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婉婉回國那天,傅寒深讓她把主臥騰出來?!八砩系?,習慣早睡?!蹦腥俗谏嘲l(fā)上,
修長的手指正翻著手機,一句解釋都懶得給。宋梨音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緩慢地扣著玻璃杯。
“她是誰?”傅寒深頭也沒抬:“林婉婉?!边@三個字輕飄飄,
卻像刀子一樣砸在宋梨音胸口。她記得這個名字。傅寒深曾在夢里喊過。
三年前她嫁給傅寒深,簽下隱婚協(xié)議,答應(yīng)做他名義上的妻子,名存實亡,
條件是保住她母親的病床位?;楹笏麖牟粠鱿魏螆龊?,不公開她的身份,
甚至在公司見了也只稱她“朋友的妹妹”。她以為自己能做到無欲無求??扇炅耍?/p>
日日夜夜看著他,忍著愛,忍著委屈,到頭來,只換來一句:“她要回來,你讓床。
”她終于轉(zhuǎn)過身來,眼里波瀾不驚:“你想清楚了?”傅寒深這才抬眼,
冷淡看她:“不就是主臥?我讓人把你東西收拾去次臥?!薄拔也皇钦f這個。
”宋梨音盯著他,“你要她回這個家,那我就走?!备岛钕袷锹犃藗€笑話,放下手機,
嗤笑一聲:“你在跟我提條件?”她沒說話,靜靜看著他。傅寒深站起身,一步步走近,
直到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宋梨音,你不是早說好了嗎?
三年不問、不鬧、不愛不纏,你想反悔了?”“我沒反悔?!彼穆曇艉茌p,“我只是累了。
”傅寒深眼神一滯。她仰起臉,笑了笑:“傅寒深,我從不覺得自己能贏,但我以為我能撐。
”她緩慢地從抽屜里拿出那份早已簽好的離婚協(xié)議。三年前簽的,就在那里,一直沒動過。
她問他:“現(xiàn)在可以用了吧?”傅寒深沒接,眼神復雜。“你知道她會來什么意思嗎?
”他冷聲開口,“她是我從前的未婚妻,她出國這幾年,我答應(yīng)她,她回來,我娶她。
”“那你娶她吧?!彼卫嬉舭央x婚協(xié)議輕輕放在茶幾上,像是放下了三年的執(zhí)念。
“我沒有怪你?!彼皖^,語氣溫柔得近乎殘忍,“你始終沒說過愛我,也從沒做過承諾,
我明白的。”她的自尊和卑微,就藏在這種體面里?!拔抑皇窍胱吡恕!闭f完,她起身,
轉(zhuǎn)身往樓上去收拾東西。傅寒深站在原地,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太平靜了。
沒有哭、沒有鬧,連質(zhì)問都沒有。像是早就決定了。這不該是宋梨音的反應(yīng)。
她不是一直纏著他的嗎?不是總裝作若無其事地給他送早餐,假裝不經(jīng)意地把手碰到他?
