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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硯安撫好受驚的溫阮,已是后半夜。
疲憊和一種莫名的心慌感驅(qū)使他走向東角院。
然而,推開門,迎接他的只有一室冰冷的空氣和空蕩蕩的床鋪。
“知意?!”陸時硯的心猛地一沉,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他。
他瘋了一樣沖進(jìn)房間,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卻只找到那個被踩碎的蓮花河燈殘骸和銅盆里冰冷的灰燼。
“來人!來人!”他沖出小院,驚動了整個將軍府。
“夫人呢?!誰看見夫人了?!”
府內(nèi)亂成一團,無人知曉沈知意的去向。
陸時硯雙眼赤紅,如同被激怒的困獸。
他調(diào)集所有親兵,封鎖城門,將整個京城翻了個底朝天。
溫阮怯生生地拉住他的衣袖。
“將軍,姐姐…姐姐許是心里不痛快,出去散心了,您別急…過幾日氣消了就......”
“滾開!”陸時硯一把甩開她,力道之大讓溫阮踉蹌著跌倒在地。
他看也沒看她一眼,翻身上馬,腦中只有一個地方,那個他答應(yīng)了沈知意生日時要去的地方。
當(dāng)陸時硯帶著一身風(fēng)塵和絕望沖進(jìn)云居寺,只看到灰袍僧人靜立崖邊,望著下方那條泛著奇異流光的溪水。
“她人呢?!”陸時硯的聲音嘶啞破碎,長劍直指僧人。
僧人合掌,平靜無波:“女施主心燈已熄,此世非她歸宿,已溯流歸源,回家了。”
“家......”陸時硯踉蹌一步。
“不——!小意!等我!”沒有任何猶豫,陸時硯縱身一躍,決絕地投入那片吞噬了他摯愛的流光之中。
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頑固地鉆進(jìn)鼻腔。
“醒了!醫(yī)生!她醒了!”
一個陌生又帶著點熟悉感的中年女聲在耳邊響起,充滿了如釋重負(fù)的驚喜。
視野漸漸清晰,頭頂是慘白的天花板和晃眼的節(jié)能燈管。
“知意?感覺怎么樣?”
“頭還暈不暈?有沒有哪里特別不舒服?”母親的臉上帶著關(guān)切。
“水…”沈知意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林雅琴連忙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插好吸管,小心翼翼地遞到她唇邊。
“哎喲,可嚇?biāo)牢覀兞?!”林雅琴拍著胸口?/p>
“你五天前在家突然就暈倒了!”
“送到醫(yī)院,醫(yī)生檢查了半天,說各項指標(biāo)都還正常,就是查不出原因?!?/p>
“可把我和你爸急壞了!”
五天?
沈知意的心臟猛地一縮。
古代亂世里掙扎求生的五年,刀光劍影,愛恨癡纏,刻骨銘心…
在這里,竟然只是昏迷的五天?
她下意識地抓緊了身下的床單,指尖冰涼。
“爸…呢?”她問,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雅琴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隨即浮起一層刻意的輕松。
“你爸他公司那邊有個緊急項目,實在脫不開身?!?/p>
“不過你別擔(dān)心,他剛還打電話來問呢,知道你醒了肯定高興壞了!”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父親沈國華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身后還跟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yī)生。
“知意!”沈國華幾步跨到床邊。
“感覺怎么樣?意識清醒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爸…”沈知意剛想開口。
沈國華的手機卻突兀地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屏幕,眉頭擰得更緊,迅速接起。
“喂?怎么樣了?情緒還是不穩(wěn)定?”
“好,我知道了,告訴她爸爸馬上過去陪她,讓她別害怕......”
又是她。
那個素未謀面卻像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她整個成長歲月的妹妹。
因為妹妹心臟不好,所以一直養(yǎng)在國外接受專業(yè)治療。
從小到大,只要妹妹有一點點風(fēng)吹草動,父母就會立刻飛到大洋彼岸。
而她,永遠(yuǎn)是那個被留在原地,守著空蕩蕩大房子的人。
沈國華掛了電話,轉(zhuǎn)向醫(yī)生,語氣果斷。
“張主任,我女兒既然醒了,身體檢查也沒什么大問題,我看就不必再住院觀察了。”
“家里環(huán)境更利于休養(yǎng),我們今天就把出院手續(xù)辦了?!?/p>
張主任有些遲疑:“沈先生,沈小姐昏迷原因不明,雖然目前生命體征平穩(wěn),但穩(wěn)妥起見......”
“不用了。”一個嘶啞卻異常清晰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