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墟的火淵已經(jīng)不是暗紅色了。地面的巖石泛著淡淡的金光,像被鍍了層金,畢方的蛋殼裂成了花瓣狀,綠色的嫩芽長成了小樹,枝葉間纏著金色的數(shù)據(jù)流,像掛了滿樹的星星,樹頂?shù)穆吨楸戎按罅巳?,像顆懸浮的月亮,里面的人影越來越清晰,是沈巍年輕時的樣子,穿著白大褂,對著蛋殼微笑。
“葉哥,還有半小時到夏至?!崩罱▏e著計時器,手在發(fā)抖,“青鳥意識集群搭的通道開始不穩(wěn)定了,畢方的能量快溢出來了!”
葉知秋的密鑰插在通道的錨點上,綠色的葉子已經(jīng)長到巴掌大,葉脈里的金光與蛋殼的紅光連成一片,像條金色的河。他的左眼看到蛋殼里,畢方的翅膀正在扇動,一半是火焰,一半是綠葉,每扇動一下,周圍的巖石就長出一片青苔,像春天突然降臨。
“沈巍的意識在引導它。”林小羽的機械翅膀展開,金色的紋路與小樹的枝葉產(chǎn)生共鳴,“青鳥們說,他把自己的研究數(shù)據(jù)全輸給了畢方,讓它學會控制火焰能量,不會再引發(fā)爆炸了。”
露珠里的人影突然抬起頭,對著葉知秋的方向伸出手。蛋殼的裂縫里冒出無數(shù)金色的光點,像群螢火蟲,往小樹的方向飄去,落在葉子上,化作晶瑩的露珠,每顆露珠里都藏著段記憶——有沈巍做實驗的畫面,有他和刑天爭吵的畫面,還有他偷偷放走實驗體的畫面,像部倒放的電影。
“他在懺悔。”葉知秋的聲音有些發(fā)啞,密鑰上的葉子突然落下片,飄向露珠,像只綠色的蝴蝶,“這些記憶是他最后的意識碎片,他想讓畢方知道,人類不只有貪婪,還有…救贖。”
距離夏至還有十分鐘,天空突然暗了下來,昆侖墟的數(shù)據(jù)流開始劇烈波動,像沸騰的水。蛋殼的裂縫里冒出紅色的火焰,卻沒灼傷周圍的青苔,反而讓青苔長得更旺,畢方的鳴叫從蛋殼里傳出來,清越得像風鈴,帶著股暖意,不像之前那么刺耳了。
“它要出來了!”李建國的計時器發(fā)出急促的警報聲,“通道的能量快耗盡了,青鳥們快撐不住了!”
葉知秋的密鑰突然爆發(fā)出最強的綠光,錨點的金色河流突然倒流,往蛋殼的方向涌去,與紅色的火焰交織在一起,在半空組成個巨大的太極圖,像道堅固的屏障。露珠里的人影對著他深深鞠躬,然后化作道金光,鉆進蛋殼的裂縫里,與畢方的意識融合在一起。
蛋殼“啪”地一聲完全裂開,像朵盛開的花。畢方從花里飛出來,比想象中小得多,只有半米高,翅膀一半是燃燒的火焰,一半是翠綠的葉子,頭頂?shù)莫毥情W著金光,嘴里叼著片綠色的葉子,正是從密鑰上掉下來的那片。
“它在謝你!”林小羽的眼睛亮了,她的機械翅膀突然展開,金色的紋路與畢方的火焰翅膀產(chǎn)生共鳴,“青鳥們說,它想跟我們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畢方對著天空鳴叫,聲音里沒有灼人的熱浪,只有溫暖的風,吹得小樹的枝葉沙沙作響,金色的數(shù)據(jù)流順著風往昆侖之心的方向飄去,像群回家的鳥。葉知秋的密鑰從錨點里拔出來,小樹突然化作道綠光,鉆進密鑰里,葉子重新長在金屬牌上,只是這次多了朵小小的花,像顆綠色的星星。
“它把自己的意識核心藏進密鑰了。”葉知秋握緊金屬牌,畢方的影子在他掌心輕輕顫動,像顆跳動的心臟,“沈巍的意識和它融合了,以后…他們會一起守護這里?!?/p>
夏至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火淵時,畢方?jīng)_天而起,翅膀上的火焰與綠葉在陽光下交織出彩虹,繞著昆侖之心飛了三圈,然后俯沖下來,停在葉知秋的肩膀上,用頭蹭了蹭他的臉頰,暖暖的,不像只火鳥,倒像只溫順的鴿子。
山海市的異獸管理局多了個新成員。沒人見過它的樣子,只知道葉知秋的辦公室里,總飄著股淡淡的草木香,偶爾有金色的光點從窗戶飛出去,像撒了把星星,落在南區(qū)的公園里,第二天那里就會長出片新的草坪。
“葉哥,技術組說密鑰上的花結果了!”李建國舉著顯微鏡沖進辦公室,鏡片上沾著綠色的粉末,“是顆小小的金色果子,里面有沈巍的意識碎片和畢方的基因數(shù)據(jù),能用來修復被神話生物能量損傷的意識!”