不是每次他晚歸都假裝失眠,在客廳等他嗎?他一度以為,她會一直這么賤兮兮地喜歡他。
可現(xiàn)在,她說走就走?傅寒深喉結(jié)滑動,冷聲追問一句:“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宋梨音腳步頓住,緩緩回頭:“你配嗎?”傅寒深臉色驟變?!拔以賳栆淮?,
你真的要離婚?”“傅總?!彼卫嬉艚K于不再叫他寒深,“協(xié)議你早簽過了,我走,
算是還你自由?!闭f完,她頭也不回地下樓,將行李箱拖出門,毫無留戀。門關(guān)上的一刻,
傅寒深猛地踢翻了面前的茶幾。瓷杯摔碎,離婚協(xié)議落在地毯上,安靜地躺著。那天夜里,
林婉婉如期到達。她拖著行李進門,看著雜亂一片的客廳,
臉色微變:“這是……發(fā)生了什么?”傅寒深點了根煙,靠在沙發(fā)上,一句話都沒說。
林婉婉小心翼翼地問:“她……搬走了?”傅寒深淡淡:“嗯?!薄澳銢]挽留?”他沒回答,
煙霧繚繞里,看不清神色。林婉婉試探著笑了笑:“其實你不必勉強自己娶我,
當初我出國是我任性——”“不是因為你?!备岛詈鋈淮驍嗨ひ舻蛦?。
林婉婉怔住:“什么?”“她要走,不是因為你?!彼]上眼,嗓音里是前所未有的疲憊,
“是因為我?!绷滞裢衩嫔话住K蝗灰庾R到,傅寒深看她的眼神,與三年前不一樣了。
那眼神里,沒有熱度。他在失去別的什么。不是她。2離婚后的第三天,
宋梨音出現(xiàn)在《風與金融》年會現(xiàn)場。她一襲黑色魚尾禮服,長發(fā)高挽,明艷得像一束火。
人群瞬間嘩然。“她不是傅寒深的……前妻嗎?”“她怎么進來的?”“等等,
她身邊那位是盛寧集團現(xiàn)任董事盛老爺子?”盛父笑容溫和地挽著她的手臂,
在眾人注視下親自將她引入主桌?!斑@位是我女兒,宋梨音。”整個會場陷入死寂。
傅寒深剛走進會場,就聽見這句話。他下意識地停下腳步,眸色驟冷。盛寧集團,商界頂流,
金融與醫(yī)療板塊并重,權(quán)勢橫跨半壁江山。而盛家,一向低調(diào)。
他記得三年前查過宋梨音的背景,孤女、普通高校畢業(yè),履歷干凈得可疑。可現(xiàn)在,
她成了盛家的掌上明珠?有人迅速反應(yīng)過來:“難怪當初盛寧集團會突然和傅氏終止合作,
現(xiàn)在想來,是因為宋小姐?”傅寒深聽著這些議論,眉頭微蹙。他忽然意識到,從始至終,
宋梨音從未求他什么。他娶她,只因她母親住在他旗下的私人醫(yī)院,安排得整整齊齊。
他一直以為她是為了醫(yī)療資源才簽婚約協(xié)議,卻從未深究過為什么她明明有能力,
卻選擇隱忍三年。此刻她站在會場中央,淡笑著與嘉賓寒暄,氣場強大得令人移不開眼。
她變了。不,或許她一直都是這樣。只是他從沒認真看過她?!案悼偂?/p>
”耳邊響起一道溫婉的聲音,是林婉婉。她今天穿著白色禮服,典雅大方,
卻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她也看到了宋梨音,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安被她迅速掩去。
“我們進去吧,伯母已經(jīng)在等我們了。”傅寒深卻站在原地不動,目光死死盯著前方。
那一瞬,他忽然想起過去三年中她做過的一切:深夜替他打回所有客戶郵件,
第二天卻說是秘書幫忙;臺風夜他發(fā)高燒,她守了一夜,第二天躲在客房吞感冒藥,
不讓他知道;她為他做的所有事,似乎都沒有留下痕跡。傅寒深喉頭發(fā)緊。
他以前覺得她黏人,現(xiàn)在只覺得她太安靜。他甚至不記得,她是怎么喜歡上他的?!案悼??
”林婉婉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微帶焦急。傅寒深收回目光,轉(zhuǎn)身朝會場走去,
卻沒有再看她一眼。年會結(jié)束,宋梨音獨自站在會場外,點了一支煙。煙霧繚繞間,
一道熟悉的腳步聲靠近?!安氐脡蛏??!彼龥]回頭,只吐出一口煙霧,
慢條斯理:“傅總有什么指教?”傅寒深站在她身后,語氣冷淡:“三年前你為什么嫁給我?
