的一面。
“我明白。”
他擺了擺手,讓我出去。
我轉(zhuǎn)身離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沒有辭退我。
這就夠了。
只要我還留在他身邊,我就有無數(shù)種方法,讓他崩潰。
從那天起,沈明對我,多了一份戒心。
他不再讓我接送宋清瑤,而是把我固定在他身邊,像是要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監(jiān)視著。
這正合我意。
因為,這樣一來,我就有了更多“攻擊”他的機會。
一周后,慈善晚宴如期舉行。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沈明帶著宋清瑤,周旋在各色名流之間,臉上掛著滴水不漏的商業(yè)笑容。
宋清瑤今晚很美。
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裙,頭發(fā)挽成一個松散的發(fā)髻,幾縷碎發(fā)垂在耳邊,襯得她那張小臉愈發(fā)清冷絕塵。
她就像一朵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蓮花,和這個名利場格格不-入。
而她的左耳上,那枚我親手改造過的“骨灰”耳釘,正隨著她的走動,折射出璀璨的光。
我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
我是晚宴的服務(wù)生。
沈明特意安排的。
他想用這種方式羞辱我,提醒我,我們之間有著云泥之別。
可他不知道,這也給了我一個絕佳的,近距離觀察,甚至……制造混亂的機會。
晚宴進行到一半,一個穿著紅色深V禮服的女明星,端著酒杯,裊裊婷婷地走到了沈明身邊。
“沈總,久仰大名?!迸餍堑穆曇籼鸬冒l(fā)膩。
沈明眼前一亮,立刻和她攀談起來。
他們聊得很投機,笑聲不斷。
那個女明星,甚至還“不小心”把酒灑在了沈明的襯衫上,然后拿著紙巾,曖昧地在他胸口擦拭。
而宋清瑤,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憤怒,沒有嫉妒,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那個被別的女人公然挑逗的男人,和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她的這種漠然,深深地刺痛了我。
她可以不在乎沈明,但她不能對“她丈夫”這個身份被侵犯,也無動于衷。
因為,這個身份,本該是我的。
我端起托盤,從他們身邊走過。
在和那個女明星擦肩而過時,我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
托盤上的一杯紅酒,精準地,盡數(shù)潑在了她那條昂貴的紅色禮服上。
“??!”女明星發(fā)出一聲尖叫。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立刻放下托盤,手忙腳亂地道歉,臉上全是“驚慌失措”。
“你瞎了嗎!”女明星氣急敗壞地吼道。
沈明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我破壞了他的“好事”。
“實在抱歉,這位小姐?!蔽乙贿叺狼福贿厪目诖锾统鲆环礁蓛舻氖峙?,遞了過去。
那是我自己的手帕,上面用淺灰色的線,繡著一個字。
“嶼”。
這是我還在上大學(xué)時,宋清瑤親手為我繡的。她說,這是她給我的,獨一無二的標記。
我一直,貼身帶著。
那個女明星并沒有接,只是嫌惡地瞪著我。
沈明剛想發(fā)作,宋清瑤卻忽然走了過來。
她從我手里,拿過那方手帕。
在看到那個“嶼”字時,她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她抬起頭,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震驚、疑惑,和一種我無法解讀的,劇烈的情緒風(fēng)暴。
然后,她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她拿著那方屬于我的手帕,輕輕地,為那個女明星,擦拭著裙子上的酒漬。
“一件衣服而已,張小姐不必動怒。”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沈氏會照價賠償?shù)?。?/p>
她不是在幫那個女人。
她是在,幫我解圍。
她是在用這種方式,向我傳遞一個信息。
她,認出我了。
或者說,她認出了這方手帕。
我的心,狂跳不止。
晚宴結(jié)束后,我照例在門口等著。
沈明和宋清瑤一前一后地走出來。
沈明的臉色很難看。今晚,他丟盡了臉面。
在上車前,他忽然回頭,對宋清瑤冷冷地說:“宋清瑤,你長本事了。現(xiàn)在敢當著外人的面,給我難堪了?!?/p>
“我只是在幫你處理你的風(fēng)流債而已。”宋清瑤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你!”
就在他們劍拔弩張的時候,我從車上下來,手里拿著一件外套。
“沈太太,”我走到她身邊,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夜深了,小心著涼?!?/p>
我的動作,自然而然,仿佛已經(jīng)做過千百遍。
然后,我湊到沈明的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先生,您的領(lǐng)口,口紅臟了?!?/p>
沈明的身體,瞬間僵硬。
他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領(lǐng)口。那里,果然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屬于那個紅衣女明星的口紅印。
是他剛才在角落里,和那個女人親熱時,不小心留下的。
我看著他瞬間慘白的臉,和眼中的驚恐,嘴角的笑意,愈發(fā)冰冷。
我轉(zhuǎn)過頭,對著一臉錯愕的宋清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沈太太,我們回家?!?/p>
那晚,我開著車,車速平穩(wěn)。
車廂里,死一般的寂靜。
沈明一言不發(fā),宋清瑤也沉默著。
但我知道,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徹底不一樣了。
那座名為“婚姻”的堅固堡壘,已經(jīng)被我,用一個口紅印,一塊手帕,鑿開了一條最微小,卻也最致命的裂縫。
而我,會從這條裂縫里,把我的女孩,我的愛人,我的一切,全部都搶回來。
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