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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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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靜王府的信使是個面生的青衫書生,進了正堂便拱手行禮,聲音壓得極低:“王爺讓在下帶句話 —— 三更時分,德勝門外匯合。”

賈政愣了愣,剛要細問,書生已轉(zhuǎn)身告辭,袖口露出半枚玉佩,正是北靜王常佩的羊脂玉麒麟。王熙鳳眼尖,趕緊示意平兒塞了個荷包過去,低聲道:“勞煩先生轉(zhuǎn)告王爺,我等定當如約而至。”

待書生走遠,賈政才撫著胡須沉吟:“三更天出門,怕是要驚動巡城兵丁?!?/p>

“這點小事算什么?!?王熙鳳早已盤算起來,“我讓賴大備三輛不起眼的馬車,從后門悄悄出去。咱們只帶寶二爺和賈勝去,人多了反而惹眼?!?/p>

寶玉聽到 “賈勝” 二字,立刻來了精神:“我這就去梨香院找他!”

黛玉在瀟湘館聽得消息,悄悄讓紫鵑取來自己攢下的幾錠銀子,又將那束映山紅用錦帕仔細包好?!澳阆敕ㄗ咏唤o賈勝?!?她望著窗外沉沉的暮色,“告訴那孩子,讓他把這個帶給將軍。就說…… 就說我們都等著他?!?/p>

紫鵑接過東西,心里泛起一陣酸楚。自家姑娘素日里清高孤傲,如今卻為一個邊關(guān)將領(lǐng)牽腸掛肚,連說話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馬蹄聲踏碎了德勝門的寂靜,火把的光暈在雪地上搖晃,映出騎手染血的戰(zhàn)袍。賈勝突然掀開車簾沖了出去,聲音帶著哭腔:“將軍!”

賈云勒住馬韁,戰(zhàn)馬人立而起的瞬間,他看到了馬車旁熟悉的身影。左臂的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卻死死攥著懷中的密信,直到被北靜王的侍衛(wèi)扶下馬,才重重跪倒在地:“王爺…… 臣…… 幸不辱命……”

北靜王趕緊扶起他,指尖觸到他滾燙的額頭,臉色驟變:“快找大夫!”

馬車里,寶玉看著賈云染血的戰(zhàn)袍和猙獰的傷口,突然想起那年在大觀園里,這個沉默的少年蹲在地上給石獅子描金漆。那時的他怎么會想到,有朝一日對方會渾身浴血地從千里之外的戰(zhàn)場奔回來,懷里揣著能撼動朝局的驚天秘密。

“信……” 賈云咳著血,從懷中掏出浸透血漬的密信,“袁崇煥大人…… 是冤枉的……”

北靜王接過密信,與賈勝帶來的那封比對,字跡絲毫不差。他望著賈云燒得通紅的眼睛,突然對賈政道:“賈大人,勞煩您先帶云兒去安全地方療傷,我這就進宮面圣。”

賈政連連應(yīng)下,看著侍衛(wèi)將昏迷的賈云抬上馬車,心里五味雜陳。這個曾被府里上下輕視的遠房侄孫,如今竟成了能左右朝局的關(guān)鍵人物。

瀟湘館的燭火亮到天明。黛玉數(shù)著窗外飄落的雪花,直到紫鵑匆匆回來,才猛地站起身:“怎么樣?”

“將軍回來了!” 紫鵑捧著那束用錦帕包好的映山紅,聲音發(fā)顫,“只是傷得很重,北靜王已經(jīng)請了太醫(yī)院的院判去診治了?!?她將一個小巧的香囊遞給黛玉,“這是將軍讓賈勝轉(zhuǎn)交的,說是在遼東戰(zhàn)場上撿的,看著像姑娘會喜歡的樣式?!?/p>

黛玉接過香囊,指尖觸到里面堅硬的物件,倒像是塊石頭。她拆開絲線,滾出顆鴿卵大的東珠,珠身上還留著細微的刀痕,顯然是從死人身上剜下來的。

“他總是這樣……” 黛玉將東珠緊緊攥在手心,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這個在戰(zhàn)場上能面不改色斬下敵首的少年,卻會把撿來的珠子小心翼翼地包好,想著送給她這個深閨里的姑娘。

天亮時,宮里傳來消息。崇禎帝看完密信,當即下令將王承恩打入天牢,又派了三法司重審袁崇煥案。消息傳到榮國府,賈母抱著賈云的胳膊老淚縱橫,王熙鳳忙著指揮下人張燈結(jié)彩,只有寶玉跑到瀟湘館,看到黛玉正將那顆東珠穿成項鏈,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澤。

“林妹妹,” 寶玉突然道,“賈云哥哥說,等他傷好了,要請我們?nèi)コ峭獾木巯蓸浅燥埬亍!?/p>

黛玉的臉頰微微泛紅,將項鏈藏進衣領(lǐng):“小孩子家懂什么?!?話雖如此,嘴角卻忍不住向上揚起。

窗外的積雪開始融化,露出下面泛著綠意的草芽。賈云躺在梨香院的病榻上,聽著遠處傳來的爆竹聲,知道自己不僅守住了遼東的土地,更守住了心里的那束映山紅。

北靜王派人送來的新袍擺在床頭,金線繡著的猛虎栩栩如生。賈云望著帳頂,突然想起袁崇煥臨終前說的話:“這江山,終究是你們年輕人的?!?他摸了摸懷中那封崇禎帝親筆寫的嘉獎圣旨,知道自己的戰(zhàn)場,才剛剛開始。

賈云在梨香院養(yǎng)傷的日子,榮國府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機。太醫(yī)院的院判隔三差五便來診脈,開的方子用的都是參茸等名貴藥材,王熙鳳親自盯著小廚房煎藥,連賈母都時常拄著拐杖來看望,手里總提著些冰糖燕窩。

這日午后,賈云剛能下床走動,就見賈勝捧著個紅漆木盒進來:“將軍,北靜王派人送了些傷藥來,還說三日后在府中設(shè)宴,請您務(wù)必賞光。”


更新時間:2025-08-10 04:2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