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塵！不要！”
懷里的夭夭，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抓住了我的衣角。
她的眼中，滿是哀求和恐懼。
“不要……變成他的樣子……”
他？
哪個他？
是那個叫“淵”的魔神嗎？
可是，我已經(jīng)停不下來了。
我能感覺到，一股不屬于我的，強大到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正在徹底占據(jù)我的身體。
我的意識，正在一點點地沉淪，被無盡的殺戮欲望所取代。
“快走……”夭夭用盡全力，推了我一把，“離我遠點……快……”
她的氣息，越來越弱。
“不！我哪兒也不去！”我紅著眼睛，死死地抱著她，“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我將自己剛剛凝聚的魔丹之力，不要錢似的，瘋狂地注入她的體內，企圖留住她正在消散的生機。
可是，沒用。
那把匕首上的毒，太過霸道，專門克制魔族。
她的生機，依舊在飛速地流逝。
“沒用的……靈塵……”夭-夭虛弱地搖了搖頭，臉上，卻露出了一抹解脫般的微笑。
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頰。
“別為我難過……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我不準你死！聽到?jīng)]有！我不準！”我像個瘋子一樣，對著她大吼。
“玄寂！蘇清寒！”我猛地抬起頭，血色的瞳孔，死死地鎖定住那兩個人，“解藥！把解藥交出來！”
玄寂的臉上，也滿是震驚。
他似乎也沒想到，蘇清寒會突然對夭夭下殺手。
而蘇清寒，此刻已經(jīng)收起了那副詭異的模樣，恢復了清冷的樣子，只是臉色，依舊蒼白。
她看著重傷的夭夭，又看了看我，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便被堅定所取代。
“靈塵，回頭吧。魔終究是魔，她死了，你才能重歸正道。”
“重歸你媽的正道！”我徹底被激怒了，“我今天若不將你們挫骨揚灰，我靈塵誓不為人！”
“焚天，給我……開！”
我仰天長嘯，手中的魔刀，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一共九道封印，在這一刻，被我強行沖開了七道！
“轟隆?。 ?/p>
整個九幽煉獄，開始劇烈地崩塌！
天空，下起了血雨。
大地，裂開了無數(shù)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一股末日降臨般的恐怖氣息，籠罩了在場的所有人。
“不好！他要失控了！”一名正派長老驚恐地大叫，“快！快阻止他！”
玄寂的臉色，也終于變了。
他不再有絲毫保留，將全身的仙元，都注入到青云燈中。
“青云之光，凈化天地！”
一束比太陽還要耀眼的青色光柱，從青云燈中射出，帶著凈化一切邪惡的力量，向我轟來！
這是足以秒殺大乘后期修士的，至強一擊！
然而，面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我卻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我只是低著頭，癡癡地看著懷里，氣息越來越弱的夭-夭。
對不起。
我救不了你。
那就，讓這個世界，給你陪葬吧。
我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焚天”。
就在我準備引爆全身的力量，與這個世界同歸于盡的時候——
夭夭，那個已經(jīng)虛弱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女孩，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突然掙脫了我的懷抱。
她張開雙臂，擋在了我的身前。
用她那單薄的，已經(jīng)搖搖欲墜的身體，為我迎向了那道足以凈化一切的青色光柱。
“不——！”
我目眥欲裂，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
我想沖過去，將她拉回來。
可是，我的身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動彈不得。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看著那道青色的光柱，無情地，吞噬了她火紅色的身影。
沒有慘叫，沒有掙扎。
在那光芒中，夭夭回過頭，對我露出了最后一抹微笑。
那笑容，很美，很美。
卻也，很悲傷。
“靈塵，忘了我……”
“好好……活下去……”
她的口中，無聲地說著。
然后，她的身體，就在那圣潔的光芒中，一點點地，化作了漫天的光點。
像一場絢麗的煙火，在我的世界里，瞬間綻放，又瞬間，歸于虛無。
魂飛魄散。
連一絲輪回的可能，都沒有留下。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聲音，失去了色彩。
只剩下，那漫天飛舞的，屬于她的光點。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一片。
可是，那些光點，卻如同鏡花水月，從我的指尖，穿了過去。
什么……都沒抓住。
“啊……”
我跪倒在地，張著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心臟的位置，空了。
像是被人生生地，挖走了一塊。
痛。
痛到麻木。
痛到，連呼吸，都成了一種酷刑。
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
說好了要保護我的呢？
說好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呢？
騙子。
你這個……大騙子……
“噗——”
一口黑色的血液，從我口中狂噴而出。
我體內的力量，瞬間暴走，又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我強行沖開封印的代價，便是神魂受損，魔基盡毀。
我又變回了那個，一無所有的廢物。
不。
比廢物，還不如。
因為我的心，已經(jīng)死了。
隨著那個紅衣似火的女孩，一起，魂飛魄散了。
玄寂，蘇清寒，還有那些仙門正派，都愣愣地看著這一幕，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良久，玄寂才緩緩開口，聲音復雜。
“她……用自己的命，凈化了你的魔性，也……救了我們所有人。”
“呵呵……”我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救了你們？不……”
我抬起頭，血色的瞳孔，早已褪去，變回了原來的黑色。
只是那雙眼睛里，再也沒有了絲毫光亮，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無邊無際的深淵。
“她不是在救你們。”
“她只是，不想讓我，變成一個連自己都討厭的怪物而已。”
我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
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焚天”。
然后，轉身，一步一步，向著九幽煉獄的更深處走去。
我的背影，蕭索，而又孤寂。
沒有人攔我。
或許，在他們看來，一個心死道消的廢物，已經(jīng)，沒有任何威脅了。
只是，他們誰也沒有看到。
在我轉身的那一刻，我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比魔神還要瘋狂，還要偏執(zhí)的，光。
夭夭。
你以為，這樣，一切就都結束了嗎？
不。
這才，剛剛開始。
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就算與三界為敵，萬劫不復。
我也要，把你找回來。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