葉知秋的密鑰放在窗臺上,綠色的葉子間掛著顆米粒大的果子,像顆金色的珍珠,陽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在墻上投出幅流動的畫面——昆侖墟的火淵里,青苔覆蓋了巖石,金色的數(shù)據(jù)流在其間流淌,像條溫柔的河,畢方的影子在河里游弋,偶爾探出水面,噴出朵綠色的火焰,點燃岸邊的花。
“林小羽的青鳥保護協(xié)會,昨天用果子救了個被猙基因干擾的老人?!比~知秋轉動著密鑰,果子輕輕晃動,像在點頭,“老人說,意識恢復時,看見個穿白大褂的年輕人在對他笑,手里拿著半塊黑色的密鑰?!?/p>
李建國突然指著窗外。南區(qū)的方向,有群青鳥正往這邊飛,翅膀上的羽毛一半是青色,一半是金色,是林小羽的機械翅膀引導的意識集群,它們的影子在地上組成個巨大的“和”字,像幅流動的畫。
“技術組還發(fā)現(xiàn),沈巍的研究筆記被畢方的能量保存下來了?!崩罱▏{出全息投影,屏幕上的文字正在自動翻譯,“他在最后一頁寫著:‘神話不是用來統(tǒng)治的工具,是人與自然的鏡子’?!?/p>
葉知秋的密鑰突然飛起來,金色的果子裂開,放出道柔和的光,在辦公室里組成個透明的人影,是沈巍年輕時的樣子,對著他笑了笑,然后化作無數(shù)光點,往窗外飛去,與青鳥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和”字的筆畫突然變得流暢,像被春風吹過的湖面。
“他終于自由了。”葉知秋望著窗外,密鑰的綠葉輕輕晃動,像在點頭。他的左眼看到更遠的地方:昆侖山的雪線在后退,露出下面的青草;市區(qū)的數(shù)據(jù)流里,青鳥的意識在唱歌,夸父的影子在跑步,刑天的斧刃變成了耕地的犁——那些被沈巍和刑天扭曲的神話生物,正在慢慢找回自己本來的樣子。
李建國突然指著全息投影。屏幕上的筆記自動翻到最后一頁,空白處慢慢浮現(xiàn)出幾行新字,是用綠色的數(shù)據(jù)流寫的:
“昆侖的密鑰從不是用來封神的
是用來打開人心的
就像火能燒盡一切
也能取暖
就像葉子會凋零
也會再發(fā)芽”
葉知秋的密鑰落在掌心,金色的果子已經(jīng)消失,綠葉間長出片新的嫩芽,像個新的開始。他把金屬牌放進貼身的口袋,那里貼著心臟的位置,能感覺到嫩芽在輕輕顫動,像顆跳動的、充滿希望的心臟。
窗外的青鳥群突然散開,在天空組成個巨大的鑰匙形狀,鑰匙的齒痕里,長滿了綠色的葉子,像用春天鑄成的。葉知秋知道,故事還沒結束,但這次,不再是關于爭斗與統(tǒng)治,而是關于守護與共生——就像他掌心的密鑰,饕餮的兇戾與燭龍的威嚴,最終都化作了片溫柔的綠葉,在人間的風里,輕輕搖曳。