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的小宇也曾這樣軟糯地叫過周成。
而陳默，他聽不到妞妞的哭喊聲了。
望向孤單的晚燈，是那傷感的記憶。
我的思緒猛地拐向了更深的記憶旋渦。
那是去年夏天，周成公司組織的一次周邊游。在那里正好遇見陳默跟幾位朋友的聚會。
入夜后，一群人聚在一起在度假村最大的KTV包廂里鬧騰。
燈光迷離，音樂震耳欲聾，空氣里混雜著啤酒、果盤和香煙的味道。
周成和他幾個要好的同事玩骰子玩得正嗨，笑聲一陣高過一陣。
我坐在角落的沙發(fā)里，對這種喧囂有些不適，端著果汁杯，目光無意識地落在閃爍的大屏幕上。
“哎，陳默！來一個！好久沒聽你嚎了！”有人起哄。
陳默被人推搡著站起來，便不推辭，笑著接過麥克風。
他點的是一首粵語情歌。前奏響起，喧囂的包廂竟奇異地安靜了幾分。
他站在屏幕前，背對著我們，寬闊的肩膀在變幻的燈光下投下清晰的輪廓。
當他開口唱出第一句時，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那聲音低沉、醇厚，與平時截然不同，帶著磨砂質感的磁性，像大提琴的弦在夜色里輕輕撥動。
他唱得投入，微閉著雙眼，偶爾側過頭，眼神穿過迷離的光影，似乎不經意地落在我這個角落。
“細雨帶風濕透黃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雙眼無故地仰望……”
“望向孤單的晚燈……”
“是那傷感的記憶……”
那聲音帶著鉤子，將歌詞里深藏的孤獨和眷戀一絲絲抽剝出來，纏繞在空氣里。
包廂里的嬉鬧聲徹底沉寂了，只剩下他低沉深情的歌聲和伴奏的旋律在流淌。
也許是酒精作祟，也許是氣氛使然，我旁邊的人推了我一把，笑著把另一支麥克風塞進我手里：“嫂子！跟陳默對唱?。∵@首歌你也會的！”
我猝不及防，握著麥克風的手心瞬間沁出汗來。
抬頭，正對上陳默轉過身投來的目光。隔著搖晃的光柱和彌漫的煙霧，他的眼睛異常明亮，里面盛著邀請的意味，直直地探進我的眼底，仿似周圍的喧囂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