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創(chuàng)作《春逝》時的話,穿過二十三年光陰,與屏幕上的字句重合。
“種子埋得再深,也會破土的?!?/p>
母親臨終前的呢喃突然刺破記憶的繭。
“媽媽的故事斷了,你的筆要繼續(xù)畫下去?!?/p>
晏聽南喉結滾動,閉眼壓下胸腔涌起的窒息感。
倒是小瞧她了。
原以為是只不知深淺的小野貓,結果是披著貓皮的狐貍。
景淮推門進來時,他剛好滾動至末頁。
屏幕突然蹦出一只Q版小人,舉著‘求漲薪’的熒光牌在鈔票堆里打滾,旁邊還配了行小字。
“老板,牛馬也要吃草,月薪五千只夠買速效救心丸哦~”
晏聽南喉間逸出一聲輕笑。
景淮腳步一頓,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景淮。”
“在?!?/p>
晏聽南靠向椅背,目光卻黏在那只耍賴的Q版小人上。
“實習生底薪九千,蘇軟為什么五千?”
景淮語氣謹慎回道:“您交代要特殊關照,不能讓她太輕松?!?/p>
晏聽南抬眼,冷聲道:“讓你為難她,沒讓你餓死她?!?/p>
他保存下簡筆畫,漫不經心補了句。
“通知人事部,蘇軟薪資調至稅后兩萬五?!?/p>
喂貓這種事,果然不能太小氣。
次日,薪資調整的郵件彈出來時,蘇軟正咬著吸管嘬冰美式。
稅后兩萬五的數(shù)字在屏幕上跳得囂張。
她叼著咖啡吸管嗤笑一聲,指尖敲了敲屏幕。
漲薪成功!
下一步:掀老板辦公桌!
霍思悅見她笑得那么開心,忍不住湊過來。
“小蘇同學,你昨晚加班到那么晚,今天還這么精神,磕仙丹了?”
蘇軟把薪資郵件拖進回收站。
“仙丹沒有,倒是資本良心發(fā)現(xiàn),給我續(xù)了點血條。”
霍思悅正想開口,南茜辦公室的門打開。
“蘇軟,來我辦公室。”
霍思悅低聲提醒道:“南嬤嬤今早被晏總叫去訓話了,估計要拿你撒氣?!?/p>
說著,她在胸口畫十字:“姐妹,活著回來?!?/p>
蘇軟咽下最后一口冰美式,沖霍思悅眨眨眼:“等我?!?/p>
南茜的辦公室彌漫著清冷調香薰味,她將一沓文件甩在桌上。
“本事不小啊?!?/p>
南茜紅唇勾出冷笑:“入職一天就撬動總裁辦特批漲薪,我倒是小瞧你了。”
蘇軟歪頭裝乖:“全靠總監(jiān)栽培。”
“少跟我耍花腔!”
南茜指節(jié)叩了叩文件,推向蘇軟。
“《春逝》列入主展區(qū),布展方案交給你全權負責?!?/p>
“這周五初稿過會,晏總親自聽匯報?!?/p>
聞言,蘇軟瞥了一眼辦公桌上的文件,眼尾漾起一絲了然的笑意。
這哪是工作,分明是晏聽南親手遞來釣他的魚竿。
“晏總親自點名,你可別露了怯?!?/p>
蘇軟抬眸迎上南茜審視的目光,唇角一彎笑出小梨渦。。
“我哪敢丟您臉?”
南茜靠上真皮轉椅,下巴朝門口一揚。
“出去吧,別讓我失望?!?/p>
蘇軟微微一笑,拿起文件,轉身離開辦公室。
回到工位時,霍思悅立刻滑著轉椅貼過來。
“南嬤嬤沒為難你吧?”
“賞了份打工人的福報。”
蘇軟晃了晃文件。
“下個月布展方案歸我?!?/p>
霍思悅倒吸一口涼氣。
“剛來就讓你扛重點項目?”
“真可憐,以后別說一起摸魚了,你連喘口氣都得掐著表?!?/p>
蘇軟打開電腦,唇角微勾。
摸魚哪有釣魚有意思?
……
周四晚十點。
晏聽南關掉電腦時,腕表指針剛剛劃過十點零兩分。
他習慣性將百葉窗挑開一線,目光掃向藏品部那扇玻璃窗。
燈已熄,工位空蕩蕩。
這小野貓進清晏幾天,倒成了愛崗敬業(yè)標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