”宋梨音輕笑一聲:“你現(xiàn)在才好奇?”“你母親的病根本不需要我出手,盛家有的是辦法。
”傅寒深一字一句,“你為什么要簽那份協(xié)議?”她終于轉(zhuǎn)身,看著他,
目光冷冽:“因為那時候我還傻。”“我以為愛一個人,只要守著,總能感動的。
”“結(jié)果呢?”她盯著他,眼里燃著光,也燃著恨意?!拔野炎约憾即钸M去了,
你卻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备岛钅樕E變?!八卫嬉簟薄皠e叫我名字,傅總。
”她冷笑,“我們現(xiàn)在沒關(guān)系了?!彼鐭煟D(zhuǎn)身上車,留給他一個徹底決絕的背影。
那一刻,傅寒深的心底泛起一種莫名的慌亂。他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失去了她。次日,
網(wǎng)絡(luò)上爆出照片。宋梨音挽著一名青年走出私人會所,兩人神情親密,疑似新戀情。緊接著,
“傅寒深離婚三日,前妻閃戀神秘富二代”的詞條沖上熱搜。傅寒深看到照片時,
臉色陰沉到極點。他一把摔碎了辦公室的杯子,質(zhì)問助理:“這個男人,什么背景?
”助理咽了口唾沫:“是盛氏旗下醫(yī)藥子公司的執(zhí)行董事,曾留學倫敦……和宋小姐,
是青梅竹馬。”青梅竹馬。這四個字仿佛一記重錘,敲在他胸口。傅寒深沉默很久,
終究吐出一句低啞的質(zhì)問:“她到底什么時候開始的?
”助理低聲:“……應(yīng)該是在您搬她主臥那晚?!薄芭?!”辦公桌應(yīng)聲而裂。他忽然明白,
她不是忽然變了。而是她早已失望透頂。3傅寒深第一次主動聯(lián)系宋梨音,
是在一場合作酒會上。她剛應(yīng)酬完一個老董事,拎著酒杯往外走,
就被一道修長的身影攔在走廊盡頭?!坝锌樟牧??”宋梨音挑眉,語氣疏離:“傅總,
不是說,公私分明?”傅寒深的西裝挺括,一身寒氣:“不談公事。”“哦?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酒杯,笑意淺淡,“那就更沒什么好聊的了。”她往前一步,意圖從他身側(cè)繞過。
卻在擦肩時,手腕忽然被他扣住。他聲音低?。骸袄嬉簦蚁搿湍愫煤谜f說。
”宋梨音被這個稱呼刺了一下,眼神驟冷:“叫誰?”傅寒深指節(jié)一緊,
喉結(jié)滾動:“宋梨音。”她甩開他的手,臉色冷到極點。“傅寒深,你當我是什么?
”“前幾天讓我讓出主臥的人,是你。”“把白月光請回家的人,是你?!薄艾F(xiàn)在,
你又來找我,做什么?”她聲音不大,卻每個字都像針,扎進他胸口。
“我只是……”他低聲,“有些話想解釋?!薄澳悴磺肺医忉?。”宋梨音不耐地笑了笑,
“我們已經(jīng)離婚,你的事,與我無關(guān)。”傅寒深像被她這句話激怒,
忽然拽住她手臂:“真的無關(guān)?”“宋梨音,你別太絕情——”“絕情?”她驀地笑了,
眼角泛起些許紅意。“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嗎?”“我怕你真的愛我?!薄耙驗槟菢樱?/p>
我連恨都不敢?!薄翱赡闫珡牟粣畚?,讓我連演下去的勇氣都沒了。”她聲音很輕,
但傅寒深卻像被狠狠扇了一耳光。他記得三年前,她說:“傅寒深,你娶我,
我可以一輩子不問你愛不愛我?!蹦菚r的她,溫柔得卑微,仿佛愛他是天經(jīng)地義?,F(xiàn)在的她,
每個字都帶著鋒利。他心頭被撕開一塊口子,疼得生生作響。宋梨音看著他,
冷聲道:“你愛林婉婉,就好好守著她。”“別來打擾我?!碑斖?,
宋梨音在回家路上接到盛父電話。“寒深那邊的人聯(lián)系我,說想重新談合作案。
”宋梨音靠在車窗上,語氣平穩(wěn):“不談?!笔⒏篙p咳一聲,語氣略帶復雜:“你確定?
傅寒深那人……不是輕易服軟的。”宋梨音眼神淡淡:“他服不服軟,與我無關(guān)。
”“我早就說過,當初不該答應(yīng)這樁婚事?!薄叭缃裎也贿^是,把它歸還?!彼曇羝届o,
卻藏著從骨縫里滲出來的決絕。盛父嘆了一聲:“我明白了。寧寧,這一次,
爸爸會站你這邊?!彼卫嬉糸]上眼,倚靠在座椅里,疲倦襲來。那三年像夢,現(xiàn)在終于醒了。
夢醒時最疼的,不是夢沒實現(xiàn),而是發(fā)現(xiàn)自己把整顆心都搭進去,還被視若無睹。與此同時,
傅氏集團會議室。董事會臨時決議撤下原本與盛氏斷聯(lián)的條款。
傅寒深淡淡看著眾人:“從今天起,重新與盛寧對接商務(wù)合作,所有條款照舊。
”“可當初是您一意孤行斷掉的,現(xiàn)在又主動回頭,
會不會……”“你覺得我像是會在意臉面的人?”眾人噤聲。傅寒深冷冷起身,
拂過袖口:“我要的是結(jié)果,不是體面?!薄叭ネㄖ卫嬉?。”“她要什么條件,我都答應(yīng)。
”傅寒深發(fā)去會議邀請,宋梨音未讀未回。第二天,他出現(xiàn)在盛氏大樓門口,
等了整整四個小時。風刮得他西裝衣角獵獵作響,
幾個員工偷偷拍照上傳:“傅氏總裁追妻現(xiàn)場?”“男神真慘?!笨伤卫嬉魶]有出現(xiàn)。
第三天,他又來。這一次,她終于下樓,卻站得很遠。她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眼神譏誚:“傅總是想給我看笑話,還是打算在這兒長期駐扎?”“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备岛罱K于抬頭,眼神深沉得仿佛夜色:“我想你回來?!彼卫嬉粝衤犃藗€笑話,
聲音一頓:“你要我回來,林婉婉怎么辦?”他神色微滯,
卻依舊沉聲道:“她已經(jīng)搬出去了。”“我取消了婚禮?!薄岸聲磳Γ?/p>
”“是我自己反對。”宋梨音定定看著他,半晌,眼中無波:“晚了。”她轉(zhuǎn)身時,
語氣像極了曾經(jīng)他對她說的那句:“不就是主臥嗎?”她說:“不就是愛情嗎?我讓給你。
”當晚,一組照片再度引爆網(wǎng)絡(luò)。林婉婉坐在高檔私房菜館外面,眼淚漣漣地望著門內(nèi)。
記者蜂擁而至,拍到她哭著說:“我以為我們還能回到從前……”而傅寒深,
冷著臉走出店門,擋住所有鏡頭:“別再騷擾她?!薄八皇悄銈円牡娜恕!币痪湓挘?/p>
把所有鏡頭引向了林婉婉。而宋梨音,在另一邊輕輕按滅屏幕,神情漠然。這場拉鋸,
才剛剛開始。4傅宅燈火通明。林婉婉跪在傅母面前,眼淚幾乎沒停過:“阿姨,
我真的懷了寒深的孩子……”傅母震驚之余,臉色已然冷了下來?!澳阏f什么?
”林婉婉聲音顫抖:“是前陣子我身體不舒服,去醫(yī)院查的……醫(yī)生說已經(jīng)六周了。
”傅母當場打電話給傅寒深?!傲⒖袒丶??!备岛畹降臅r候,林婉婉還跪著。他看到她,
臉色當即沉了下來。“誰讓你來的?”林婉婉抬頭,臉上掛著淚:“寒深,
我不是有意的……我們那天喝了點酒,我也沒想到會……”“閉嘴?!备岛畲驍嗨?,
眼神冷得像刃。“我記得那晚我根本沒碰你。”林婉婉身子一顫,
眼里滿是慌張:“可我懷孕了,是真的……”傅母皺眉:“寒深,你確定?”“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